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索性也就什么也不想了,只看着床顶发呆,结果就一直躺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我的新侍女自然是澹台凛挑选的,叫阿春。是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信得过,会武功,动作伶俐,寡言谨慎。
她过来服侍我起床洗漱,我不由又想起茉莉的事来。
澹台凛说是杀是放都由我,但是…我来这里这么久,基本没有什么朋友,除了昶昼、沈骥衡、澹台凛,也就是茉莉一直陪在我身边。不说几次出生入死,平常生活也是体贴入微,言语解闷,到现在让我杀她,我又怎么下得了手?
本想直接让人将她逐出府了事,但转念一想,也许转身就是永别,毕竟相识一场,还是应该再见她一面,便让人将她带过来。
茉莉不多时就被带过来,她看来憔悴了不少,额头上的淤青还没散,一双眼又红又肿,显然是因为哭泣的原因。
她一进来便直接跪在我面前,低头行礼。
去留难定5
我叹了口气,道:“你先起来吧。”
茉莉低声回道:“奴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
我本是顺口一句话,茉莉却似乎误会了,连忙又伏下身去磕头,口中连连道:“奴婢罪该万死。”
我只好板起脸来,道:“给我起来,我今天叫你来,不是为了看你磕头的。”
她这才低低应了声,站了起来,却依然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看着她,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话要问,但一时间,却不知从何说起。沉默了半晌,才又叹了口气,道:“你知道么?昶昊三天后就要问斩了。”
“什么?!”茉莉大惊失色地抬起眼来,急切地道,“怎么会这样?下毒的事情是我做的,我一个人做的。要杀的话,杀我就——”
“够了。”我低叱一声,打断她,道,“他自己都已认罪了,你还要掩饰什么?”
茉莉沉默片刻,又流下泪来,低低道:“宁王那么好的人,一定只是一念之差,一时鬼迷心窍…为什么非得问斩?陛下难道都不顾念手足亲情?”
“昶昊又何尝顾念过手足之情?”我不由冷哼了一声,“没错,他是好人。暗杀昶昼,毒害太后,还意图鸠杀自己三岁的侄子,更不用说三番五次谋害阿凛和在我身上下蛊了。哪里去找像他这样心狠手辣的好人?”
茉莉再次惊恐的抬起眼来,忙忙道:“宁王怎么可能做这样大逆不道丧心病狂的事?公主你一定弄错了。而且,不管怎么样,宁王怎么会害你?不会的,不会的。他让我跟着公主,一直以来也只交待我要悉心侍候,要努力让你与陛下合合美美恩爱幸福。公主不要的东西,他都当宝贝一样捡回去。公主不在的时候,他坐在这里,一坐就是半天。宁王这样喜欢公主,怎么会下蛊害你?”
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且先不说,照他之前的计划,我和昶昼越是恩爱,其它的女人就越没有机会怀上龙种,他的赢面自然也就越大。
去留难定6
显然这些事情昶昊是连茉莉一起骗了,以免被人看出端睨。
看着茉莉这样急切地为他辩白的样子,我倒宁愿被骗的那个是我。宁愿对我下蛊的另有其人,昶昊只是在为人背黑锅。
但我已经为这些事情低落了这么久,整件事情来来回回已想过成百上千遍。到了这一步,昶昊实在没有理由骗我,更不可能是在为什么人顶罪。
的确只可能是他。
茉莉再次跪到我面前,伸手揪了我的衣角,道:“公主你去为宁王求求情吧?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宁王真的是好人,不会做那些事的…求求你…”
我长叹了口气,拂开她的手,道:“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你下毒的事情,我也不再追究,你走吧。”
茉莉如遭雷击一般怔在那里,半晌才流着泪轻轻道:“公主要杀要剐,奴婢都没有怨言,但是公主要赶奴婢走…奴婢却真的不知要去哪里…”
说起来,每次说到要分开,茉莉都表现得很紧张。我一开始只觉得也许她只是真的喜欢和我在一起,后来昶昊的阴谋败露之后,又想原来只是因为昶昊的命令。但现在她依然这样,却让我有些不能理解。
不怕死,却害怕自己独立生活么?
我不由得皱起眉来,又叹了口气,让人打盆热水过来。拉起茉莉,帮她洗了把脸。
“公主这是做什么?会折煞奴婢的。”茉莉大惊失色,连忙按住我的手,又要跪下。
我拉住她,道:“没什么,以前一直都是你在服侍我,让我帮你这一次。”
茉莉怔在那里,没再说话。
我帮她洗好脸,又解散她的发髻,细细梳好,一面道:“以往你都是照顾我,从今以后,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
茉莉眼中又有泪滑出。
我板起脸来,道:“不许哭,才刚刚洗好脸,不要又哭花了。”
这句话还没说完,茉莉索性扭转了身子,伏在我怀里放声大哭。
去留难定7
旁边阿春和两个侍女见状欲上前来拉她,我抬手制止她们,任茉莉伏在我身上哭。一直到她自己渐渐平息,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你走吧。”
茉莉止住了哭声,没再说话,只又跪下来向我磕了三个头,然后转身出去。
没有说再见。
或者,我们心里都明白,今生永远也不可能再见。
当天下午昶昼便令人来召我进宫,说太后精神稍好,想开个家宴。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托病辞了。
太后要开家宴是不是真的想叫上我且不说,就算没有澹台凛的叮嘱,一想到宫里那些人那些事,我也不想再踏进去一步。
初进宫时,我在车里看着那些飞檐斗拱,只觉得像一只只在黑暗里择人而噬的兽,结果到现在,太后也好,昶昼兄弟也好,荀皇后,骆子缨…哪一个又能逃出这兽口?
对昶昼做到这一步,我也算是仁至义尽无愧于心,若有机会脱身,怎么可能再回那个火炕里去?
但我不愿意进宫,没过多久,昶昼竟然亲自来了公主府。
我听到禀报,吓了一跳,还没拿定主意是出去接驾呢,还是索性缩在房里装病的时候,昶昼已到了中门。
看,当皇帝就这点好,私闯民宅也没有人敢拦,何况这公主府,本来也就是他的地盘吧。
不过昶昼总还算给我们几分面子,并没有直接闯到三秋阁来,在中途的花厅便停下来,打发人来请我去见。
没奈何我只得差了人去通知澹台凛,自己一面打起精神来去见昶昼。
还没走到花厅门口,就听到稚声稚气一声“姑姑”,然后那粉嫩嫩的小人儿便一头撞进我怀里,双手抱住我不放。
原来昶昼把昕灿也带来了。
我笑了笑,伸手抱起小男孩,一面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还好,看来他的风寒已好了。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问:“灿儿这几天乖不乖?”
去留难定8
“灿儿很乖。”小家伙搂着我的脖子贴在我身上,嘟了嘟嘴,“可是姑姑都不来看灿儿了。”
我一时有些尴尬,轻咳了声,不知要怎么跟小孩子解释。
昶昼这时也走出来,看着我们,笑道:“灿儿听说你不舒服,一定要来看你。”
我回眸看着他,皱了一下眉。
这个人…一开始用太后做借口召我进宫,如今又用昕灿做借口来公主府,到底想做什么?
正犹疑间,昕灿已抬起一双亮晶晶的大眼来看着我,问:“姑姑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去看灿儿了?”
我不想对这孩子撒谎,但要对着这样一个孩子说以后不会再见他,又实在狠不下心。
结果我还没说话,昕灿又道:“父皇说姑姑要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是不是真的?”
我蓦地抬起头来看着昶昼,皱眉道:“你对小孩说这些做什么?”
昶昼只是轻笑着看着我,淡淡道:“难道你要我对自己的儿子说谎?还是你没有这个意思?”
“你——”
我只说得一个字,昕灿已抱紧了我,哭道:“姑姑不要走好不好?姑姑不要灿儿了吗?为什么母后离开灿儿,姑姑也要离开?灿儿会乖…姑姑不要走…”
小男孩哭得我心头一酸,轻轻抚着他的头,不会不要他之类的安慰几乎就要出口,但眼角的余光瞥到昶昼站在一侧,便又生生咽了回去。
就算我只是哄小孩,但他在一边听着,也不知会变成怎样。
所以当即只是轻轻拍着昕灿的背,轻轻道:“灿儿是小小男子汉了,不可以这么爱哭哦。就算以后姑姑不能在灿儿身边,也不会喜欢灿儿哭成花脸猫。所以灿儿自己一定要坚强,好不好?”
昕灿哽咽着道:“那姑姑要去哪里?灿儿以后可以去看你吗?”
我轻叹了口气,道:“姑姑也不知道呢。”
去留难定9
昕灿道:“那姑姑为什么要走?”
我又摸了摸他的头,道:“等灿儿长大以后,就会明白了。”
小男孩睁着一双大眼,似懂非懂地看着我。
我叫过阿春,让她带昕灿去洗把脸,再带他在园子里玩一会。昶昼招手叫过赐福,让他一起去。
看来他也许是知道茉莉下毒的事情了,所以就算在公主府里,也小心翼翼的。
但昕灿抱着我不肯松手,我又亲了他一口,道:“灿儿乖,去洗个脸自己玩一会。姑姑有话要和你父皇说。一会姑姑再去陪你,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昕灿这才松了手,由一名内侍抱着,跟着阿春去了。
昶昼看着他们离开,又轻轻笑了笑,道:“这孩子跟你真是亲热。”
我回过头来瞪着他,道:“你真卑鄙。”
昶昼亦回眸来看着我,目光温柔,轻轻道:“皇姐何出此言?”
我哼了一声,道:“利用自己三岁的儿子,这种事情你也做得出来,还不算卑鄙?”
昶昼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们之间,就真的只能用这种口气来说话了么?”
“不要说得好像我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一样。”我打断他,截然道,“之前没有,之后更不会有,你搬谁出来做说客都一样。”
“我知道。”昶昼一面应着声,一面走回花厅去坐下,我也只得跟过去。
昶昼又叹了口气,轻轻道:“我曾经说过,让你等我,等到我真正能够做主的时候,我会用最盛大的婚礼来迎娶你,从此一生相守。但是事到如今,只怕是不可能了。”
我只冷笑了一声,没有回话。
昶昼又道:“但是,就算我们没有夫妻缘分,你又何必一定要走?你为这些事牺牲良多,我知道有些伤害永远也无法抹去,但是,至少请让我能稍微有些补偿。”
我又笑了一声,道:“陛下今天是来为自己求安心么?那不如给我个万两黄金做路费好了。”
去留难定10
昶昼道:“我知道我亏欠你…”
我再次打断他,道:“你不欠我,你欠的是瑞莲姑婆。我不欠你,也只是欠了瑞莲姑婆,她把我从小养大,所以我做这些都是为她。陛下你不用对我有任何内疚不安。你知道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让我走了,对大家都好。”
昶昼沉默了一会,道:“若你肯留下,我便择日为你和澹台凛完婚,并亲自主婚如何?”
我怔了一下,半晌才笑起来,道:“若我不肯留下,你就不会承认我和阿凛是么?”
昶昼皱了一下眉,道:“我没有那样说。何况,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又在乎过别人承不承认?”
虽然是实情,但是被他用这样赌气一般的语气说出来,我却还是觉得有些尴尬,也没回话,只轻咳了一声。
昶昼叹了口气,道:“其实要离开这里是你的意思吧?澹台凛虽然出身微寒,胸中却自有一番天地,从我见到他开始,他就一直想整顿南浣官场,但是眼下朝纲初定,百废待兴,正该他一展宏图的时候,就这样离开,他难道不会心有不甘?”
我心头不由一震。
没错,说到底,想走也只是我的意思。所谓我们想要的生活,其实也只是我想要的生活。澹台凛一身本事雄才大略,真的跟我隐退山野,岂不是太委屈了?
这问题我也不是没想过,但这时却不愿意在昶昼面前表露我的不安,表面上只是轻轻又笑了一声:“他甘不甘心,陛下你为何不去问他自己?”
昶昼还没说话,已听到澹台凛在外面朗声应道:“陛下有什么话要问微臣?”
我转过头去,澹台凛已大步走了进来,先向昶昼行了礼。
昶昼倒也没有意外,抬手免了,一面赐了坐。
我趁机便道:“阿凛你回来得正好。陛下不如当面问了吧。我先去给灿儿做些小点心。”
昶昼点了点头,澹台凛自然也没留我,只拉过我的手,轻轻一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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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是要我安心,当下便轻轻笑着点了点头,从花厅出去。
但是走到门口,脚步却有些踯蹰,有心想听听澹台凛的回答,却又有些担心,若澹台凛真的依然有志庙堂,我该怎么办?
正在犹豫间,昕灿已在阿春的陪同下回来了。他跑到我面前,轻轻拉了我的袖子,叫了声“姑姑”。
我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问:“怎么就回来了?是不是他们没有好好陪你玩?”
昕灿摇了摇头,握紧了我的手,道:“灿儿想和姑姑在一起。”
我笑了笑,道:“那姑姑现在要去给灿儿做好吃的,你要不要一起去?”
小男孩连忙点头,忙不迭地应声:“要。”
于是我决定暂时不管花厅里那两个男人的谈话,伸手抱起昕灿,向小厨房走去。
当天晚上昶昼父子留在公主府吃饭。
昶昼坚持不用备宴,说本来也就是私下来走动一下,平常我们怎么吃就怎么吃,不用兴师动众。
于是就比平常多加了两个菜,另外我给昕灿做了些梅花榚和水晶包子。依然就在花厅,设了个圆桌,也不分主次,围着坐了。
席间话两个男人很有默契的没提政事,只闲聊些天气风物。
昕灿坐在我与昶昼之间,紧挨在我身边,一只手牵着我的衣角不放,都不能好好吃饭,我只好侧过身来,轻言细语哄他,一面给他喂饭。
“灿儿!”昶昼轻喝了一声,又转向我笑道,“你不要惯坏他。”
昕灿抬头看了父亲一眼,见他并没有生气,便依然只是拉着我不放。
昶昼无奈地皱了一下眉。
澹台凛只端着酒杯,斜眼看着我们,嘴角噙着一丝笑,一双碧绿的眸子却有如冬日的深潭,一丝暖意也无。
我见他这样,知道他肯定是介意了,但看昕灿那样睁着一双大眼可怜兮兮看着我,又狠不下心来,结果只能歉意地向澹台凛笑了笑,哄着昕灿喂完这顿饭。
去留难定12
待送了昶昼父子出门,那边车马还没走远,澹台凛已一把将我打横抱起来。
我吓得惊呼了一声,伸手攀住他的肩,皱了眉,道:“你做什么?”
他抱着我,飞纵回三秋阁,还不及进门,已伸手解了我的衣带,咬着我的耳朵道:“我想要你。”
我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捶了他一下,嗔道:“急什么?我又不会跑。”
澹台凛将我放到床上,俯下身来亲我,低低道:“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我不由一怔,他已顺着我的脖子亲了下去。
我不知道澹台凛这样急切地想要我,是真的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还是他心底也依然存在着某种不安。
但在这种时候,这些话都没必要说出口。
我只是舒展了自己的身体迎合他,伸手抱紧了他,喘息着在他耳边唤他的名字。
一声复一声。
第二天醒来时,发现澹台凛正侧头看我,目光温柔而感伤。
见我醒来,他笑了笑,低头亲了我一下。“醒了?”
“唔。”我应了声,往他身边靠了靠,伸手抱住他,问:“阿凛你有心事?”
他只是轻轻抚着我的背,并没有直接回答。
于是我又问:“昨天吃饭的时候,你是不是生气了?”
“当然。”澹台凛道,“昶昼摆明是做给我看的。有那个孩子在中间,你们看起来就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而我不过是来做客的外人。我怎么可能不气?”
我连忙道:“我没有那…”
“我知道。”澹台凛笑了笑打断我,又凑过来亲了我一口,过了半晌,才轻轻道:“我以前,真的觉得只要我想,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但是最近却有些动摇。”
我搂着他,将头枕在他肩头,笑道:“动摇什么?你本来就是最棒的。”
他又笑了笑,道:“其实你看,到现在为止,我甚至没有为你做过一件事情。反而好几次让你跟着陷在危险里,差点救不了你…”
“大清早的胡说什么?”我打断他,“要做什么才算为我做?难道我们彼此相知相守还不够么?”
去留难定13
澹台凛搂着我的腰,轻声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不计较我这样的卑微的出身和污秽的背景的,能得到你这样的好女人,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我本来就应该对你更好一点,应该用生命来珍惜你的…”
那一瞬间,我想起他跟我提起自己身世时说到“杂种”这个词的眼神;想起他提到初恋情人拒绝他时的声音。
原来这个男人的骨子里,一直藏着这样的不安与自卑。
我怔了半晌,抬起头来看着他,问:“昶昼跟你说了什么?”
他像是没有料到我会突然提起昶昼,皱了一下眉,道:“什么?”
我哼了一声,道:“傻瓜,我们险些中了昶昼那卑鄙小人的计。呐,他显然看出来你在意自己的过去,所以用话撩你了吧?就像他一定也知道我不忍心你的雄才大略都跟着我老死在穷乡僻壤一样。我们越是在意对方,就越是容易钻牛角尖,他便好趁机留下我们了。”
澹台凛一怔,然后笑起来,道:“原来如此,多谢娘子提点。”
我又哼了一声,在澹台凛肩头咬了一口,“被昶昼设计我已经很不高兴了,你还取笑我。”
“岂敢岂敢。”澹台凛笑道,“所谓关心则乱,我真的是一时没有想到这点。”
“那现在想通就好。以后不准再胡思乱想。总之没有过去的你,就没有我遇到的你。”我说着,拉过他的手,在他粗砺的掌心亲了一下,“你曾经说过,努力的人最美了。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一路靠自己努力走过来的人,又有谁敢嫌弃?”
澹台凛没说话,只顺势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
我便将脸贴在他掌心里,轻轻道:“跟了你是我来这里之后做的最正确的选择。你绝对不用怀疑,更不用觉得委屈我。我是你的妻子,用老话说,自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论你决定退隐,还是继续在这里,我都跟着你。”
澹台凛依然没有回话,捧着我的脸,低头吻上我的唇,吸吮纠缠,温柔厮磨。
去留难定14
我被他这个吻勾得呼吸紊乱,连心跳都快了起来。
他自己也是,本来放在我腰间的手又向下滑去。
我连忙按住他的手,道:“别闹了,快点起来,不然你要迟到了。”
他的手紧贴在我肌肤上,热得就像一团火,一面凑到我耳边来,轻轻吹气,道:“别管那些。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孩子。”
我一怔,他已翻身覆上我的身休,一面道:“你忘记了么?我们说好的,以后要生三个小孩,不努力点怎么行?”
“讨厌。”我笑骂,但话尾便被他用吻堵了回去。
我握紧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是的。
我们要生三个小孩,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要有一个小院子。
我会教孩子背诗,澹台凛会带着他们在阳光下奔跑。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至于这个小院子是在栾华还是在吉阳,其实又有什么关系?
昶昊问斩的那天,我没有去。
但是茉莉去了,带了酒菜去给昶昊送行,敬了昶昊三杯酒,然后一头撞死在刑场的柱子上。
昶昼听说之后,叹了一声,当即追封了茉莉忠义夫人,令人和昶昊一起收葬。
澹台凛回来告诉我这件事之后,我怔了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她对昶昊这样死心塌地。”
澹台凛道:“若不是她忠心,我们早知道她是昶昊安排过来的,后面也就不会有这么多波折了。”
我沉默下来。
其实我曾经怀疑过茉莉会不会也是什么派来的,也曾经问过她,但是她一直没说。
若她能在那个时候告诉我,的确是可以省了后面好多事。
但是…
我又叹了口气,道:“算了,这些事就算都过去了,以后也不要再提了吧。”
澹台凛自然点头应下。
但是没想到当天夜里,便收到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骆贵妃自杀了。
我对于这个结果,虽然并不意外,但还是一时不知应该如何反应。
你看,斗来斗去,牺牲最大的其实还是这些女人。
一个个平白无辜,甚至不明就里的,就把命搭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