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着眉,揉着眼睛爬起来,走到窗前一看,原来下雪了。
昨夜的雨不知几时停的,现在外面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白得晃眼。
这还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我不由得有点兴奋起来,洗漱好换了衣服,就想拉白晓迟一起下去看。
结果一推开书房的门才发现他还没醒来。
这边的窗户朝向不一样,所以白晓迟好像完全没有受到积雪反射光线的影响,躺在那张小床上,微微蜷着身子,孩子般睡得正香。
我把声音咽回喉间,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看他。
白晓迟的眼镜摘了放在枕边,长长的睫羽静静覆在白皙的脸上,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他真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男人。
我一直在用这个词形容他,但那并不是说他长得像女人,恰恰相反,这个人的漂亮不带丝毫脂粉气,像冬日初凝的冰晶一般干净,像是秋夜乍现的星光一般耀眼,他会让人觉得多看一眼也是一种冒犯,但却偏偏移不开目光。
在我的意识回来之前,我已经伸手拿了素描本和笔,坐在那里勾绘出了他脸庞的轮廓。
很久没有画画了。
手有点生。
但那不重要。
那一时间,外面的雪,昨夜的不愉快,以后的问题,统统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此刻想画下他的睡颜的心情。
所以,用稍带滞涩的笔法,我很用心很认真地进入了绘画的世界。
回过神来时,白晓迟已经醒了,躺在那里没动,只是睁开了眼看着我。
我一惊,下意识就把素描本往身后一藏。
白晓迟笑起来,道:“七七,早。”
刚刚睡醒,他的声音不像平时那样清爽,稍微有点喑哑,却更为动人。
我不由红了红脸,轻轻道:“抱歉,吵醒你了。”
他摇了摇头,坐起来,道:“没有。七七你想画我的话,随时都可以,不用藏起来。”
我有点尴尬地轻咳了声,把素描本从身后拿出来。
白晓迟一面戴上眼镜,一面问:“我可以看么?”
我摇了摇头,道:“以后再给你看。”
他点头应了声:“好。”
我收好了画具,站起来,道:“我去给你拿个牙刷,你先洗漱,我去做早餐。面条你吃吗?”
白晓迟又笑起点,点下头,有点孩子气地回答道:“吃的。”
于是我也笑了笑,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白晓迟突然叫了我一声。
我回头看着他,他微笑着,轻轻道:“七七你认真画画的时候,非常可爱。”
我唰地红了脸,抿了一下唇就扭头出去了。
把新牙刷找给白晓迟之后,我去了厨房,洗手做饭。
一边煮着面条,一边准备煎蛋,顺口就大声道:“小白,你面里要加煎蛋吗?”
过了一会没听到回答,我探头看了一眼,见白晓迟已经走到厨房门口来了,没戴眼镜,手里还拿着毛巾,大概是洗脸洗到一半就过来。
我以为他是没听清我刚刚的话,笑了笑,又以一种服务生的口气问:“先生您叫的面里要加煎蛋吗?要几个?”
白晓迟居然没笑,反而皱了一下眉,“你刚刚不是这么叫我的。”
“我刚叫了什么?”我也皱了一下眉,回忆了自己刚刚那句话,我刚刚…好像顺口叫了他“小白”,虽然我一直觉得他网上网下都蛮小白的,但直接这么叫,好像的确是不太好。
于是我轻咳了一声,道:“抱歉,呃,刚刚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介意,我以后会注意的…”
白晓迟怔了一下,然后才笑起来,道:“七七你误会了。我不是介意。我是在开心。”
“诶?”我看着他,不解地眨了眨眼。
他走到我身边来,轻轻笑道:“七七你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的叫我呢。”
…想想的确也是。
明明跟他也没见几次,却可以自然地问“早餐要几个蛋”;但是明明是男女朋友了,我却从没有好好地叫过他的名字。
我们两个…这种既陌生又亲近的关系…也真是奇怪。
我也笑起来,道:“那你喜欢我叫你‘小白’还是‘晓迟’?”
白晓迟静了几秒钟,道:“都好。”
“还是小白比较顺口吧。”我说完顿了一下,微微一皱眉,“但是,好像叫小狗啊。”
白晓迟也跟着皱了一下眉,但很快便舒展开了,一本正经道:“汪。”
我噗哧笑出声来,几乎没拿稳铲子。
他站在那里,微微偏了头,有点得意地看着我。
…到底得意什么啊!
我好不容易止住笑,道:“好了,别闹了,你到底要不要蛋?”
白晓迟点点头,“要。”
“几个?”
“一个就好了。”
“嗯。”于是我应了声,转过身去煎蛋。
白晓迟却并没有出去,甚至还上前了一步,走到我身边来。
“怎么了?”我微微侧过眼去瞟着他,问。
他稍稍眯起眼来,凑近我。
我下意识向旁边偏了偏头,皱了眉道:“小白你做什么?”
“别动。”他说,然后伸出手来捏住我的下巴,轻轻将我的脸扳向左边。
我怔在那里,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就跳到了嗓子眼,下一秒就会直接扑腾出来。
这小子搞什么?
昨晚上明明…我都那样表示了,他要把我赶出去。今天早上自己却又来碰我。难道他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设,准备好了么?
我这样想着,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期待,脸上也瞬间热了起来。
但白晓迟只是抬起另一只手,用毛巾轻轻在我右边脸靠近耳根的地方擦了一下。
毛巾柔软的触感滑过皮肤,微微有点凉。
我听见白晓迟轻轻笑道:“果然是弄脏了呢。”
我侧过眼,看到他手里那块米黄色的毛巾上有一团浅灰色的污渍。
大概是刚刚画画的时候手上沾了铅笔灰,又不小心沾到脸上了吧?我自己竟然没发现,顶着走了这么久,刚刚还误会人家…我顿时觉得自己脸上像有两团火在烧,也不敢看他,低低说了声“谢谢。”
白晓迟没有应声,修长白净的手指从我的下巴缓缓移上了我的面颊,柔声道:“七七你脸红的样子…真是可爱…”
他今天早上已经是第二次夸我可爱了。
知道他并不会刻意甜言蜜语讨好人,所以这种话由他说出口,才特别让人不好意思。
我越发羞窘起来,伸手拉下他的手,“你这人…”
才说得三个字,就闻到一股不太对劲的味道。
——蛋煎糊了。
“哎呀,真是讨厌!”
我惊叫了一声,甩开他的手,手忙脚乱地去抢救那个煎蛋。
白晓迟就乖乖退开了一步,静静站在那里看我忙活。
但这个时候,光只是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我都不自在,连忙挥手赶人,“出去出去。做好了我叫你。”
“好。”白晓迟应了声,乖乖出去了。
我看着刚刚盛到碟子里那个焦黑的煎蛋,长长叹了口气,但嘴角却不由得向上扬起。
…诶,真傻。
吃完面,我收拾好碗筷去厨房洗,白晓迟跟进来帮忙。
于是一边洗,我一边顺口问他今天有什么安排。
白晓迟像是想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道:“没什么特别的事。我本来也只是打算睡个懒觉然后去买几本书。七七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接过他洗好的碗擦干放好,一面道,“不如我跟你一起去书店吧。我也好久没有买过新书了。”
白晓迟看了我一会,没有说话。
我洗了手,道:“不方便一起去就算了。”
“不,不是。”白晓迟连忙笑着解释道,“我刚刚只是在想,要是你嫌我太闷了怎么办。”
想想如果他是去找专业相关的书,我的确插不上嘴也看不明白。我也笑了笑,道:“那我就去逛我自己的呗,约好地方等你就是了。”
白晓迟点点头,伸手过来牵住我的手,道:“那就一起去吧。”
于是我收拾好提上包,白晓迟也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一起出了门。
外面雪已停了。
积雪并不算厚,但白晓迟还是牵着我的手,一副担心我会摔倒的样子。
我倒是起了玩心,拖着白晓迟在小区的空地里玩雪。
他一开始微微皱着眉,好像有点排斥,但很快就放开了,比我还像个贪玩的孩子。
我们在雪地上写字,把树上的积雪摇下来落对方一身,堆形状怪异的雪人,笑得像两个傻瓜。
直到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我掏出手机来看,是老妈来的。
老妈问我昨天走的时候有没有淋到雨,后来怎么样。我自然回答她一切都好,老妈又夸了几句白晓迟。看起来她对白晓迟显然比对沈渡要满意得多。我也就应应诺诺地听着,心里也有些得意。
结果老妈在那边很开心地道:“既然他父母也不在了,现在一个人住,不过叫他一起来过年吧。”
我的笑容直接僵在脸上。
我一时没回答,老妈又追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有,”我不无埋怨地道,“老妈你不要突然做这种决定啊,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
“那你去问他愿不愿意嘛。”老妈很理所当然地回答。
…先问问我愿不愿意好不好?
但结果还没敢这么说出口,随便应了声,挂了电话。
我接电话的时候并没有避白晓迟,倒是他自己很礼貌的走开了几步,我挂了电话才缓缓走过来,看了看我,微微皱了一下眉,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说,“我妈让我问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那边过年。”
白晓迟怔了一下,伸手指向自己:“我?”
他傻乎乎的样子让我忍不住笑了笑,道:“我现在可只有一个男朋友,不问你问谁?”
白晓迟双眸一亮,但很快又迟疑下来,道:“但七七你…不喜欢去那里吧?”
“嗯。”我坦白地应了声,把我家的情况和最近两次去继父那边的经历告诉他,叹了口气,道,“其实说起来,我继父人不坏,对我也很好,但总是隔了一层。他的儿子媳妇也不是什么恶人,可能只是突然多了个妹妹,他们也并不适应。但我妈是那种思想很传统的人,尤其是春节这种时候,她总希望一家人能和和睦睦团团圆圆,不想让我自己一个人冷冷清清过。我只有这一个妈妈,知道她是为我好,不想为这些小小的不愉快拂她的意,也想陪在她身边。可是呢…”我又叹了口气,无奈地一摊手,“不愉快总归还是不愉快。”
白晓迟静了很久,才轻轻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七七你真的觉得在那边过年很不舒服的话,我们去旅游吧?”
一起去旅游这种事,他之前也说过,但我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再提起来。不由得怔了一怔,然后才道:“可以吗?你有空吗?不是要值班吗?”
“我可以想办法调个班。”白晓迟道,“三四天假总是能排出来的。我们找个近点的地方去玩就好了。要去吗?”
我犹豫了一下。
他笑了笑又道:“你说得没错,不愉快总是不愉快,一直闷在心里也不是办法。总应该找途径渲泄掉。偶尔一次过节不在一起,想来伯母也应该不会见怪。何况有我陪着你,她也不会觉得你孤单冷清吧。”
我看了他很久,然后点下头。
“好,我们去旅行吧。”
作者有话要说:说起艺术来源生活…我倒真认识小白这种柏拉图性格的男生,人很好,温和细心,喜欢一个青梅竹马的姑娘十年了,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也快两年,每次的约会内容是骑自行车去看电影,吃饭,或者散个步,回家看碟。仅仅就是真的看碟。这男生坚持婚前X行为是对女生的不尊重和不负责!
也许你们会不信,我们知道的时候也不信,但他真的就这么做下来了。
第 62 章
于是那天我们没去书店。
我打电话给老妈解释我们要出去旅游过年的事,老妈倒也并没有反对,只叮嘱我自己在外面小心,要把握机会,和白晓迟玩得开心点。
也许比起我今年不能去那边过年,老妈更担心我能不能和白晓迟相处得好。
白晓迟这样好的一个人,我自己都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狗屎运能碰上。她对我没什么信心也正常。
白晓迟回医院去调了班。然后我们去了旅行社做了一下咨询,又上网查了一圈,当天下午就收拾好买了飞往F市的机票。
F市是有名的旅游城市,本身是文化古城,周围又有好些风景迷人的景点。
我们当天傍晚抵达,在F市逛夜市,住了一晚,计划第二天出发去杞明山登山赏梅花。在山上住一晚,看完日出回F市过年,然后再去渭坞游湖看古镇。
虽然预订了这些行程,但其实我们都很随意,上山的时候,也并没有一定要限时赶去金台寺看那远近闻名的梅花。一路缓缓走着随口聊天,不时为路边一块石头,一棵树,一句不知几时的前人题字驻足停留。
其实和白晓迟一起旅行,比跟沈渡一起适合我。
沈渡那家伙要么就什么计划也不会做,想到什么就直接半路拖着人折过去。要么就别的什么也不管,只看准了自己要的东西前进。
白晓迟不一样,这一路上看到的草木,听到的故事,甚至从我们身边吹过去的风,他都很享受。
他在享受的,是“旅游”本身,而并非一定要达到某个目的地,写下“到此一游”。
这一点上,我也一样。
我太懒了,既没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毅力,也没有灵光一闪就跳起来行动的激情,虽然因为我喜欢沈渡,所以只要跟他在一起,做什么都会开心,但对我自己而言,其实这种随意反而觉得更舒服。
白晓迟看起来也很开心,扶着一块山石,深吸了一口气,道:“果然还是早应该抽时间一起出来玩的。空气真好。”
“嗯。”我看着他,随口应了声,突然很后悔走得太匆忙忘记带相机。这样的美景美人,不拍下来多可惜啊。
“七七,以后我们每年都抽个空出来旅游一次吧…”
我掏出手机对着他准备拍照,于是白晓迟话没说完就直接伸手一挡,皱起眉来叫了一声:“七七。”
“诶?”我一怔,“你不喜欢拍照么?”
白晓迟摇摇头,坦然道:“不喜欢。”
“咦?”我眨了眨眼,“你可以接受做我画画的模特,倒不愿意拍照?”
他又皱着眉,道:“那不一样。照相这种事…总之…”
于是我收起了手机,走过去挽了他的手,问:“唔,那小白你的照片被人卖过多少钱一张?”
“已经是以前的事了——”白晓迟说到这里顿下来,有点惊诧地看着我,“七七你怎么知道?”
我“噗哧”笑出声来,“拜托,从中学到大学,贩卖美人照片这种事一直都有嘛…”
我话没落音,就见他脸色沉下来,连目光都变冷了,嘴抿成一线,几乎都要从“小白”切换回“白医生”了。我连忙将后面的话咽下去,拉了他的手道歉,“抱歉,我没有取笑的意思,你不要生气…”
白晓迟做了个深呼吸,才再次皱起眉来,“我…不是在生你的气,只是真的不喜欢那种事情。其实不光是照片的事,就好像…我比别人多花几倍的时间在学习上,争取门门拿优,老师们提起我,还是会说‘哦,白晓迟啊,那个漂亮的男生嘛。’我比别人多花几倍时间钻研业务,但医院里同事和病人说起我,首先提到的绝对不是手术成功率…”
其实白晓迟是一个自尊心很强又敏感的人吧?大概这也是他要给自己塑造出那样冰冷不近人情的形象的原因之一。但听他孩子气地抱怨这种事,我还是忍不住又想笑,怕他介意,连忙捂住嘴。
白晓迟无奈地看我一眼,道:“七七你想笑就笑好了。”
我笑了笑,道:“我明白这种被以貌取人,完全无视本身努力的感受。但人家至少在夸你,你不要这么在意嘛。刚刚的样子,很吓人哩。”
“抱歉。”白晓迟的语气这才软下来,叹了口气,“我宁愿不被这样夸啊。或者我早该在自己脸上划一刀才好。”
“千万不要。”我伸手抱住他,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呢喃道,“你现在的样子,我可是喜欢得很呢。”
白晓迟微微红了脸,半晌才张开双臂回抱住我。
他脸红的样子很可爱,我忍不住又使坏地在他下巴上轻啄了一下。
白晓迟收了收手,搂紧我的腰,凑在我耳边轻轻问:“七七你这是在勾引我么?”
…看这个人。
不愧就是精英人物吧?学习能力真强。
前天还会把我从房间里赶出来,刚刚还会脸红,这就学会反击了。
我一时间有一种自己正在迅速将一块纯净水晶染黑的罪恶感,于是轻咳了一声,从他怀里挣出来,一本正经道:“才不是呢。这是贿赂!”
白晓迟一皱眉,“贿赂?”
我再次掏出手机来,“让我拍张照?”
白晓迟无奈地看着我,“七七…”
我很正经地道:“之前有个医生跟我讲,如果不能正视自己的病灶的话,它就会恶化。一定要…”
我还没说完,白晓迟就笑出声来,笑了一会才竖起一根手指来,“只拍一张?”
“嗯。”我笑得阳光灿烂地点下头,然后一路上用手机明里暗里拍了无数张。
回到F市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
我们想住的那家酒店竟然只剩一个房间。
我皱了一下眉, 白晓迟问:“要不要去别家看看?”
服务员解释说,现在旅游过年已经变成了一种新时尚,其它酒店也差不多。
她这么说显然八成只是不想我们去别的酒店,但我才爬完山回来的确也有点累了,也懒得再去找合意的酒店,索性直接道:“算了,一间就一间吧。”
白晓迟看了我一眼,微微有点脸红,但只是掩饰地抬手扶了扶眼镜,什么话也没说。
…怪不得老话说“学好一世,学坏一瞬”,看看这现成的例子。
服务员将我们领到房间,我放了包去洗手间,白晓迟在外面说他出去一下。我随口应了声,稍作梳洗,然后躺在床上睡了一会。
我并不是那种在坚持锻炼的人,这趟旅行虽然说走得随意,但比起我平常来,运动量还是大得太多。所以一沾枕头,我就真的熟睡过去,连白晓迟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有发现。
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缓缓削着一个梨。
原来他刚刚出去买水果了么?
我也没起来,伸了个懒腰,直接在床上打了个滚爬向他那边,看着他削梨。
其实我才一动他就看过来了,也没说话,等我这一系列动作做完,才轻笑了一声,道:“七七你真像一条大懒虫。”
“是啊。我就是一条大懒虫嘛。”我说,“你现在后悔不想养我还来得及哦。”
“不后悔。多久我都养着你。”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温柔的宠溺,伸手把削好的梨递给我。
我接过来,就趴在床边咬了一口。
白晓迟拿过另一只来削,一面道:“我刚刚在外面看到宣传,说今天晚上中心广场要举行烟花大会,我们一起去看?”
“好啊。”我随口应着,“但是,人家日本漫画里烟花大会都是夏天,怎么F城是冬天?”
白晓迟又笑起来,道:“七七你睡傻了么?今天是除夕啊。”
我一怔。
是呢,已经除夕了。跟白晓迟在一起,我甚至都忘记了时间。
以往这个时候,我应该在继父家,带着礼节性的微笑,说些言不由衷的话吧?哪能像现在这样轻松自在的学懒虫爬?
心头一暖,我直接就跳下床,往白晓迟怀里扑过去。“小白,有你在真好。”
白晓迟吓了一跳,直接把手里的梨和水果刀一齐向旁边一放,几乎同时叫道:“七七,小心。”
水果刀跌在桌上的声音让我怔了一下,然后才记起白晓迟刚刚在削梨。
我刚刚的动作…的确是太危险了一点。多大的人了,竟然还会一激动就犯这种低级错误!
“对不起,我一时…”我连忙道歉,一面拉起他的手来看,“你有没有受伤?”
如果害他伤到要上手术台救人的手,我可就真的罪孽深重了。
白晓迟则一把将我从地上抄起来,抱回床上,道:“地上凉,光着脚别下来。”
我再次拉起他的手仔细检察,确定没受伤才松了口气,再一次向他道歉:“对不起,我刚刚太莽撞了,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谁说我没事?”白晓迟说。声音是面对我时难得一见的严肃。
我一慌,抬起眼来看着他,“哪里?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