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男人都怎么回事嘛。
要说澹台凛当着这么多人假装不认识我,我还可以理解,但昶昼…明明都决定要纳别的女人了,明明也跟他说得很清楚了,这种时候又掐我做什么?
几杯酒下肚,骆子嘉便站起来,击了两下掌,乐声顿起,一队彩蝶般的舞女踏着那悠扬的乐典,翩跹而入。
都是些年轻貌美身姿婀娜的姑娘,身着五彩缤纷的舞衣,手执长长的粉色轻绸,纤腰楚楚,风回雪舞。舞女们队形如流云变幻,手中长绸忽收忽放,回旋时就如同漫天绚烂的飞花,几乎要迷了人的眼。
我仔细地打量着这些舞女,想猜一猜骆子缨是哪一个。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她应该不在这里面,骆子嘉既然特意策划这次狩猎来推销自己的妹妹,绝不会令她这样泯于众人,一定会给她一个独具一格的出场。
昶昼不知是不是和我有一样的想法,虽然带着点淡淡微笑看着场中的歌舞,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骆子嘉显然也发觉了这一点,也没说什么,只是招来一个小厮,耳语了几句,那小厮点点头离开了。
不多时就听到一声清越的琴声。
章二五 狩猎5
只一声,这边的乐伎与舞女便像是被定住了一般,静止如画。
而那从帐外传进来的琴声,却像是画外的春风,像春风里的柳枝,像柳枝拂过的水面,像水面溅起的那一朵小小的浪花。美到了极致,也灵到了极致,纵有万千言语,也难以表述那琴声的万分之一。
那琴声传来的时候,帐中这么多人,没有人动,没有人说话,只恨不得连呼吸也一起摒住,莫要污了这天籁之音。直至一曲终了,主帐中依然一片寂静。
打破这寂静的是昶昼的掌声。
昶昼带头轻轻鼓掌,下面群臣自然积极响应,刹时间掌声如雷。
我跟着鼓掌,心里不由得赞叹。以前总觉得古人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不过是夸大其辞,今天听到这一曲才知道,也许是真的存在。
不论这琴是不是骆子缨弹的,这个出场的确是够独具一格,够先声夺人。
昶昼侧过头去问骆子嘉道:“你今天还真是花了心思,这样的琴师居然也能被你找来。”
骆子嘉挑起了两道乌黑的长眉,丝毫不掩饰神情中的得意,笑道:“陛下,刚才弹琴的人,并不是什么琴师。”
昶昼也挑了挑眉,拖长了声音道:“哦?那是什么人?”
骆子嘉道:“乃是舍妹子缨。”
昶昼笑道:“朕早已听说过永乐侯有颗才貌双全的掌上明珠,本以为不过世人逢迎奉承,今日听这一曲,才知果真名不虚传。既然小郡主也在这里,不妨请出来让朕见一见。”
昶昼这句话其实有些无礼,但是大家对他的恶行恶状也早已见怪不怪了。骆子嘉微微皱了一下眉,还是打发小厮去请。
小厮没去多久,一脸无奈地回来了,附在骆子嘉身边耳语了几句。
骆子嘉也微微皱了一下眉,笑了笑道:“启禀陛下,舍妹身体不适,只怕今天不太适宜面君,不如改天微臣亲自领她来向陛下赔罪…”
他话未落音,已有一人懒洋洋搭了腔,道:“小郡主这病来得还真不是时候。如果不是大家都知道骆世子对陛下一向忠心耿耿,还以为这是有意抗旨呢。”
这如醇酒一般的声音,这如醺醉一般的腔调,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我微微抬起眼,果然看到澹台凛一手支在桌上撑着自己的下巴,一手握着酒杯,微斜着眼,似笑非笑地看向骆子嘉。
章二五 狩猎6
被他这样一说,骆子嘉的脸色当即变了一变,看向澹台凛的目光中已夹了几分怨毒,看样子就像积怨已久。
我不由想笑,看来澹台凛这家伙得罪人的本事根本也不比拍马告密小多少。
昶昼看看澹台凛又看看骆子嘉,并没有说话。
于是骆子嘉又叫了人再去请郡主过来。
我本以为很快就能见到这位才貌双全的小郡主,毕竟骆子嘉这次本来就是为了推销自己的妹妹,不可能真的矫情到忘记自己原本的目的。
但是过了一会那个小厮回来,竟然面无人色地直接在昶昼面前跪下,双手捧上一块手帕。
昶昼抬了抬手,赐福下去接过来。
上好的白色丝绢,右下角斜斜绣了一支梅花。是块很漂亮的手帕,但这时却被生生撕成了两半。
昶昼皱起眉来。
那边骆子嘉的脸色也已经发青,连澹台凛也微微有些动容。
我反而有些搞不明白。
要说起来,稍微推辞一下是欲拒还迎的情趣,这样子撕帕明志算什么?
难道我和昶昼都猜错骆子嘉他们的目的?还是这只是骆子嘉的主意,他妹妹并不同意?
但若说真的完全不同意,好像也说不过去。如果真的有这样刚烈决绝,又怎么会跟着到这猎场来?毕竟照南浣的习俗未嫁女子都应该呆在深闺,就算出门也要用面纱遮脸,更不用说跑到这种几乎全是男人的猎场来了。而且刚刚那一曲,也真是听不出来她有什么反抗和不情愿的情绪。
那么现在这出又是为什么?只是做戏?
我也皱了眉,看向昶昼手里撕破的手帕,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他的眼神。我想,他和我一样,有些疑惑,有些好奇,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征服的欲望。
我不由失笑。
看,这才是真正的美人计。相比之下,于士玮那个,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先是婀娜的身姿,再是美妙的琴声,连个脸也没看到就已足够让人心痒,再加上这样强烈的个性,只怕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都会想得到她吧?
但到底结果会是谁得到谁?
这次狩猎,又到底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我那一声轻笑才让昶昼将目光从手帕上移开,他顺手将手帕交给旁边的赐福,道:“既然小郡主身体不适,那也就不用勉强了。”
他说完再次举起酒杯,大帐里又是一番君臣同乐歌舞升平景象。
章二六  奇药1
晚上昶昼还是跟我睡在一起。
但是他很晚都没睡着,一直不停翻来覆去。害我也跟着睡不着,末了只能叹了口气,睁开眼来看着他,道:“真的睡不着的话,不如出去跑几圈吧。也许跑累了就能睡好了。”
昶昼侧过脸来看看我,笑了一声,眉头却还是皱得紧紧的。
我又叹了口气,忍不住伸出手指贴上他的眉心,向两边熨开:“心事这么重,小心会未老先衰哦。”
他按住我的手,又笑了一声,道:“有什么关系?反正不管我老不老,你都叫过我姑爷爷了。”
“你记得就好。”我也笑了笑。
昶昼抓着我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另一只手也覆上去,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等了一会,也没见他有什么动静,只感觉到他心脏的脉动一声声从手心里传过来,比寻常稍微快了一点,但却平稳而有力。
他很久没说话,我本以为他终于睡着了,松了口气,正想悄悄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他却没放,反而握得更紧,一面轻轻道:“只有两个人,我敢这样将自己的心挖出来交在她手心里。”
我怔了一下,昶昼没有睁眼,只是继续轻轻道:“一个是瑞莲,一个就是你。”
他的意思是只有我们才绝对不会害他么?
我笑了笑,道:“有一件事你别忘了,我自己虽然对你完全没有恶意,但我不见得会一直都能照自己的思想行动咧。至少在我身上的毒没有解之前,我始终都是别人手里的木偶,如果人家在我手里塞一把刀,说不定我真的会刺下去哦。虽然我答应了姑婆,但这个世上,永远还是自己最重要吧?”
他居然点了点头,道:“嗯,有句老话,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我还是愿意交给你。”
我只能又笑一声,道:“呀。陛下能够这么信任我,还真是叫我诚惶诚恐咧。”
昶昼睁开眼来看看我,抬起一只手来,轻轻抚上我的面颊,道:“你和瑞莲,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长得这么像,性格却南辕北辙。”
我随口应道:“啊,我的个性不像姑婆还真是对不起。”
昶昼笑起来,道:“你跟所有人都这么说话么?来这里之前呢?”
章二六 奇药2
老实说,有时候真的很难形容我自己的性格。或者是从小无父无母的关系,反而有些要强,话赶话地抬杠倒也是常有的事,也许,我唯一没有顶过嘴的人就是程同。
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奇怪,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竟然会宁愿为他改变,为他忍让,那样为他委曲求全。
…但却依然只能得到那样的结果。
我不由自嘲地笑了声,道:“…也许,还是诚实地表达自己比较好吧?”
昶昼安静了一会,道:“如果真的每人都能这样,这个世界就太平多了。”
…这不太可能吧?不论是这里,还是我原本的世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不可能这样简单直白,不然共产主义岂不是早就实现了?
我打了个哈哈,没说话。
昶昼伸手抱住我,将头凑近我的发间,轻轻道:“抱歉,木樨。”
我向旁边避了避,皱了一下眉,道:“好端端的,又道什么歉?”
他只是抱紧我,贴着我的耳朵低喃:“作为一个男人,我真是太失败了。”
年轻男子的气息被彼此的体温晕开,丝丝缕缕在鼻端萦绕,我觉得身体有些躁热,不安地扭动了一下,怕昶昼看出来,顺口又跟他抬扛道:“你现在才知道吗?”
“我早就知道。”昶昼道,“不论是我想要的还是不想要的,统统都由不得我自己做主。我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还要跟害她的人的虚与委蛇。不要说你会怨我,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很讨厌。”
他贴在我耳边说话,呼吸随着声音轻轻重重地拂上我的皮肤,我能感觉到自己又有一点起鸡皮疙瘩,但是更多的是一种奇异的酥痒。
我皱了一下眉,我今天晚上有点不太对劲,不知是因为来的时候在车上考虑过是否要真的跟了昶昼,还是因为刚刚想起程同,或者只是单纯喝多了酒,总觉得身体似乎比平时敏感,受不得一点撩拨。
昶昼也不知有没有感觉到这一点,依然继续低喃道:“明明是真的喜欢你,却还是要当着你做一些你不会喜欢的事情,明明每次你不开心的时候,我就会跟着不开心,但是…”
我终于忍耐不住,倒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我自己的身体。热得就像着了火,痒得就像长了草,再这样让他抱下去,真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直接挣开他的手坐起来,打断他道:“那你今天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又想让我体谅你么?我们明明都说得很清楚了吧。”
章二六 奇药3
昶昼跟着我坐起来,道:“我知道没办法要求你的原谅,只是有一点你说得对,有时候,有些话坦诚说出来自己会舒服点。”
我翻了个白眼,正要回敬他,才发现昶昼似乎也有点不对劲。现在虽然还是夏末,但这个营地依山傍水,煞是清凉。而且这时阵阵夜风送爽,完全不会觉得闷热,我们睡的时候甚至还盖了张薄被,但昶昼额上竟有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微微泛了点潮红…
我怔在那里。
昶昼反而笑了笑,故做轻松道:“我以为说说话也许可以分散点注意力,但是…还是忍不住想抱你…”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才睡不着的!我咧了咧嘴,而我这个笨蛋居然还会主动去招他…
可是,我们睡在一起也不是一两天了,这种两个人都…那什么的情况,根本从来就没有过,今天为什么会这样?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我睁大眼看着昶昼,直接问了出来:“是我们吃的东西有问题,还是别的什么被做了手脚?”
“可能吧。应该也不是什么很烈的药,所以没人发觉。”昶昼点了点头。
我想应该也是,至少我们也没跟电视小说里那样丧失理智。我皱了一下眉:“什么人干的?做这种事情到底想干什么?”
“谁知道呢?或者是想让我对今天那个绝世美人再多一点幻想,或者…”昶昼顿了一下,轻轻笑了笑,道,“单纯只是想让我明天起不来。”
听到他这句话,我不由红了红脸。也是,其实现在根本不是追究谁下的药,想做什么的时候,怎么解决我们眼下的问题才最重要。
这又不是在宫里,避无可避,周围都是外臣,他跑出去或者我跑出去都不太现实。
但这样两具都已濒临爆发边缘的身体…继续呆在一起的话…
如果我真的想接受昶昼,这倒无疑是个顺水推舟的最好时机,但是…想到这一点,我心里还是涌上一种无法突破的抗拒感,不由得就伸手环住了自己的身体,向床角缩了缩。
昶昼看了我一会,躺回床上,侧身向着外面,轻轻道:“睡吧。”
我应了一声,在另一边躺下来,但是哪里还能睡得着。
昶昼躺在那里,没动没说话,但是粗重的呼吸明明就表示他也没睡着。
结果,我们就那样各自贴着一边床沿,一夜无眠。
章二六 奇药4
第二天很早便听到昶昼起来,吩咐赐福准备沐浴。我躺在那里没动,他也就没惊动我,悄悄离开了。
听得他的脚步声出了帐,我才重重一口气叹出来,发现自己又紧张又不安一动不动地躺了这一夜,半边身子都麻了,身上的衣服也早已被汗浸湿。
想来昶昼的情况跟我也应该差不多,所以才会刚捱到天亮便匆匆走了。
我翻了个身,一边揉着发麻的身体,一边在想,到底是谁对我们下了药。
头一个嫌疑人,自然就是骆子嘉。但仔细想想,却又不太像。如果他昨天晚上打算把妹妹献出来,给昶昼下药还说得过去,但他显然并没有那个打算。所以就算下了药,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何况我们在晚宴上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应该是晚宴之后才被动了手脚。那么,其它的臣子应该就没什么机会动手。说起来,他们其实也完全没什么动机。大家都知道我是昶昼现在最宠爱的“情人”,何必做这种无聊的事情?难道我们之间还用他们下药来增加情趣?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脑海中有一瞬间滑过昶昼的影子,不过马上就被我自己否决了。
昶昼不是那种人,何况,如果真是他自己干的,他也就不会忍得那么辛苦了。
这些人都排除的话,剩下的也只能是我们身边侍候的下人。若是云娘在这里,看到昶昼有意要纳别的女人,说不定倒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但我这次出来,根本没有带她,除了茉莉之外,只带了两个做杂役的粗使宫女。
我想来想去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给我们下那种药。我和昶昼…那什么…到底对什么人有好处?
还是说,下药的人其实希望我和昶昼都分别另找他人解决,这样来挑起矛盾?
但这也不可能啊,谁都知道我现在“专宠擅房”,昶昼每天都跟我在一起,就算发现中了媚药,也不可能舍近求远吧?
越想就越觉得这件事根本一点头绪都没有,我又翻了个身,重重叹了口气。
茉莉大概是在外面听到了,挑起帐帘来看了一眼,我索性就叫了她一声。
小丫头很欢快地跑过来,大眼睛看着我眨呀眨,一脸兴奋。
我坐起来,笑了笑,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茉莉道:“陛下今天很高兴,要跟永乐侯世子比赛谁打到的猎物多,还说赢了的话,所有人统统有赏。上面有赏,我们当然也高兴嘛。”
我又笑了笑,道:“哦,那就先拜拜神,祈祷陛下一定赢吧。”
茉莉道:“当然会赢了,谁都知道,陛下每次狩猎都会满载而归嘛。”
我咧嘴微哂,没再说话。
昶昼是皇帝,就算打不到什么东西,家养的动物也自然会有人送上去让他“满载而归”。
但是这一次,“满载而归”的人到底会是谁就说不准了。
章二六 奇药5
我洗了澡换好衣服出去,昶昼他们已准备出发了。
昶昼今天还是一身玄色箭装,骑着那匹黑色骏马,英姿勃发,神采飞扬,完全看不出昨天一夜没睡的样子。
骆子嘉在他旁边,骑着一匹青花马,一身红衣,越发傲气十足,不可一世。
我站在那里,看着这两个画一般的美少年,不由嘘唏。这样两个人,拿到我的时代去,怕不被星探们踏破门槛要捧做偶像组合?可惜生在这样的世界里,最终的结果也只可能是你死我活。
昶昼见我过来,便下了马走到我身边,跟我说了他和骆子嘉比赛的事,说今天就不带我一起去了,让我呆在营地,如果闷的话,就让沈骥衡陪我在附近走走。
昶昼牵着我的手,絮絮地说了一堆。
骆子嘉虽然在昶昼下马的时候就跟着下了马,这时却明显地把不耐烦都堆在脸上。于是我笑了笑,点头应下,道:“祝陛下大获全胜。”
昶昼点了点头,重新上了马,向赐福挥了挥手,赐福立刻扬声叫道:“出发!”
四下里号角齐鸣,旗帜飘展。昶昼一马当先跑出去,骆子嘉紧跟其后,再就是其它的官员与禁军的兵士,一时间马蹄声响如闷雷,卷起漫天沙尘。
我向后退了一点,目送他们远去。
茉莉在我身边笑道:“你看陛下跑得多快,这次一定是陛下赢。”
我跟着笑了笑,没回话,老实说我对他们今天的输赢毫不关心,倒是在想,是不是趁这个机会去见一见骆子缨,看看她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
让茉莉去打听好骆子缨的帐篷在哪里之后,我们便直接过去,结果还没靠近那个帐篷,就被几个卫兵拦了下来。
“大胆!”茉莉叱道,“连我们姑娘也敢拦,你们知不知道她是谁?”
沈骥衡照例是跟在我身后两步远的地方,这时虽然没说话,手却已按上腰间的剑柄。
那几个卫兵没回话,扫了我一眼,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也丝毫没有放行的意思。
气氛实在不太友好。
我看那边几个卫兵的服饰,似乎和禁军的服色不太一样,觉得大概是永乐侯的亲兵,连忙伸手拉住茉莉,向那几个卫兵道:“小丫头不懂事,几位别跟她一般见识。我只是想找小郡主聊聊天。你看,毕竟这整营也没几个女眷,想找个人说说话也不容易。麻烦几位通传一声如何?”
章二六 奇药6
几个卫兵交换了下眼色,有一个便转向离开了。我看到他在帐篷门口向里面说话,不多时出来个小丫环,低声说了句什么,他便行了礼,快步返回,向我们抬高了下巴,道:“我们郡主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几位请回吧。”
需要静养还跟着出来打什么猎?
这分明就是不把我们看在眼里,不想见就算了,连个像样的借口都懒得找。
我还没说话,旁边茉莉显然是被这人傲慢的语气惹恼了,上前一步就道:“喂,你们不要太过份,我们肯来已经是看——”
“茉莉。”我喝住她,向那卫兵笑了笑,道,“既然这样,那就下次好了。我想,我跟小郡主以后总会有见面的时候吧。请她多保重身体。告辞。”
说完也不等他回话,便转身离开。
茉莉又委屈又气恼地跟在我身边,没走出多远便开始抱怨,“这个永乐侯郡主真是自命不凡,不要说她现在还没进宫,就算真的做了娘娘,也不用这样眼睛长到头顶上吧?”
我怔了一下,忽地停下脚步,扭过头看着她,问:“谁跟你说她要进宫?”
我突然停下,茉莉一时收不住脚,几乎要撞到我身上,连忙后退了一步站稳了才道:“我刚刚去打听她的时候,很多人这么说呀。说永乐侯世子这次特意带了妹妹一起来打猎,就是为了让她勾引陛下。”
她一脸为我抱不平的样子让我不由失笑,道:“勾引这种词,是你自己加上去的吧?”
茉莉撇了撇唇,道:“总之她不是什么好人啦!”
我看着她半晌,突然在想,昨天晚上的媚药,会不会是她搞的鬼?这丫头一直就怕我会失宠,因为担心昶昼会看上骆子缨,所以想让我们“增进一下感情”大概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想想又觉得可能是我多心了,这样连句话都藏不住的单纯小丫头,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何况就算她手里真的有媚药,也不用特意等着我们出宫才用吧?
我好一会没说话,茉莉有些担心地拉了拉我的手,问:“姑娘你怎么了?突然看着我发呆。”
我连忙笑了笑,道:“没什么,我们回去换身衣裳,我要去骑马。”
章二七  无礼1
我是跟程同一起去旅行的时候学会骑马的。
我不知道自己无法忘记程同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我现在已不会怨他,也不会妄想有一天能够复合,想起他时,心底只是有一种淡淡的惆怅和伤感。
他陪着我走过了我生命里最美好的一段时光。不论我愿不愿意,总会有些事情跳出来提醒我,他是我少女时代记忆里一道无法磨灭的风景
就像昨夜的情欲,就像这时马背上的风。
我放松了缰绳,让马儿信步走着,自己闭上眼,任风迎面拂在自己脸上,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