摸索着开了房间的灯,然后想要出门,却发觉,门已经被锁死,他根本打不开。
走到窗前,向下望去,看见两个人影,持枪守在他住的小楼下,何一远自嘲的笑笑,这阵仗,倒是把他禁闭起来了。
他在房间里找到了饼干和水,那是之前做实验时没时间出去吃饭用来随便对付的食物,可是,找遍了整间屋子,也并没有找到医药箱。
何一远明白叫下面的守卫根本无济于事,现在的情形,他们只怕恨不能将自己挫骨扬灰,又怎么可能替他照顾伤情。
可是,他却并不想死,所以一切就只能靠自己。
他将床单撕成细条,取了实验用的酒精倒在其上,再为自己包裹伤处,技术粗糙,却也总好过没有。
疼痛袭来的时候,他想起了聂汶希,她就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她对他本无心,他不该痴缠的,可是偏偏,放不开。
何一远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几秒钟之后,他起身,拿出饼干和水。
说实话,此刻的他并没有胃口,可是却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保证自己有足够的体力和清醒,来应对未知的一切。
Jason开门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只觉得怒不可遏,上前一把抓了何一远的衣领,双目赤红:“你他妈的混蛋,把我们害成这样,自己倒在这里大吃大喝的!”
何一远冷静的看着他,不去做什么无谓的解释,只是直接开口道:“我死之前,唯一的要求是看一看保险柜里剩下的那个炸药,如果一切真如你们所说,我敢肯定,你们用的绝对是第二个设计。”
Jason一路赶来,对陡然发生的这一切,本就心存疑虑,晨落,那个炸药是他亲自去拿的,根本没经过旁人的手,而之后,他便一直消失,即便到了如今他仍是没有任何消息,这样天翻地覆的巨变,他不信他没有听闻。
现如今,眼见何一远说得这样笃定,Jason心中的疑虑也越来越大,而何一远看了他一眼,继续淡淡开口:“我所要求的,不过是先弄清楚事实再定我的罪,我想,对你们并没有什么损失。如果真是我的设计出了差错,你要怎么处置我,我绝无二话。”
何一远几乎是被押着来到保险柜前的,一众人等眼看着Jason打开保险柜的门,取出了剩下的那个炸弹。
一模一样的外型,一时之间难以分辨,很快便有参与炸药制造的人员上前检验。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周围静得可怕。
Jason暗地里几次观察何一远的神色,可是他的表情太淡,他看不出任何情绪。
检验人员是一个老者,一家几代人,均是为Tencati家族效劳多年,他缓缓起身,目光凝重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到Jason身上。
他的声音很疲惫,带着沉痛,却一字一句:“是第一份稿纸的成品——晨落,叛变了。”
在场的人,有很多人都亲历了取炸药那天何一远与晨落的对话,他们都清楚的听到,何一远说的是,用第一张图纸的设计,而晨落,亲自拿出了炸药。
之后便是一连串的严密护送和安排,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被掉包,再然后,一声巨响,Tencati家族的一切,灰飞烟灭。
那么多年的生死相随,从未想过怀疑,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想要不信,都不可能。
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Jason咬牙,看着阴云密布的天际,重重的,一字一句开口:“聂先生,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叛徒,也一定会救出汶希小姐的。”
何一远闻言一惊:“汶希?你说汶希怎么了?”
Jason回头看他,目光中的敌意和仇视已经不见,看到他被床单缠得乱七八糟的头,以及因为自己方才的粗暴举动重又渗出的血迹,不由得心生几分歉然。
他没有道歉,只是第一次认真的回答他的问话:“汶希小姐被Alessandro Morsut扣住了,就在晚宴的现场,那个混蛋,简直无法无天,他连整个亚平宁半岛的非议都不在乎。”
其实,话虽如此,他自己心里却也知道,放眼当今,Alessandro Morsut做任何事,只怕都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眼见得何一远脸色巨变,一直平静的眼神也蓦然大恸,Jason突然想起了长久以来一直被自己刻意忽略的事情,眼前的这个中国人,虽然和汶希小姐没有正式的婚约,可毕竟是小少爷的父亲。
他伸手拍了拍何一远的肩:“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汶希小姐救出来的。”
何一远缓慢而苍凉的闭上了眼睛,声音里带着旷远的疲惫与沉痛:“可是,她现在一个人,在什么地方?”
在罗马城灯火最为辉煌的房间。
汶希慢慢的张开眼睛,满室绚烂光影有如白昼。
有人递过一杯牛奶,暖而不烫手的温度。
她没有看那双手的主人,只是低头,浅浅抿了一口杯中的牛奶。
微微的甜,加了两匙蜂蜜,是她习惯而偏爱的口味,可为什么,心里,却是难以言喻的苦涩?
“觉得怎么样?还难受吗?”
熟悉的温润嗓音响在咫尺的距离,可听在她耳中,却远若天边,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她终于转眸看向他,晨落,一直以来她相信的,依赖的,当作兄长一样看待的人。
那些眩晕还在,可是她已清醒。
“为什么是你?”
她轻轻开口,明明是在问,可是又好象并不需要他回答。
晨落没有说话,沉默着垂下视线。
汶希笑了一笑,没有看她,对着窗外黑色的天幕继续开口道:“你知道吗,即便听闻炸药出了问题的那一刻,我怀疑的,也只是何一远,从未想过你,可是你却亲自用一杯红酒,断了我对这个世界的所有善意和信任。”
她漫不经心的摇了摇手中的牛奶,然后一饮而尽:“现在这个杯子里加了什么?你如果对我还有半分情分,那么请你记得,加什么都可以,只除了毒药,我并不需要你的同情和那些自以为对我的好。死固然是一种解脱,可是,他想让我好好活着,我还有太多事情没做,所以,再怎么辛苦,我也不能死。”
晨落定定看着她,心底沉沉一叹,正欲开口,却听见房门外响起了掌声,然后门开了,Alessandro Morsut勾着笑走了进来,他眼底带着不加掩饰的欣赏和兴味,优雅的拍了拍手。
他来到她的床边,不及她反应已经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中,炙热的气息就拂在她耳际。
“你真是叫我惊喜,怪不得聂汶轩一藏便是那么多年。”
汶希面上清冷,不想让他看了笑话,一面却是不动声色的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就在快要成功的时候,Alessandro Morsut笑着,微微一用力,将她整个人压到了床上。
他的眼底兴味太甚,戏谑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汶希连想都未想,狠狠的咬了下去。
Alessandro Morsut的眼神变了变,他一手制住她的身体,另一手按住她的后脑,没有放开她,反倒加深了这个本是轻描淡写的吻。
他重重的吻了下去,周身的气息带着极强的侵略性,眼底的那些兴味已在不知不觉中转换成了浓重的欲望。
有浓郁的血腥味在他与她的唇舌之间扩散,时间仿佛停止。
他终于放开她,看着她嫣红的绝世容颜和眼底冰冷的恨意,哑声开口,却是对着晨落。
“出去。”
晨落眼底有深藏着的疼痛,只需一个最轻微的裂口,便会倾泻绝堤,他想要说些什么,却终于只是默下声音。
然后转身,安静的离去,关上了房门。

第四十二回

 

她本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也从未存过为谁守身如玉的念头,她的心性向来淡泊洒脱,所以,她也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撑过去,就当是,一场噩梦,睁开眼,依旧会有霞光万丈,穿透这层层阴霾。
可是,当预料之中的一切不可抗拒的到来,当Alessandro Morsut用唇舌强硬的撬开她紧闭的牙关,当她的身体完全笼罩在他极富侵略的气息之下,不得动弹时,她才发觉,自己远没有想象当中那样坚强。
她的哥哥,尸骨未寒,可是自己却在这里和害他惨死的元凶上床。
她想起他背上那些淋漓的伤,浑身止不住的开始颤抖,她开始剧烈的挣扎,眼底有决绝恨意,和藏不住的脆弱。
那些抗拒对于Alessandro Morsut来说,却是根本不值一提的,他单手扣住她的双腕,举过她头顶,他居高临下的看她,看她眼底那些脆弱和伤痛。
他冰蓝的眼眸闪过怜意,却不过一瞬,随即又恢复成一贯的强硬,甚至更具侵略性。
与他的眼神不同,他在下一刻松手,放开了对她的钳制。
汶希并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可是身体一得自由,她立刻整个人的向后缩去,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聂汶轩的遗骨已经被你们Tencati家族的人秘密送回了西西里,那个叫Jason的,倒是难得的忠心。”
他的话语不紧不慢的响起,生生止住她的动作,她死死的盯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Alessandro Morsut看着她戒备的神色,可有可无的笑笑:“你知道,他之所以做得到,是因为我允许,聂汶轩是一个难得的对手,我从心底尊重,本无意为难。”
“所以呢?”汶希心底越来越凉,她不傻,如何不懂他在这样一个时刻说这一番话,究竟是为了什么。
深沉冷敛,凌厉勃发。这是轩曾经给过他的评价。
在纵情声色的浪荡表象下,他有着常人所难以想象的冷硬和无情的内心,在肆无忌惮张扬的同时,偏又缜密得不留半点破绽。
这样的人,一旦他看上一样东西,就断然要得到,并且,他要的,是绝对的臣服和从属。
果然,她看着Alessandro Morsut唇角擒一抹冷酷笑意,漠不关己的开口说道:“我从来不喜欢强迫,尤其是对于女人。可是,我会做一些你想象不到的事情,譬如,鞭尸、挫骨扬灰…等等等等…”
他的声音很轻,甚至淡淡带笑,可她知道那绝对不是玩笑,他做得出。
她死死的盯着他,而Alessandro Morsut则一派好整以暇,闲散的靠在了床头,闭目养神。
他根本不再碰她,他根本就是等着她去求他,等着她臣服。
他不止要得到她的身体,还要连带践踏她的自尊。
让她知道,她早已经不再是Tencati家族的小姐,可以在轩的庇护下任性妄为,让她知道,此刻的聂汶希,只不过是他Alessandro Morsut的禁脔,低贱,而没有自尊。
汶希狠狠的闭上眼,不让自己再继续想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而Alessandro Morsut的声音,轻描淡写的响起:“你在逼我毁了对聂汶轩的敬意吗?”
他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有睁眼看她。
汶希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双手,指甲在掌心留下深深的伤痕,可她根本感觉不到疼。
她不会傻得不自量力的去刺杀他,轩曾经说过,若非有十足的把握,便要学会等待,才能在出手时,一击即中。
所以,她只是努力的沉淀和压抑,沉淀下那些不合时宜的自尊,压抑下那些屈辱、伤痛和羞耻。
颤抖着手指,去解他衬衣的扣子,一颗,两颗…时间仿佛无止境的延伸。
Alessandro Morsut睁开眼,淡淡的看着她的样子,她低着头,优美的颈项间有着说不出的荏弱和柔和,白玉一般无暇的肌肤,莹然有光。
想是从未做过这样的事的,她的手指冰凉,纵然抑制得很好,仍是微微的颤抖,藏不住,止不住。
他的眼神变了一瞬,下一刻,已经翻身将她压到了怀中,重新掌握主控权。
她似乎应该为了他的主动而心存感激,汶希看着窗外,笑得荒凉而绝望。
Alessandro Morsut是情场的高手,手段挑逗,技巧高超。
除了最初侵入的那一刻他存心要让她疼以外,基本上,她并没有吃太多的苦头。
可是,当他终于餍足,肯放过她的时候,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能任他抱了自己去浴室清洗,一直闭着眼,面上清冷,眼泪无声的流进心底,一滴一滴,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Alessandro Morsut看着她娇美细腻的肌肤上,有点点淤青红痕,那是他方才激情难抑的时候留下的。
他笑了一笑,韬光隐晦的最初,他做出一副纵情声色的姿态,可其实,对于情事,他一直清醒而自制,从不沉湎。
他俯身在他弄出的红痕处亲了一下,像今天这般失控似乎还是第一次,这个女子生来便是要祸国殃民的,无怪乎聂汶轩拼着禁忌不去理会,爱逾性命,一藏便是那么多年。
可是现在,她却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Alessandro Morsut的唇边勾出一个笑,有隐淡的狂妄。
“你的新婚之夜不用去陪新娘吗,姐夫。”
汶希没有睁开眼,被他桎梏在怀中无法也无力动弹,可是却又无论如何也不想与他同衾共枕至天明的。
Alessandro Morsut一笑开口:“如果你是在吃醋,那么大可不必,至少目前,我对你的兴趣还没有人能比得过,包括你姐姐。如果你想用伦理来压我,那更是可笑,你连亲生哥哥的床都上了,又何须在意我这个姐夫。”
安抚性的拍了拍她僵硬的背,他继续冷淡笑道:“你也不必为了你姐姐鸣不平,我们不过各取所需,况且,现在已经过了我的新婚夜,我原本只预备让你昏迷一会的,他却让你睡了一天一夜,晨落,到底还是对你不舍。只可惜,拖延了时间,还是一样保不了你,你注定是我的。”
察觉到她身上暗沉的伤痛,他笑了笑:“如果我告诉你,晨落并没有背叛,你会不会好过点?”
汶希蓦然抬眸,听他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响在耳际。
“他四岁那年,聂汶轩成了Tencati家族的继承人,我外公到中国带回了他,密集培训了一年,然后千方百计安插到你父亲身边。本就是我的人,所以,又何来背叛之说。”

第四十三回

 

再醒来的时候,Alessandro Morsut已经不在。
她的身上有淡淡药香,是她熟悉而偏爱的味道。每一次沉沦过后,轩总会微微笑着帮她抹上,于是那些失控的痕迹,伴随着疼痛,很快,消失无踪。
她自然知道这药是谁配的,只是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在Morsut的府邸,就用到了自己身上。
汶希轻轻闭上眼睛,再怎样的不愿相信,到了此刻,已是铁证如山,想自欺都不可能。
不过是各为其主,她不该怪他的,可是,却不是那么容易能做到。
他让她永远失去了轩,他让她此生都注定残疾,彻底丧失了爱与信任的能力。
汶希笑得荒凉,她走到浴室,将水流开到最大,身上的味道可以冲散,可是却冲不淡心底的绝望。
她住的地方,离Alessandro Morsut居住的院落很近,她有时甚至可以透过窗户看到Giulia。
她把自己隐藏在厚厚的窗帘之下,一次也不曾相见。
虽然她与这个姐姐并不亲厚,虽然她的处境亦是诉不尽的辛酸,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否认这个事实,那个她该称之为姐夫的人,在她床上的时间远远多过她的姐姐。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去面对她。
自那日之后,Alessandro Morsut几乎每夜都会来,就算是白天,他也常把她带在身边,一起去翡冷翠、佛罗伦萨、威尼斯,去他的赌场,罂粟园巡视生意,去参加晚宴,一场接一场的应酬,丝毫不避人耳目。
在众人面前,他从不隐藏对她的恩宠与迷恋,做得圆滑,丝毫不显刻意。
他会注意她最细微的需求,添衣夹菜,极尽体贴。
他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芥蒂的激狂吻她,面上是情难自已的浓情蜜意,可是冰蓝的眼眸深处,却寻不到丝毫的温暖迷醉。
汶希摇头浅笑,整个意大利,只怕都在谈论他对她的迷恋,他们都以为她是他的弱点,却不知道,这个男人,即便是在夜里,欢爱的时分,他的枪,亦是永远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外人怎样评说她并不清楚,可是却知道,Morsut府邸里的下人,每一个都打心眼里轻视厌恶着自己。
那种轻蔑,是连刻意的讨好和逢迎都藏不住的。
他们说她淫荡下贱,人尽可夫,并没有错,没有错。
她的哥哥,尸骨未寒,她却在仇人的府邸,与他夜夜笙歌。
他们说她不如死了算了,她听了,微微笑着,将眼光看向天际,没有说话。
死有什么难的,活着才是最不易,她还有太多事情没做。
“我们还有四个小时才会到米兰,你累的话可以先睡一会。”晨落的声音响在耳边,而汶希只是极淡的笑了下,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
于是晨落也默下声音,他知道自己狠狠伤了她,他知道她恨他,通通都知道,可是即便是知道了,一切也已无可悔改,他依然无可选择的,只能将她送往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Alessandro Morsut去了米兰,原本只是半天的行程,却因为意外的机缘,与政府合作,投巨资新建了一家福利院。
他用她的名字冠名了那家福利院,大大小小的媒体,争相报道,一时之间,聂汶希三个字,风头无限。
剪彩仪式就在明日,所以他一通电话,让她连夜从罗马赶往米兰。
汶希笑了一笑,还真像是圣旨一般。
车子在暗夜里驰骋,她闭上眼睛,打算养好精神,事实上,每一次面对Alessandro Morsut,她都浑身紧绷,除了身体上的屈辱之外,他深沉难测的内心,更让她无时无刻,都要打叠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她感觉身旁的晨落把衣服轻轻盖到了自己身上,正待举手拂去,车子却陡然急停,通亮的光线明晃晃的刺了过来,让人睁不开眼,她立刻明白,只怕是遇到Alessandro Morsut的仇家了,而且对方的目的,很可能是她。
Alessandro Morsut派来护送她的人并不少,可对方似乎更是准备充分,很快便占据了优势。
车子里的人,都下车应敌,只留了晨落一人在车上守着她。
晨落看着双方胜败几成定局,之所以可以撑到现在,是因为对方有所顾及,子弹都避开了车子。
可是,这也证实了他的猜测,来人的目的,毫无疑问的,就是汶希。
他的眸光微微一变,手上的动作还未开始,却已被汶希一笑止住:“怎么,打算抛弃你的兄弟,就这么开着车带我突围?”
他心内苦笑,那么多年的相伴,她太了解他,可是,又似乎并不了解。
转过头不去看她似笑非笑的神色,晨落淡淡开口:“我只要你没事,其他的,管不了那么多。”
他没有迟疑,很快发动了车子,一面对着汶希开口:“把身子低下,越低越好。”
而汶希却只是对他清浅一笑,打开了后车门。
晨落惊惧的转身,眼里是从未有过的紧张:“你疯了,那些人并不是Tencati家族的人!”
汶希微微一笑,眼底的嘲弄不加掩饰:“我知道,不然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坐在这里吗?”
她一面说着,一面就要下车,晨落伸手,却根本来不及拉住她,只能惶急惊呼:“汶希!”
她闻言回眸,带着幽妩笑意,以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开口,用的是中文,眼神亮若繁星。
她说:“你若是对我还有半分情分,那么无论如何突围出去,告诉Alessandro Morsut我被绑走了,然后,尽快找到我…我但愿自己能等到…”
话音落,她翩然的转身,姿态决绝的走向对方,未曾回头。
晨落咬牙,疯了一样的打转方向盘,根本不去理会余下的人,即便他知道这样下去他们是断然没有活路的。
可是,他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他只是用尽平生所学,从重重包围中突了出去,车子在枪林弹雨中,消失在暗夜深处。

第四十四回

 

“汶希小姐现在性命垂危,而你却在这里无动于衷,好,好,何一远,原来这些日子我一直看错你了,我怎么会任凭你这种贪生怕死的人来带领我们,我怎么会信你!”
西西里,Tencati家族的一处隐秘落脚处,Jason的眼底红得像要冒火一般,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的何一远。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一直在暗中集结Tencati家族仅存的力量,也一直在暗中密切关注着罗马,Alessandro Morsut和聂汶希的一切。
可是,他们所拥有的这一切,与如日中天的Morsut家族相比,简直不值一提,一切又只能在暗中进行,所以,当他们收到消息的时候,聂汶希已经重回了罗马,在lessandro Morsut的庇护下,住进了罗马最好的医院,加护病房。
他们只知道,那个他们发誓要用性命守护她安全的女子,无辜牵连到了Morsut家族的恩怨纷争之中,她被Alessandro Morsut的对手绑走,被救出时,生命垂危,至今仍在罗马的医院中昏迷不醒。
他们都太了解了,但凡一个稍有姿色的女子,在这样的情况下,都逃不开被轻薄猥亵的宿命,更何况是聂汶希。
只是,何一远沉痛的闭上眼睛,该是怎样的遭遇,才会让她绝望到这个地步,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了解她,知道她有多么深邃坚强的内心,所以此刻疼痛才会这样不受控制的涌来,几乎将他淹没。
自杀。
是的,他看向手中的报告,上面写着的的确是这样,她自杀,尽管对方因为惧怕Alessandro Morsut,也因为想要留着她作为保命和谈判的棋子,已经尽可能的给予了她最快最好的救治,可是那一刀,刺得决绝,靠近心口的位置,她至今仍在昏迷。
“你就坐在这儿当你的缩头乌龟吧,我自己带了弟兄们去罗马,把汶希小姐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