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侧妃神秘地一笑:“世子妃,都知道你在南港城结识了贩卖西洋珠的番商,你不觉得王妃和贺氏上当的事儿很蹊跷吗?”
“蹊跷?我只感慨那么烂的骗术,竟然还敢在世上招摇,就不怕事情暴露,上刀山下油锅吗?”
“呵呵,世子妃这话说的,她们当然是有恃无恐呀,把头发染成红的,嘻嘻,光这一招,就能很容易逃掉官府追缉,何况,她们身后还有坚强后盾呢?”
“董侧妃什么意思?”
“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王爷现在还不知道呢,我想,也没必须要气着他了,本来就有心疾,这两年越发严重了。”
文瑾反唇相讥:“董侧妃的意思我不明白,王爷追查不到罪犯,心情抑郁,那才是对身体最不好的,我劝你知道什么,还是赶紧给他说了去。”
“世子妃你难道没有什么想法吗?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世子最近很忙,我一个人在家,还要养胎,还要带孩子,已经够累了,旁人的事情,我不感兴趣。”
董侧妃见文瑾根本不上钩,有些发急,她觉得,事情明明都指向世子妃,肯定是她干的,为何就不怕自己的威胁呢。
文瑾见董侧妃眼光连闪,知道她还不知道动什么坏水呢,不高兴地摆摆手:“董侧妃,很对不起,我累了。”
“世子妃,我想,我就这么走了,你就是再累,也睡不着了吧?”
“笑话,董侧妃,我从来就没有睡不着的,好走,不送!”
“世子妃,你可别后悔哦,头发还可以染成黑的,可是这眼珠子是没法染的,我就不信,王爷撒开大网,抓不住那两个骗子。”
文瑾不搭理董侧妃,反而把夏阳叫了进来:“你去王爷那里走一趟,说董侧妃说的,她知道头发可以染成红色,还能再染黑,让王爷的人追缉罪犯时,不要只看头发,还要寻黄眼珠子的,那也有可能是罪犯。”
“是!”
夏阳行礼就要退下,董侧妃气急败坏地喝道:“慢着!我打听的消息,自然会亲自告诉王爷。”
文瑾摆手给夏阳:“你还是给王爷说清楚,请他主持公道。”
“哼!”董侧妃狠狠瞪了一眼文瑾,她以为自己这一回,一定可以把世子妃吓唬住,今后,这仁亲王府的内院可就是她的后花园了,想怎么走,就怎么走,谁知道文瑾根本不吃这一套。明明大哥给的消息,说是太子妃难逃干系呀,难道中间有什么岔子吗?董侧妃一路往外走,一路思索。夏阳已经去了王爷那里,她必须有更好的说辞,才能把这眼药点上。
钱隽不得不再次去了一趟北疆,好容易处理了那里纷乱的事务返回京城,才休息了一天,就被父亲请到了外书房。
“世子,有证据证明,世子妃知道如何把人的头发染成红色。”
“把头发染成红色?她不会这么无聊吧?”钱隽惊讶极了。
“你先别那样,听我说。”仁亲王把王妃和贺氏上当的事儿详细说了一遍。钱隽皱眉听着,一声不响。
“你不觉得世子妃太过分了吗?竟然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弄钱。”仁亲王最后总结道。
“世子妃用这种事情弄钱?父王你肯定搞错了。世子妃一年三四万两银子的进账,她又不奢华挥霍,要那么钱做什么?再说,用得着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吗?”
“哼,既然不喜欢奢华,她挣那么多钱做什么?”仁亲王气得直想拍桌子,但面对儿子,他还是忍住了。
“父王,我给你说过,在南港城,她为了支持我处理北疆事务,把手里积攒的钱都拿出来,并且为了给我筹资,不得不辛苦劳作,开作坊赚钱,现在我不用钱了,但作坊依然在,难不成我们把好好的赚钱生意,停下不做吗?”
“你不要打岔,反正,有证据证明,是世子妃指使骗子,坑了王妃和轩儿媳妇。”
“父王,若真是世子妃做的坏事,我立刻就把她绑到官府去,该是什么罪就是什么罪,绝不姑息。”仁亲王见儿子这个态度,心情好了许多:“小隽,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父王,你有证据吗?让我看看,怎么说世子妃也为我生了两个儿子,我不可能莫须有的就把她怎样了。”
...
第二百七十五章 辩白
仁亲王一愣:“骗子就是红头发的,刚好她知道如何把头发染红,而你们在南港城,不是结识了好些卖珍珠的番商吗?这些,还不够吗?”
钱隽大怒,双手紧攥,青筋都爆出来了,他忍了再忍才能继续说话,而不是一拳头砸过去:“父王仅凭这些,就敢说世子妃安排人骗了王妃和二太太?”
仁亲王就知道这些说服力远远不够,但董侧妃一通煽风点火,让他有些失去理智,现在,面对儿子的质问,他有些理屈词穷。
“父王,你听谁说的,世子妃知道如何把头发染成红色?”
“世子妃在山阳时,曾教一个无腿的人家做皮靴,那家人把世子妃当恩人,他们家知道的,世子妃没理由不知道。”
钱隽气极,反而笑了起来:“呵呵,父王,这事儿我知道,世子妃当时这样说的:‘核桃皮的颜色染到手上,好几天都褪不下去,这兽皮和手皮应该是一样的,你要么试试,看能不能把皮子染出颜色来。’那一家人依言行事,试了好长时间,果然染出各种颜色的皮子。王爷,世子妃当时女伴扮男装,根本没学过女红,到现在都不会做鞋子,你觉得她会为了今日行骗,特地问人家要了染皮子的方子吗?再说,染皮子和染头发的方子,是不是一样的?你见过世子妃试验这个吗?”
“还用她亲自动手么?”
“王爷,照你这么说,是不是首先把会染毛发的人抓起来审一审再说?还有,光京城做皮靴子的,就不知道多少匠人,更别说全国有多少,世子妃知道,难道别人就不知道这个吗?世子妃有的是钱,何况皇上还允诺归还我为北疆花的那笔银子,我都没有要,为何要骗王妃?若不是为了钱,王妃上当受骗,世子妃落了什么好处?王爷,你想一想,谁是这件事情最大的得益者?世子妃难道脑子坏掉了,专门是为他人做嫁衣的,冒着生命危险辛苦一场,然后,什么好处都不要,还要背一身的祸吗?”
仁亲王本来认定是文瑾做的手脚,他不管如何厌烦文瑾,还是承认这个女子聪明过人,能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还能轻易地赚取大笔金钱,让一家人过得舒舒服服。
现在,钱隽的一通反问,仁亲王又没词了,心里也开始动摇,是的,儿子说的有理,一件事情到底是谁在捣鬼,只需要看最后结果就行了——谁是这件事情的最大获益者。
显然是董侧妃,难道她在贼喊捉贼吗?但她为何要栽赃世子妃呢?她难道不知道,世子妃绝不会轻易罢休,绝不会被莫须有地冤枉了吗?
钱隽见老子垂着眼皮不说话,不甘心地继续道:“王爷,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吗?世子妃曾经是山阳人,这不错,可,父王也不想一想,从京城到山阳,快马加鞭都得二十天,来回要多久?难不成这事一出来,就有人立刻想到是世子妃做的?就算怀疑是世子妃做的,开始调查她,如何能想到立刻就去山阳查访?在山阳,世子妃和乡邻关系好的人家多了,这人又如何问到做皮靴的残疾人家去,又如何知道毛发可以染色?你不觉得事情太蹊跷了?有人把脏水泼到世子妃头上,肯定是想打击我,打击我舅舅,哼,这样明显的无耻举措,王爷不说为我们正名,反而还跟着怀疑。”
说到这里,钱隽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嗓音都变了:“父王,你不喜欢我,我可以忍,可世子妃哪有惹到你?你为何总是和她过不去?她这样一个好女子,若不是我死乞白赖要娶她,人家嫁到哪一家,不会被公婆丈夫捧着爱着?不说别的,前不久皇上提升的石振宗石家,当年就一心想把世子妃娶过去,现在,他们家还把女儿嫁给了世子妃的弟弟,若不是看上世子妃的人品,他们能这样吗?我很后悔,后悔把她扯到咱家这样的是非窝,当个世子妃又能怎样?她又不是那些喜欢张扬炫耀的人,还真不如当个将军夫人,处处让人疼着捧着来得好。”
仁亲王已经完全被儿子的话打倒了,若是这事儿和朝堂之争联系起来,董侧妃的意图,可就太明显了。她不仅能在府里以此拿捏世子妃,董家还能插手北疆事务,和沈家兄弟争锋。
沈明昭什么都好,就是太平和了,太不肯争了,以前,就让姚光远压了下去,好容易钱隽在南港城发现姚家人违法,帮他搬掉一块大石头,沈明昭却没能保住这第一内阁大臣的地位,现在,竟然又让董进才爬了上来,在朝廷拉拢一帮人和他对峙。
仁亲王思绪完全飘到了朝廷之争上面,忘了和儿子谈论的话题,好一会儿,他才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在儿子跟前,没法下台。
认错,他是绝对不肯的。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老子给儿子认错的,不是有句话叫“无不是的父母”吗?他就是错了,儿子也得听着,现在,儿子竟然敢质问他,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已经让他颜面无存,他不再指责不再追究,也就算对得起他们了。做好心理防卫,仁亲王站起来,打算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王爷,孩儿还有一句话要提醒你,你要防着点董侧妃,不要把咱们的家事,和朝廷的纷争搅和在一起了。”
“嗯!”答应了儿子,仁亲王往外走,猛然想起刚才那一声,有失做老子的威风,竟然被儿子指挥,但事已至此,他说出的话,也没法收回了。
“管好你自己,我晓得怎么办。”勉强说出一句争取面子的话,仁亲王出了外书房,往内院而去。
董侧妃以为给男人上点眼药,王爷会派人盯着世子妃,或许能发现更多的线索,最起码,让王爷对世子妃有了戒备,接下来她就好行事了。没想到节骨眼上,世子回来了,爷俩竟然又一次面对面交锋。派出去盯外院的仆人报告了这个消息,她就心中忐忑坐立难安起来,王爷在世子面前,很少能占了上风,这一回她又没有真凭实据,仅靠那些推测,如何能取胜?
“王爷心情如何?”董侧妃有些紧张地问。
“不知道,不高兴,但也没有特别愤怒。”
董侧妃更难猜了,她皱眉想了好半天,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董侧妃问:“王爷去哪里了?”
“好像往陈夫人那里去了。”
“盯着,若是出来,立刻通知我。”
“是!”内院的几个女人,都有派亲信在外面打探王爷行踪的癖好,董侧妃这一招,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一直到熄灯,仁亲王都没有出来,董侧妃算是放了心,有一个晚上让她思考安排,这是好事儿。
仁亲王现在,每每有了烦心事,都会到新纳的小妾这里来,陈夫人的封诰还没有下来,尊称一声夫人,也是府里的人见她得宠,有意恭维的,这陈夫人的兄长,是跟着王爷去西疆打过仗的,虽然官小位卑,但是有情分,他通过关系,把妹妹送给仁亲王,无非就是想再上一个台阶,仁亲王也没让他失望,两个男人皆大欢喜,没人管陈夫人一个小女子的心情如何。
仁亲王见自己后院的女人,一个个想管家,便想用这个办法,讨好新人,他很舒服地享受着陈夫人揉肩捏背地服侍,嘴里一边哼哼叽叽,一边说话:“我想把府里的针线让你来管,你觉得难不难?”
陈夫人果然大喜,手下用力更加适度,她嘴里谦虚道:“王爷有命,敢有不从?晴儿一定好好跟针线上的妈妈学学。”
“这个就不必了,只要你把事情做好就行。”
董侧妃没想到,一晚上好梦的代价,就是自己手里的权利又小了一块,第二天早上仁亲王妃给她说这个消息时,她都有些愣怔,最后,悻悻地道:“针线房也没什么事儿,她管就她管。”但心里特别不舒服,一个没有名分的妾,都和自己分成果,她费了这么大劲儿,竟然混得这么背运。同时,董侧妃也猜想到了昨天仁亲王和世子谈话的结果,肯定对自己很不利,她有些埋怨嫂子,这么不靠谱的事情,非要自己捅出来,现在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早上董侧妃都心不在焉,不停地考虑如何挽回损失,最主要的是挽回在仁亲王心目中的地位,不仅为了自己,还为了儿子。仁亲王好像知道董侧妃的心思似的,一连几天,都不理她,不是去陈夫人那里,就是去杨侧妃那里,这天,还是董侧妃早就在路上等着,才把他截住了。“王爷——”董侧妃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已经泪眼婆娑了,虽然她的眼泪没有王妃那么大威力,但也不算功力小的,仁亲王果然心软,叹口气。
...
第二百七十七章 眼药
“王爷,妾身,”想到不是告状的时机,她及时换了话题:“妾身的侄子从江南回来,带了一种米酒,味道很不错,请王爷品尝。”
“前头带路。”仁亲王也准备和这个女人谈一谈了,告诫她不要把娘家的事情带到这边来。
董侧妃的眼珠子也在不停地转圈,想着如何说服王爷,站到自己这边来。两人各自打着算盘,默契地让下人留在外面的抱厦,他俩走进了正房。
董侧妃亲自为王爷端上点心,斟酒:“王爷尝尝,又酸又甜,带点薄薄的酒味,是不是滋味很不错?”
仁亲王喝了一口,点点头:“是不错。”
“王爷,我侄子这回进京述职,专门带了一个江南的酿酒师傅呢。”
“嗯!”
“王爷觉得好,那边就会经常给咱送些来的。”
“这个就不必了,太麻烦。”
“不麻烦的!”话音刚落,见男人脸色不虞,董侧妃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做出委屈状,端着酒碗:王爷再来一下?”
仁亲王点头,这个还真对他的口味,尤其是心情不好,一点淡酒遮了脸面,他才好和喜爱的女人谈决绝的话。
董侧妃柔婉地服侍着男人,不断地观察他的表情,同时,也端了酒碗,陪上一杯。米酒喝着不觉得,但是后劲很大,等觉得有些晕的时候,就过了量了。
董侧妃听见仁亲王说话速度慢下来,便知道火候到了,她低声带点埋怨的意味道:“王爷,妾身提醒您防着点世子妃,你怎么就把那些话都告诉世子了?世子妃也只是有嫌疑,我又没有真凭实据,这么一说,她还不把事情越发圆成了,让人抓不到把柄呀?”
仁亲王一听,的确是自己太气愤,有些心急了。
“王爷,世子肯定护着世子妃的,就算世子妃做事有疏漏的地方,到了世子手上,那就无懈可击了,北疆那边,那样的凶险,都让他摆布地稳稳当当,咱家这点小事,简直不够世子一盘菜的。”
仁亲王忍不住点头,儿子的能力,远远大于他的想象,连皇上对他都多有倚重。
“王爷,我听说了世子妃的事情,还去试探了试探,她被我揭了老底,依然特别强硬,凭什么呀?还不是有世子支持?王爷,世子妃看着挺安分,老老实实待在她那个院子里,其实哪,才不是那样呢,她可横了。你看,咱们府里,谁惹了她?王妃和二太太,结果,谁倒霉?事情明摆着呢。”说这话本来是要挑起仁亲王对文瑾的不满,谁知董侧妃话一出口,自己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禁不住忧心起来,若真的是世子妃害了王妃和贺氏,那自己岂不也霉运罩顶?
“王爷!”
仁亲王已经喝晕了,站起来伸直胳膊,董侧妃赶紧帮他宽衣解带,然后搀扶着送到床上坐下,这才急忙唤丫鬟端水进来,让王爷漱口,然后又拧了毛巾,给他擦干净手脸,服侍他躺下。
午妈指挥丫鬟帮董侧妃卸妆,等她梳洗过,才带人退下。
仁亲王神智有些迷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董侧妃偎依过去,轻叹一声。
“怎么了?”
“王爷,我看穿了世子妃,她不会报复我吧?”
“不会,她不敢。”
“王妃她都敢的。”
“我明天告诉世子一声。”
“嗯,王爷,你记着,我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就一定是世子妃捣的鬼。”
“嗯。”仁亲王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呼吸就深沉起来,董侧妃咬牙切齿地骂陈夫人,若不是她前几天狠折腾,王爷至于这么困吗?
董侧妃现在也有三十岁了,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这么些天都独守空房,好容易男人来了,却看得见吃不着,让她如何能甘休?她也不检讨自己给王爷喝后劲那么大的米酒,毕竟仁亲王已经五十余岁,又有心疾,哪里还能应付她这样的母老虎?
不管董侧妃如何折腾,直到自己精疲力竭,仁亲王始终没有醒,一觉睡到卯时初。董侧妃听见仁亲王喊她起来服侍,才迷迷糊糊醒过来,赶紧爬起来,先穿了小衣,然后伺候男人穿衣,唤了下人送水进来,仁亲王洗漱好了,便去了校场,他现在不练武,依然坚持在校场活动,因而身材并不怎么走样,人也看着精神又有气质,是个即将进入老年的帅哥,并且,他也不像其他这么大年龄的人,已经开始失眠易醒。
董侧妃昨晚没有尽兴,连打算说的话,都没有讲透彻了,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烦闷,就算她给世子妃上了眼药,王爷会警告世子,但也不敢保证世子妃就不会出手了呀,世子和世子妃,什么时候把王爷当回事了?她真要是遇到什么事儿,像王妃一样倒霉,那可怎么办呀?
吃过早餐,董侧妃让人去了一趟娘家,到了下午,董家果然派了马车来接,内院还是王妃说了算的,她自然很顺利地回去了。
董进才从朝堂回来,天已经黑了,他努力了两年,几乎可以和沈明昭并驾齐驱,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于溃,始终没法爬到沈明昭头上去。他不明白这是皇上的驭下之术使然,却把问题归结为对沈明昭太迁就,不够狠辣导致的。
沈明昭之所以能稳坐朝堂,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第一忠臣,就是他很明白道理,皇上愿意给你,不用争,那些都是你的,皇上不想给你的,你就是费尽心力,哪怕某一段时间里,都拿到手里了,最后也都要失去的。皇帝为何总是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那是害怕受他沈明昭影响太深,也怕沈明昭弄权误国,他要听到不同的意见,随时有人帮他监督着沈明昭。
永昌帝是个聪明的皇帝,他为了防止自己犯下先皇宠信刘国师的错误,绝不会容忍某个朝臣一枝独秀,坐强成势,到时候尾大不掉,成为朝廷隐患,就像刘广众当年一样。
董进才一直想往上爬,皇上每次在他犯了小错,被直臣唾弃,没脸见人时,都会给他鼓气,然后再拍几下,让他蹦跶起来,但若是碰上他春风得意,蹦得太高,有超过沈明昭的趋势,皇上就会及时消弱他的势力,让他再缩回去,从头再来。皇上跟前,各种各样的人都要有,君子不欺暗室,有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便宁可死,也不肯做,可皇上若是需要呢?那就只好派给小人了呀,因而,沈明昭不可少,董进才也不能少的。
戏曲里总是有忠臣也有奸贼,那也是一种现实的写照,皇上这个位置,若是身边全是忠臣,尤其是全是直臣,他这个皇帝也做不下去了。
沈明昭想要争取自己的利益,从来都是直接面对皇帝,也是一再考虑过,知道皇帝不会拒绝,他才开口说话,董进才却总是背着皇上,努力地给这个挖坑,给那个下套,却不想折腾半天,好容易有些成绩,最后把自己折了进去,让皇帝给打回原地。
今年刚刚开春,冒顿身边的人,侦查到钱隽曾经是呼伦尔的朋友,便到了呼伦尔手下的几个部落里游说,说呼伦尔是巨荣朝的奸细,是为巨荣服务的,煽动那几个部落脱离呼伦尔,投奔了冒顿,一时间呼伦尔的势力大减,在冒顿的强力攻势下节节败退,眼看冒顿就要完成北方草原的统一大业了,巨荣将要面对一个统一的鞑子朝廷,今后北方战线的军事防御,不知要加重多少倍,永昌帝为此十分忧心。
董进才趁机进言:“皇上,当初是仁亲王世子促成的草原分裂,如今,何不让他再想办法处理这个难题呢?”
永昌帝摇头:“一个办法,是不能重复使用的。”
“皇上,能不能用,试过了才知道呀,陛下不是常夸仁亲王世子英雄盖世吗?他就是陛下手里一柄刺杀鞑子朝廷的利剑,只要拿起来,投出去,那边怎样都会受疼受伤,我们这边再配合动作,说不定就取得胜利的。”
永昌帝采纳了董进才的建议,派钱隽再入鞑子阵营。
钱隽第一次去,那时谁也不认识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危险就特别小,第二次,他自己知道自己,但别人不知道,危险就更小,虽然从事的工作危险至极,但他出其不意,取胜的可能就很大,事情也容易做得多。
这一次去北疆,认识他的人就多了,幸好他武功盖世,机智过人,冒顿又认为他绝不可能再会去,等发现不对,钱隽已经完成任务,帮着呼伦尔伏击了冒顿的运粮队,走在了回巨荣的路途上。冒顿派亲信大将,带着二十几个骑宝马良驹的精悍武士追击钱隽,若不是钱隽机警,连着变换了两回路径,能不能回来很难说,至少不能那么顺利地回来——没有死伤一个人。钱隽是一柄利器,沈明昭就是这柄利器的守护神,董进才没想到这对郎舅竟然携手合作,完成这样艰难的事务,一时之间,沈明昭这一派气势高涨,他的这一派一个个灰溜溜的,在家苦思冥想了几天,董进才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没法在朝堂上压制沈明昭,但却可以利用其它事情,打击沈明昭,让他自己颓废,自己萎靡,自己退出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