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这一系列动作的同时,他早控制身体里的水系异能,将毒液和他的血液隔离开来,一点点汇聚到右手的经脉里。

“小刀借我一用。”他朝大祭司看去,眼神平和。

大祭司早已被他的彪悍之举弄的目瞪口呆,听见他的要求,竟想也没想,木愣愣就把小刀递了出去。

水靖轩淡淡一笑,右手摊开,左手执刀,快速在掌心划开一个伤口,鲜血缓缓渗出。他朝大祭司看去,唇角的笑意加深,一字一句警告道,“下面的场景,你可要看好了,千万别眨眼。”

大祭司放缓呼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伤口看。他有预感,这小孩的所作所为绝不是在演戏。

水靖轩微微敛目,运转异能,将早已汇聚在右手经脉里的毒素向掌心的伤口导去。找到了宣泄口,被异能隔离的毒素争先恐后蜂拥而出。

见被他灌下喉咙的毒液一滴不少的又从掌心的伤口渗出,大祭司本就睁得不小的眼睛更凸出了一些,嘴巴不知不觉张大,颇有些膛目结舌。

“这,这……”大祭司指着水靖轩被染黑的掌心,惊愕的语无伦次。

“还没完呢。说了叫你千万别眨眼。”水靖轩诡笑。掌心的毒液被异能控制住,缓缓悬浮到半空,汇聚成一颗水球。大祭司双眼紧紧盯住半空漂浮的水球,表情活似见了鬼一般。

“哼,看够了吧?看够了便死吧!”见大祭司因为太过惊愕,完全失去了防备,水靖轩忽然开口,语气森冷,悬浮在他掌心的黑色毒液迅速凝结,变成一根冰针,闪电般朝大祭司大张的嘴疾射过去。

大祭司还沉浸在先前奇妙的场景中,哪里会想到他不但能原封不动的逼出毒液,还能控制毒液自由攻击?因此,他半点反抗都没有便被毒针射穿了喉咙,缓缓朝后仰倒,果然只用半息就断了气。

水靖轩走到他身旁,伸出脚尖踢了踢,确定他已死透,这才不紧不慢的在放置药瓶的木架上翻找,试图找出大祭司先前提到的化骨水,毁尸灭迹。不想,大祭司盛放毒药的瓶子只有颜色和花纹的区分,并没有标注药名,在几百个瓶子里找出化骨水,难度相当大。

为防小院随时有人来访,水靖轩只略略翻了翻便果断的放弃,快速离开了此处,途中转了好几个小道,避开人迹,悄然回到自己房间。

杀了大祭司,他半点没有后悔。若他不先下手为强,现在躺在地上成为一具冰冷死尸的就是他自己。不,或许连尸体都没有,只有一滩污水。他亦丝毫不感到紧张,大祭司武功高强,任谁都想不到,他会死在一个武功三流,半大不小的孩子手里。

因此,水靖轩的心态非常平稳,练了会儿剑,略作梳洗后便早早睡下了,完全看不出异样。

自首

当天晚上,去找大祭司寻些药材备用的木长老发现了他早已僵冷的尸体,立刻将事情禀告给了教主。

异族崇信巫蛊教,大祭司便是异族的精神领袖,在教内威望很高,地位仅次于姬无双,因此他的死引起了教众们极大的震动。人心惶惶之下,姬无双迫于压力,令人彻查此事。

刑堂连夜审问了许多人,牵扯来牵扯去,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找出,只查到,当天去过大祭司处的只有三人,一个是大祭司手底下的药童;一个是木长老座下的弟子阿细;还有一个就是木长老本人。

药童和阿细都是十岁出头的孩子,怎么看都不可能杀得了武功卓绝,行事谨慎的大祭司,如此一来,唯有武功与大祭司不相上下的木长老最有嫌疑。且木长老以前有几个弟子被大祭司看中,偷偷掠去做成了药人,木长老因此与大祭司结了仇,这件事,教内几乎无人不知。

碍于木长老的身份地位,刑堂不敢擅专,特地将事情上禀教主,请他定夺。

姬无双立刻叫来木长老对质,木长老起初一口否认,待听闻自己的爱徒也是三个嫌疑人之一,他脸色大变,坚持了一会儿,竟忽然改了口,承认了毒杀大祭司的事实。

刑堂长老极为诧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姬无双却面容平静,仿似早有预料,垂头沉吟半晌,叫来侍卫将木长老压进地牢,等候发落。

木长老被带走以后,姬无双遣退刑堂长老,敛容肃穆,静静坐在榻边思忖。

“这件事你怎么看?”两刻钟后,他偏头,乜向胞姐,缓缓问道。

“不是木长老干的。”女姬无双语气斩钉截铁。

“嗯,木长老性格直来直往,他若要杀大祭司,会先递上生死贴,来一场武斗,绝不会用毒杀这种阴招。而且,凭他和大祭司的恩怨,还不至于闹到痛下杀手的地步。”姬无双敛目,将疑点说出。

“确实。而且,你注意到了吗?他先是抵死不认,后来却又很快改口,这一点也不符合他平日的行事作风。”女姬无双随后补充道。

“不是木长老,那么大祭司是被谁杀的?”姬无双眸色变幻,语气满满都是兴味。

“难道会是……”女姬无双语气有些迟疑,隐下了后半句。

“毒杀,没有反抗,一击必中,这无需多么高深的武功,只需要聪明绝顶的头脑,你说,这三人里,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将行事谨慎的大祭司给杀掉?”姬无双丝毫没有手下大将被谋杀的愤怒,眼底反倒透出些兴趣盎然。

“是小童。”女姬无双语气笃定。

“呵~”姬无双勾唇低笑,点头道,“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人。木长老之所以痛快的认罪,恐怕也是为了包庇他。”

“只是,他为什么要杀大祭司?”女姬无双心底还有疑问,“这件事,我们该怎么处理?”

“为什么?原因大概只有小童自己知道了。大祭司死在一个稚龄小儿的手里,只能怪他技不如人,死而死矣。”姬无双语气冷酷无情,想到小童,却又忽然柔和了眼中的冷厉,“既然木长老已经承认,这件事便完结了,照教规处理就行。好歹他还是十大长老之一,哪怕担下杀人的罪名,顶多也就被废去武功和职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若查到小童头上就不一样了,以我们教主的身份也保不了他。”

在木长老和小童之间,姬无双毫不犹豫便选择了后者。

女姬无双却有些迟疑,唏嘘道,“就这么牺牲掉木长老吗?好说他也是从一开始便死忠于我们的心腹,制衡了其他长老的势力,废了未免可惜。”

“木长老废了,我便亲自教导小童。将木长老的长老之职留空,待过上几年,扶持小童上位也是一样。”姬无双摆手,语气淡然,心底却涌上一股窃喜。

亲手放弃了小童,他这两年每日里都被懊悔折磨,心中早已觊觎小童久矣,如今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将小童拢到身边,简直正中他下怀,他岂能不抓住?至于木长老,于他而言本就只是一个制衡教内各方势力的棋子,可有可无,损毁了也不可惜。

他虽然天性凉薄,但对于走进自己内心深处的人却极为护短。小童俨然便是他现在心底最重视的人,其在意程度已隐隐赶超了狼女,木长老更是没法与之相比。

女姬无双也甚为喜爱水靖轩,略略考虑片刻后便做出了和小弟一样的决定。想到木长老是代水靖轩受过,她感叹道,“不知明日小童得到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是装聋作哑还是主动承认。”

若是装聋作哑,未免太过令人寒心。她心中暗忖。

“不管他是什么反应,我都会想办法保住他。他天赋异禀,颖悟绝伦,若培养成才,十个木长老加起来都不如他一个得力。”姬无双转头看向窗外深沉的夜色,眼神放空,语气仿佛非常随意,心底却被胞姐的话触动,开始设想小童明日的应对。

一方面,他非常不希望小童不顾生死前来自首,以解救木长老,那证明木长老在他的心底非常,胜过了生命。仅仅只是想到有这个可能,姬无双的身体便因来势迅猛的嫉妒而颤抖。

另一方面,他亦不喜小童撇下木长老不顾,这证明小童生性自私,无情无义,他日后面对小童,也会因这件事存有隔阂。

总之,姬无双的心情起伏不定,言语难以描述。他丝毫没有察觉,他如今的一喜一怒,一举一动都渐渐被这个孩子给牵引住了,无法自控。

翌日,水靖轩照常去木长老处报到,走到途中却从同门那里惊闻了木长老谋害大祭司的事,心中顿时一跳。

他稳住心绪,三言两语便从刑堂长老的弟子那里套取了很多信息,立刻就意识到,木长老恐怕是猜到了他的所作所为,在替他顶罪。

“怎么会这样?我师父绝不是那样的人。”水靖轩面容焦虑,对那刑堂弟子说道,“不知阿木你能否通融,让我见上师父一面?”

作为木长老的首座弟子,他的要求可以说是人之常情,且教主也并没有颁下不准人探视的命令,那阿木亦是刑堂长老的首座弟子,手上有些权利,想到能卖阿细师兄一个好,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被带到恶臭滔天,瘴气逼人的地牢,水靖轩紧皱的眉峰又隆起了一点,脸色黑沉沉一片。

他前脚才杀了人,师父后脚就到了,还替他顶了罪,这莫不是老天爷给他开的玩笑?不过,水靖轩向来不爱被人玩弄,哪怕玩弄他的人是老天爷,他也要想方设法的扭转命运。人是他杀的,师父教养他两年,对他凡事尽心尽力,呵护备至,他除非丧尽天良,禽兽不如,不然,绝不会弃他于不顾。

“师父,我来看你了。”来到一间较为干净的牢门前,水靖轩朝正在角落里盘膝冥想的木长老唤道。

“你来干什么?快回去!”木长老猛然睁开眼睛,感知到周围没有教众监视,厉声呵斥道。

“师父,大祭司是我杀的。”水靖轩没有理会木长老恶劣的态度,直接开门见山。

虽然木长老心中早有猜测,这时候还是不免愣了愣,醒神后,垂首低笑起来,心中忖道:这件事,果然是徒儿干得!好啊,本座都只能勉强与大祭司战个平手,徒儿却能瞬间将他击杀。徒儿的未来不可限量,我今日保下他,也算是值了。

想罢,他抹了把脸,隐去眼中的欣慰,语气又严厉了几分,“大祭司是本座杀的,关你何事?你莫要因为那点师徒情分就替本座顶罪。快滚!”

“谁替谁顶罪,师父心里清楚。徒儿来只是想告诉师父,徒儿一定会救您出去,您且耐心等着。”他紧紧抓住牢门前的木栏,语气慎重,有如誓言。

才相处两年,木长老却能待他视如己出,他哪怕心坚如铁,这会儿也被捂化了。

“为师不用你救,你切莫冲动毁了自己前程,听见没有?”木长老有些发急,扑到牢门前,想拽住爱徒的衣袖,好好劝诫他,却不想爱徒早一步脱身,头也不会的离开了,背影坚毅决绝,令他倍感不安。

水靖轩回到房间,拴上房门,独处一室,静静思量对策。

他一手支额,一手轻轻敲击身边的桌面,在缓慢却极有规律的哒哒声中,思绪逐渐清明:劫狱?这不可能,他没有那个能力,届时,不但害了木长老,他也逃脱不了;自首?木长老是没事了,等待他的却是一死,还需再仔细斟酌。

将所有可行的办法都过滤了一遍,水靖轩垂头苦笑,心中长叹:看来,为今之计,只有兵行险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了。去找姬无双自首吧!怎么个自首法能让他心软,留下自己一命,他心中已有成算。

姬无双此人难有入眼的人,一旦入了他的眼,定然极力维护。这两年来,水靖轩自问还可入得了姬无双的眼,便拿他的感情赌上一赌。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从魔教逃命出来,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想到就做,水靖轩抚平衣摆的褶皱,不紧不慢往姬无双的住所走去。

听闻仆役禀报阿细求见的消息,姬无双怔楞,一股嫉恨夹杂着‘小童果然重情重义’的感叹齐齐袭上他心头,令他一瞬间有些失了方寸。

女姬无双却哈哈笑了,朗声赞道,“好,不愧是本尊看上的人,至忠至孝,好极了!让他进来!”

从女姬无双兴高采烈的语气可以看出,她对水靖轩的做法满意极了。她没有自家小弟那点异样心思,以她的眼光来看,小童不但资质非凡,头脑灵慧,连品性亦十分忠义,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下属,值得她倾尽全力栽培。

同类
水靖轩得到仆役通传,走进姬无双房间时,便见姐弟俩一个笑意盈盈,一个面色阴沉的看着他。

“阿细见过教主。”水靖轩稳了稳心神,上前拱手见礼。

“你来找本尊所为何事?”姬无双大马金刀的坐在榻上,开门见山的问。

他心中嫉恨木长老,可对重情重义的小童,却又更多了几分怜爱。想到小童是为救木长老而来,他脑海里极力思索着保住小童的办法,心底却不断被妒火侵蚀,一阵阵烧灼发痛,脸色怎么也好不起来。

水靖轩既已下定决心,自然不会因他沉郁的脸色而退却,略略斟酌用词后淡然开口,“启禀教主,阿细来是想请教主放了我师父。”

“哦?凭什么?”姬无双脸色又沉郁了两分,挑起斜飞入鬓的浓眉,俯身睨视他。

女姬无双勾唇,笑得十分兴味。小童会怎么坦白呢?她很期待。

“启禀教主,大祭司是我杀的,不关我师父的事。”水靖轩半点废话都没有,直接道出了事实。

“你杀的?你为什么杀大祭司?又是怎么得手的?”女姬无双咄咄逼人的追问,眼底的兴趣盎然丝毫不加掩饰。小童对上大祭司,无疑于螳臂当车,却没想,螳臂还真的把车给掀翻了,真是奇事。

姬无双也眼神灼灼的看向他,显然对他的答案很感兴趣。

水靖轩微微敛目,呼出一口浊气,决然的抬起右手,左手食指带上一股内劲,狠狠朝右手手背划去,白皙的手背赫然出现一道半寸长,鲜血淋漓的伤口。

“因为这个。”水靖轩抬起手背,凑到姬无双面前,只见那道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只片刻功夫,除了一线血迹,竟丝毫创口也找不见了,仿佛他刚才的自残只是一场幻觉。

姬无双既然看见了他的身体能够自愈,日后必然会想到他右手的经脉其实没有断,水靖轩干脆坦白的更彻底一点,缓缓接口,“他无意中发现我的右手并没有废,便想剖开我的身体查看,为了自保,我将方才的一幕演示给他看,趁他惊诧失了防备之际,将早已偷取的一粒毒药弹进了他的喉管。”

水靖轩隐去异能解毒那一段,说了一个半真半假,却毫无破绽的谎言。

姬无双姐弟俩还愣愣盯着水靖轩光滑白皙的手背发呆,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你的身体怎么会……”真实的怪力乱神在自己面前上演,哪怕女姬无双神经彪悍至极,此刻也有些承受不住。

“你的右手竟然没有被废?”姬无双语气咄咄逼人,表情颇有些狰狞。他与胞姐关注的角度完全不同。想到自己因小童的右臂而整整懊悔了两年,到头来,这完全是一场欺骗,他眼中闪过一道血光,情绪濒临暴怒的边缘。

小弟,这不是关注的重点好吧?女姬无双瞥一眼全身戾气翻涌的胞弟,颇有些想扶额的冲动。

水靖轩早已料到姬无双的反应。姬无双平生最恨别人的欺骗,此刻还能勉强控制住心神质问自己,而不是立即抹杀自己,看来自己在他心中还有些分量。

想罢,水靖轩眼里滑过一道光芒,没有退缩,反而近前两步,直直看进姬无双的眼底,语气淡然,细听,却略带怨愤,“我怎么敢告诉教主?当日狼女痛下狠手,教主一上来便不分青红皂白训斥于我,教主偏心至此,若我言及右手无事,被废后亦能自行修复,教主还不见猎心喜,像大祭司那样,把我剥皮拆骨,研究个透彻?我那时于你而言什么也不是,我的生死,你绝不会放在眼里。试问,我怎么敢说?”

首次被小童用怨愤的目光逼视,姬无双方寸大乱,满心的怒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怜惜和钝痛。小童说得没错,若他当时知晓,定然不会放过小童,说不定还会将他的血肉炼制成丹药,用来修炼魔功。

想到这里,姬无双狠狠打了个冷战,不由十分庆幸小童的明智之举。两年前他可以无所谓,然而今天,仅仅一想到小童会从他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他就彷如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几近窒息。

再想到大祭司竟然欲把自己的小童剥皮拆骨,姬无双消散的怒气又重新回炉,恨不能把大祭司的尸体鞭挞至肉泥。

女姬无双忆起往事也十分唏嘘,小弟那时心都偏的没边儿了,想想就气人。被小童的话激起了旧怨,女姬无双开口讽刺,“可不是吗!小弟,你那时也太处事不公了,难怪小童不信任你。”

姬无双表情尴尬,方才的滔天怒火,理直气壮,这会儿都成了浮云。

水靖轩却觉刺激的还不够,若不让姬无双彻底认同他,他今天不说保住木长老,就是全须全尾的走出姬无双的院落也是个问题。

因此,不待姬无双回应,他继续开口,“身体异于常人,并不是阿细的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阿细自然要好好爱护,岂能容人肆意践踏?大祭司倘要亵玩我的身体,阿细赔上性命亦要将之斩杀。瞒了两年,阿细之所以选择告诉教主,是因为日久见人心,觉得教主和阿细是同类,定能够对阿细的想法感同身受。”

水靖轩极力向姬无双灌输自己杀人有理的观念,还一把将他划拉到自己的圈圈里,美其名曰‘同类’,一击正中姬无双那颗孤独僵冷的心,正可谓巧舌如簧,辩才无碍。

姬无双也有被人当做异类肆意践踏的往事。水靖轩这席话一出,立刻触动了他内心最深处的记忆,一种强烈的认同感骤然从心底升起,令他心脏鼓动如雷。本以为自己的身体已经足够惊世骇俗,却没想小童亦有一样的隐忧。且比起自己,小童处境更加艰险。若让世人知道他的体质,他必定会被当做药人,遭噬血啖肉之难。

“哼!说得好!身体异于常人也同样是人生父母养的,何错之有?大祭司确实该死!杀他一万遍也不为过!”不待姬无双从复杂的感情中挣扎而出,女姬无双已经愤愤开口,一双幽深的眸子里充斥着血煞之气,以往被紫阳扒光衣服倒吊城头任人践踏的屈辱感汹涌而至。

“呵~幸而他已经死了,若是不死,本尊有的是办法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姬无双也冷笑出声,话里满是森然的杀意。在他心里,大祭司的形象俨然和仇人紫阳重合了。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完全认同了小童,把小童划归到自己羽翼之下。这种茫茫人海中遇见同类的归属感令他们的感情迈进了一大步,对待小童更加亲密无间,因为他们知道,小童将秘密告知他们,便是把身家性命交到了他们手上,这种全心全意的信赖,他们从未得到过,所以倍加珍惜。

成了!姬无双的软肋果然是他们特殊的身体!水靖轩得到预想中的回应,眼睑微敛,隐去瞳仁中的一丝精光,拱手,慎重开口,“多谢教主体恤。杀了大祭司,阿细并不后悔,但,阿细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师父替阿细受过。今天既已坦白,还请教主放了师父,所有罪名阿细一力承担!”

“你师父是长老,担下罪名顶多废去武功,若换成是你,便注定一死。如此,你亦要一力承担吗?”姬无双听了小童的话,心中酸涩,抑郁难言,于是阴测测警告道。

“废去武功堪比生不如死!与其师父后半生受苦,不若阿细死个痛快!”水靖轩一张小脸大义凛然,心中却是打着以退为进的主意。姬无双既然已经认同了他,就不会眼看着他去送死,这一点,他很清楚。

果然,姬无双狠狠皱眉,沉吟半晌不语,心中挣扎的厉害。没想到在小童心里,木长老竟是那样的存在,他忽然有种立刻抹杀木长老的冲动。

“什么死不死的?有本尊在,你们两个都不会死!”见小弟不开腔,女姬无双耐不住出口。好不容易碰见个身体比他们还怪异的,她心中母性情怀大作,把水靖轩当小雏鸟一般保护。

“本尊有办法保全你们两人,”姬无双冷瞪一眼性子急切的胞姐,缓缓开口,“不过,你得答应本尊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只要能救下师父,阿细莫敢不从!”水靖轩垂头,语带感激。

“很好。”姬无双对他干脆利落的态度很满意,俯身平视他的双眸,一字一句缓缓说道,“辞了木长老,拜入本尊门下,随本尊修习毒魔功,本尊就既往不咎。如何?”

他语气冷肃平淡,深邃的眼瞳中却暗藏几分期待和急切。往后日日与小童相对,他就不信抹不去木长老在小童心底留下的痕迹。小童本该是他的徒儿,一切的爱重,慕孺,都是属于他的!

女姬无双却不知小弟那点私心,只认为这个想法好极了,连声附和。

面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水靖轩心底却大大松了口气。这场豪赌,他终究赢了!姬无双为人,确实有可取之处,且对他的情意不是造假!此刻,他没有资格拒绝姬无双提出的条件,况且,他不是古人,只要心中存有敬意,有没有师徒名分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