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旁边摆放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路贞站在一旁,正在和纪叔打电话。
“早上十点的飞机,车停在门口就可以…我一会带着她出去…”
路渺渺指尖微动,看向跟前站着的何助理,问道:“谁要出去?”
梁助理镜片下的双目闪了闪,没有回答她的话。
那边路贞已经打完电话,看着她说:“你。”
她解释:“那边临时决定要组织一场初赛,我打算先送你过去熟悉一下环境。地方已经安排好了,到了那边会有人接你。手机号码也不能再用,我会为你准备一个新号码。”
第51章 第51章 chapter 51
一路畅通无阻, 来到机场。
路渺渺走下车,梁助理将她的行李从后备箱拿出来。
路贞几乎不给她准备的时间, 带着她走进机场入口, 取票,托运, 办理登机手续。
等到路渺渺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票塞到她的手里。
“我这里有别的事,不能和你一起去,有什么需要的和那边的人联系。到了以后给我打电话,不要忘记每天练琴。”
路渺渺捏着手里那张机票,紧了紧, “我什么时候能回来?”
路贞说:“比完赛以后就可以回来,大概二十多天, 不耽误你开学。”
路渺渺不发一语。
路贞没有注意她的安静,拿起电话和那边接机的人联系。
等到路贞走后, 路渺渺伸手扯了扯旁边梁助理的袖子, 抬头看他, “梁助理, 可不可以借我你的电话用一下?”
她的手机号码到了那里就不能用,已经被路贞收了回去,新号还没来得及给她。
她要和何知礼联系, 否则他明天一定会去她家里找她。
梁助理身躯挺直,低头看了看她,还是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 解锁,递给她。
路渺渺道了声谢,打开拨号页面。
她没有刻意记过何知礼的号码,脑海里只是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印象。
何知礼第一次把她带回公寓的时候,在床头柜压了一张字条,上面就是他的手机号。
她回忆着那串数字,一个一个输入。
然而拨通以后,里面却是无人接听的盲音。
路渺渺不死心,打了三遍,还是没有人接。
这个时候正是晨会时间,何知礼应该在办公室开会。
路渺渺抿起唇角,改成给他发短信。
才刚按下一个“我”字,她妈妈就从那边打完电话回来,对她说:“可以登机了,现在去安检口吧。”
路渺渺心里一急,匆匆按下一句“我在比利时”,就把手机还到梁助理手中。
他们的动作隐蔽,没有被路贞发现。
然后她从梁助理手里接过行李箱,走进安检通道,在候机厅登机。
上了飞机,路渺渺坐的是商务舱,旁边是一名年过四十的中年男士。和她打了声招呼,就拿起报纸不再说话。
飞机很快起飞,从S市上空出发,穿过层层云雾,前往另一个国家。
路渺渺坐在位上,眼睛看着窗外,走了会神。
不知道她有没有记错号码。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何知礼能猜到是她发的短信吗?
路渺渺心情有些不安,从背包里拿出ipod,随便播放了一首曲子塞入耳机。
这次出门得急,她几乎没有带任何东西,书,手机,笔记本,通通落在家里。
现在在飞机上也没有什么能够消遣的,她甚至把座椅前方的比利时地图拿出来看了一遍。
从S市抵达比利时需要整整12个小时,12个小时以后,她站在布鲁塞尔机场,周围都是形形色|色的外国人,说着陌生的话语。
这里的机场构造很复杂,路渺渺找了很久,才找到来接她的人。
对方是一名比利时当地人,名叫Elouan。
他带着路渺渺来到早已准备好的公寓,给她讲解了一些当地的风俗人情,就下楼去给她买电话卡。
房子是很古老的设计,哥特风格,外观华丽。屋里收拾得很干净,宽敞明亮,正对着窗户。
S市和这里有七个小时的时差,此时这里仍是下午。
明亮光线从窗户透进来,照在路渺渺的脸颊,在她心里投下一片阴翳。
她放好行礼,先去比赛场地报了一下名,然后去路边的餐厅吃了点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飞机上的空调开得太低,路渺渺的头一直有些晕乎乎的,喉咙也不太舒服。
她以为是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不习惯,就没有放在心上。
回到公寓已经是晚上八点,Elouan将为她买好的电话卡送上来,还有一部新的手机。
路渺渺把电话卡插入卡槽,开机,这才有种重新回归社会的感觉。
原本想给何知礼打电话的,但是算了下时间,国内正好是凌晨三点。
这时候何知礼肯定早就睡了,还是明天早上起来再说吧。
她放下手机,去浴室洗了澡。
回来后一沾枕头,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
而另一边,何知礼确实收到了路渺渺的短信。
他当时正在会议室开会,回来后看到手机有三通未接电话和一条未读短信。
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短信没有署名,内容没头没脑。
他起初以为是谁发错了号码,没有放在心上,把手机放到一边就继续工作。
中午一点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何知礼拿手机拨通路渺渺的号码,那边提示的声音却是无法接通。
他蹙起眉峰,想起早上发来的那条短信,毫不犹豫地拨了过去。
电话是一个男人接起,低重的嗓音,公式化的语气,“你好。”
何知礼直起身子,开门见山地问:“是谁拿你手机给我发的短信?”
那边问道:“请问您是?”
“恒生集团,何知礼。”
梁崇州在电话那边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口中却道:“抱歉,我不能回答你。”
“是不是渺渺?”何知礼冷声,“她在哪里?”
梁崇州道:“我不知道。”
后来无论何知礼怎么问,梁崇州都是那两句回复。
不知道和不回答。
何知礼已经猜测到事情不对劲,挂断电话,让人去调查今天早上出入S市机场的名单。
果不其然,在其中一张看到熟悉的名字。
姓名,路渺渺。
出发时间,10:36AM。
目的地,比利时布鲁塞尔机场。
而比利时,正好在举办一场权威的钢琴比赛。
他瞳仁变得幽深,手背骨节突出,脑海里突然回想起少女说过的话。
“我妈妈给我找了一位钢琴老师,每天都要教我弹琴,没有弹够十个小时不许出门。”
“但是业余上面还有演奏级,演奏级之上还有比赛,学海无涯呀。”
“我反抗过了,没有用的…”
…
“渺渺,你喜欢国外么?”
“不喜欢。”
“为什么?”
“因为不喜欢孤身在外的感觉。”
…
何知礼倏地从桌后坐起,脸色冷沉,周身难以压抑的愤怒,几乎没顶。
椅子倒了也顾不得扶,他拿起桌旁的车钥匙,往楼下车库走去。
车子疾驰而出,像挣脱束缚的野兽,朝路家老宅而去。
路老爷子和路夫人尚未回来,路家只有宋姨和路贞两个人。
宋姨在院里打扫卫生,听见门外门铃响起,走过去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一名身高腿长的男人,他穿着整齐正装,薄唇低压,眉宇冷漠。
宋姨走过去开门,问道:“请问您是…”
何知礼问:“路经理在么?”
路贞在路氏的职位是总经理,宋姨很快反应过来:“在,在的。”
他颔首,“麻烦您带我见她一面。”
…
路贞正在书房看文件。今天是周五,按理说她应该在公司,但是有两份重要的合同忘在了家里,中午回来拿了,就没有再回去。
窗外阳光正好,余晖铺满庭院,积雪折射出一层刺目温暖的光。
她翻到文件末尾,正准备签字,书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
路贞起身,打开房门,宋姨站在门外说道:“小姐,这位是恒生集团的公子,说有事要见您…”
路贞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看向身前英俊挺拔的男人。
他也在看着她,目光不卑不微。甚至带着一点不加掩饰的攻击感。
“小何总?”路贞是见过他的,一眼就认得出来,“你找我有什么事?”
何知礼冷漠地说:“和你谈谈渺渺的事情。”
路贞微讶,“渺渺?你和她认识么…”
不止是认识。
“初次打扰,冒昧拜访。”
何知礼朝她伸出手,语调冰冷,直来直去:“我是她的男朋友。”
*
从S市到比利时一天只有两趟航班。
第一趟是路渺渺早上乘坐的那班,第二趟是下午15:15的航班,刚刚起飞。
何知礼如果想前往比利时,只能等待明天早上10点那班机。
他订好机票,只有先回到公寓。
路上向公司请了一周假,所有事情能推迟的推迟,不能推迟的交给周静处理。如果有什么大事,可以视频联系他。
回去以后,打开手机看了看,没有路渺渺的消息。
这时候她应该还在飞机上,不能使用手机。
何知礼简单收拾了下东西,晚上几乎都没怎么睡。
第二天早早起床,前往机场。
夜里他看了好几次手机,始终没有路渺渺的信息。
她既然知道用别人的手机给他打电话,那应该也记得他的手机号码?
到现在也不联系他,是想让他担心么?
何知礼有些动气,更多的却是心疼。
…
比利时,路渺渺刚参加完钢琴初赛。
她原本以为睡一觉以后头晕的症状会好很多,没想到反而更严重了。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头重脚轻,差点没起得来。
刚才强撑着精力弹完一首钢琴,发挥得差强人意,没有在初赛的时候就被淘汰。
路渺渺走在空旷的广场上,捂了捂冻红的耳朵。
这里的气候潮湿,和S大的冬天不一样,寒意浸入骨髓,冷得彻心彻肺。
她想找个地方买点药,但是路边药店很少,她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看到一家开门的药店。
路渺渺走进去,药店里的店员说的是荷兰语。
她对荷兰语非常陌生,尝试用英语和对方沟通,然而对方也听不懂英语,比她还要着急。
最后路渺渺终于成功买到了药,却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
她实在没有精力走更多的路,随便在广场找了一个座椅,坐上去,打开刚才买的一瓶水,抠出两颗药片咽下去。
远处建筑精湛优美,尖形的拱顶几乎要冲破云层。从路渺渺的方向看过去,正好能看到背后渐渐埋落的日光。
这时候正是上班时间,广场充满人流,唯有她闲闲地坐着,不着不急。
着急也没用,反正也没有人等她。
路渺渺坐了一个多小时,非但没觉得好转,脸颊好像越来越烫了。
她打算回住宿的地方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然而才刚刚站起,眼前就蓦地一黑,身体脱力,朝后面倒去。
不等她站稳身子,已经有一个人快速地跑过来,扶住她的肩膀。
路渺渺回头,就看到何知礼那张熟悉的面孔。
她鼻子没来由地一酸,仿佛连日来的委屈终于找到一个宣泄口,源源不断地溢出。
她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脸颊蹭进他的颈窝,声音又委屈又无助:“何知礼…”
她说,“抱抱我。”
温热湿润的液体流出,灼烫他的皮肤。
第52章 第52章 chapter 52
怀里的女孩脸颊滚烫,泪珠一颗一颗从她眼眶满溢, 仿佛滴在他心头的油蜡。
何知礼拥着她的手臂收紧, 喉咙干涩, 心疼得直发抖。
“好, 好…”他安慰她。“没事了。”
他从S市坐了12个小时的班机,从机场出来以后就直奔这里。得知她今天要去参加钢琴比赛的初赛,先去了比赛礼堂,那边的比赛已经结束, 他顺着路寻找过来。
远远地就看到她一个人坐在广场角落, 微微蜷着身体,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那样孤单与落寞,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何知礼以前曾觉得她骄傲任性,狡猾虚伪, 可是当她真正露出脆弱的一面时,他竟那样难受。
不等他走近,她就身子一趄向后倒去。
何知礼搂着她, 腾出一只手抚摸她的额头,温度烫得吓人, 扑在他颈窝的呼吸也带着热意。
他哑声说:“我带你去医院。”
路渺渺不为所动, 依旧紧紧地抱着他,好像找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旦松开,就再也没有生还的路。
何知礼任由她抱着,不忍心推开, 只道:“你生病了。”
怀里的女孩没有反应。
他低头看去,就见她闭着眼睛,脑袋无意识地依偎在他的胸口。长长的眼睫毛挂着水珠,垂在那张泛着红晕的小脸上,鼻子因为哭泣而微微翕动,昏迷过去。
…
路渺渺浑身很难受。
嗓子干渴,四肢疲惫,想一直这样昏睡下去。
迷迷糊糊间好像回到小时候。
她在一次钢琴比赛中失利,没有得到第一名,被比她小一岁的选手比了下去。回家以后,路贞就让她一遍一遍地弹琴,不许出门,直到把失误的那一小节弹得再也不会出错为止。
路渺渺感觉自己弹了很久,从天亮到天黑,弹的两条手臂都酸痛不堪。
她想出去,和朋友说好了今天晚上去外面玩。可是路贞的书房就在旁边,她如果出去的话,一定会被她看见。
七岁的路渺渺陷入了苦恼,怎么才能出去呢?
后来她想了一个办法,打开琴房的窗户,踩着琴凳从窗外爬到二楼的阳台上,从阳台跳下去。
阳台下面是一块松软的草地,应该不会受伤。
她为自己这个主意沾沾自喜,却不知道跳下去以后非但没能逃脱,而且还把腿给摔折了,从此被妈妈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路渺渺想阻止自己往下跳,可是身体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向后退了几步,就助跑着往前冲去。
她在心里想,不要跳啊,没有用的。
可是已经晚了,她体内的小女孩已经纵起身子,扑腾朝下。
这一次没有摔在地上。
而是落入一个宽敞温暖的怀抱,他稳稳地接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脸侧,声音又低沉又虔诚:“对不起,我来晚了。”
*
路渺渺被何知礼送进了最近的医院。
送进医院时她还有些意识,一剂针管扎下来,她就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临睡之前,她好像还紧紧抓着何知礼的手臂,偎在他的怀中。
医生劝说让她躺在病床上,那样两个人都会舒服,她摇着头不肯同意。何知礼用法语和医生说了两句什么,那医生就无奈地离去了。
整整三个小时,何知礼都抱着她坐在外面的座椅上,脱掉身上的大衣裹住她,下巴蹭着她的脸颊,时不时感觉一下她的体温。
走廊时不时有人经过,好奇地看他们。
他对那些人说:Pardon,ma copine,elle adore se mettre dans mes bras.
——“抱歉,我的女朋友喜欢睡在我怀里。”
纵容又温柔的语气。
打完针以后,医生拔掉针头,何知礼抱着路渺渺从椅子上站起。
大概是坐得时间太久,他踉跄了下,怀里的女孩子也因此皱了皱眉,却没有醒。
“渺渺,你住的地方在哪?”
路渺渺贴着他的颈窝,嘟哝了一句。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就继续睡了过去。
后来也不知道何知礼怎么做到的,真的找到了她住的公寓。Elouan看见她被一个陌生男人抱着回来,有些惊讶。
何知礼解释了自己的身份,就走向她的房间。
他把她放到卧室床上,小心替她掖了掖被角,轻轻亲吻她的脸颊,关门走了出去。
路渺渺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分明是在同一张床上,可是却有种莫名其妙的心安。
厨房飘来淡淡的香味,烟火袅袅,从窗口飘出。
路渺渺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赤金色的云霞从远处蔓延,染红整片天空。
窗外隐隐传来人声,衬得屋里越发安宁。
她下床穿好拖鞋,朝厨房走去。
何知礼正背对着她站在厨房,身前系着一条印咖菲猫的围裙,往碟子里盛菜。
路渺渺看清他的造型,忍不住先一笑,“你从哪里找来的围裙?”
何知礼回身看她,就见她双眸乌亮,脸颊粉红,想必烧已经退得差不多。
他勾起唇角,“刚才下楼买的。”
“这附近有商场吗?我怎么不知道。”路渺渺睁圆眼睛,也许是大病初愈,卸下所有防备的模样格外可爱。
何知礼说:“你从昨晚到现在连饭都没有吃,怎么会知道楼下有没有商场?”
“…”
女孩不吭声,他弯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渺渺,我不在你是不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路渺渺抿着唇角,“我只是觉得这里的饭不好吃。”
昨天她去了一家当地餐厅,菜单上不是牛排就是炸薯条,她一点胃口也没有。只吃了一半,就回到公寓。
今天是赶着去参加初赛,没来得及吃早餐,回来以后也没胃口。这才不吃东西的。
何知礼说:“不好吃,就把自己饿得低血糖?”她知不知道自己虚弱得晕倒?
路渺渺无法辩驳。
何知礼无声地叹一口气,重重咬一口她的耳朵,“这样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那你现在不是来找我了吗?”
路渺渺眨着眼睛,第一次没有抗拒他动她的耳朵,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发短信只告诉他在比利时,比利时那么大,他是怎么找到她的?
问及这个问题,何知礼的眼眸深深一黯。
昨日他去了路渺渺家里,见到路贞。
路贞得知他和路渺渺的关系后,非常讶异,“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不重要。”何知礼说,举步朝前迈动,“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他态度坦诚,说出的话很客气,声音却结着一层冰,“如果你真的把渺渺当成女儿,就请以后顾虑一下她的感受。”
路贞跟着后退,“感受?我怎么不顾及她的感受?”
何知礼说:“她不喜欢出国,为什么强迫她去比利时?”
“那里举办了一场钢琴比赛,我是为了她好。如果她能够在比赛中获得名次,对以后的履历和经验都有帮助。”路贞大约明白了他的来意,走回书桌后面,问道:“这就是小何总的来意?”
“是么。”何知礼对她后半句话不予置评,嘴角牵起一个讥诮的弧度,双手撑在桌上,“四岁学钢琴,五岁学油画,七岁学书法,十岁学奥数…这些也都是为了她好么?”
“还是说,”何知礼问,“只是为了你自己?”
路贞面不改色,“你想说什么?”
何知礼将手里一沓资料扔在她桌面,“她为你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资料散落,铺满大半张桌面。全部都是路渺渺从小到大获得过的奖项,一张张,一条条,列举详细。
五岁获得少儿组钢琴比赛第一名,九岁上台与管弦乐队合奏,十岁参加国际青少年奥数竞赛,十五岁被迫转进艺术班学习,十七岁以全校第一的理科成绩毕业。
“或者,我换个说法,”男人目光咄咄,“你还要她满足你多少攀比之心?”
路贞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他的眼神。
然后,何知礼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蓝皮周记本,放在她的面前。
“这是我上回去渺渺初中,她的老师给我的。里面的内容我没有看过,但我想应该都是她最真实的感受。你觉得是为了她好,不如看看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看着她,“希望你看完以后,能想起自己是一位母亲。”
说完这句话,何知礼没有久留,转身走出书房。
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停,一句话说得沉静而掷地有声——
“如果你不能好好地照顾她,就把她交给我。”
第53章 chapter 53
何知礼走后, 书房久久地陷入平静。
宋姨站在楼梯口,忧心忡忡地朝楼上看去一眼。
她原以为那名男人是为了工作来找路贞的,怎么都没想到是为了路渺渺。她虽然也觉得路贞这件事做得不太好, 但如果路贞真的会听他的话,那就好了。
想到男人离开时冷峻的面庞和坚定的话语, 宋姨遗憾地叹了口气。
书房,路贞坐在桌子后面,看着面前那本蓝封的小本子,一动不动。
本子外面贴了各种各样花里胡哨的图案,充斥着那个年纪女孩的天真与不切实际。
她只看一眼, 就淡淡地收回目光,继续做事。
过了一会,那个本子仍静静地躺在桌面,吸引她的注意。
路贞放下合同书,思索片刻, 终于还是拿了过来。
她并不是喜欢探究孩子私密的人,也不关注他们的内心,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来从未考虑过路渺渺的感受。
翻开第一页,本子上写着姓名与班级。
路渺渺,
初三(5)班。
几个漂亮的小字后面, 还有一段看似随意,却是写给自己的语录,路贞愣了一愣。
“你们对我的百般注解和识读,并不构成万分之一的我, 却是一览无遗的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