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捕到猎物?”文瑾一看他的样子,便知道猜对了。
今年果子落地的多,山鼠肆虐,文瑾在山上下了好多小铁丝套儿,想弄些山鼠的皮。
“哈哈,可不是嘛,猎到一头野猪,还有大堆的山鼠,铁山正在家里剥皮呢,你也去吧。”
文瑾跳起来就跑。
铁山手巧的很,他把山鼠爪子剁了,在头上开个口子,不知怎么用力的,刷拉就撕下一张皮子,文瑾给里面塞上干草,撑开晾起来。
“这么多啊,咱们每人都可以做个皮靴子了。”文瑾高兴不已。
“这小子,心眼儿多得跟筛子似的,咱们天天看着山鼠乱跑,也没想着弄个皮马褂皮靴子穿穿。”保山嘻嘻笑着说道。
“就你这笨样儿,还想跟小秀才比,人家读书好,将来是要做官的。”
“哎,保山,别把山鼠肉都扔了呀,人不吃,晒干了好当饲料呀。”
“当饲料?喂啥?鸡吗?”
“什么都可以,你不要我要,帮我晾起来。”

第十三章 逼迫

王家这个园子在镇外,种着油菜和枣树,并没人居住,不然这股子腥气,把人能熏死。
一百多只山鼠,个个都又肥又大的,把文瑾看得直乐:“呵呵,多来几次,咱们都可以做山鼠皮子大氅衣了。”
大山听见了,跑过来问文瑾:“那你说,这野猪皮又厚又硬的,能做什么不?”
“做皮鞋。”
一圈人都很诧异,他们根本没穿过皮鞋,也没见过怎么做。
文瑾也没做过,更没见过,但不就那么回事吗?猪皮鞋子虽然容易起皱,但好歹比布缝出的结实些吧?
他们爬山特别费鞋,二伯娘经常熬夜,半宿半宿不睡觉,房间里“嗤嗤”的抽拽绳子声,让文瑾常常半夜醒来睡不着。
文瑾回家时,掂着一条野猪腿,还有一副内脏,把韦氏吓了一大跳。
“大山伯给的。”
“你怎么能收别人的东西?”
“二伯母,这套儿是我和他一起下的,本该分我些。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
文瑾在外面的名声越来越好,在家是地位就越来越高,韦氏也渐渐把她的话当回事了。
“肉冻起来,过年咱包饺子,骨头明天炖汤喝。”文瑾一边说着,一边琢磨怎么处理那一堆猪肚子。
想起麻辣肥肠,文瑾馋得直流口水,她把帕子捂住鼻子,在脑后扎紧,用篮子提着东西去了溪边。
天寒地冻,溪水上面都是一层厚冰,还好有取水洗濯的,在上面凿的洞。
文瑾用小水桶吊上水来,在溪水边上,把脏东西冲刷干净,这才拿着回到家,烧了热水,放上碱土,把下水放进去使劲揉搓清洗,一连涮了好几遍,见闻不到怪味儿了,才停下来,最后,沥干水分,洒上面粉吸附异味,最后又把面粉刮掉,清洗,这才算完工。
文瑾泡了些晒干的小竹笋,到了晚上,试着炒了个干笋肥肠。
“咦,这孩子,什么都拿来往嘴里填。”韦氏皱着眉,一脸嫌恶地面对香喷喷的炒肥肠。
文瑾给伯母夹了一筷子,又给文翰也夹了,然后才给自己嘴里填了一口:“好吃!”
文翰试着放进嘴里咬了一下,然后就埋头大嚼,话都顾不得说,见母亲还是愣愣的,他把嘴里的咽下去,才劝道:“好吃,娘,比上次修房子时的肥肉片还香。”修房子都过去了一个多月,文翰还念念不忘那肉味儿。
韦氏将信将疑,小口尝了一下,眼睛瞪得像个铃铛,半天才回过神:“哎呀,怎的这么好吃?”她看看文瑾,不好意思笑了一下,“这比过年的饺子都香多了。”
“二伯母,吃吧,还多着呢,你说好吃,咱也冻一些,放到过年。二伯回来,让他尝尝我的手艺。”
“这孩子,从来没下过厨,怎么就会炒菜了?”
“这有什么难的?天天看你炒呀。”经过几个月的磨合,文瑾在韦氏面前,越来越自然,这些应付的话语,张口就来。
“娘,弟弟这是聪明呀,什么事情都能想出来,也能做出来。”文翰也替弟弟辩解。
有这样的哥哥,文瑾就是不小心露点狐狸尾巴,也不会让人抓住的。
“是啊,是啊!”韦氏再矜持,也有偶尔失态的时候,她被浓郁的香味迷惑了,只见她半眯着眼,把肉肠含在嘴里,慢慢品咂,那副享受的神态,文瑾从来没见过。
好东西要与人分享,文瑾第二天,送了一碗炒大肠给王大山家,大山婶非要还文瑾一碗麦仁做回礼。
大山伯还真信赖文瑾,竟然真把野猪皮送去熟了。
看着厚墩墩的皮子,文瑾也傻了,才想起这个时代的皮匠,根本不会把皮子剖出好多层,这可怎么办?
文瑾想了又想,在上面画出自己的脚印,裁出一双鞋底,然后在上面垫了棉布做的鞋底子,用山鼠皮做鞋帮的里子,外面用细青布做面,和铁山在一起琢磨了两天,缝出一双鞋。
本来想让二伯母做鞋,可那皮子又厚又紧,韦氏用锥子都难以扎透,还好铁山手巧,最后给捣鼓成了。
文瑾把脚塞进鞋里,来回走了走,几个男人都满眼希冀地望着:“怎么样?”
“呀,别提多暖和了,太好了!”文瑾说着,心里那个后悔呀,为何没有设计成高腰的靴子呢?仅仅一双皮棉鞋,她还不满足呀。
王家兄弟几个热情大涨,他们家男人多,每天赶山,逼得女人常常彻夜做鞋,眼睛都熬红了,要是能有双暖和又结实的鞋子,就太好了。
王铁山如法炮制,两天时间,先给自己做了一双,他们几个脚大小差不多,便都穿上试了试。
“真暖和,就是沉得很。”保山道。
“沉怕什么?结实、暖和就好。”大山一挥手,“铁山,这些天啥也别干,专门做鞋子,家里大小挨个来,咱二婶三婶和你嫂子,都可以睡个囫囵觉了。”
文瑾嗅到商机,天天盘算着,怎么把这个皮鞋做成产业,她并没打算把这个产业从王家夺到自己手上,朋友发财,自己也开心不是?王家帮她的,也太多了,自己还点人情,也应该呀。
可惜她的商业计划,有几个致命的缺陷,第一就是皮子的来源有限。
她所在的这个朝代,叫什么巨荣,皇帝竟然也姓钱,建国已历三代,正是四海平安,国富民强之时。唯一的遗憾,就是屡屡受到北方和西部少数民族的侵扰。
这些和文瑾暂时没关系,唯一有关的,就是不许杀牛!
她没法做牛皮鞋子。
文瑾只好把眼光盯到羊皮上,可惜这个用途广泛,价格高昂。
这天,文瑾跟着大山伯从山上回来,高高兴兴跑回家,又捉了大堆的山鼠,还猎捕到几只野兔,她满心喜欢,准备和文翰哥分享,却看到韦氏双眼通红,显然哭过。
“怎么了,二伯母?”
“大人的事情,你别管了。”
见她不说,文瑾只好不问了,跑到大山伯的园子里去处理猎物。
没想到,第三天早上,二伯便急匆匆赶了回来,看来,事态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
也是啊,韦氏那么宽厚的性子,能哭了,事情肯定不简单。
二伯和二伯母在屋里嘀咕了一会儿,便急匆匆出门,去了隔壁。
房子修葺了之后,隔音效果大好,文瑾一句也偷听不着,急得抓耳挠腮的。
没多一会儿,二伯和大伯吵了起来,事情很快就人尽皆知,大伯把二房名下的十二亩地,和姑父杨柄娃家的换了。
“柄娃有一把力气,能干活,家里房子尽好,搬过去就不用住这破草屋,柄娃说了,这些年他已经攒够了椽子,稍稍添点钱,就能建起砖瓦屋,我这是为你好。”老焦氏振振有词。
大伯钱先贵诚惶诚恐地跟在后面,不停地劝解着:“二弟,你听我说,伯母因你日子过得艰难,成日在家叹气难受,你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不会种地,也没什么好营生,两年了,一直住草屋,她这是着急呀。”
二伯嘴拙,他常常刚说个开头,就被老焦氏或钱先贵打断了,气得双手哆嗦,吵了半天,也没说出有理的地方。
文瑾不明所以,跟着也是白跟,插不上话来,她干脆把二伯拉回来,问清楚再计较。
“二伯,既然是咱们房头下的,就和我有关,你不能瞒着不告诉我。”
二伯和二伯母对视了一眼。
“我爹爹不在家,我家又不是没人了,你现在和他没分家,可既然是兄弟,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你的,就是我的,我有权知道。”
文翰见文瑾凑过去,他也跟过来,小拳头紧紧的捏着,就算不明白事情全部,也多少知道了一点儿:隔壁的人,凭什么不经人家同意,就把地给换了呢?
“你姑父祖上还算有点钱,建了大屋子,也有十几亩好地,加上离山近,养了许多羊,可到了他这一辈,好吃懒做,羊卖的卖,死的死,地也不好好种,前几年山洪下来,一半的地给冲了,别人家都想办法排了水,挑来土,重新种上庄稼,他家到现在还是水坑一个,每年雨水往里灌,越来越没法种,他家这几年,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的,两人都是好吃懒做的主儿,这个埋怨那个,那个埋怨这个。”
二伯母最后开口说话了,女人家,罗嗦,不着重点,不过,让文瑾听出了事情的端倪。
“那天咱家收拾房子要用到谷秸,我去告诉伯母,她就给我提这个问题了,我当下拒绝,咱不贪占,可这十几亩地,还有三弟的一半,三弟人不在了,我们无论如何,得替文瑾守住啊,文瑾过几年大了,他靠什么养媳妇儿女?伯母抓着手边的扫床笤帚便砸到我背上,骂我学坏了,忤逆她。”二伯也有出离愤怒的时候,细长眼睛瞪得圆溜溜,腮帮子的青筋一鼓一鼓。
文瑾想起那天,伯母回来脸色发白,原来这事情,隔壁见商量不能得逞,就用了这种办法,强逼着这边就范。

第十四章 答应

二伯看了文瑾一眼,闷闷地道:“你伯祖母竟然让你大伯去找王主簿,把咱家的地和杨家的换了。”
钱先贵还是王主簿来挂匾的时候,和他认识的。他不知送了什么东西,王主簿为他做了此事。
二伯虽然识字,可并没有考中功名,一听是官儿,立刻就先软了,现在,吵架又吵不过人,韦氏见男人也没辙,终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文瑾简直能跳起来,这都是什么是事儿呀,大房把他们分家出来,合着二伯竟然没有拿到地契?他怎么这么笨呀,都到中年了,还不懂得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么?怎么就敢任人捏着自己的命运?
文翰站在一边呆呆地听着,他虽然年纪小,可也早就明白,父母一直被大伯一家欺负了,此刻,见爹爹愁苦,母亲哭泣,一下子暴怒起来,冲出去掂着一把砍柴刀就往外走,文瑾急忙在后面追上去:“文翰哥,有话好说。”
跟着镇上的人赶山,尤其是几个王家的人,虽然他们热情懂礼,但却都是要强刚毅的性子,文翰不知不觉地变了。
焦氏在家也不安心,正在门口往外瞧,文翰瞪着被怒火烧红的两眼,手里还掂着一把刀子,把她吓得打了冷战,赶紧闪身进屋,关上了大门。
文翰一柴刀砍在黑漆木门上。
文瑾听见老焦氏气焰嚣张地嚷嚷:“怕什么?开了门让他进来,小兔崽子,不信能压住官儿,哼!”
文翰气得发疯,一下一下抡着砍刀,黑漆大门上立刻横七竖八都是刀痕。
“开门!开门!”
老焦氏也怕了,院子里静悄悄的,文翰又劈又跺脚,惊得邻居都跑出来。
文翰疯了一般,根本听不进文瑾的劝,二伯夫妇先是想压住儿子,后来改成央求,都无济于事。
大山婶跌跌撞撞跑到镇外的园子里,叫来了男人。
大山悄悄拢过去,从后面一下子连胳膊抱住,保山跑上前,夺下文翰手里的刀子,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文翰被拉回了家,文瑾让带到了大山家的园子里。
保山看她沉着脸,没个笑模样,咬着牙跟山鼠有仇似的,猛劲儿干活,实在忍不住了,悄悄给文瑾道:“要不要我帮你,把钱先贵揍一顿,打他个满地找牙,不信他不把地换回来。”
大山瞪了堂弟一眼:“小孩子家的,光知道打呀杀呀,打坏了,不得吃官司?你没听见说是和主簿挂上了?”
老百姓,还真怕官儿。
文瑾在前世,把封建官吏的恶行,看得也太多了,此刻,也没指望去打官司,可不打官司,怎么了结此事呢?难道就这么吃了哑巴亏?
“其实,你姑父家的地,以前还是好的呢。就是前年那场山洪,都给毁了,成了大池塘。”大山想了想,劝解文瑾,“若是下点功夫,排了水,再好好整理几年,说不定还能种。
“能养鸭子不?”文瑾忽然问,经过这阵子发泄,她已经平静了许多。
反正镇上的地,每年也拿不到收成,说不定从此因祸得福。令她最动心的,就是可以养羊。东岗她去过,山脚下好大一片荒滩,野草特别茂盛。
“养鸭子?这孩子,还真会想。有水就能养鸭子呀,可咱这儿,没人会伺候那个,养得人少。”
文瑾停下手:“我想去看看!”
大山想了想,给保山道:“你陪着去。冬天里,谁知道会不会跑出一只狼来。”
“好的!”保山丢下手里的活计,和文瑾洗了手,就那样上路了。
园子里,铁山依然想不通,愤愤地道:“这也太欺负人了,我这外人都看不过去。大哥,你怎能想着让钱二哥就这么吃个哑巴亏呢?”铁山手里还在不停地剥山鼠皮,“钱二哥也太窝囊了,被算计着赶出家,现在连几亩地都让人骗走,我看着都气不过。”
“气不过又能怎的?这回,钱老大可是和官儿勾搭上了,文瑾再聪明,也还是个孩子,能翻出多大的浪花?说不定她聪明,搬家到山跟前,还活得更好了呢,谁见过这么聪明的小孩子?什么事儿都能给整出个花样来。”
“说的也是,我就是气不过。”
“气不过就忍着。且看吧,就文瑾这么聪明,过上十几年,她成人了,还不算计死钱老大?她的性子,犟着呢,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山说着,也咬了一下牙,他不是不愤怒,今天这事儿,若换成他,钱先贵脑浆子都打出来了。
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般地疼,文瑾慢慢冷静了下来,这一回,看似吃了大亏,可细想起来,未必全是坏事。以前,要二伯二伯母和大房决裂,说什么也不肯的,这一回,估计大房哭着求着,他们也不会再搭理他们了。
若是搬到山跟前住,离这边远了,就更好了,她以前,不知道家里有地,本就没那份打算,现在,失掉了也不惋惜,何况,不失掉又怎样?指望二伯和二伯母,收成根本拿不到手上。到了山跟前,哪怕收一个鸭蛋,那也实实在在揣进自己的怀里。
文瑾似乎看到一片池塘上,白花花一片的鸭子,四边青青的鸭蛋,一箩筐一箩筐的,她的心情,忽然便轻松起来。
杨柄娃的家,在山窝村的西头,石头做的地基,高出地面三尺余,就算有山洪,家里也不会被淹了。
杨家的地离院子不远,村里人指着一片白花花的冰雪道:就那儿,泊池一般的,还有旁边长满草的地方。”
文瑾看了看:“不是说十几亩吗?怎么那么大一片?”
“北边就是山地,沙土,以前他爷爷在时,还种点苜蓿,到了他爹手上,就撂荒了。”
“到底能种不?”
“种苜蓿还行。”
“苜蓿种了,年年收,为何会撂荒呢?”
老人看看文瑾:“这孩子,山洪淹了,后来就撂荒了。”
“哦。”
这山洪也太可怕了。
“懒哪,泄洪沟都不好好修,不然,小点的山洪,怎能淹了地?”
老人摇头叹息,文瑾赶紧又拉着问:“有排洪沟吗?修好顶事儿?”
“大洪不行,小山洪没问题。一般,十几年才一回大洪水。”
“哦。”文瑾谢了老丈,可惜这一片冻得全是冰,她没法勘察,只好带着保山返回去。
换就换,反正,离开林津镇,和老焦氏离得远,她就可以大展身手,没地也能折腾出好日子。
回到家里,文瑾当然先去找文翰。他虽然安静下来,可眼睛还是红红的,看人歪着脖子,情绪显然还不对。
文瑾劝他道:“哥哥,我去山前看了看,这一次,说不定还是咱家一个好机会。”
文翰给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哥哥,你且听我说。第一,这镇上的地,说起来是咱的,可收成不是咱的,有什么用呢?山跟前那片地,到时候可实实在在是咱的。”
“就是不打粮。”文翰冷冰冰冒出一句。
“哥哥,咱家没人会种地,为何不养个鱼呀,养个鸭子呀,那个又轻松,又实惠,不好吗?”
文翰动了一下,脖子不是歪着看人了。
“哥哥,还有姑父那房子,正正经经的砖瓦大屋,咱也不吃亏。”
文翰坐起来。
“哥哥,不用咱报仇,姑父和姑姑那德行,搬过来能老老实实住草屋吗?肯定想方设法挤到隔壁去,咱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瞧热闹便是。”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文翰忽然冒出一句。
“是啊!瞧着吧,等他俩家有矛盾时,咱就…”
文瑾放低声音,低声讲了几句,文翰的眉毛便飞了起来:“哼!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两人说得高兴起来,又嘀咕了一会儿,便到了二伯那边,劝起两位大人来。
二伯和二伯母那息事宁人的性子,比文翰好劝多了,文瑾并没说出自己的计划,而是把话题扯到另一方面。
“二伯,二伯母,文瑾有话说。”
“说吧。”韦氏还在伤心,她就想不明白,自己对大房一家那么好,恨不能掏出心和肝儿,大房为何还要这么害她,连这破草屋也住不安稳?
“二伯,二伯母,文瑾以前说过,不该处处让着大房,你俩认为对不?”她也不等回答,自顾自往下说:“对懂礼的人讲理,那是仁义,对贪婪的人退让,那是纵容。大房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都是你们惯出的毛病,到了现在,都忍不下去了,他们还觉得你们过分呢。伯祖母口口声声说二伯不知好歹,难道我们被人算计了产业,还要笑着说好吗?你俩以前被算计,从来不抗争,这一回不答应,她就受不了了。”
二伯和二伯母对视一眼,嘴唇蠕动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他俩眼里,文瑾还是小孩子,可现在,文瑾那小脸绷地紧紧的,嘴唇紧抿着,大大的眼睛里,是坚定的目光,恍惚之中,两个大人把她也当成了大人。

第十五章 说服

文瑾清了下嗓子,开始说话,她的郑重,让两个大人也跟着严肃认真:“伯祖母骂文翰哥该死、不得好死,你俩想必也听见了。哥哥何时对她不敬?可她刚才骂的那个恶毒,哪有一丝的慈爱之心?这样的老人,值得尊重吗?我也听说了咱家过去的事情,大爷爷和爷爷兄弟情深,祖母也是仁慈性子,他们三个互相谦让,才给了伯祖母贪婪的机会。到了你们这一代,祖父祖母去世的早,伯祖母把大伯养成了自私享受的性子,却让二伯和父亲,处处吃苦,处处受罪,吃亏成了习惯,她才一点一滴,把家里的财产,都捏到自己手里。”
钱先诚从来没想过这个,有点震惊地看着侄子,可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事实何尝不是这样呢?
“伯祖母这是是嫌弃二伯不会种地。虽然我们家没拿多少收成,可不管是雇长工,还是把地租出去,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她这是看上姑父能干活了。哼,姑父那就是一卖嘴的,骨子里懒惰贪婪,和大房一家如出一辙。这一回她可算计错了,等着瞧吧,她两家今后有的是吵架的时候,伯祖母是怎么欺负你俩的,姑姑会全部说出来,你们只需要洗耳恭听就是了。”
听到文瑾把大房一家说的那么不堪,二伯夫妇面面相觑,他俩的内心,如莲花般纯洁,哪里能想来这些卑鄙龌龊?
钱先诚皱皱眉头:“且看着吧,若是如此,没亲戚也罢。”
他还是不太相信,可又觉得事实面前,不得不信。
韦氏点头,他俩虽然磨叽,但却都是孤芳自赏的性子,绝不会和那些无耻之人拉关系论亲情。
文瑾见谈话基本达到目的,这才松口气:“吃亏占便宜,二伯和二伯母一贯不当回事的,这次生气,主要觉得大房不把人当回事,还有,觉得那是二房的产业,是我和文翰的,大房不该那样占了去,对吧?”
“是!”说到这里,二伯夫妇的脸上,依然愤愤的。
“算了,二伯,你去大房那里说一声,让他们请来镇长和几位耆老做个证,咱两家写下字据,把事情说清楚,别我们辛苦一场,把山跟前的地拾掇好了,他们又来抢夺,这一回,务必写清楚,地契也要拿到我手上。”
二伯夫妇又面对面看了一眼,最后,咬牙点头。
天快黑了,大房那边,见二伯服软,兴奋异常,当即便去请人来作证,杨柄娃和姑姑钱串串,也连夜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