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凛在我们身边停下,不慌不忙下了马,先看了我一眼,然后才转头看着骆子嘉,笑了笑道:“如果你真的敢动她,我有一千种办法可以让你生不如死,而且还不能向你爹告状,你信不信?”
骆子嘉咬了咬牙,半晌才恨恨道:“做狗就要有狗的样子,你不去舔你干爹的臭脚丫,跑这里来多管什么闲事!”
澹台凛向前走了几步,不着痕迹地站到了我和骆子嘉中间,依然不紧不慢笑道:“哎呀,世子说我是狗倒没有什么,也不用把自己说得那么贱嘛,这样永乐侯面子上多不好过呀。”
我不由得卟哧笑出声来。
…这个人,还真是连说句话都要把便宜占回来。
骆子嘉那边却有些不明所以,只是铁青着脸盯着我们。于是澹台凛又一副授业解惑的表情补充道:“狗拿耗子才是多管闲事哩。”
骆子嘉气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澹台凛的目光就像要将他凌迟,但最终还是不敢动手,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我看着他气急败坏地打马而去,不由又笑了笑,道:“没想到他皇帝都不怕,居然会怕你!”
“强龙难压地头蛇嘛。”澹台凛也笑了笑,道,“我又不像昶昼那小子,要把整个国家背在身上,瞻前顾后,束手束脚。”
他特意加了这后半句,像是别有深意。
是昶昼去跟他说了什么?还是沈骥衡跟他说了什么?或者是他知道昶昼要娶小郡主,自己觉得有必要提醒我一下?
我笑了笑,道:“澹台兄特意来做说客么?你觉得我会是那样不顾大局的人?”
他微微低下头来看着我,墨绿色的眸子里带着点淡淡的笑意,反问:“你是么?”
我一扬眉,道:“那就要看心情喽。”
澹台凛笑出声来,道:“金兄多心了,我今天只是来讨账的。”
我怔了一下,问:“讨什么账?”
“咦,金兄真是贵人多忘事!”澹台凛摆出一副吃惊的模样来,“你打破我的古董花瓶,难道不用赔么?”
…喂!
我翻了个白眼,无奈地一摊手,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看着办吧!”
章二八 惊马5
澹台凛摸着下巴,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会,道:“讨账真讨出人命来,倒也不太好看。不如我再宽限几日好了。但是金兄自己一定要放在心上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没人赔我的花瓶,我损失可就大了。”
…你能不能不要绕这么大圈子说话啊?我只能咧嘴笑笑,道:“啊,那就多谢澹台兄了。”
澹台凛也笑了笑,问:“怎么样?还能骑马吗?”
“我没事。”我这样回答,一面向自己的马那边走去,结果才走一步,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就软下去。
幸亏澹台凛眼疾手快,一把捞住我,急促地叫了声:“金兄…”
“没什么,只是有些腿软。让我坐一会就没事了。”我解释,“之前那匹马突然疯跑,好不容易停下来又碰上骆子嘉,紧张过头了,现在一放松就完全没力气…”
澹台凛上下打量我一会才松了口气,让我在草地上坐下,自己也在旁边坐下来,声音也恢复了之前的慵懒,缓缓道:“哦,看金兄刚才面对骆子嘉的气势,还以为你至少也能驰骋沙场杀敌三千呢。”
…你到底能看多远听多远啊?要不要什么事都这样取笑人啊?
我微微一撇唇,没答话。
澹台凛却侧身看着我,轻轻问:“受伤了?”
“都说过我没事…”我话没落音,澹台凛的手已抚上了我的唇。
一瞬间如遭电击。
我怔怔看向他,连后面的话也忘记说。
他的手指稍微有些粗糙,干燥而温热,轻轻抚上我的唇,慢慢摩挲。就像有火种在他的接触中被点燃,见风就长,一发而不可收拾。
但这种时候,他的声音却像是一盆凉水,当头浇下。
这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调侃意味:“昶昼咬的?”
我突然惊醒,红着脸打开他的手。
我的唇昨晚被昶昼咬破,现在的确还有点肿,我还以为掩饰得很好呢,他竟然还是看出来了。不过吧…我咬了咬牙,恨恨地斜了他一眼,看出来就看出来了,要取笑我就取笑好了,干什么要突然摸我的唇?不管怎么说,这动作都超出朋友的亲密程度了吧?
我自己也太不争气了,不就是摸了一下嘴巴吗?自己就像只发春的猫,浑身都烫起来。
难道之前的媚药的药效现在都没过?
嗯,一定是这样。我点了点头,确定了这个自己比较好接受的理由。
旁边澹台凛又笑起来,我一眼瞪过去。
澹台凛轻飘飘笑道:“金兄,你再这样看我的话,我只怕会想做一些这样那样的事情哦。反正今天骥衡兄也不在…”
我唰地从他身边跳起来。这人的记性是不是太好了一点啊!
“我说笑的。”澹台凛跟着站起来,笑道:“看来金兄已经没事了,那就回去吧。”
这记仇的小人!

我红着脸别过头,哼了一声。
章二九 冷落1
回到营地没多久,昶昼就匆匆跑来看我。也不知道是澹台凛通知他的,还是他自己发现了什么。
确定我没什么事之后,昶昼只略坐了一会就走了。期间也只是叮嘱我以后要小心不要落单,别的什么也没多问,什么也没多说什么。
这件事情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但真的出现了,还是让我觉得憋屈,胸口好像堵着一口气没地方撒,又不敢再次乱跑,只好叫人在帐篷附近竖起箭靶,狠命练箭。
之后的几天,白天昶昼都忙着打猎骑马,基本不会过来找我。虽然晚上还是回我的帐篷睡,但却一直很少说话,也并不像之前那样粘我。就算同床睡觉也会尽量不碰到我。
不知道他是在盘算什么,还是那天真的被我伤了心。
这样也好。我想。
倒是骆子嘉有好几次跑来看我射箭,来也不说话,只是抱着双臂,带着一脸不屑的冷笑在旁边看,看一会我不理他,他也就走了。也没再有什么失礼的举动,我想也许是澹台凛的威胁比较有效。
我想见的那位小郡主骆子缨,倒是一直都没有露面。虽然每天晚上我们都会听到她的琴声,但是始终没有见过她本人。一直到我们要回宫的那一天,才见到她的脸。
那天她本已上了马车,所以才没戴面纱。谁知马车一个颠簸,就将她的脸从车窗里露了出来。
不过惊鸿一瞥,便足以勾魂摄魄。
自我到南浣以来,所见女子基本都是美人,太后高贵端庄,皇后国色天香,就算云娘和茉莉,也算得别有风韵娇俏可人,但哪一个都没这位小郡主让我这样印象深刻。
她自然是个美人,美到极致,也冷到极致,整个人就像是雪凝冰雕,不沾人间烟火。就算是马车那样颠簸,她眉宇间依旧一片淡然,事不关己一般。
我不由赞叹了一声,道:“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弹得出那样的琴来。”
茉莉扁了扁嘴,道:“姑娘你还有心思赞她!这样的一人,要是真的进了宫,还不知会是什么光景呢。”
我笑了笑,没说话。
反正是什么光景也轮不到我操心。她进宫与否,也根本不是我可以干预得了的。
不管怎么样,我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走一步算一步了。
章二九 冷落2
昶昼回宫下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幽禁沈骥衡。幽禁一个月,不许求情,也不准探视。罪名是当然是随便编的,但是那天跟着去打猎的人都会猜到跟我有关,毕竟那天昶昼砸东西的事估计整个营地都知道了。
一时间流言满天飞。大家猜来猜去,对沈骥衡,有人同情,有人鄙夷,倒真的没有一个人为他求情。
这边流言还没飞完,那边昶昼又下了旨要迎娶骆子缨,封为贵妃。
这件事上,太后居然不但没有反对,而且还极力赞同,吩咐一定要办得体体面面热热闹闹。
于是宫里一下子忙碌起来,不论是真在办事的,还是在传八卦的,一概忙得不可开交。两相对比,麟瑞宫反而显得冷清。
虽然昶昼还是每天都来麟瑞宫,但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对我的态度已不似之前亲密。宫里的人向来惯于趋炎附势,现在昶昼是摆明了另结新欢,所以麟瑞宫这边的吃穿用度表面上虽然没少,却早已偷工减料以次充好。
我没觉得怎么样,茉莉倒是天天气呼呼的,腮帮鼓得像个包子。
“那些势利小人,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茉莉气完之后,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转过来看着我,“要是姑娘你不跟陛下讴气,早点怀上龙种的话,怎么会有现在这种事情?不就是个贵妃吗…”
我一把捏住她的脸:“别乱说话。无关紧要的八卦说说就算了。这种话要是传出去,都不知道你会怎么死。”
茉莉扁扁唇,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替姑娘不值啊。”
“有什么好不值的。”我笑了笑,道,“他是皇帝嘛,这种事情不是很寻常吗?就算今天没有骆子缨,改天也总会有张子缨李子缨。”
茉莉静了一会,又轻轻问:“姑娘你真看得这么开?”
我有什么好看不开?宫里其它的女人是把皇帝当成唯一的依靠和寄托,所以才会那样患得患失。我又不一样,我没有爱上昶昼,而且也有自己的事情做,说不定哪天一个意外还能穿回去。这麟瑞宫是冷是热,对我来说根本没有区别。
我笑了笑没回话,茉莉也就没有再提这档事。
章二九 冷落3
沈骥衡被押去幽禁之前,来跟我辞行。
跟往常一样,标枪般挺起背站在那里,一副公事公办硬邦邦的口气。但是说完之后,竟然没有直接走,目光游移着,像有什么话欲言又止。
我看了他一会,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挥手让宫女内侍都出去。
茉莉有些不情愿地看看我,又警告地瞪了沈骥衡一眼,这才最后一个退下,顺手带上门。
我笑了笑,端了杯茶递给沈骥衡,道:“沈兄,请。”
他并不接,反而退开了一步,一脸戒备。
我咧了咧嘴,讪讪地收回手,将茶放在旁边的桌上,道:“有必要这样吗?我又不会吃了你。那天真的只是睡得稀里糊涂,何况你也推我摔了一跤啦,算扯平行不行?”
他垂着头没说话,耳根又微微泛红。
反正我也习惯在他面前唱独角戏了。于是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想恭喜你而已。”
他抬起眼来看我,有点不明所以。
于是我压低了声音,轻轻解释道:“肯让你来跟我辞行,就是说,昶昼他并不是真的生你的气要幽禁你喽?”
沈骥衡并没有否认,只是抿紧了唇,完全不会透露一个字的样子。
我笑了笑,继续轻轻道:“放心,我不会打听他要你做什么。反正是比保护一个女人更重要的事就对了。沈兄也算是离自己想做的事情又近一步,我这里以茶代酒,敬沈兄一杯。一则恭喜,二则送行。”说完也不管沈骥衡的反应,端起自己那杯茶,喝了一口。
沈骥衡静了半晌,从怀里摸出个小盒子递过来。
我伸手接下,问:“这是什么?给我的?”
沈骥衡点了一下头,道:“袖箭。”
“咦?”我一惊,连忙打开来看。
盒子不大,大概只有六七寸长,里面放了个看起来很简单的圆筒状的东西,上下都有皮绳,想来是用来绑在手臂上的。我将它从盒子里拿出来,发现这东西虽然是铁的,却并不很重。大概二十厘米左右长,直径三四厘米的样子,这种长度和重量绑在我的小臂上刚刚合适,也不会觉得活动不方便。箭筒上有些机括,后端是封住的,前面是发射口,却有六个孔,照外五中一排列成一朵花的形状。
章二九 冷落4
“这种袖箭叫梅花箭。可以六箭齐发,也可以单支发射。”沈骥衡解释,一面走过来,教我如何固定箭筒,如何装箭,如何发射。他讲很得详细,末了还道:“这种袖箭小巧轻便,射程虽然不远,但是防身应该足够。”
认识他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听他讲这么多话,不由笑了笑,道:“沈兄,你真不够意思,有这种好东西还藏私,也不早点拿给我。不然上次在猎场我就直接给那个骆子嘉一箭,还省得跟他多费口舌。”
沈骥衡却突然顿住了话头,抬起眼来看看我,目光里竟然有些自责,很久才轻轻道:“是前几天才让人赶制的。”
也就是说,也许在猎场昶昼让赐福找沈骥衡去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会被“幽禁”,所以才找人赶制了这个袖箭给我防身?
仔细想起来,我和沈骥衡“出轨”,昶昼“震怒”,于是我“失宠”,沈骥衡“幽禁”,昶昼迎娶“新欢”。这些事情发生得多么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到底是昶昼自己一手策划,还是任何一个意外他都能直接拿来利用?
他能利用于士玮那个蠢计划,也能利用骆子嘉的狩猎,甚至能利用我一时迷糊的突发事件…
这个男人…
我不由得便打了个寒战!
“娘娘。”沈骥衡出声唤我。
我回过神,向他笑了一下,道:“抱歉,一时想别的事情去了。”
沈骥衡道:“时候不早了,微臣告退。”
“等一下。”我连忙叫住他。
沈骥衡抬起眼来看着我,问:“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我吸了口气才道:“是真的幽禁也好,别的任务也好,昶昼并没有解除你现在的职务。你依然是我的保镖。所以,请你一定要自己保重,一定要活着回来。”
沈骥衡怔在那里,很久之后才回过神,没有反驳,也没有点头答应,竟然微微笑了笑。
很浅一个笑容,转瞬即逝。
我还没有体会明白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他已低头行礼,再次向我告辞。
我没再说话,只轻轻抬了抬手。
他便转过身,向门口走去,只走出两步,便又停下来,伸手拿过桌上那杯茶,一饮而尽,放回茶杯的时候,也没有回头,只是轻轻道:“保重。”
章二九 冷落5
沈骥衡走了的那天晚上,昶昼问我:“你会不会怪我?”
我笑了笑,反问:“你指哪件事?”
他自己也笑了笑,竟然有几分自嘲的意味,“看起来我惹你讨厌的事情还真不少。”
我哼了声,没答腔。于是昶昼又道:“我说幽禁沈骥衡的事。”
我笑道:“你是君,他是臣,就算你真的幽禁他,也不关我事吧?哪里轮得到我来说什么?”
昶昼皱了一下眉,道:“‘真的幽禁’?你怎么知道不是真的?沈骥衡告诉你了?”
“没有。我猜的。他那个人,好像多跟我说一个字就会死一样,怎么可能告诉我这些?”我这样说着,又笑了笑,抬眼看向他,“我有时候,真不知道是应该佩服你,还是应该怕你。于士玮利用我,是处心积虑计划良久,但你分明是第一次见面那短短一瞬就决定要利用于士玮的计划。我那天会亲近沈骥衡,明明是连我自己都完全没有料到的意外,你却可以拿来做这么多文章。我真的很庆幸自己没有站在和你对立那一边。”
昶昼静了一会,伸过手来,拉过我的手,轻轻道:“我也很庆幸可以碰到你,也许换作任何其它的女人,都不会像这样顺利。也不知道应该说于士玮看人的眼光太好还是太差。”
“哦,这句可以算是对我的夸奖吗?”我问。
昶昼点下头,道:“是。”
于是我又问:“那我可以讨赏吗?”
他笑起来,道:“还是跟上次一样的条件吗?”
“你又没损失。”我道,“何况马上要娶骆子缨那样的美人进宫,你也应该没有继续守在我这里的理由吧?你想永乐侯帮你卖命,又怎么能够冷落他的女儿?”
昶昼垂着眼,轻轻抚摸我的手指,道:“这种话换成另一个女人来说,我一定当她是在吃醋。”
我咧了咧嘴,“啊,抱歉,我一向不喜欢吃太酸。”
昶昼又笑了笑,“为什么我觉得有些事情,我们一直都在原地绕圈?连说的话都会差不多。”
“因为一直是同一个问题解决不了啊。”我也笑笑,“要么就是你退一步放过我,要么就是我退一步嫁给你,既然两人都不愿意,那就只好原地拉锯了。”
昶昼笑出声来,将我的手拉到唇边,轻轻亲了一下,道:“你这样特别,让我退这一步,真的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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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端午节快乐呀^^
章二九 冷落6
我翻了个白眼,想抽回自己的手,他没放,只是继续道:“我甚至都不想让别的男人多看你一眼。这次你和沈骥衡的事情,我一开始是真的很生气,恨不得直接一刀砍了他。”
“拜托。我跟他根本没什么。沈骥衡这个人平常太古板老是不给我好脸色看,我有时候是会想跟他开开玩笑,但也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上次也是我骑马骑累了,躺在草地上睡觉,他叫我醒来,我一时没睡醒,抱着他靠了一会。”我有点乏力,本来不想这样解释的,但是这家伙的脾气…谁知道他会不会真的小气到报复沈骥衡。“根本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关系。”
他挑了眉,斜眼看着我,拖长了声音:“哦?你那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也挑了眉,道:“当时明明就是你先认定了我们有什么,想想你那时是什么口气?”
昶昼哼了一声,一副完全不承认自己当时有错的样子。
于是我也懒得再继续解释了,反正话都说到这里了,他要真的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过了好一会,昶昼才又轻轻摸摸我的手,道:“下次别这样了。”
我没好气地道:“别哪样?是不是要直接把眼睛蒙上谁都不要多看才好?”
“别在那种时候跟我抬杠。”昶昼握紧了我的手,轻轻道,“你知道我脾气不好,我怕我生气的时候会伤害到你。”
我哼了一声,没回话。知道自己是这种臭脾气难道不会自己克制点?
昶昼伸过手,轻轻抚过我的唇,轻轻道:“抱歉。”
那一个瞬间,我突然想起澹台凛。
澹台凛指腹的触感,他的体温,他的声音,以及我自己那时发烫的身体。
心头没由来的烦躁,伸手便打开昶昼的手。
昶昼看着我,皱了一下眉。
说起来,他作为一个皇帝,一而再再而三放低姿态跟我道歉,其实真的已经算不错了。我勉强笑了笑,道:“没什么,反正也是我自找的。你不用在意。倒是你既然想让人觉得我已经‘失宠’,就不用再装得跟我这么亲密吧?”
昶昼脸色一沉,道:“我没有在装。”
“好吧好吧,当我说错话。”我连忙道,“总之你知道我的意思就是了。”
昶昼静默良久,才长叹了一声,道:“我以后可能真的不会来得这么频繁,但那不代表我会变得不在意你。你有什么事情,还是随时可以找我。眼下所有人注意的重点应该都在永乐侯那边,暂时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人找你的麻烦。但是沈骥衡不在,你还是要自己小心。”
我只得点头应声。
章三十 贵妃1
接下来的日子,我依然每天看医书,练箭,没人的时候就练习用袖箭。昶昼大概隔两天来一次,于是很多人在传我的确已经快要“失宠”了。
宫里也依然忙碌,那边忙着纳采告期,这边赶着收拾布置贵妃要住的鸾鸣宫。
皇后那边对这新贵妃什么反应我不知道,其它妃嫔却显然忧多于喜。
我进宫的时候,虽然受宠,但怎么说也是没有名分,也威胁不到她们,骆子缨一进来就是贵妃,娘家又是权高势大的永乐侯,要她们生或死,大概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所以好些妃嫔都有些按捺不住,七七八八的流言传了很多,甚至也有直接跑到我这里来探口风想结盟的。
没让我自己多说什么,靠云娘便不冷不热地应付过去。
云娘的意思是这些会在这种时候直接跑来找我的,大抵都成不了气候,能利用的时候无所谓,要坐一条船就大可不必。言辞间倒有不少责怪的意思,她还是觉得我没跟昶昼发生关系是造成骆子缨还没进宫便已经如此风光的直接原因之一。
我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的身体没那么大影响力,就算我天天和他翻云覆雨,他照样会娶骆子缨。”
云娘以一种看不及格学生的目光看着我,“你完全不了解女人的身体是怎样的武器。不然古往今来又怎么会有这么多掌权的外戚?”
我也看着她,问:“说起来,于士玮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到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
云娘道:“老爷的事情奴婢并不知情。”
“那他到底要你来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服侍小姐,为小姐分忧。”
还真是个理所当然的答案。我咧了咧嘴,又问:“那我上次让你查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