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报了两个名字,一个太监一个宫女,都是打杂跑腿的下级宫人。果然还是这种人传递消息方便,又不容易引人怀疑。云娘说一个是桂公公的徒弟,另一个的父亲是荀太师的学生。
我皱了一下眉,上次我去猎场的时候,到底是谁下的媚药?我那时并没有带这两个人去,而且这两人摆明是太后或者皇后的人,应该也不会做那种事情。
我半晌没出声,云娘又问:“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我索性把上次在猎场被人下药的事情告诉她,道:“你觉得是什么人做的?”
云娘道:“说不定人家只是一片好意。小姐你这个样子,是人都会替你着急了。”
…其实想想也知道她会有这种反应了,跟她商量这个,根本什么意义也没有嘛。我叹了口气,挥手让她退下。
章三十 贵妃2
很快就到了婚礼那天,册封奉迎,热闹非凡。宫里到处张灯结彩,过节一般。我让茉莉也叫他们把灯笼挂起来,弄漂亮点。
茉莉很不情愿,说道:“这里再漂亮陛下今天也不会来,册封的又不是姑娘你。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现在还要为别人的喜事庆祝…”
“你哪来的那么多牢骚?”我笑着推了她一把,道,“难道陛下不来我们自己就不用活了?现在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我这里冷清凄凉的笑话,我们就偏不能给他们看,就偏要热热闹闹高高兴兴。快点去。”
茉莉撇了撇唇,还是带着人去布置起来。
晚上我又叫厨房做了些精致小菜,拖了茉莉云娘一起在院子里吃。
茉莉依然气呼呼的,云娘却开始劝我说现在宫里多了位贵妃,但是照昶昼的个性,应该也爱不了几天新鲜,我应该尽管想办法挽回才是。茉莉连忙点头附合。
我有一点无奈,道:“今夜风高月霁,有花有酒,你们说这些不觉得有些煞风景么?你们看…”我伸手指向空中一轮圆月,话还没说完,自己便怔在那里。
…又到月中了!
也就是说,我身上的毒左右也就是这两天会发。
上次昶昼是去找于士玮拿了解药,但是他怕我身边的人不牢靠,担心我一时没注意就会有人在解药里做手脚,所以将解药交给赐福保管。
昶昼这几天自然会呆在骆子缨那边,赐福是他的贴身内侍,自然也在那里。一想到到时要去鸾鸣宫找他,我就有点头疼。
骆子缨还没进宫,骆家的人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我要是在她新婚期去找昶昼,还不知以后她会怎么针对我。就算不在意这个,若是骆家的人知道我中毒每个月要解药的事情,只怕也不难想到我跟昶昼的关系没有表面上那么单纯。到时会不会多生枝节也说不定。
这时机真是不巧。
我想着这些事情,重重叹了口气。
茉莉不明所以,看着我很关切地问:“姑娘你怎么了?”
“没什么,想到些不太开心的事情。”我这样说着,一时也没了喝酒赏月的心情,匆匆吃了饭就准备睡觉。
云娘帮我铺好了床,轻轻道:“要不然,明天白天趁陛下上朝的时候,先去找赐福公公把药拿来备着吧。”
这话从她口里说出来,我就觉得特别可疑。毕竟于士玮送我进宫来做苏妲己,但我却“玩忽职守”,以至于现在让骆子缨做了贵妃,权势在握的外戚又多了一门,他应该会很生气才对。他筹备了那么久的计划,现在因为我出现了这样的问题,他不可能什么事情也不做。
他想惩罚我,最好的途径当然就是我身上的毒。
云娘提到的这个办法,我当然也想过,甚至本来也决定要这样做,但现在她这么一说,我反而有点提心吊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我犹豫了很久,还是点了点头,让她记得明天一早就去办这件事。
云娘应声退了下去,我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昶昼说于士玮后面还有人,但是一时查不出来是谁。我想,或者就是因为他把我送进宫来之后就没有其它动作,所以才不好查。
若是这次他真的会做什么事情的话,也许反而会露出后面那根线。
反正大不了就是多痛两天,我就来试试看到底能不能钓出这条鱼来。
章三十 贵妃3
结果竟然没让我等到第二天。
当天后半夜毒便发作了。
我本想捱到天亮再说,但是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和压抑过的呻吟还是惊动了茉莉。
“姑娘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她一边问,一边点了灯过来看我,只一眼就惊叫起来,“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和上次一样的毛病吗?”
我本想叫她不要那么大声,但一时痛得没力气说话,茉莉已扭头大叫:“来人啦,快传太医。姑娘又犯病了。”
半夜传太医动作已经够大,何况茉莉好像还自作主张地叫人去禀告昶昼。
我痛得在床上缩成一团,心里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这丫头只怕觉得这是我和昶昼“复合”的好机会,但就真的不知道,这事会让我以后怎么死!
昶昼没过来,但是赐福却来得比我预料中还快。茉莉派去鸾鸣宫报告的人说是半路就碰到他,赐福说不必去打扰陛下,于是一起折了回来。
赐福进来也没管那些什么礼节,直接快步走到我床前来,倒出一颗解药给我。“姑娘请服药。”
我吞下那颗解药,又过了半晌才轻轻道:“多谢公公。”
赐福道:“姑娘不必客气,奴婢来迟让姑娘受苦还没跟姑娘告罪呢。”
“哪里的话,公公已经很快了。”我笑了笑,道,“真是料事如神。”
赐福也笑了笑,道:“姑娘取笑了。这可不是奴婢料事如神,而是陛下早已吩咐下了。”
我让云娘查这麟瑞宫里的奸细,到没想到这一点,其实在这里安插最多眼线的,正是昶昼本人吧?只怕我这里风吹草动都根本瞒不过他。他分明一早就安排得妥妥当当。我要是毒发,不必我自己,自然直接有人知会赐福,赐福再悄悄过来一趟,根本什么人也不会惊动。
亏我还为这件事头痛了半夜,真是自寻烦恼。
我又轻轻笑了声,道:“真亏他记得。”
赐福静了一会,才轻轻道:“陛下目前人虽然不在这里,但是他对姑娘花的心思,从来没少过一丝一毫。”
这种时候,听到他来说这种话,真是不知应该说什么。于是我还是笑了声,闭了眼,没有回话。
赐福也就没再说什么,我听到他吩咐茉莉小心服侍,然后便出去了。
我躺在那里,抱紧了自己的身子,觉得自己真是可笑之极。
章三十 贵妃4
昶昼在那位新贵妃的鸾鸣宫呆了整整三天。
在大家猜测这位永乐侯家的小郡主是怎么样留住皇帝陛下的同时,我在他们新婚当晚“犯病”的事情也开始沦为后宫的笑柄。
因为太医赶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服过解药,毒发时的症状都已消失得差不多了,所以太医的结论只能是“气血郁结以致旧病复发”,开了副补血养气宁心静神的方子。这件事传出去,在别人眼里就变成了“气不过昶昼另结新欢,所以在他们新婚当晚装病想引起昶昼的注意,结果昶昼根本理都没理”这样的版本。
茉莉听到这些传言的时候,很气愤,不停骂这些人信口雌黄,血口喷人。一直到昶昼有赏赐下来才稍微安抚了她的情绪。
这次赏赐的财物比之前那次,只重不轻。表面的说法是因为我病了,昶昼没空陪我,所以用这些作为补偿。但是在宫里的流言里,这个补偿的理由显然也有了另一个版本。那就是新来的骆子缨也封了贵妃,而我至今为止什么名份也没有,如今昶昼又对我没了兴趣,随便给些钱打发了事。
但事实上,不过是因为昶昼自己要用钱,又借我这里转一次手而已。
那天晚上昶昼过来,还是照他的意思随便留了几件东西,其它的统统偷偷运了出去。
我想,要么就是他训练新军吃紧,要么,就是他让沈骥衡去做的事情要用钱。但是昶昼自己没开口,我也就没问,斜倚在软榻上,随意玩着他刚刚套在我手腕上的玉镯。
“怎么了?”昶昼在我身边坐下来,伸手来探我的额头,一面问,“还是不舒服么?看起来不大有精神的样子。”
“哦,我只是在努力扮演一个失宠的弃妇而已。”我抬眼看着他,“是不是过火了?”
昶昼笑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一面轻轻抚摸我的脸颊,柔声道:“你原来是介意的。”
“不要太自做多情了。”我拉开他的手,“我要是真的介意,就不会在这里陪你演这种戏了。喜欢的男人变心这种事情,忍一次都已经太多。若下次我的男人再背着我掂三搞四,我一定直接把他的小鸡鸡剁了喂狗!”
昶昼像一时被我的话噎到,皱着眉看了我好一会,才道:“你这女人还真是…真…”
他真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词一般,叹了口气,放弃了。但是跟着就笑出声来,拖着我的手问:“你是因为旧情人伤了你的心,所以才不愿意有另一段感情,还是其实你还喜欢他,所以接受不了别人?”
我很正经地想了几分钟,然后很坦白地告诉他。“我不知道。”
昶昼又皱了一下眉。
我叹了口气,补充,“也许,只是没有碰到合适的人。”
他握着我的手一紧,但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章三十 贵妃5
我见到骆贵妃,是得到赏赐三四天之后。
那天上午我带着茉莉去承华宫还书。昶昊还没回来,依然是那个小太监接待,将我们领进书房。我自己把上次借的书放回书架上,拿下另一本。也是入门的医书,每页都有昶昊用蝇头小楷做的批注。
我站在那里翻看了一会,忍不住要想昶昊现在在哪里。昶昼上次说会把解药送去给他看,不知他有没有收到,看到解药之后,对我身上的毒有没有新的想法。
虽然我也觉得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不太好,但自己学医毕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就我现在看的部分,没有人讲解,已经觉得生涩难懂。或者我应该每天去太医院,可以随时问人,又可以拿药材和书对照着记。翻来覆去想着这些问题,反而有些心浮气躁,自然也就看不下书。我叹了口气,跟那个小太监说了声,借了那本书回去看。
结果才从承华宫出去没走多远,茉莉便拖了拖我的袖子,道:“姑娘,你看。”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骆子缨。
她今天穿了件淡紫色的衣裳,站在走廊前一株海棠下面,正看向承华宫的方向。双眉含黛,眼波迷离,说不出的幽娴清婉,但目光与我一接触的那一瞬间,表情已变回初见时那样淡漠清高,周身就像漫起了一层冰冷雾气,像与这红尘俗世相隔了千万里远,令人不敢逼视。
我不由一怔,然后便轻轻笑着弯下腰去行礼:“见过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像看到什么不想看的东西一样,侧了身子便要拂袖而去,却在走出半步之后又停下来,转头来看着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话,她的声音却不似表情冰冷,既轻又柔,如云烟般渺然,就好像一阵风就能吹散了。
这样一个女子,冰肌玉骨,体态如柳,声若天籁,说是绝世佳人也不为过。但年纪轻轻,就陷在这深宫大院的红墙黄瓦里,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我看着她,也不知是羡慕还是同情,不由一时失神,
“放肆,娘娘问你话,竟敢不回。”
一声娇叱令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是骆子缨身边的宫女,正一脸趾高气扬地盯着我。
章三十 贵妃6
我笑了笑,道:“抱歉,民女一时为娘娘天人之姿所震惊,忘记了回话,还望娘娘见谅。”
“民女?”骆子缨对我的自称似乎有些不解,皱了一下眉。她身边的宫女过去低低耳语了几句,她才微微点头,又问:“你在承华宫做什么?这里可不是一般后妃可以进去的地方。”
“我不是后妃啊。”我又笑笑,让茉莉把手里的书亮给他们看,“我去借几本书而已。”
茉莉把书递过去,又加了一句,“是陛下特别恩准的。”
估计这丫头又气不过她们傲慢的态度,有意抬出昶昼来撑面子。也不想想我如今是没有人找麻烦就阿弥陀佛了,哪里还有什么面子好争。
我又好气又好笑,瞪了她一眼,“闭嘴,娘娘没问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茉莉抿了抿唇,退后一步站到我身后。
骆子缨顺手拿了本书翻了几页,然后停在那里,很久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但是拿着书的手指却微微有些颤抖。
她身边的宫女轻唤了一声:“娘娘。”她才如梦初醒一般,把书还给我,径自走了。
那宫女把其它的书一起交给我,又警告一般瞪了我们一眼,才急忙跟了过去。
茉莉从我手里把书拿过去整理了一下,一脸不高兴的嘟咙:“有什么了不起嘛。说什么‘这里可不是一般后妃能去的地方’,自己还不是跑来了?”
我走过去,站在骆子缨刚刚站的位置,转过身看向她刚刚看的方向。
“姑娘你在看什么?”茉莉跟着过来看了一眼,“不就是承华宫吗?又没什么特别的,每次来都这样嘛。”
是,在我们看起来,的确没什么特别的。但也许在别人眼里不一样。
我轻轻笑了笑,心想,或者骆子缨进宫来的目的,比我们预料中还要更复杂也说不定。至少,这女孩子自己的心思,就绝不只是想做贵妃。
你看,她想见的那一个,明明就是昶昊。
所以明知他不在宫里,也要跑到这里来看看他住的地方。明明根本不屑理我,却还是在意我在承华宫做什么。甚至在看到昶昊的字迹时,连手指都会发抖。
不过说起来,我回忆着昶昊高洁出尘温柔如煦日和风的样子,心想,也许他们两个的确更相配。
但现在她贵妃都做了,这出戏接下来又能怎么发展?
章三十 贵妃7
回去之后,发现昶昼居然在麟瑞宫。我说骆子缨哪来的时间晃去承华宫,原来今天不用当差。
茉莉帮我把书放好之后就很识趣地出去了。
“去承华宫了?”昶昼坐在那里喝茶,一面问。
“嗯。”我应了声,自己倒了杯茶来喝,“宁王什么时候回来?”
“你很想他早点回来?”昶昼微微挑了一下眉,语气虽然很平淡,但是以我的经验,分明已经是晴转阴的前兆了。
“是啊。”我叹了口气,解释,“不然我想继续学医就得上太医院了。或者你介绍别的名医给我啊。”
昶昼抿了一下唇,还是有些不开心。“你怎么一直在想学这学那,又是射箭,又是医术。”
“傍身啊。”我坦然道,“万一有天没人肯养着我吃喝玩乐了,总要有个一技之长才活得下去吧?”
昶昼这才笑了笑,伸手来拉过我的手,轻轻拍了拍,道:“你还真是杞人忧天,有我在,不会有那天的。”
…那还真是不好说,万一你死得比我早呢?
这句话我当然没敢说出口,只是白了他一眼,道:“说正经的。宁王到底几时回来?上次你拿回来的解药好像也没多少,他那边到底有没有进展啊?虽然说一个月才发作一次,但是痛起来真的很要命啊。”
昶昼握紧了我的手,嘴唇动了几次,但都没说什么,末了只是将我拖进怀里抱住。
“喂…我不是在跟你撒娇啊。”我连忙澄清。
“我知道。”昶昼将我抱得更紧一点,贴在我耳畔承诺一般轻轻道,“以后会好的。”
…问题是这种事情不是有谁一句承诺就可以迎刃而解的吧。
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昶昼又抱了我一会,才轻轻道:“昶昊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我有些喜出望外:“咦?真的?”
昶昼伸手在我腰上轻轻掐了一把,皱了眉道:“不要对别的男人的消息表现得那么开心!”
我也皱了眉,“喂,你到底讲不讲理啊?”
昶昼板起脸来,道:“不讲!”
“…好吧,皇帝陛下有不讲理的权利,我什么也不说总可以了吧?”我哼了声,闭上嘴打算不再理他。
昶昼反而笑起来,笑着拍了拍我的脸,道:“你这样子很可爱。”
…二十五六岁的女人了,可爱个鬼。我又哼了声,连头也扭到一边。
昶昼放开我,继续去喝他的茶,一面道:“还有十几天就是母后寿诞了,昶昊会回来为母后祝寿。”
原来如此。
我犹豫了一下,没跟他讲今天在承华宫碰上骆子缨的事情,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章三一  寿宴1
皇帝迎娶贵妃,紧跟着就是太后五十大寿。
昶昼下了圣旨大赦天下,又在京城各处搭了数十个戏台,找了全国百余家戏班杂耍班轮番上演,说是与民同乐,前前后后要闹足七天。
京城这整个月都不缺话题。
但沈骥衡不在,我就算有通行令牌也出不了宫,有热闹也看不了,只能乖乖窝在麟瑞宫。好在上午看书下午练箭时间倒也不难打发。
宁王还没有回来,我也真的上太医院去过一趟,但是几名当值太医都让我很郁闷,明显是对我这个人很不屑,但又不敢直说,战战兢兢畏畏缩缩,不敢看我,又怕惹我生气,就连回答我请教的问题也完全不得要领。我只好无奈地包了一大堆药材回去自己对着书认,之后即使有不明白的地方也不想再去太医院问他们,只是圈着等昶昊回来。
昶昼现在虽然不比之前那样整天腻在我这里,但还是三五天就来上一趟,比起其它妃嫔,麟瑞宫倒也还不算太冷。所以茉莉和云娘虽然偶尔还是会劝我要和昶昼修好,但并不像之前那样不能接受。
之前是昶昼严令不让其它妃嫔过来骚扰我,所以麟瑞宫一向没什么客人。自从那次骆子缨进宫之前有人来探我口风,结果并没有受到处罚之后,倒是经常有几个妃嫔会上我这里来走动。
其中就有之前试图设计我的梅嫔。我估计她们会来这里,一是因为后宫实在是无聊,再者就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到昶昼。毕竟后宫虽大,能见到昶昼的地方还是不多。以骆子缨那种个性,她们只怕也不敢经常去鸾鸣宫喝茶闲聊。
每次她们来,我也就只是陪着打两个哈哈,大多还是云娘在应付。不过我倒也不介意她们来玩,至少也为我的八卦消息增添了新的来源。
太后寿诞的前两天,梅嫔又跑来找我聊天,拐着弯问我准备了什么贺礼。
我反而被她问得愣了一下。
我根本完全没有考虑过这回事。
本来么,虽然大家都认为我和昶昼关系亲密,但我毕竟是没有名分,连宫女都不是,太后寿诞我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去,更不用说送什么礼了。
章三一 寿宴2
于是我只是笑了笑,反问她准备了什么。梅嫔道:“也没有什么在太后面前拿得出手的东西,我只是绣了个松鹤万年的屏风。我想这次,大概也就是看皇后娘娘和骆贵妃的了。”
也是,说起来,这个也算是她们第一次正面交锋吧?梅嫔说皇后娘娘待骆贵妃很亲热,但是骆贵妃就一直冷冷淡淡。末了还很鄙夷地加了一句道:“整天一副看破红尘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模样,却偏偏要在这红尘俗世里跟我们姐妹们争宠,真是令人看不惯。”
我笑了笑没接话。想想我刚进宫的时候,这类话她在别人面前大概也没少说。
梅嫔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外面就有人通传说陛下驾到。
昶昼来我这里,向来是说来就来,基本不会提前通知,今天会有人叫这一嗓子,大概是知道梅嫔在这里吧。梅嫔自然喜出望外,连忙整妆准备接驾。
她这样卖力,我也只好配合一下,跟着出门迎接昶昼,跪在那里口称“恭迎陛下”。
昶昼抬手让我起来,然后才向跪在旁边的梅嫔不冷不热道:“咦,梅嫔今天怎么到麟瑞宫来了?”
梅嫔身子一颤,满脸欢喜瞬间退了个一干二净。之前她们来串门子虽然没有受到惩罚,但昶昼的禁令毕竟没有撤销,加上昶昼这样的语气明显就是不开心,她哪里还敢说什么。随意搪塞了几句,便直接告退了。
我自然也没留,看着她出去了,才轻笑了一声,向昶昼道:“明明早就知道她们会过来串门,早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干什么这样吓人家?”
昶昼看起来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在软榻上坐下来,淡淡道:“怎么?你在为她打抱不平么?”
“好歹也是你老婆啊,不用这么翻脸无情吧…”我话没说完就被他狠狠一眼瞪过来打断。
“你这女人才真是翻脸跟翻书一样。”昶昼哼了一声,“反正我不管怎么对别的女人,在你眼里都是错,真是不知要怎么样才能满你的意。”
被他这样一抢白,我反而愣了一下,冷静下来想想,这种男尊女卑的社会,普通男人也会想三妻四妾,何况他是皇帝。不论他想或者不想,永远都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怎么可能真的对谁忠贞不二?而且他的这些妃嫔也未必都是他自己喜欢才娶的,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到雨露均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