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希迅速拿出记事本，拧开钢笔，刷刷两下，写了一串电话号码，递给郭成海。
郭成海借机擦了一下眼泪，小心翼翼地接过纸张折叠好，放进上衣口袋里。
见晋书记对私企业主这么好，那些国营老总都很不高兴，这个时代，国营老总们不是企业家，而是官员，他们将来都会进入政府机关或者各级党*委，成为其中的一员，他们觉得，自己才是河西将来的基石，这些私企老板，不过是有点臭钱而已。
陈怀希抬头四望，刚好和凤娇的视线对上，他摆了一下头，意思让凤娇上前去，在晋书记面前露个面。
凤娇还没行动呢，就被一个人堵住了去路——麻凤鸣已经被挤出人圈，正恼火呢，一抬眼看到了凤娇。
谁要参会只有两个女子呢？她刚才自诩为国营大公司领导，根本瞧不起凤娇，此刻，见凤娇这么年轻，就能跻身“企业家”行列，不由妒火中烧：“哦，小同志，帮我端一杯酒来。”
服务员都穿着白衬衫蓝裤子，蓝色西装马甲，根本不可能认错，她这是故意消遣凤娇呢。
凤娇笑了一下，十分热情地道：“哦，这是自助餐，就是想吃什么喝什么自己去拿。”
见自己被当成连规矩都不懂的乡下佬，麻凤鸣气得脸色发黑。
凤娇丢下麻凤鸣，风度翩翩地走开，她原本还想把服装打入百货大楼，可实在没想到，百货大楼的领导，竟然是这样的货色。她即便放低姿态，也只会送上去被麻凤鸣践踏，她不能用这种方式拓展商路。
麻凤鸣没想到凤娇这样年轻，却这样机警，不仅巧妙躲开她的侮辱，还被她反击回来，她想说些什么挽回面子，脑子却一时没有主意，但很快她就打听出来，今天参会的民企，只有凤娇身价一、两百万，张腾跃和郭海成都是上千万的身家，其余几个，也有四五百万的资产。
“一只小蚂蚱，看你能蹦多高。”麻凤鸣气狠狠地道。这时代，国营商业控制着绝大多数紧俏商品，百货大楼又是源城商业中的老大，她手里不知批出多少条子，为自己攒下庞大人脉，想要挤兑凤娇，那是很容易的。
晋书记是很能干的领导，他很快看出民企和国营的领导阵线分明，若是这样，就失去了他今天开会的意义，他在走动中，刚好让做暖气片的王辉和源城钢厂的费云各在一侧，他将他俩的手拉到一起：“你们一个供应钢材，一个消费钢材，应该多聊聊嘛！”
陈怀希接到晋书记的暗示，也帮着介绍两方人马相互认识：“凤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新世界商城的经理赵庚新。”
奋起 第八十章 被告
赵庚新原来是百货大楼布匹柜台的，因为扯布尺寸几十年无差错，又很能为顾客着想，被评为省级劳动模范，但他当了二十年劳模，当官还是这几年的事儿，因为机缘巧合，才成了新世界商城做经理，在大厅中，他是国营老总眼里“没根基”的人，所以，省委书*记的秘书主动说话，也让他很激动。
几句客套之后，凤娇问赵庚新：“我们能做生意不？”
“这个？”赵庚新有些不知所措，他还没有和私企打过交道。
“那些国营服装和你们怎么结算的？抽成？还是批发给你们？”
“哦，批发给我们。”
“万一积压，风险可都是你们承担了！”
赵庚新不由脸色一黯，凤娇可以说是一语道破天机。新世界商城开张之后，和百货大楼打擂台，他的人脉赶不上麻凤鸣，那些被市民抢购的大家电，多数进了百货大楼，他这边尽是些服装鞋帽等普通商品，春节是旺季，新世界商城虽然利润可观，可如今夏装要上市，库房里的冬装挤占了大量流动资金，没钱进货，眼看这一季商城就要亏损了，他正急得不知该怎么办呢。
“赵经理，我们能合作吗？”凤娇看到一线希望，急忙问道。
“怎么合作？”
“有两种方式吧，一个就是租赁柜台给我们，你们稳收租金，包盈不陪！”
“嗯！”这样虽然好，但利润有限，赵庚新期待地看着凤娇：“第二种合作办法呢？”
“那就是抽成，把柜台给我们，我们每销售一件衣服，你们拿一定的利润，比如百分之十，我们挣钱多，你们也拿得多。”
赵庚新立刻就明白凤娇说的意思，而且还把这个方式发扬光大：“你的服装要是卖不动呢？我们商城可不能跟着亏损。这样，不管你挣不挣钱，每个月最低交两万，五米柜台，两万不算多吧？”
这家伙，还是劳模呢，当了商人，也一样“奸诈”，一下子就把自己放到毫无风险的位置，但凤娇却很高兴，赵庚新很有头脑，并不是一个只知道低头干活，不懂得抬头看路的“呆子”，他越是精明，就越是能坐稳商城经理的位子，和他的合作才能长久下去。
何况，赵庚新对凤娇也很大方，一上来就是“五米柜台”，五米啊，那可是好长的一溜儿。
“一楼门口，五米柜台。”凤娇强调。
赵庚新像是被噎住一般，连连指点着凤娇，好一会儿才说话：“你厉害！”
“答应咱们就合作？眼看夏季就要来了。”
“一楼五米，两万利润就有些少了，四万吧。”
见赵庚新把最好的地段给了自己，凤娇乐得合不拢嘴儿：“就依你，我们是不是草签一个协议？”
“好吧！”
没想到凤娇和赵庚新是冷餐会第一个达成合作协议的，参会的工作人员特别慎重，他们拿出浑身解数，起草了一份十分严密的合同书，陈怀希又把晋书记拉过来主持签字仪式，草签变成了正式签约。
麻凤鸣看到这一幕，直骂赵庚新是“大傻瓜”。
她靠着以前当百货大楼经理，拿紧俏商品做人情，笼络了好些掌握实权的人，赵庚新没有她人脉广，在垄断商品上竞争不过她。
麻凤鸣凭什么当上源城市人大代表的？凭什么拿到源城市“明星企业家”称号的？还不是把赵庚新等人死死踩在脚底下吗？
赵庚新又不是傻子，岂能甘心做别人的垫脚石？今天，他不只是要引进民企的服装，还打算引进食品、工业品呢。
继赵庚新之后，凤娇又和黎明百货商店签了合同，黎明百货商店虽然不大，但在源城工业区，周围几个效益很好的大工厂，这个年代，工人比干部工资高，而且还有奖金，消费能力就强，再加上黎明百货商店的当家人，经营策略灵活，这两年效益很好。
其实冷餐会并没有达到晋书记预想的目标，那些国营公司的经理，只有寥寥几人放下身段和民企合作，其余根本就不买账。若说冷餐会收获最大的，第一是郭海成，成功将自家产品送上七个商场的柜台——在这凭票买肉、买豆腐、买米、买面、买大白菜的年代，他的冷库储存的蒜苔、芹菜、鲜肉，可都是抢手货，若不是供不应求，其他商场也想和他签约呢。
第二大概是赵庚新，他和张腾跃签了一年供应五千台大家电的合同，两人签完字，脸上都笑成了弥勒佛。
凤娇虽然没排上号，但她也是不虚此行。
冷餐会结束后，凤娇就开始忙碌起来，五米柜台，那要多少挂多少衣服？她可不想代销别人的服装，何况，源城这边也该开始建立分厂了，那些学生需要实习基地。
凤娇从靠山屯抽调来五个技术过硬的工人做组长，表姐张敏捷做实习工厂的厂长，又从社会上招聘了几个工人，外加勤工俭学的学生，源城天骄服装分厂就成立了，生产设备用的是张俊才的电动缝纫机，学生实习，则用普通家用缝纫机。
凤娇得设计新款服装，还要制定加工工艺，指导生产，忙得恨不能跟孙悟空一般，拔根汗毛变出分身。
偏偏就在这时，刘毅打电话过来，说常英菊的案子要开庭了，让凤娇一定回去。
凤娇手头还拿着一个重要的证据，恰好就准备回去，当晚就买票回了长河，第二天，她下了火车，直接转汽车去了东湖县城，没想到在法院附近见刘毅时，竟然碰上了吴青峰。
吴青峰狠狠地瞪了凤娇一眼：“你回来最好，哼，不要以为拿个人顶缸，就能逃过法律制裁。这一回，我一定要把你送进监狱里。”
“监狱又不是你家的。”凤娇轻蔑地道，“你以为你想怎样就能怎样了？”
都不知道他凭什么说这样的话，难道赵三丫说什么法官就会信什么吗？
刘毅安抚地对凤娇摇摇头，此刻不是逞口舌之利的时候，关键是要有证人，有证据。
奋起 第八十一章 自作孽不可活
自始自终，刘毅的眉头都紧紧皱着，待两人在的他办公室坐下，他才担忧地给凤娇道：“赵三丫的伤情很重，县医院建议转到京城大医院，法院才这么着急，我听说，赵三丫为了筹钱治病，把院子都卖了，她可能咬定是你打的她，若是找不到证人，对你很不利。”
凤娇很生气：“这个赵三丫，真是了个白眼狼！”
刘毅感慨了一句：“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现在的关键，是找到一个和你没有利害关系的证人。”
凤娇很发愁：“现场就在我的厂子里，哪有外人？”
忽然，她脑海里闪出一个人影：“他，肯吗？”
凤娇和刘毅交流之后，匆匆回了靠山屯，她怕爸爸妈妈担心，故意让妈妈买肉包饺子，张亚梅忙活起来，就没空东问西问了。
凤娇借口要去山上看树苗，拉着爸爸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僻静处：“说不定我需要刘瘸子作证，咱们两家的矛盾，到底为何而起？有可能和解吗？”
“作证？什么事？”王国强大吃一惊。
“赵三丫可能会诬赖我打了她，她明明走的时候好好的，现在却受了重伤，这其中，有吴青峰插手。”
“吴青峰？我当时就不该对他心慈手软！”王国强十分后悔，“还有你舅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赵三丫也是她介绍来的。”
“舅妈也不知道她是这样的货色。”凤娇虽然不喜欢舅妈，但她不愿因为这样一个老鼠一般见不得光的人，影响了父母的感情。
王国强显然也不愿意再说这两人，他想了想道：“我这就去找刘瘸子，娇娇你放心，爸爸一定会说服他。”
“哦，爸爸，我现在也只是猜测他知道实情。”
刘瘸子每天坐在村西头，恰好是赵三丫和卢小云回家的方向。
王国强明白女儿的意思，他一挥手：“交给爸爸，你放心，在家好好歇着。”
凤娇怎么能坐得住？和爸爸分手后，就在村里打听起来，看看有没有人那天下午看到赵三丫婆媳。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开庭的时候，虽然刘瘸子不愿作证，但村里有个妇女叫王桂花的，那天下午从娘家回来，路上碰到了赵三丫婆媳，她们坐在刘瘸子的驴车上，脸上白白光光，根本就没有伤。
有了王桂花的证词，凤娇才放下心来，但在法庭上，她听到赵三丫的指控，当即石化——她太高估吴青峰和赵三丫的人品，没想到，两个人竟然敢当庭撒谎，没有一句实话。
凤娇真服气，他们真胆大，也敢！
就听赵三丫说：“是王凤娇指挥常英菊打的我。常英菊就是王凤娇的一条狗，让她咬谁就咬谁，厂里的姐妹，好多人都被她打过！”
常英菊气得要死，当场喊起来：“我没有打过别人！”
“肃静！”
刘毅也制止常英菊，不让她大喊大叫。
赵三丫得意地笑，继续道：“王凤娇见常英菊打我打得不狠，不解气，找出一根棍子，这么粗。”她用手比划了一下，“棍子上还带着木节，一下子打在我头上，我当时满脸是血，头晕眼花，还吐了起来。”
凤娇工厂的几个工人作证，说赵三丫撒谎，但被赵三丫的律师否定：“她们和王凤娇有利益关系，证言不可信。”
尽管刘毅反对，但法官却肯定了他。
凤娇开始辩驳：“我为何要打你，赵三丫？你不过是我厂里一个女工，各方各面都不出色，亦不拖后腿，我以前几乎就不认识你，和你无仇无怨。”
“哼！我知道，平时好像对谁都好，原来都是假的，骗人的，你还把你家的年饭拿给我婆婆来着，竟然说是不认识我，骗子！”赵三丫这些话，一下子就暴露了她内心的想法，吃着别人拿着别人，难道还要别人对她感恩戴德？难怪当时嫁不出去，连着订婚两家，最后都被退亲，原来，她竟然有“公主病”，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得宠着她。
刘毅抗议道：“不得对我当事人进行人身攻击。”
法官宣布：“抗议有效。”
赵三丫才不得不换了话题：“王凤娇有个堂哥叫王凤语，他见我长得好，私下多有调戏，我不肯答应，他就在王凤娇面前造谣，说我偷东西，王凤娇信以为真，她表面大方，其实内心十分刻薄，一针一线都看在眼里，因此恨我入骨，这才唆使常英菊打我，还诬赖我偷她的设计簿！”
凤娇问：“你拿我的设计簿做什么？”
“我没拿过，摸都没摸过！”
凤娇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交给刘毅。
刘毅翻看了一下，嘴角微微一翘，给法官道：“我当事人有证据，赵三丫确实拿了她的设计簿。”
法官示意刘毅把证据交上去。
赵三丫不知照片上是什么，但看到凤娇和刘毅自信的表情，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恐惧。
法官把照片拿给赵三丫和她的律师，赵三丫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原来，凤娇既然要用设计簿钓鱼，变早有安排，她让表姐学会使用照相机，然后，早就把镜头对好在一边等候了。
因为没有开闪光灯，照片有些暗，但依然能看清楚是赵三丫，她拿本子、转身、藏衣襟里、四下张望、走开，一共拍了八张，五张都很清楚。
铁证如山，赵三丫一下子就从凳子上出溜下去，瘫坐在地，她身边的律师反应极快，一伸手就把她提起来，不知说了些什么，赵三丫又挺起胸膛，她哭着道：“法官，我确实拿了王凤娇的设计簿，可我并没有拿给别人，我只是把它撕了，我恨王凤娇，她表面装着可怜我，其实是肆意欺辱我，威胁我不许把王凤语调戏我的事情说出去，我丈夫有病，需要钱，我和婆婆不得不忍辱负重，我恨她，王凤娇发现了，就让常英菊打我，呜呜，她还拿棍子敲我头！”
这颠倒黑白的本领，凤娇还是头一次见到。和这样的人吵架，只是气自己，唯一的办法，那就是用事实打烂她的脸！
凤娇问：“我什么时候打的你？”
“就是那天下午，常英菊打我，打得不狠，你不高兴了，拿出个棍子打的我。”
“也就是说，我是当着很多工人的面儿打的你？”
“是，她们慑于你的淫威，不敢为我作证！”
凤娇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盒子交给刘毅，刘毅转给了法官。
法庭上没有放录像的机器，不得不暂时休庭，一小时后才重新开始。
凤娇那天也没想到常英菊会跳出来打人，因此，并没有准备，只是机缘巧合，她当时拿着说明书，学操作摄像机，准备把爸爸的荒山坡录下来，过几年拿出来回忆，没想到却录下常英菊打人的一幕。
重新开庭后，法官示意工作人员把录影带播放出来，刚开始还是办公室的墙壁、木头模特等乱七八糟的镜头，后来，才是当天发生的事情。
直到卢小云和赵三丫走出大门，凤娇都从没有拿过棍子打人，这和那些作证的工人说辞一致，刘毅理直气壮地请求法官严惩赵三丫诬陷罪。
赵三丫急得哭起来，改口说：“我当时是走出去了，后来，我不服气，又返回来找王凤娇，她才打的我，当时在她家里，除了她爸妈，没外人。”
王桂花作证，她在下午快五点时，看到赵三丫婆媳在路上，当时没有受伤。
赵三丫便说是天黑之后来找的凤娇。
刘毅怒了，质问法官：“抗议！她反复无常，前言不搭后语，所说的话不能采信。”
法官显然也很生气，就在这时，工作人员进来，说是有人要求出庭作证。
法官允许了，刘瘸子一跛一跛地进来。
随着刘瘸子的叙述，赵三丫彻底没词了，她下了刘瘸子驴车，在吴魏营待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被吴青莲急速送到东湖医院，根本就没时间再去找凤娇。
法官宣判：赵三丫受伤和王凤娇、常英菊无关，王凤娇出于人道，借给她的两千块治疗金，赵三丫限期归还。至于赵三丫所犯诬陷罪，判处监禁三月，因为她有伤，缓期执行。
听见法官的宣判，常英菊一下子哭了起来：“凤娇，是我拖累了你，我今后再也不打人了，呜呜——”
“别哭，走吧。”刘毅道。
凤娇也安慰常英菊：“好啦，嫂子，多大的人了还哭，狗咬了你一口，你难道还能咬回去？受点委屈，忍忍吧。”
赵三丫听得很清楚，凤娇骂她是狗，但此时此刻，哪里还顾得了这些，她哭着问法官：“那我这伤怎么办？”
“你怎么受的伤？若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可以到民政部门申请援助。”法警一边示意赵三丫出去，一边好心地道。
吴青峰曾带赵三丫去过民政部，民政局也没钱，看她可怜，才批了一百块，一百块够干什么？赵三丫再也不敢说是自己摔的了，她哭着道：“我要控告吴青莲，是她让人把我打伤的！”
奋起 第八十二章 自作孽
赵三丫大喊大叫，那个法警急忙制止她，无奈赵三丫没有坑到凤娇的钱，急疯了，她甩开法警的手冲向离开的法官：“是吴青莲打的我，她得给我看病！法官——法官——”
“是吴青莲和吴青峰教我的，他们说，王凤娇肯定得赔我，呜呜——”
凤娇走出法庭，还能听见赵三丫的喊声。吴青峰满脸阴沉地迎面走来。他以为能看到王凤娇的笑话，却没想到，自己最狼狈的一幕被别人看了个正着。
“自作孽不可活！”常英菊对着吴青峰的背影喊了一句，还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嫂子！注意卫生！”
“也不怕被罚款！”刘毅提示道。
“哎哟，刚才那么大一条臭虫走过去，法院的人都不管，我吐口水不算什么。”官司赢了，常英菊又神气活现起来，她本就是个能撒泼的，指鸡骂狗那是拿手活。
吴青峰被骂做臭虫，气得要死，但赵三丫已经被法警拖出来，还在大声说他和吴青莲的坏话，他一时顾不得这边，直往那边冲。
凤娇和刘毅都不是多事的人，常英菊却刚好相反，她兴奋地拉着凤娇：“瞧！狗咬狗。”
赵三丫本来头部有伤，医生告诫她不要激动，但这会儿她根本控制不住，疯了一般地叫喊，估计是因为有伤，法官才没有判她咆哮法庭的罪行，关几天禁闭吧。
法警一脸不快地把人交给吴青峰，赵三丫不知是王吴青峰怀里扑，还是要抓他，朝吴青峰冲过来，吴青峰身子一侧，赵三丫失去平衡，大声惊叫，一下子从十几阶台阶上滚了下去，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法警听见声音，吃惊地转回头，刚好看到这一幕，吴青峰看了凤娇他们一眼，实在是距离太远，没法诬赖上，只得撇清自己道：“她要挠我的脸，我躲了一下，是她脚滑了。”
法警眉头紧皱：“我刚才什么也没看到。”
“你怎么可以没看见？”吴青峰急得跳脚。
凤娇和刘毅他们看到这一幕，心情大爽，尤其是常英菊，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恶人自有惹人磨，哈哈，赵三丫千万不要死，坑死他。”
“你看她动了，啊，没死，没死。”常英菊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刘毅制止了一下，她才没有大声喊。
“跟我们没关系了，走吧。”凤娇抬头往前面看了看，“哦，那边开了一家；鱼羊美’，走，我请客。”
常英菊哪里去过这样的大馆子？不由大喜。
凤娇和在前面等候的王国强和刘瘸子汇合，才一起去了饭店，因为还有一些厂里的法律事务要商讨，凤娇和刘毅坐了一张小桌子，爸爸在饭店大厅，要了酒菜，请刘瘸子和常英菊吃喝。
凤娇回到家，已经下午四点，返修的衣服已经完成大半，她检查了一下质量，见没有问题，就让凤语哥先打包三百件，发到源城，其余的加工完，就全部发往广州，那边的天气已经热得让人恨不能天天泡在水里面，桂姐看到杨雄送去的样品，一直在催货。
第二天早上，凤娇跟着父亲上了山，山坡上一共栽下七千多棵果树，两千苗刺槐，这时候都发了芽，走出村子就能望见满山都是嫩绿嫩绿的。
凤娇心情大好：“爸爸，五一劳动节，县里都该给你发个植树模范奖了。”
“咦？你知道了?”
“还真给你发奖啊？”
“哈哈，真的，爸爸已经接到乡政府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