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偏心
“哼,狼走千里吃肉,狗走千里吃屎,能改吗?”
“哈哈哈,或许吧。”
“钱轩的腿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情呢?”
“唉——”钱隽低头叹气。
“怎么了?”文瑾关切地问。
“娶个聪明老婆就这一条不好,什么都瞒不过你。”
“说什么呢?”文瑾轻轻推了丈夫一下。
“不是我动的手,但和我有关,我有一回和他们喝酒,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哦——”文瑾知道了,大概是郑再新或者别的钱隽的手下替主子分忧的。
“毕竟是你弟弟,他们就不怕——”
“你猜错了,他们谁也不怕。”
“只忠于你的死士?”
“别问了。”
“好!”
钱轩成亲一个月时,太后薨了,文瑾她们都得进宫哭灵,贺玉莲乖巧地跟着她这个嫂子,两妯娌走在一起,都是绝色美女,引来贵妇们无数的目光,有人暗叹玉莲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有人嫉妒仁亲王妃,儿子不咋地,媳妇却恁出色。
仁亲王妃别提多得意了,只是她的眼疾更严重,太医也束手无策,文瑾看她的眼珠上,就跟蒙了一层塑料膜一般,心里暗暗高兴——那是白内障,这个世界,只能等着失明,谁要她那么爱哭呢?这就是代价。
仁亲王妃大概见自己视力下降很快,也有所准备,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做什么都把媳妇带着,她在仁亲王府的势力和人脉,统统交给了媳妇。
因为不能有任何娱乐活动,钱轩刚好有新媳妇可守,倒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一时间,外面的人都传言钱轩浪子回头,也有人说是贺氏贤淑,把男人劝好了。
文瑾知道这是仁亲王妃放出的烟幕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一个人一辈子,不是一年半载的事情,是包子总会露馅的。
但仁亲王妃却异常得意,甚至让贺氏开始跟着她主持中匮。这令仁亲王府的人都不禁侧目,董侧妃第一不舒服,贺氏蚕食的是她的地盘,贺氏比仁亲王妃年轻,精力好,董侧妃浑水摸鱼就难了些,她憋了没多久,抓住机会,在仁亲王面前进谗言:“王爷,王妃这事儿做得可不怎么好看,咱府上,王妃身体不好了,主持中匮的也该是世子妃才是。”
仁亲王妃也料定有人会反对,她一抓住机会,就在丈夫跟前把儿媳妇一夸再夸。仁亲王见二儿子变好了,对这个媳妇观感也很好,任由董侧妃嘀咕,也不为所动。
仁亲王妃为贺氏争取了极大的福利,不仅没让她站过规矩,还想方设法从男人这里淘东西给她,贺氏很快就学会了王妃的做派,有一次无意间说喜欢紫檀的浮雕屏风,仁亲王当即大方地让人从库房里找出一个,给她送了过去。
此后不久,仁亲王妃又给丈夫说,儿子和媳妇想要有点正经事情做,想要点产业,仁亲王考虑了两天,便把城东一个小梨园给了他们。
上京的白梨皮薄肉细,水分大糖分足,就是会养的人少,那个梨园占地上百亩,一年收成最少七八百两银子,虽然名义上是让儿子和媳妇学着打理产业的,但谁都明白,这份收入,可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了。
“又没有分家,算怎么回事?梨园产出,算家里的呢,还是算二爷的?董侧妃和杨侧妃见仁亲王妃和儿媳妇联手瓜分府里的财产,非常嫉妒,两人再也忍不住,都着忙起来。只要有一丁点针对贺氏的动作,仁亲王妃就先冲了上来,护短护得令人瞠目结舌。
“这个贺氏,好像和仁亲王妃不是婆媳,而是母女一般,真令人愤慨。”
文瑾请求动用钱隽的消息网,很快就有了回音,这贺铸的堂弟——贺林老婆竟然是王妃刘彩琴的表妹,她的外婆,和刘彩琴的外婆是一母同胞的姊妹。
既然是亲戚,为何以前没有想起联姻呢?还有,这门亲事,是王妃悄悄经营的,仁亲王不知情呢,还是两人合谋的,或者,是误打误撞碰上了,才发现原来是亲戚呢?一表八百里,有的表亲早就不来往了,或许也不知道对方的行踪,这也是有可能的。不管怎么说,仁亲王妃现在和亲亲儿媳妇联起手来,想要控制王府的内院了。文瑾不和他们一起吃饭,打交道的时候就特别少,但她经过一年时间,在家里下人中布下几个眼线,返回的信息令她觉得很不舒服——仁亲王妃带着贺氏,在高门贵妇中频繁走动,介绍她认识了好些人,这个贺氏也很会来事,现在,京城里夸她的人很多,贬低文瑾的同时也在迅速增加,文瑾年初的努力成果,渐渐又被抹掉了。
杨侧妃看到这些,以为时机成熟,到文瑾这里来,希望挑唆她出头,阻止王妃和贺氏的动作。
她谨慎地问文瑾:“世子妃,王爷把梨园给二爷了,你知道吗?”
“哦,不知道,王爷是怎么说的呢?”文瑾心里清楚,但嘴上却不肯承认自己知晓,反而向杨侧妃打听。
“说是让二爷学着管家的。世子不需要一份产业管家吗?”
“肯定是需要的啦,世子的责任,比二爷还要大,不是吗?”文瑾顺着杨侧妃的意思说道。
“那你俩怎不说话呢?你看事情都过去十多天了呢。”
“我们俩不知道呀。”
“世子妃,要不要我帮着给王爷提一提呢?”
“这个…,谢谢杨侧妃,还是我们自己来吧。”
杨侧妃笑了笑,回去等着,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却一点消息也没有,她背后和跟前的心腹议论:“呿,世子和世子妃也是个没能耐的,王妃这么明目张胆地把家产往儿子跟前抠,他们却眼睁睁地看着,毫无办法。”
文瑾和钱隽的确不在乎一个小梨园,但他们却不喜欢王妃这样的小动作,尤其是贺氏,表面好像很无辜的一个小白兔,背后却是个张牙舞爪的大恶狼。
过了几天,杨侧妃又跑来报了一通消息:贺氏看上了一副头面,定金就两千两银子,总共下来,得四五千两。
“她刚刚成亲的小媳妇,就算有点压箱银,也架不住这样折腾,王妃手头的银子并不多,她也不敢把府里的东西就那么卖了,二太太肯定踅摸王爷手里的钱呢。”
文瑾摇摇头:“王爷愿意给,我也没法子。”
“你,唉,怎么说你呢,这王府将来都是你的。”
文瑾继续摇头:“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钱太多了,还招祸呢,够用就行。”
“啧啧,怎么说你呢,什么叫够用就行?比如身上的衣服吧,你穿羽纱,人家穿云锦,这能一样吗?你看看,二太太光缂丝的衣裳,都一做好几件。”
“缂丝夏天穿着热得很。”
杨侧妃挑唆不下去了,气狠狠地瞪了文瑾一眼:“世子妃呀世子妃,让我怎么说你呢,人家都踩到你头上来了,你还在这儿云淡风轻呢。”
文瑾还是淡淡地笑容:“怎么这么说呢?二爷也是帮王爷打理产业的,梨园并不能算是他的,何必太在意呢?”
“你,唉!”杨侧妃走了,回去想办法如何往自己怀里扒拉东西去了。
在文瑾的概念里,只有自己挣的钱,才是自己的,她认为,仁亲王的钱,那就是他的,他愿意给谁就给谁,文瑾从来不觊觎,也不嫉妒。
贺氏,只要不招惹到自己,她爱干嘛干嘛。
但是没人能理解文瑾的心思,贺氏刚开始对文瑾是忌惮的,她是小的,男人又不是原配嫡出的王妃所出,还超级纨绔没有能耐,这些条件明摆着,贺氏事事都不敢压着文瑾,转眼就是大半年,文瑾对她越来越胆大放肆的言行举止和行为动作,不闻不问不声不响,贺氏便开始在家宴上说些压制文瑾的话,并且,越来越肆无忌惮,有一回,她吃饭前,扶着头,哼哼叽叽的,仁亲王妃和她唱双簧,明知故问:“好儿媳妇呀,你这是怎么了?”
“哎呀王妃,没什么,没什么,昨晚盘账盘累了。”
“哎哟,咱府上事儿多,你可要抻着点儿。”
董侧妃趁机道:“二太太,不如我帮你如何?”
仁亲王妃立刻阻拦:“一事不烦二主,贺氏可以的。”然后又给仁亲王邀功,“王爷,轩儿媳妇真是好样的,帮我把家里打理得妥妥帖帖。”
仁亲王很高兴地:“嗯。”了一声。
钱钱不愿意了,他笑嘻嘻地对着贺氏刮刮小脸蛋:“二婶娘好没羞,我娘过年的时候,看那么多账簿,从来都不用熬夜。”
贺氏当时脸红得能滴下血来,她狡辩道:“我这也就一回。”
“才第一次为家里做事就显摆?”钱钱三岁,小嘴巴更利落,脑子反应也很快,把贺氏堵得直咽气:“小朝晖莫胡说,我哪有显摆?”文瑾抱起儿子:“朝晖呀,你还小,要学着深沉,万言万当,不如一默。”“好,娘,我记住了。”钱钱说完,举起小手要文瑾抱,娘俩也不管贺氏尴尬得想寻地缝钻进去的模样,就那么扬长而去。
...
第二百六十八章 踩低
贺氏被文瑾讽刺肤浅,好几天在家逗不自在,老实了半个多月呢,但接下来的日子,文瑾依然那么淡漠,贺氏禁不住又蠢蠢欲动起来。
仁亲王妃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账簿都是贺氏看的,家务也多数都贺氏安排,她觉得这是自己的大好机会,一旦世子妃接手,她这一辈子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趁此机会,给手边攒点东西。
也是有件事儿,让他这样急迫地想挣钱,想拥有很多钱。那是大长公主的小女儿喜儿出嫁,陪着仁亲王妃和世子妃去走亲戚,一圈的贵妇都在给喜欢添妆,文瑾这个世子妃,是堂婶子,关系不远也不近,这样的亲戚,她都是给一对成色中等的羊脂玉镯,或者一个镶宝石的金簪子等等,宗室的亲戚太多了,彼此之间要是都出厚礼,谁也受不了。仁亲王妃一般比她略略高个档次,婆媳两虽然不对脾气,但在这事情上,却非常默契。
可是这个默契,因为贺氏的到来,被打破了。经过一年的搜刮,贺氏自认手头有钱了,可以和世子妃叫板,她和婆婆商量了一下,或者是仁亲王妃先提议的,反正两人决定要让文瑾丢一回脸。她准备的是一套质地上好金头面,贺氏则出一件整块玉雕的白菜,足有半尺长,换成现代的尺寸,要有二十多公分长,十二三公分高,她俩这风头一出来,满屋的贵妇都有些受不住了,纷纷从头上拔簪子,或者从手腕卸镯子,为的是不丢份儿。
文瑾当时也愣了,她平日本就不爱显摆,身上头上的首饰并不多,一时让她哪里找东西去?还是钱钱帮了大忙,他那天戴了一个翡翠吊坠的金项圈,还戴了一串珊瑚珠的项链,这幅项链的坠子,是个指头蛋大的红宝石,品相不是十分纯净,但胜在色泽明艳,红灿灿的,一看就不是个俗物。他悄悄示意文瑾,把他这串项链摘下来。
文瑾此刻,怀疑儿子不是穿越的,而是重生的,不然,他为何闹着戴两串饰品呢?
钱钱这串珊瑚珠红宝石吊坠的项链,绝对比贺氏的玉白菜档次高,仁亲王妃和贺氏都愣住了,她们只注意文瑾身上没东西,却没注意小孩子,两人没达到压住文瑾的目的,还让所有赴宴的贵妇背后恼恨,连大长公主都很不高兴,她承了这么大的人情,都是要还回去的,今后,是只给一家送一次好礼呢,还是一直坚持送下去?一直送,谁也受不了,只送一次,说不定就把人惹了,毕竟好些喜事,是不重复的,送给哥哥家,没有给弟弟家,这是结仇,不是送礼。
仁亲王妃和贺氏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但宗族里之间的行礼,从此便上了一个台阶,让好多只有空架子却并不富裕的人家,叫苦不迭。贺氏和仁亲王妃也渐渐受不了了。
仁亲王府有钱,但都是仁亲王手上,他知道老婆糊涂,每月的份例是定死的,最多有什么特殊事儿,会多拨些钱给内院,陡然升高的礼金,仁亲王并不知道,仁亲王妃提醒了好几次,他依然故我,该给多少,就给多少,而王府公中的东西,那是上了账册的,仁亲王妃和贺氏,若是拿出去送礼,必须得通过仁亲王。
内院每年,要给外院交账的,仁亲王宠老婆,却更持家,有些事情上,他是很认真的。这要归功于太皇太后,他爱儿子,看出刘彩琴糊涂,早早提醒儿子一个家一定要有规矩,可惜老太后只帮儿子订好了经济方面的规矩,便老糊涂了,不然,仁亲王府可就不是现在这样一团乱麻。
贺氏和仁亲王妃没想到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把自己装进去了,还好宗亲之间行礼的奢华风,还是在大长公主的手里被叫停,这一回,是她媳妇生下小孙孙,她让人放出风声,谁要给厚礼,就乱棒打出去,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
仁亲王妃和贺氏手边,已经相当窘迫了,当年钱轩纨绔,把仁亲王妃的私房掏空了,贺氏掌家捞的那些,也架不起一次百儿八十的往外送。
贺氏就是奇怪,不管是送豪礼,还是送平礼,世子妃都是那个样子,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不骄不躁,她难道很有钱吗?她曾经向婆婆打探,仁亲王妃没好气地道:“你当呢,她有钱得很。”
贺氏以为婆婆嫌弃自己嫁妆少,尬尴地闭上了嘴巴,回到屋里,悄悄让贴身的丫鬟在外面打听。
午妈一直在贺氏身边转悠,寻找一切机会为主子服务,她瞧破贺氏心思,抓住一次机会,给贺氏透露:“咱府上,谁也比不过世子妃有钱,二奶奶,你知道吗?世子妃在乡下的时候,栽了两千亩的桃子,这一项,一年的收入就是两万两银子。”
贺氏最讨厌有人在她面前提“乡下”,后来听说世子妃也是乡下长大的,还是乡下的穷人家长的,据说最穷的时候,吃不饱穿不暖,这才心里平衡了。
“不是说她那时候很穷吗?布衣服都穿不上。”
“可能是最落魄的时候是那样的吧,反正,后来发达了,买了两千亩的地,全都载了果树,现在,银子跟流水一样送过来。”
贺氏心中酸涩,这才知道自己走了一步大昏招——和世子妃比富,没有贬低了别人,却恶心了自己。
“二奶奶,世子妃可会赚钱了,听说过吗?那个周丹娘,刚开始一个月才一两银子的月俸,世子妃那个铺子,一年不过百十两进项,现在呢?几千两,连周丹娘那个做掌柜的,都在京城住大宅子。”
“不是说那大宅子是大公主给的吗?和她男人换戏班的。”
“哪里,大公主是给了些银子,但那座宅子,周丹娘起码掏了一半的钱。”
贺氏的眼都直了,惊讶无比,她心里暗暗盘算也开个铺子做生意。
不和妯娌斗富,贺氏又想在其它方面把文瑾压下去,仁亲王府这个中匮,现在虽然在她手里,但是名不正言不顺,世子妃随时都可以要过去,她想败坏妯娌的名声,让她永远抬不起头,这样,她这个管家的权利便能坚持得久一些。
皇室已经历经五代,宗亲人家特别多,一年到头,走不完的亲戚,有些血缘远一些的,文瑾礼到人不到,也没人说,但近亲,可就逃不脱了,比如,大公主十月怀胎,生下个小郡主,这是皇帝的头一个隔辈人,宗亲中的人,哪个敢不奉承?大公主府的流水席,整整摆了三天,才把所有送礼的客人都招待了。
文瑾是第一天去的,大公主府的外院、花园空地,全都搭了帐子摆上宴席,外院是男人的地方,花园全都是女人,年龄大大小小,一个个穿戴得花团锦簇,这不是走亲戚,简直是炫富会。
赴宴之前,文瑾问钱钱:“钱钱觉得娘穿什么好呢?”
钱钱歪着头想了想:“娘要穿最好的衣服。”
文瑾不喜欢大红大绿,便穿了一身雪青衣裙,外罩鹅黄绣牡丹花的褙子。
钱钱见了,非常不满,一个劲儿地推着文瑾回去:“娘,把你过年那件大红花儿的衣服穿上。”
文瑾被逗得大笑:“那是棉袍,你想热死娘亲吗?”
“这不好看。”文瑾无语,这已经是她衣服里颜色最鲜亮的了,最后,她想到用饰品点缀一下,便加了一件珍珠衫。
钱钱拍手大笑:“娘好漂亮,最漂亮了。”这就是通过了。
果然在宴席上,文瑾这一身并不显得奢华,若不是钱钱,她这一回,肯定出风头了——过于素净,让人瞧不起的风头。
文瑾的品位还是很高的,坐席,是上席中的上等位置,贺氏紧紧跟着她,排席的人为难了一下,便让她坐到文瑾那桌的席底——就是上菜的地方。
文瑾的身边的贵妇,年龄都比较大,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闲话,文瑾也就敷衍地点头应答,宴席的气氛很是融洽,有个和仁亲王妃年纪差不多的侯夫人,也不知哪根筋抽的,忽然冒出一句话:“世子妃,仁亲王妃的眼睛是不是有麻烦?”
“嗯,婆母眼疾已有一年多,现在视物不清,行动都得人搀扶着。”
贺氏接话:“王妃年纪还轻啊,就得了这个病,心情很不好,我是品阶太低,没法和她老人家坐一桌,在家可是形影不离地伺候着呢。”
那侯夫人随口奉承了一句:“听王妃说过,你是个孝顺的。”
桌上的人忽然都沉默不语,低头吃饭,侯夫人这才发现把仁亲王世子妃得罪了,尬尴地笑了一下:“世子妃也很孝顺的。”文瑾摇摇头:“我差得远,不行的。”这是一句大实话,但别的人听来,就是自谦,这个社会的人都很谦虚,文瑾这句话一点儿也不显得过分。
...
第二百六十九章 人狂没好事 (一)
“可不是,世子公务繁忙,世子妃要照顾世子,王妃那儿,几乎都是我在跟前,家里大事小事,把我指派得团团转呢。”贺氏假装听不出文瑾的话意,顺着表面意思接话道。
一句话把文瑾惹怒了,心说:贺氏,王妃偏心,让你把持中匮,我也懒得管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还惯着你了,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踩低我。想要借着王妃的势力,压在我头上?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呵呵,二太太这是能者多劳嘛。”有人看出贺氏在仁亲王妃面前得脸,又知道文瑾娘家远在***,自幼在乡下长大,便也多少有些轻看她,趁机拍贺氏马屁道。
“唉,哪有啊,我年纪轻轻的,还要向诸位多学习呢。”贺氏做出一脸谦虚状,但这个姿态,和文瑾刚才一样的效果——都认为是她自谦呢。
坐在文瑾怀里的钱钱忽然动了动,接话道:“二婶娘你还算有自知之明,不是你年轻,而是你的确比我娘差远了,看个帐都看到头疼,我娘那么一厚摞的账簿,看得可快了,还没头疼的。”
一桌上的人都惊诧他这么小,说话竟然如此口齿伶俐,言语清晰,表达的意思还明明白白。
贺氏的脸涨得通红,但她却不好和钱钱争辩,不然,她岂不是四岁小孩的水平?
文瑾假意训斥儿子:“钱钱莫说话,大人的事情,你不懂。”
“我懂!”钱钱越发生气,大声道,“娘亲不是不愿孝顺王妃,是王妃不许娘搀扶她,那一回娘搀扶她,王妃还用手杖打娘的胳膊呢,呜呜,娘,你不疼吗?”
这孩子,表演地真像回事,那大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下来,落在文瑾抱着的手上,烫得她心疼,文瑾抱紧儿子,低声安慰儿子:“王妃和娘亲开玩笑呢,打得不疼,钱钱误会了。”
“没误会,娘的胳膊都青了,呜呜,娘——”这钱钱,到底是多大穿越来的呀,怎么接话会这么顺、这么老练?
文瑾感动不已,也忍不住有些眼睛发红,一桌子的人都认为钱钱说的是真的,贺氏才是仁亲王妃的亲儿媳,当年仁亲王妃虐待钱隽的事情,她们都是听说了的,现在,她们很同情文瑾的遭遇,但却没人怜悯她,这是世道,弱肉强食,没人愿意和弱者站在一条阵线上。
——谁不怕受连累呢?
文瑾在心里冷笑——被划归为弱者,刚好扮猪吃老虎,何况仁亲王妃和贺氏,这样的纸老虎,她不动手则已,哼哼,等你们知道我的厉害,哭都来不及了。
从那以后,文瑾就对贺氏上心了,这个女人让不得,仁亲王妃也要狠狠地踩瘪了,才知道欺负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大公主的孩子百日宴过了没几天,仁亲王府来了个卖珠宝的女经纪,最近一年仁亲王妃和贺氏没少花钱在这上面,有时是给别人备礼物,有时是她们自己想要。
平时,女经纪都带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徒弟,只有这一次,竟然带的是个红头发的女番商:“王妃,二太太,这是我新结识的朋友,她和丈夫从海外来,带了不少好宝贝,我们掌柜的吃不下,她便求我带着在贵人门里走动走动,呵呵,咱们不是老相识吗?番商的东西新奇又便宜,你们要不要看看?”
仁亲王妃失明在即,看东西模模糊糊的,只是强撑着做个样子,由贺氏和来人打交道。贺氏以前多住乡下,对这个白皮肤红头发的番女十分好奇,她做主请番女进屋坐下,不是为了买东西,纯粹是满足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