昶昊轻轻打断我,继续道:“我本以为,你如果能跟皇兄好好的在一起,那也很好。但是…后来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顿了一下,看着我,目光复杂,既无奈又悲伤,“你竟然爱上别人。”
我只好再次沉默。
昶昊又道:“是,原本你们一回来,我就应该为你们风风光光热热闹闹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而不是让你们在为南浣付出这么多之后,还要听别人的闲言闲语。但是…我心里却很不情愿…甚至有时候…宁愿就这样…一直拖下去…”
他用那种如水的目光缠绕我,无奈而深情,说到最后两句话时,声音愈加轻柔低迷,有如梦呓:“我知道他是你自己选择的人,我知道除了他你不会想嫁给别人,那么就这样好了。不要嫁给他,也不嫁别人,就算你会一直只把我当弟弟看待,至少,也不会是别人的妻子…你不嫁,我不娶,就保持这样的关系,一直到老去死亡…”
我被他吓到,下意识已站了起来。
昶昊像是被我的动作惊醒一般,先是一怔,然后苦笑了一声,垂下眼去,低低道:“抱歉。”
我勉强笑了笑,道:“昶昊你也许只是…太累了。”
昶昊点了点头,道:“我是很辛苦,但并没有累到神智不清。”
我皱起眉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昶昊轻轻叹了口气,道:“其实本来我并没有打算说出来。但是,今天既然已经说出口,我就不会再收回去。”
一往情深6
他再度抬起眼来看着我,目光灼灼,轻轻道:“是的,我喜欢你。我之前不敢跟皇兄争,又没有能力为你做什么,也许的确没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但是却抑制不了自己的心情。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不过又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但你却一次又一次让我意外,当我虽然为了避嫌出宫,却每天每天都会想起你的时候,我便意识到,我的确是被你吸引了。”
我继续皱着眉,刚想说话,昶昊便抬起一只手来制止我,道:“今天既然说出来了,就请皇姐听我说完。母后寿辰那天,你不见了。我和皇兄都疯了一般到处找你,我当时甚至在想,如果我先找到你,我就带你出宫,找个地方把你好好的藏起来,永远不让你继续接触这阴暗冰冷的宫廷。但是,真正找到你的时候,我却又动摇了。担心自己太过弱小,担心皇兄失去你会有什么后果。而看到皇兄抱起你那一瞬间,我就明白,那一刻我没有带你走,今生便永远失去了拥抱你的资格。”
事情隔了这么久,他再提起那时的事情来,我不由也想起当日在井底看到他那一瞬间的喜悦兴奋,胸中思潮翻涌,一时也难以形容。
昶昊又道:“所以,即使我今天说出口,也并不奢望能够得到你的回应。我知道你不喜欢宫廷,也并不适合这里…但依然不想让你离开…我只希望以后能够好好的守护你,照顾你,只希望能够对以往种种有所弥补…我今生,只得这点卑微的愿望…”
他说到后面,声音低沉婉转,几不可闻。
我听在耳里却只觉得心乱如麻,下意识便向旁边退开了一步。
昶昊便闭了嘴没有继续往下说。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道:“我看我差不多该回去了。昶昊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慌慌张张从他的书房里逃了出去。
一往情深7
茉莉在外间等我,见我匆匆出来,连忙叫了一声“公主”跟过来,问怎么了?是不是要回去?
我也没有心情跟她解释,只含糊地应了声,就往承华宫外走。
茉莉虽然皱了一下眉,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静静跟在我身后。
我心中烦扰,出了承华宫只顾低头走路。但没走多远,茉莉便悄悄拉了一下我的袖子,低低叫了声,“公主,你看。”
我这才抬起眼来,顺着茉莉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
竟然是骆子缨带着一名侍女正走过来。
这次大乱,她似乎并没有受到骆家的牵连,昶灿继位后封了她一个太妃的头衔,依然养尊处优的住在鸾鸣宫。
不过发生这么多事情,父亲兄长死的死,逃的逃,有个孩子也胎死腹中,现在连昶昼也不见了,就算并没有牵连定罪,她自己想来也并不好受,脸上虽然还是那样冷淡漠然的表情,整个人却瘦了一圈。但却更添了几分弱枊扶风的神韵,我见忧怜。
我对她一向没什么感觉,这次回来也并没有特别过问她的事情,更不用说去看她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迎面碰上。
她倒没有什么意外的样子,反而像是特意来会我的。就那样站在路中间,微微挑起下巴,冷冷看着我。
我勉强笑了笑,抬起手来打了招呼:“好久不见,骆太妃别来无恙?”
骆子缨没回话,也没动。不知是没想好要跟我说什么,还是根本不屑和我说话。
不过我今天也没有什么心情和她寒暄周旋,她既然不说话,我也就随意点了点头,绕过她继续向前走。
她却又在后面叫了一声:“颐真公主。”
我停下来,扭头看向她。
“身为外嫁公主,每日无召入宫,只怕不太合适吧?”骆子缨的声音冰冷机械,想来这句话是早已背好的。
原来她今天倒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一往情深8
但说起来,就算有人教了她这句话,却没教会她在宫里的生存法则。
像她这样明摆摆把敌意写在脸上,又怎么可能做得了赢家?
我笑了笑,伸手拿出昶昼给我的金牌一亮,道:“先帝御赐金牌,特赦畅行无阻。御书房金鸾殿我也一样想去就去。骆太妃有什么意见?”
骆子缨睁大眼怔在那里,微微胀红了脸,一时没有下文。
于是我又笑笑,依旧将金牌收起来,道:“我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骆太妃,总之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还请太妃大人大量。太妃今非昔比,真要拿规矩身份来压人,只怕讨不了什么好处。”
“你——”骆子缨咬了牙,半晌还是没有接下去。
于是我也没有再说什么,告了辞便领着茉莉走出去。
还没走远,茉莉便轻骂了声:“气死活该!”
我喝住她,扭头看了一眼,见骆子缨依然站在那里,肩头微微颤动,也不知是真是被气得,还是在哭。
茉莉抿了抿唇,又轻声道:“本来就是嘛。上面还有太皇太后和太后呢,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跑来这里多管闲事。”
我皱了一下眉。说来也是,现在太皇太后病着,太后疯了,这后宫里的确以骆子缨为尊。她初掌后宫,想杀鸡儆猴立立威也正常。但为什么要找上我?
仔细算起来,我现在的确只是一个外嫁公主,是大烨的三皇子妃,甚至都不算南浣人了。何况大家都知道我和澹台凛的事情,现在昶昼又下落不明,我当然更不可能再进宫去和她争宠夺权,应该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才是。
还是说,她今天过来找我,并不是为了后宫的事情?
这样想着,我又回头看了一眼。
骆子缨已经不在那里了。
想来是进了承华宫。
想起承华宫里那个人…我便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一往情深9
或者,骆子缨在介意的事情其实只是我每天都会跟昶昊在一起吧?
昶昊跟我说他们只是以前跟同一个老师学琴而已,可我觉得骆子缨这边只怕未必这么想。
但是…昶昊…
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
晚上去熬了一锅糖稀,拿了一些水果试着做糖葫芦。之前跟昕灿说起他很好奇,又没看到这边有卖,所以想试下看自己能不能做。
澹台凛守在旁边说,说是帮忙,其实就是越帮越忙。
我这边糖稀还没熬好,洗好的水果已被他吃得差不多。
我无奈地看着他,苦笑了一声,“你就不能等我做好再吃?”
澹台凛伸手过来搂我,一本正经道:“我怕没我的份啊。人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娘子你是‘有了孩子冷落郎’。每天变着法给那小鬼做好吃的好玩的,都不理我,真是叫人伤心。”
“胡扯。”我笑着拍开他的手,道,“哪次不是你先尝鲜?”
澹台凛也笑起来,道:“说真的,以前倒是不觉得,娘子你真是知道好多新鲜的东西呀。又是七巧板,又是糖葫芦,上次的毛衣也是…”他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治伤的时候剪破那么大一个口子,不能穿了,真可惜。”
我有点哭笑不得,伸手戳上他的胸口,道:“你怎么不说自己也差点破了个大口子,反心疼一件衣服。”
澹台凛抓住我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上,低低道:“那是你送我第一件礼物呢。”
我微微一怔,原来他竟然很在意这种事情。
之前他生日的时候,都没能好好送他礼物,他说无所谓,我也就真的没补,想想还真是蠢。心头不由有些愧疚,抬起头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等天凉一点,我再织给你。连围巾帽子一起。”
“那说定了哦?”澹台凛伸手抱住我,像一个雀跃的孩子。
一往情深10
“嗯。当然。”我重重点下头,又抬起头来亲亲他,笑道,“以后每年冬天都要让你穿着我亲手织的毛衣,爱心温暖牌哦。”
“那夏天怎么办?”澹台凛微微皱起眉,很正经地问道,“难道要光着身子吗?”
“你这变态!难道所有的衣服都要我做吗?”我笑着骂,“别想我去学做裁缝。女红我真的不在行,最多也就织个毛衣就到极限了。”
“唔。”澹台凛抱着我,道,“我只是想一直都能贴身感受你的爱心温暖牌嘛。”
…真是肉麻兮兮的。
我稍微有一点脸红,但却并不算讨厌,正要回话时,又听到澹台凛轻轻道:“不过你的女红…还真是不能期待。不如娘子送点别的给我吧,总之一年四季我都要能感觉到你的存在。”

这个人还真是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我板起脸来,道:“咦,难道在你眼里我这么大一个人晃来晃去都没有存在感吗?还是你打算以后不跟我在一起?”
“当然不是。但是那个…”
“那个什么?”我哼了一声,抓紧他恶狠狠道,“没有但是,也没有这个那个!澹台凛你这辈子都不要想丢下我,就算死也不行。”
“嗯,我不会的。”澹台凛点点头,道,“我只是想说,糖熬焦了。”
“哎呀。”我惊叫了一声,连忙从他怀里挣出来,把锅端开,糖稀果然熬过头,变成焦黑的一块。
澹台凛居然还在旁边啧了啧嘴,叹了口气道:“真可惜。”
“都怪你啦。讨厌,你给我出去!”
我气恼的一边骂一边把澹台凛从厨房推出去,合上门把他关在外面。
但是插上门栓转过头来看着那一锅糖的时候,自己却不由得笑出声来。
如果生活只有这一面,该有多好。
没有朝堂,没有纷争,没有昶昼,没有昶昊,没有其它人,只有我们。
风雨欲来1
第二天早上照例在平常的时间醒来,刚想起来时,被澹台凛拦腰抱住,拖回怀里。
我皱了一下眉,抬起眼来看着他,“怎么了?”
“只是想多抱抱你。”澹台凛抱着我,问,“你今天还是要进宫?”
我点了点头,“嗯,有什么事吗?”
澹台凛看了我一会,压低了声音,轻轻道:“你小心点昶昊。”
我心头一惊,他不会是知道昨天昶昊说的那些话了吧?但是看他的神色,倒并不像只是在吃醋的样子,我不由又皱了一下眉,问:“昶昊怎么了?”
澹台凛道:“也许,我们都低估了他。”
这话别人说也就算了,从澹台凛嘴里说出来,实在令我大为震惊,“吓?”
澹台凛轻笑了一声,道:“这些日子以来,这位摄政王决策行事可真算得上是利落狠辣。他虽然每次都说是和太皇太后商量的结果,但依我看,却实在不大像太皇太后以往的风格。”
我不由得撑起身子来,睁大眼看着他:“你是说…”
“也许是因为这位宁王殿下天纵英才,临危上阵反而激发了潜在的能力。又或者太后病了之后行事的方式的确有所改变。”澹台凛顿了一下,才轻轻道,“但如果昶昊本来就一直是深藏不露隐忍不发…那这个人,就不能不小心一些。”
我怔在那里,根本不敢或者说不愿意相信他说的,很久之后才讷讷道:“不会吧?”
“当然,如果是我多心就最好。”澹台凛轻轻道:“不过宫里现在也不见得太平,若照我的意思,你还是不要进宫,乖乖呆在家里的好。但我想你大概也不会乐意,所以你自己要小心,谨慎行事,一旦发现不对,就马上回来,千万不要逞强。”
他拉着我的手细细叮嘱,我一时却不知如何回应,只觉得身边一片风雨欲来的沉重气压,昨夜的轻松简直就已经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
风雨欲来2
因为澹台凛早上的叮嘱,我再进宫时,几乎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直到昕灿睁着一双纯真的大眼拉着我怯怯地问:“姑姑你今天怎么不开心?是不是灿儿惹姑姑生气了?”
我这才放松了一点,伸手抱起他,道:“怎么会呢?灿儿这么乖。姑姑怎么会生灿儿的气?”
小男孩伸手搂住我的脖子,轻轻道:“母后说灿儿不乖父皇就不会来看我们,所以一定要乖,要听话。是不是灿儿一直乖乖的,父皇就会回来?”
听着他奶声奶气这么说,我心头不由一酸。
虽然澹台凛也说我蠢,愚善,但我现在依然觉得荀皇后实在既可悲又可怜。她对昶昼那样一往情深,用尽心计要除掉他身边的其它女人,但结果想让昶昼去看她一眼,也只能靠这个孩子。
而这孩子小小年纪竟然已懂得看人脸色,实在更加令人心痛。
其实算起来,昶昼也好,昶昊也好,都很早熟,是不是所有皇家的孩子都会没有童年?
昕灿将粉嫩嫩的小脸贴在我脸侧,继续道:“灿儿会乖乖上朝,会乖乖跟太傅背书,会乖乖听话,所以姑姑不要生灿儿的气,好不好?”
我抱紧怀里小小的身躯,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姑姑没有生气,刚刚只是在想点事情。我们去放风筝,好不好?”
昕灿这才跟着笑起来,重重点下头。“嗯。”
今天没有去承华宫,陪昕灿玩了一会,一起吃了午饭就直接回去了。
一方面来说,是因为澹台凛那么叮嘱了,不想让他太担心。另一方面,在昶昊昨天跟我说过那些话之后,我也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相处。
昶昊倒是一副与平常无异的样子,我带着昕灿在御花园放风筝时,他也照例过来看了一眼。
还是那样云淡风轻的笑容,好像什么也没有改变一样,却似乎刻意与我保持了距离。不知是他自己觉得后悔说出来,还是单纯怕我尴尬。
风雨欲来3
总之他没多说什么,我自然更不会提。
但是看着他那样温文如玉纤尘不染的样子,心里却依然纷乱。这样的昶昊怎么会是澹台凛担心的那种人?他一定是多心了吧?
才回到公主府,就觉得有些不对,侍卫下人都一脸惶恐人人自危的样子。
我仔细一问,才知道是澹台凛在发脾气,看什么都不顺眼,所以大家只好倍加小心,只怕有个行差踏错被他抓住。
我不由有些奇怪,我认识澹台凛这么久,从来就没有见他直接发过火,再大的事,也是一副懒洋洋满不在乎的样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问清了他在哪里,我便直接过去找他。
澹台凛一个人躺在软榻上,脸上盖着一本打开的书,也不知有没有睡着。
我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伸过手想拿下那本书,才刚碰到,手腕便被他抓住。
我看着书下露出那双墨绿的眸子,轻笑着,附下身亲了他一下,“吵醒你了?”
澹台凛将书扔在一边,并没说话,只是顺势就拉过我,紧紧抱在怀里,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我笑着问,“听说今天逍遥侯爷不怎么逍遥?”
澹台凛也笑了声,但显然勉强得很。过了好一会才轻轻道:“我们派去找荆大先生的人回来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
我一怔,半晌才轻轻试探性地问:“不是好消息?”
他将我抱得更紧一点,道:“荆大先生很生气,直接将他带去的财帛礼物扔了,人也被赶出来。最重要的是,做好的药也被销毁了。”
我一时无言。
虽然一开始就想到荆大先生可能会生气,但却没想到他会做得这么绝。
不过就算这次拿不到药,我也无话可说,毕竟也是我失信在先。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时那种情况,就算重来一次,我也不可能丢下澹台凛自己去找他。
风雨欲来4
澹台凛抱着我,轻轻道:“对不起。”
我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道:“你不用自责啦,药没了就没了吧,也没什么。”
澹台凛将脸埋在我发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从来没有这样觉得自己这么没用…”
但还不等我安慰他,他自己又低低说了句,“我会把那个下蛊的人揪出来的。”
这句话与其说是在宽慰我,倒不如说是他给自己的承诺与目标。
我不知自己应该说什么,事实上,也完全没有说什么的必要了。于是我只是轻轻应了声,伏在他怀里,伸手抱住了他。
澹台凛从于士玮那里拿回来的解药本来就不多,上次又被荆大先生留了些做研究,上个月我已服下了最后一颗。
所以派去找荆大先生的人带回那种消息,澹台凛才会那样生气与无奈。
临近月中,他便愈加紧张。
我忍不住要取笑他,他也不说什么,只是搂着我轻轻道:“我会陪着你的。”
说起来,我自己未必就不担心,但是有他这句话,不知为什么,就好像连蛊毒发作的痛苦也没那么可怕。
算着差不多会发毒那两天,澹台凛便真的寸步不离的守着我。我进宫,他便也跟着去,我陪昕灿玩,他便懒洋洋坐在一边安静地看着。
到第二天回去的时候,澹台凛在车里拉着我的手道:“我们以后,生三个小孩吧。”
我有点意外,抬起眼来看着他。
澹台凛把我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一下,道:“我们生一对兄弟,这样他们就不会孤单。再给他们生个小妹妹,就像你…”
我忍不住笑起来,道:“真是的,前几天还在担心我有了孩子就冷落你。”
澹台凛笑着搂了我,道:“看着你和那小鬼在一起,真是一片温馨安乐。我刚刚就在想,如果那是我们自己的孩子该有多好。”
风雨欲来5
我靠在他肩头,闭了眼,轻轻道:“嗯,到时候我们要找一个倚山靠水的院子。我会教他们背诗习字,你就在院子里挑水劈柴…”
“我们还会养几只鸡,夏天可以带着孩子们下河捉鱼,我会把小女儿架在肩膀上迎着风奔跑…”澹台凛轻轻接下去,抱着我的手却越收越紧。
我们都很清楚,若我身上的寒蛊解不了,这些话…也不过就只能拿来说说而已。
那天下午蛊毒便发作了。
这还是第一次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毒发,我痛得蜷起了身子,一边暗自在想,是不是真的要痛足三天。
澹台凛握紧了我的手,陪在我身边看着大夫们忙碌。
汤药完了换膏药,膏药完了换针灸。
完全都没有效。
我又冷又痛,感觉上几乎要神形俱灭,但一屋人却都束手无策。
澹台凛看着那些大夫的眼神愈来愈冷,似乎随时都可能会杀人一样。
我拖过他,轻轻道:“别这样,我已经够冷了,你要像平常一样笑给我看才好。”
澹台凛抱紧我,深吸了一口气才转头看向那几名大夫,问:“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才有一人怯怯道:“若只是想减轻公主的痛楚,也许可以用药让公主陷入昏迷丧失感觉…”
澹台凛皱起了眉。
那个人明显打了个寒战,接下去的声音就更低:“但是…要昏睡三天的话,药量却不好控制…万一有个差错…就…就…”
他连说两个“就”,澹台凛的脸色已经又阴沉下来,于是他后面的话还是不敢说出口。
我虚弱地笑了笑,道:“好了,既然也是没有办法,你们就先出去吧。有事再叫你们。”
几名大夫如释重负的行礼退了出去。
澹台凛转过头来看着我,将我抱得更紧一点。
我轻轻道:“他们分明一点把握都没有,要他们开那些危危险险的方子,还不如你直接打晕我好了。”
风雨欲来6
澹台凛皱起眉来,唤了我的名字:“木樨。”
我笑了笑,抬起手来,按住他的眉心,轻轻道:“以前有人跟我说,不舒服的时候,不要想着自己的痛苦,要想一些快乐的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这样就连痛苦也会减轻一点。虽然说起来也只是一种精神胜利法,但却蛮管用的。我来这里,最快乐的事情就是认识你,跟你在一起。所以你不要皱眉,像平常那样笑给我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