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听话的去做晚饭,其他人也去做自己平日里的事,好像,下午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只除了,秦妈妈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玉儿在院子里陪着青云玩,可眼睛,却总时不时的去偷偷瞄秦妈妈。
她想问,可是又开了不口。正如她自己说秦玉衡的,这伤疤已经结痂,已经被遗忘,她又怎么能去将它再残忍的揭开…
可是,就算她可以忽视那过去,可有一件事,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的。
然尔,她又实在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或者,等离开这里之后吧!可是,她又下意识的看向院子的一边,隔着一个院子的另一边,想着那两人,如果真如他们所说的,他们找了十几年,会这么轻易的再让他们离开吗?
哪怕,他们半夜走,哪怕他们走的这么急?
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事实上,除了茶花和青云外,其他人都知道,今晚不可能走得成。可是,只要秦妈妈要走,他们就一定会在她身边。
所以,当晚上,他们打开院门,看到那两个人正一脸凄色的盯着他们时,他们没有一丝讶异…
相认否?(一)
“璇玑…”秦玉衡的目光搜寻到秦妈妈,眼里带着深沉的痛意,声音更是带着重重的凄苦。
玉儿听了心中居然一酸,随即转眼看向秦妈妈。
她希望有情人终于眷属,可是,她不知道,秦妈妈对这个秦玉衡,是否还有情…因为不知,所以,她甚至不去希望。
只是看着,听着,等着。
“对
不起,你认错人了。”秦妈妈只是掀眼看了他一眼,仍没有一点表情。
“璇玑,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我…”
秦妈妈根本不看他,直接绕过他,向外走去。
玉儿自然是紧跟其后,同时又去看那两个男人,见他们紧跟着来了。不由又去看秦妈妈。
才发现,秦妈妈两眼微闭,满眼冷漠,没有任何情绪。心知道她是将自己所有情绪都隐了去。
想起以前,她虽然从来不曾有过表情,可只要仔细去看她的双眼,总还是能看到她的情绪变化,而现在…
“娘——”
秦摇光的声音一出,玉儿立刻感觉到秦妈妈的脚下顿了一下。
可也只是一下,随即再次向前走去。
玉儿轻叹,真想伸手去拉她。
既然伤口已经被找了出来,又被这两个人再次伤了,那,不如一次伤到底,再彻底治愈…
“你们认错人了…”秦妈妈的声音越发疏冷。
“等一下。”几人还未走出百米,秦玉衡和秦摇光便一个错步,冲到前面,拦在他们身前。
他们相像的五观,表情也是一般的直直的看着秦璇玑。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是…我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该如何过下去。在这十几年里,若不是因为知道,你必然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里等着我…我都不知道,我是否能支撑这么久…”
“每一天,一睁开眼就不管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也许今天就能找到你…每一次闭上眼,却总是无限失望…可是,又得不停的跟自己说,明天,明天一定会找到你…”
相认否?(二)
“我知道你恨我,我甚至不敢想要你原谅我,可是,我仍忍不住想要找到你,哪怕,你要杀了我,只要让我陪在你的身边…”苦苦一笑,眼角有不知明的湿意流下,“你可知道,我多希望,我能够死去,这样,我就可以以灵魂一生陪在你的左右,可是,我又找不到你…。”
“如果你真的这么不想见到我,你不要走,我走…我会永远消失,只要你,留在这里,让我…可以找到,让我,可以陪着你…再不要消失,让我的灵魂无可依靠…”
玉儿的泪立刻便落了下来,她的手也下意识的抓住秦妈妈的,不知是为了寻求什么,又或只是,想要阻止她再向前。
“如果这是你所期望的,我不会再出现…”秦玉衡说完,慢慢的转身,一步又一步,向前走去。
“爹…”秦摇光转头看秦玉衡,随即又转过来对秦璇玑,“娘,你就真的这么忍心么?”
“娘。”玉儿也仰头看向秦妈妈,却见她只是轻咬着唇,眼里有泪水在打转,可她愣是忍住,就是不让它们落下。
“我们回去。”秦妈妈泪眼直直的看着那个似疲惫万分的背影,许久,才轻轻说道。
玉儿脸上露出淡淡笑意,连忙将秦妈妈手里的包裹接了过去,杜三也似轻轻吁了口气,与玉儿对望一眼,两人一起往回走。
可刚走两步,便听秦摇光一声更凄惨的尖叫,“爹…”
随着那一声,玉儿与杜三瞬间回头,只见走在不远处的秦玉衡正缓缓的倒下,而秦妈妈,已如箭一般的射了出去。
在秦玉衡倒地的同时,已将他接住。
再看秦摇光的身影,也同时射了过去。
玉儿将手里东西一下堆到杜三手里,“先回家。”
丢下三个字,也冲了过去。
秦妈妈抱着秦玉衡,因他那一倒,整个人坐在地上,看着秦玉衡双目紧闭的样子默默流泪。
相认否?(三)
玉儿到他们身边时,秦摇光也只来得及叫了一声:“爹…”
“娘,送秦伯伯回屋,我去请大夫。”
另两个人都是关心则乱,此时,到不如玉儿来得清醒。
秦妈妈一听,立刻抬头看她,随即点头。她也不松手,只是抱着秦玉衡慢慢起身,向他们的小院快速走去。
玉儿跟着起身,冲秦摇光点了点头,随即向村子的另一头掠去。
“曾大夫,您老小心点!”玉儿扶着一个老人的胳膊,慢慢将他引领进院里。
院子里亮着灯,茶花正端着一个热水盆进屋里。
“娘,曾大夫来了。”玉儿在门口轻唤,里面立刻有人出来,是秦摇光。
“不劳大夫…”他的声音很平稳,没有了之前的急切。
玉儿不由微微挑眉,看了看他的眉眼,见那里面有着淡淡的喜色,不由更是疑惑。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玉儿,进来吧。”秦妈妈在里面说话,玉儿立刻将大夫让进屋里。
秦玉衡躺在秦妈妈的床上,两眼轻闭,可气息平稳绵长,想来应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奇怪,他怎么突然就晕倒?
杜三搬了个凳子过来,曾大夫立刻坐在床边,替秦玉衡把脉。
他一只手搭在脉上,另一只手不停的摸着他的山羊胡,两眼微闭,好一会,才慢慢睁开恩,先长长的恩了一声,才道:“这位官人忧虑成疾,又久劳少休,长时未进食…按他这身体,早该支撑不住…不过,大概因心中有牵挂,所以,一直强行支撑…此翻大概心愿已了,所以,才会突然没了牵挂,他这身体,自然撑不下去。”
“曾大夫,那,该如何是好?”
曾大夫又摸了摸胡子,才又道:“等一下,我会开副药,让他固本培元,另外,却是要让他好好养着…最主要的,却是要让他,心中有所牵挂…”
相认否?(四)
杜三送曾大夫离去,回来时,便将药带了回来。
玉儿与茶花一起到厨房,想起大夫说的,秦玉衡长时未进食,便一人熬药,一人熬了一锅粥…
便是在厨房里,玉儿仍听到屋里,秦妈妈与秦摇光的对话。
也才明白,原来,从一年前,他们得知秦妈妈的消息之后,便一路追到青阳。
因为那个小师妹也只知道秦妈妈在青阳方家的消息,后来,也就不再注意过,大概,那时,她的想法已经有了改变。
于是,他们一路从青阳,又到西凉堡,再追出来…
这一路上,不知又找过多少地方,足足一年,其实是十几年来,他从来不曾安稳睡过一觉,不曾好好吃过一顿饭…
便是他练了奇功,也禁不住这么十几年的拖累下来。
或者,其实他自己也在等着拖不下去的那一天吧!虽然他告诉他自己,他必须要找到她,要活下去才有希望。可实际上,他真的是生不如死…
不一刻,杜三和秦摇光一起从屋里出来,只余秦妈妈跟秦玉衡在屋里。
两人一起来到她们做饭的厨房。
“青云,睡了?”杜三问茶花?
茶花点了点头,并不说话。有外人在的时候,她一般都不开口。
“娘子,今天秦伯伯和秦公子都住在这里,我们去将偏屋收拾一下。这里,给玉儿照看一下就好。”说完,不待茶花说话,便拉了茶花一起离开。
听了他的话,玉儿只是微微抬眉,看了一眼茶花所照看的火,也不在意。
可在他们离开之后,才突然想起,秦玉衡和秦摇光不是住在徐大娘家里么?离他们的小院也不过仅隔一个院子,有什么事,叫一声就好。干嘛还要住到他们院子里?
可再一想到那位正躺在秦妈妈床上的人,她又轻轻叹息。
总不能现在把他们送到那里去,让秦摇光这个大男生来照顾…
相认否?(五)
“麻烦你了。”秦摇光在厨房里坐下,满是歉意的看着玉儿。
玉儿摇头,“既然娘让你们进来,那一切就不是麻烦。”
如果他们真的能一家团聚,其实也是好事啊!这一点麻烦又算得了什么。
虽然当年的事,让秦妈妈受了那么些的苦,可现在看来,当年的那件事,受苦的,决不是秦妈妈一个人,秦玉衡所受的折磨决不比秦妈妈更少…还有那位始作俑者,甚至是眼前的这位忧郁的小男人。
是因为用了真情吧!
谁情深,便伤得更重。
“你,为什么不回家?”秦摇光看着玉儿,眼里有些好奇。
他去过青阳,也去过西凉堡,所以,他多少也知道玉儿的事情。
以他的身世,他无法了解,为什么有人会急于离开亲生父母的身边,会宁愿有家不归,反而在外面过这种简朴的生活。
玉儿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即将目光再次投向煎药的火上。
“你觉得,什么是家?”
秦摇光立刻说道:“自然是有爹娘的地方!”
“对你来说,也许是这样吧。”长长的叹息一声,随即起身,一手拿块湿布,将药盅端起,走到另一边,将药盅倾斜,让里面的药汁倒进一个瓷碗里。
又将碗端起,问秦摇光,“你要送去么?”
秦摇光点了点头,起身,将碗端起,转身,刚要走,却又回头,看向玉儿,“你呢?你的家不是有爹娘的地方吗?那,你的家又是什么?”
玉儿看着他,许久,才微微一笑,“心。我的家,就是让我心愿意停驻的地方。”
秦摇光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点了点头,端着碗,离去。
玉儿轻轻吁口气,又去看熬粥的火。
不一会,那秦摇光又回来,空着手。想来,那药碗在房里。
“秦伯伯吃药了么?”
“没有,爹还未醒。药服不下去。”
秦摇光淡淡的说着。玉儿讶异的发现,他脸上的忧郁虽然还在,可眼底里的,却已慢慢散去。
扯不断的缘(一)
“可是,看起来你并不担心。”玉儿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等着看他的反映。
秦摇光只是默默的坐在厨房里的小矮凳上,看着炉火,好一会儿,才轻轻道:“只要能再见到娘,知道娘在哪里,爹便心满意足了,他一生所求不过如此…活着却不能跟所爱的人在一起,生不如死。”
玉儿收回目光,不再说话。
“如果不是一直没找到娘,爹只怕早就…现在找到了,虽然他…可是,他却是解脱了,就算他真的…也会很开心。”
说完,秦摇光也紧紧闭上嘴,再不说话。
一时间,小小的厨房里,除了偶尔的柴火的噼啪声外,再无声息。
两人各坐一边,想着各自的心思。到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或是尴尬。
许久之后,玉儿才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娘的毒…”
玉儿话未尽,秦摇光却是突的抬头,眼里精光一闪,随即飞快起身,“对啊,我怎么忘记了这件事…”话落,人已经冲了出去。
玉儿微微一怔,随即将火灭了,也跟着尾随了去。
来到秦妈妈的房间,已听到秦摇光趴在秦玉衡的床边,轻声说着话。
他说:
“爹以前说过,娘整日开心,从来不曾哭过,可是,现在,娘不停的流泪,她只是忍着不哭出来而已…将来,谁来陪伴娘?谁来安慰娘?谁来哄娘?”
“…爹,你忘记娘身上的毒了么?那毒,可是只有你解…难道,你要娘陪你一起去么…”
他一直不停的说着,秦妈妈一直不停的流泪着,玉儿默默的看着。
看着那个脸上已然没有生气的人。
听着秦摇光的话,玉儿突然明白,他的用意。
“要他心中有所牵挂吗?”
“娘,既然秦伯伯现在没办法再追着我们,我们走吧。”玉儿慢慢开口,声音难得的响亮。
秦妈妈猛的抬头,秦摇光也看向玉儿,随即看向秦妈妈。
扯不断的缘(二)
好一会儿,秦妈妈才哽咽着,大声道:“好,我们走,天涯海角,再不让他找到。”
“不…不…要走…”几乎立刻的,秦妈妈的手被人捉住,躺在床上的人微微睁眼,脸上也有了一丝生气,不太盛,却够执着。
秦摇光一听,脸上立刻露出喜意,目光却紧紧的看向秦妈妈。
春妈妈再次坐下,用力将秦玉衡扶起。
玉儿立刻到一边的药端过来,递到秦妈妈的手里。随即轻道:“娘,我去盛些稀饭来…”说罢,又望了一眼秦摇光,随即离开。
难得的,秦摇光居然看懂了她的眼色,也随口找了个借口,跟了出来。
站在院子里,玉儿突然不知该做什么?
心中也生起一种淡淡的酸酸的感觉,还有一丝丝的惊慌。
环顾左右,她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再次变成了一个人。
抬头望天,才讶然发现,今天居然是满月。
月圆人圆,是多么美好的事。可是,这是不是也等于,从此,秦妈妈不再是她的娘了。
秦摇光才是她的亲生孩子,而她,不过是一个…
用力的甩头,将心里的酸涩压下。告诉自己,自己不能这么自私,秦妈妈与夫与子分别这么多年,他们一家团聚,自己应该为她高兴,怎么可以有这些…想法。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真得能那么放得开么?
悠悠的叹了口气。自己应该长大了,秦妈妈有她的人生,有她的家庭,她不再强占着她…
轻轻抬步,走进厨房,将粥盛好,刚欲端进房里。却见秦摇光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你要送去么?”将粥往前递了递。
秦摇光没有说话,只是将粥接了过去,随即往里面走。
玉儿又回头看了看厨房里,似乎没什么还需要自己做的事情。不由又看向秦妈妈的屋子。
她的房间在秦妈妈的对面,要是她在那里,秦妈妈他们说的话,她必然一句也不会漏听。
扯不断的缘(三)
又抬头看了看天色,不由转身向外走去。
刚到门口,便听刚从偏屋走出来的杜三问道:“玉儿,这么晚去哪里?”
玉儿微微回头,轻笑,“哦,我出去随便走走。”
杜三看着她,轻轻点头,“别走远,早些回来。”
“好。”玉儿应了,便再次走出去。
小村背靠登云山,向西一里来地,便是一条官道,从那官道可以直接上登云山,往回走,便是大约五六里地的登云城。
这种时候,玉儿自然不会官道上玩,所以,选择向东的方向,那里有一个挺大的水潭,一直都是登云寺和小村子里的人取水之处。
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山上的和尚下来取水时,还吓了一跳。
到不是他们有什么怪异,而是,真的跟以前电视里所看的一样,一个和尚,两个桶,没有扁担,只是那么两只手平举着…
不过,现在看了这么多年,她到是也习惯了。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正常自然。
来到潭边,平时村子里的人取水的小码头,玉儿坐在水边。
侧耳听了听,确定没有人,才缓缓的将手伸进水里。轻轻启唇轻唤水里的一尾银鱼。
“银儿,你在么?”
没有任何声音,可是,玉儿却微微弯起了嘴角,因为,只有她感觉得到,她的指尖,正被银儿有一下没有一下的轻碰着。
“玉儿,你不高兴吗?”银儿吐了个泡泡,身体跃出水面,再轻轻的落入水里。
玉儿眨眨眼,看着微漾着的水面,好一会,才突然开口,轻轻说道:“其实,我应该高兴的。可是…”
“发生什么事了吗?”银儿追逐着玉儿的手指,玩闹了好一会,才又问道。
玉儿轻轻叹,“娘有了家人,也许,会离开这里,回她的家…”
到时,他们会怎么安排自己呢,让自己继续跟着杜三他们一起,还是,将她送回方家?
扯不断的缘(四)
“玉儿的娘,不就应该是玉儿的家人吗?为什么她又有家人了?”
银儿总是一个深躲在潭底的银鱼,接触人类太少,并不了解人间的情事,很多方面,它根本不懂。
玉儿也知道,所以,并没有指望它能知道多少。
此时的她,只是想,找个人谈谈心。可是,家里的那些人,她却一个也不敢去说,所以,只好来找银儿。
每到这个时候,她总是特别想小灰…当年,她要离开时,有跟小灰说,可小灰却说要留在同伴那里,它在那里,过得很快活…
既然小灰那么选择,她自然不会去勉强它…可是,小灰实在是她在这世界难得的好友,虽然它只是一只小鸟,可是,她仍是好喜欢它。
“小丫头,半夜三更的,你在这里干什么?”银儿在水里不停的吐泡泡,玉儿只顾自己想心思。
居然没发现,身侧何时突然多出一个人来。
听到声音,玉儿下意识转头,却并未露紧张之色,只是慢慢的,缓缓的,看过去。
一个老和尚,很老很老。手里拎着一个小桶。比和尚平时所用的木桶要小很多。
“大师,你现在来取水吗?”平时,除了用水,和尚是不会到这里的。
其实她知道,在登云山半山腰那里有一个山泉眼,那里和尚们挖了个坑,平时有蓄水,山上平时用水,也会在那里。
和尚们到这里来取水,在她看来,大概只是为了练功。
“是啊,老和尚来取水。你在这里干什么?”老和尚索性将手里的桶放在一边,也直接坐在玉儿身侧。
玉儿没有回答,只是又看向水里,动了动唇,让银儿快快潜到深水里去。
直到银儿离去,玉儿才将手从水里收回来,看向老和尚。
“大师为什么这么晚才来取水?我记得,登云寺不远的地方,就有水可取,又怎么要跑到这里?”这一来一去,可是要浪费很长时间的。
扯不断的缘(五)
老和尚嘿嘿一笑,抬头看看天,又望了望潭中央,“老和尚爱喝茶,而且,平时也乱讲究些…这茶,器,水缺一不可…这茶必须得…这器又…这水自然也不是什么水都可以的…”
玉儿越听两眼睁得越大,直到两刻钟之后,玉儿才慢慢的合起嘴,悻悻然道:“大师真是高人。”
老和尚却是不满意她这简单的说辞,“你别不信,等会儿我取了水,带你去喝喝就知道了。”
玉儿听他说得认真,不由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随即悠悠一笑,“不必了,小女子,不懂茶。”随即转开目光,只是看着水面,“茶的好坏,小女子根本品不出来…还是不去了,免得,辜负了大师的一片好意。浪费了大师的好茶。”
老和尚看着玉儿的神色,突然眉头一皱,“小丫头有烦心事?”
玉儿微微摇摇头,“那个,应该不算是烦心事吧!”
“小丫头不妨说来听听,也许,老和尚可以给你指点一二。”
听了老和尚的话,玉儿又看向他,见他一脸的苍老之像,想着,这人吃过的盐比自己吃的米还多,到真是能给自己指点迷津。
可惜,她自己还未将自己的心弄清楚明白,这要说,还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她低垂下眼,想了许久,直到老和尚飞身到了潭心,在那月光最亮之处,在这一潭水里取了那一小桶,再回来,坐到她身边。
她才悠悠开口,“大师,是不是缘起,就一定会缘灭?”
老和尚听了她的话,却是一愣,大概没想到,小小年纪的人儿,会问出这样虚幻而悲意问题。
玉儿也不在意老和尚是否回答,只是接着往下说道:“都说人必有生老病死。生,便是缘起,死,便自然算是缘灭了吧!可是,情份呢?不因为血亲而结的缘,会因为血亲而灭吗?”
扯不断的缘(六)
刚问出口,玉儿却又摇头,“不对,他们才是真正的缘,我不是…建立在血亲上的缘才是最牢固的,不论分隔多久,距离多远,都永无扯不断…”
所以,会灭的,只有自己这样的没有血亲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