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指望能挣多少钱,只要宝儿和他奶、他娘日子好过些就行了。”来松年很认真地道。见文瑾脸上露出失望,他赶紧补充道:“我是说挣钱不多不要紧,鞋子一定会做的漂漂亮亮的。”
“这就好。”
文瑾前世,有朋友用纯卖草药染发。把买来的草药熬一熬,晾一晾,等水不烫,洗头就可以,头发最后是金红色,只是一个月后就明显变成金色,会褪色,但不会染红枕巾。
她想,皮子和头发都是蛋白质,既然头发能用草药染色,皮子也可以的。
还有,抛光蜡,就让来松年自己琢磨吧,说不定人家还能做出合适的配方呢。
文瑾把自己的想法全说了出来,来松年愁得直挠头。
“来大叔,女子用凤仙花染指甲,你可以从这方面下手,反正镇上每天都有人赶山,给几个人打声招呼,让他们每天回来,给你拔些野草之类的,试一试。”
没想到来松年还有了灵感:“核桃外面的绿皮,我们用手去除时,总是染地难以洗掉,我试着染一下皮子,看看最后是什么色。”
“好啊,好啊,就这么试,我一个月暂时给你一百文,等秋收,再增加。”
第二十五章 皮蛋瘦肉粥
来松年赶紧摇手反对:“别呀,等有了好看鞋子,你卖了挣钱,我再拿钱吧。”虽然残疾,但他心灵并没有愚昧,自然看出文瑾在帮他。
文瑾把来松年最后做好的五双鞋子,交给了王继善,看他能不能找到代销的商户。王继善人很热情,让文瑾在家等消息:“成不成的,我都会说一声的。小秀才也是一片好心,我王继善这点人情还是有的。”
“谢谢你,王伯伯,若是能有人代销,也是大家都受惠的事情。”
“哦,是啊。”王继善明白文瑾的意思,眼神里带着赞赏的色彩,他阅人多矣,从声音里听出文瑾可能是女孩,看她背影,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但他不知道钱家这是什么意思,并没有说出来,这也是他在商海滚打摸爬一辈子,一直利于不败之地的首要原则之一,便是即使最不起眼最弱小的人,他也不会背后议论,或者揭人的短、暴人家秘密。
仲夏时节,山上的野杏野桃子成熟了,上山的猎人,比如大山伯,要是碰上,会采一大兜,每次他都绕点路,给文瑾留一篮子。
山杏完全成熟,又软又甜,只是后味略有些苦,这对小孩子来说,已经是美味了,杏核也是苦的,当地人把它煮一下泡水里,拔出苦味,倒是挺好吃的。
山桃品种多,有一种又大又甜,文瑾直接把核埋在后院,若是顺利,下一年这里就会冒出一苗桃树来。她在上面插了一根树枝,算是记号。
山窝村的人,虽然不知道大山和文瑾有什么关系,见他来的多了,文瑾每次都笑嘻嘻地收下礼物,或者还有回赠,还当文瑾是他干儿子呢。
大山婶听说之后,也有了这个心思,可惜文瑾自己是个女儿身,不敢给人说实话,拜干亲这事儿,哪里可以说假话?古代讲究孝道,就是干娘,也是要侍奉终身的,文瑾只能表示遗憾,但她从那以后,不仅对王大山特别好,每次的礼物,也不会忘了大山婶。
山窝的人,对钱家人印象很不错,几个月下来,钱串串造成的恶劣影响,渐渐消失,人们愿意和韦氏来往,有时东家采到一捧蘑菇,送过来一把,对门亲戚送了个寿糕,切一块过来。
韦氏也有样学样,可惜林津镇钱家的人不会送礼,韦氏的娘家也没人来,但只要家里打算改善,文瑾就会多做些,也给各家分派一番,文瑾手艺好,很快得到人们的称赞,好多人便像韦氏打听:“你的菜怎么炒的,那么好吃?”
韦氏就红着脸:“侄子做的,他也曾教我,可我怎么也做不来那么好。”
“那他怎么说的,你就告诉我一声。”
韦氏便实话实说,虽然有人背后笑话她,但更多的人觉得韦氏实诚,更愿意和她交往,来钱家串门的女人渐渐多起来。
其中当然由和韦氏一样老实的,也有像那个认出文瑾是女孩的老太太那么精明的,更有焦氏那样奸诈的。
韦氏愚孝,并不傻,那种亲戚没法甩掉,这样的朋友可以不结交,那种人来了,她就很淡,若是送东西,她回礼也绝不让对方有便宜可沾。
以前,她在林津镇可不是这样,对谁都恨不能掏心掏肺,文瑾发现了这样的变化,心中暗喜,二伯母进步了啊。
文翰一边拼命读书,累了的时候,也拼命和文瑾抢着做活儿,喂猪、喂鸭、踩着水车提水灌溉,水稻是他和文瑾一起看书琢磨的,当然知道是否干旱,可喂鸭子,文瑾不得不经常提醒:“不要喂多了,鸭子贪吃。”
每次这样,文翰都会笑:“整天念叨鸭子那么大了还不下蛋,可又舍不得给吃的,左右都是你。”
两人就成天这么念叨着,谁也不知道到底还要等多久,这天文瑾早起,还在洗脸呢,便听到二伯母在大门口和谁说话。
古代对女人要求还真不是一般的苛刻,扫门口不能让人瞧见了,不然就是懒惰。韦氏每天卯时初便起床,夏天天长,她起的就更早了。
“文瑾,文翰,鸭子下蛋了。”韦氏的声音透着欢欣,从门洞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个藤编的小篮子,里面有五个蛋。“史大爷送来的。”
文瑾和文翰赶紧跑到鸭棚,史大爷正在清扫,文瑾赶紧也拿起扫把,文翰则拿了方头铁锨帮起了忙。
“明天,大概会更多吧。”文翰对着文瑾笑了一下,眼神满是期待。
“今天这几个鸭蛋,咱们就炒了吃吧。”文瑾提议刚说完,文翰就瞪了她一眼,他觉得,自从搬到山窝村,他家的饭食质量,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以前他小,吃什么记不清,可老焦氏那种人,肯定会把好的藏起来偷偷吃,饭桌上,怎么会丰盛呢?文瑾想也能想到文翰的意思,她抬起头:“咱一家这么努力,日子好过,首先就不能再苛待自己。人情,明天鸭蛋还会有,再送也不迟呀。再说,五个蛋,够给谁呀?”
“明天收了蛋,多煮些,给让史小峰捎给大山伯。”
“没问题。”
一家人都没想过,鸭蛋多了还有个销售的问题,一整天,小小院落一直沉浸在欢乐和幸福中。
“二伯也该回来了,他要知道的话,该多好呀。”文瑾说。
韦氏的眼睛里,便有些发亮,他们夫妻伉俪情深,男人一走好几个月,哪能不思念?不觉得遗憾呢?
第二天,史大爷送来的竟然有满满一小筐,足有十几个。
“史大爷说,他的篮子太小,鸭棚里还有呢,让你们去捡。”
文瑾和文翰一人提了个小篮子,转眼就不见了。果然,鸭棚里文瑾做好的窝里,甚至窝外面,这一个哪一个的,好多鸭蛋。
“用干草把鸭蛋擦干净,那不可以洗。”文瑾提醒文翰,鸭蛋洗了存放,特别容易坏。文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好些懒鸭子,把蛋下在便便里。
“哥,用干草蹭一蹭就干净了。”文瑾知道文翰嫌脏。
幸好文翰正是最兴奋的时候,也不那么讲究,很快便把鸭蛋弄干净捡了起来。
第一天,竟然有三十九个,史大爷收的十几个,果然是洗干净的,文瑾提醒他,今后不能洗,并且,还把鸭棚边上,做了好多个舒适的窝,希望能吸引更多鸭子去那里下蛋。
三十多个鸭蛋,全放进锅里煮了,史家爷孙一人俩,大山伯家人多,给了十个,王继善家六个,邻居家,以及和韦氏走得近的几个妇人家里,都是两个,文瑾他们却只剩一人一个了。
“不要紧,明天,我们会有更多。”文翰笑嘻嘻地啃着白水煮蛋,在这种生活环境里,吃白水蛋,都是很香的。
实际上,鸭子有时一天一个蛋,有的两天一个,还有三天两个的,一天收三十多个,就是一种常规,过几天会出现一次。
家里的鸭蛋,很快便摆满了一大箩筐。
“文瑾,赶紧想办法卖了去吧。”韦氏道,“问问王善人收不收。”
说曹操,曹操到。王善人自己上门了。
夏天,他不是很忙,虽然也收粮食,可林津周边,几乎都是人多地少,卖粮的不多。又没有山货,也少人去买东西,他妻子带着儿子,就足够应付。
“文瑾呀,这鸭蛋,打算怎么处理呢?”
“我想,附近有人买鲜蛋,那就卖掉,若是没呢,就腌起来,不光能腌咸鸭蛋,还能腌松花蛋,那个据说非常好吃。”
“你怎么知道?”王继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难不成也是书上写的?”
“嗯呀,《南海见闻》那篇文章里,说是用这种蛋煮粥,鲜美不可比拟。”
“书上说怎么做了吗?”
“嗯,也有,我还没和哥哥参研呢。”
“好好好,哎呀,真是聪明的孩子。我在省城吃过一次,那饭店的掌柜说是他独家绝活,一盘蛋一两银子,把人吃的心疼的。你说的什么粥,我还没喝过,听你这么说,还不知多好喝。我今天来,本想让你腌成咸鸭蛋运去省城,十文四个,若是你会腌那什么松花蛋,那就不要做成咸鸭蛋了。”
“我就怕好多人吃不惯那个味儿,有人评《南海见闻》尽是胡说八道,说什么癞蛤蟆没见过大天,南海一个犄角旮旯,能有什么好吃的,还说松花蛋一股怪味儿,吃了犯呕。”文瑾早就馋皮蛋瘦肉粥了,这么说不过为自己打掩护而已。
“别听他的,你做好尝一尝就知道了。哦,对了,若是成功,赶紧通知我,我现在就回家给亲戚写信,看他能给多少钱。”王继善连忙劝文瑾,只怕她不肯试验。
送走来客,文翰和韦氏大眼加小眼地盯着文瑾:“你在哪里看过腌制松花蛋的?”
文瑾不慌不忙:“就是南海见闻的评语里呀,你们看,就在这里。”文瑾拿着文翰的书,在字里行间搜寻,很快找到了好几条,“把这几个对照一下,就可以总结出来了。”
第二十六章 水稻丰收
韦氏识字,数量有限,就是会背些列女传之类,她并不过来,只有文翰,拿着书研究半天,最后感慨:“我还是不如文瑾,他有时候字都不认识,却就是比我想得深,懂得也多,是他看书比我细,比我肯用心。”从那以后,文翰读书不只是看书上的解释,还用心去理解那个解释,他对论语理解掌握水平突飞猛进,不亚于天天在学堂,跟随先生念书的优秀孩子。
接下来的日子,文瑾和文翰试验了多次。文瑾是化学课上学来的,对步骤和用料,记得十分精准,可惜原材料不对,她又没法测定其纯度,只好一遍一遍的试,折腾了七八天,配料终于冒泡了。
她一共用了三个配方,把鸭蛋分缸腌制,七八天之后,腌制过程结束,文瑾亟不可待得抽了些试样磕开检查,有两缸成了,一缸坏掉。
文瑾把最好一缸的配方记下来,把另一缸的分给亲朋邻居吃了。然后,开始了大量的腌制。
石灰、草木灰和碱土,反应生成苛性碱,鸭蛋泡进去,碱液遇到蛋白质,发生化学变化,这就是腌制的原理。
六七天时间,化学反应就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储藏和运输的问题。
用腌制的汤料和泥,把腌好的鸭蛋包上,然后再滚上麦衣。(书上是稻壳,文瑾没有,自作主张,换成麦衣)
没有橡胶手套,直接接触碱液和成的泥巴,双手的皮肤都被腐蚀烂了,又红又肿,疼得要命,大山来了,见到很心疼,回家让铁山把灰鼠皮的毛烧掉,给他们做了好几双皮手套,这才解决问题。
王继善亲自拿着变蛋样品,去了一趟省城。他记得是这个味儿的,可还是不确定,二十天便赶回来,还把亲戚带来了,看到文瑾时,两眼都能冒出星星来:“对的,就是那个味。”
“王伯伯,先别高兴,咱们再打开尝一尝,据说能存放半年的,可现在才存了一个月。”
“应该不会错的。”王继善商海老油条了,此刻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
“我半个月前尝过,都馋了。”文瑾一副忍不住的模样,王继善听了,自然明白什么意思,心里对文瑾评价更高了一层。
随便从缸里拿出一个松花蛋,剥开,看到墨绿有些发黑的蛋白,微微闪着光泽,王继善连连点头。文瑾又剥了几个,用凉开水冲洗干净,切了一盘,请王继善和他亲戚沈先生品尝。
沈先生穿戴很讲究,细布长衫,头上束发的玉冠莹润瑞泽,应该是上好的羊脂玉,身上没有更奢华的装饰,整个人显得大气又内敛。
韦氏和文翰,根本就看不出这人有钱,虽然三人都不懂玉,文瑾好歹还有点见识,那娘俩自然不识货,韦氏后来感慨过一句:“那种细布,不知怎么纺出的线呀。”原来她的重点,都放那个上面了。
沈先生亲自和文瑾讲价钱:“你只要答应只卖给我家,一个三十钱,我派人来运,每次现结。我会给你一些散钱,但不会很多,毕竟铜钱不好带,多的都是银子,可行?”
“行!”文瑾点头,她估计一个变蛋,大概能卖一百钱,虽然对方拿走了大多数的利润,可给他的也十分可观,可观到了以前让他做梦也没想到的地步。
王继善这人,还真不错,若是他只说比咸鸭蛋贵一倍,那就是六文,文瑾也会痛快卖出的,这都比他预想的多了呀。
沈先生也不错,运输、储藏过程,会有损耗,也很费钱,他们担负着商品流通过程中,风险最大的一环,但却并没有对文瑾这边多么苛刻。
文瑾很满意。
文翰和韦氏,简直是狂喜了。
沈先生见文瑾答应很爽快,却很平静,连惊讶的眼神都没有,看文瑾的眼光,略微沉了一下,就那么一闪,就过去了。
腌制好的五百来个鸭蛋,随沈先生一起走,沈先生给了文瑾两个五两的银锞子,上面打着,整个河东人最信赖的“恒信”字样,光那两个字,都不是普通人所为,文翰立刻就临摹上了,文瑾也觉得,肯定是真的。
这个时候的假货,非常少。何况王继善也跑不了,划不来为了十两银子骗人。
剩下的是一个锯开的银锞子,目测不会少于二两半,王继善又给了两贯半铜钱。
“哎呀,文瑾,我听贱内说你给村里人尝了那鸭蛋。”王继善忽然想起来。
文瑾懊恼地一拍脑袋,转眼就笑了:“我给人说是腌坏了,别人再问起,我就说不小心打翻了石灰桶,再也配不出来了。”
“哦,好,就这么说。”
文瑾和王继善的对话,落在沈先生的眼里,他一直很平静,只有在王继善懊恼时,眉毛很轻地抖了一下。
这人可真深沉,绝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万幸此人是友非敌,还很诚信,也比较君子。
送走沈先生,就该收稻子了。文瑾和文翰的手还没恢复,便打算请人收割,王大山来了。
“文瑾,我们能帮着你收稻子不?”
“行!”文翰很痛快地回答,“虽然只有不到三亩,我估计能收上千斤,我们就三人,哪里吃得完那么多,大山伯,分你一半。”
“不不,我不是这意思。”大山的脸又红得厉害,“文瑾,我家人多地少,我本不愿意来,老爹爹病了,明山,还没娶媳妇…”他语无伦次,说了半天,也没让人听明白。
“大山伯,你不会明年也想种水稻吧?”
一句话让王大山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
“咱们两家关系这么好了,你竟然对我还难说出口。我本来就打算这稻子留两百斤来吃,其余都育秧,明年谁愿意种,随便来买,我负责教怎么插。不过,不管丰收,若是半路出了岔子,可不许找我。”
“不找,不找。”王大山的脸,简直不知该怎么笑了,“文瑾呀,哪里找你这么好个娃呀。”
“可是大山伯,种水稻要有水源保证的,得随时可以浇水,既不能旱了,也不能涝了,地皮得看着湿的发亮,但还不能见明水,你家的地有这么方便的条件不?”
“有,有,我家有块地,就离这溪流很近,嘿嘿,水从你家地旁流过去,拐两个弯儿,就到我家地边了。”
“这就好,你可以照着我这个水车样子做一个,到时浇地也方便。”
王大山脸上的感激,不知该怎么形容,只有一个劲地点头。
“明山怎么不来了?”文瑾打岔道。
“你想他来?”
“嗯呀。”
“他也这么说,爹爹非要说他引得你走歪道儿,不许呢,这回收稻子,我就带上他。”
“好呀。”
韦氏热情留大山吃饭,丈夫不在家,可是儿子和侄儿人虽小,却能顶起门户,她并没有女人在家不方便的感觉,反正是儿子陪客人。
大山拒绝了,能看出他急着回家,韦氏只好随他的意思,变蛋一个都没了,文瑾只好装了一藤篮的咸鸭蛋和新鲜鸭蛋,算是礼物,王大山见不肯带上,钱家人一脸的过意不去,红着脸接了。
文翰看着他走出村子,满脸喜悦,高兴地一拍巴掌:“哎呀,总算帮了大山伯一回,我这心里呀,好歹安宁了些。”
他还真是个经不起人情压力的。
背过韦氏,文瑾找文翰谈话:“哥哥,你若是想考试科举,就不能有这么重的报恩思想,你要有原则。”文瑾很严肃,文翰嘴动了动,却答不出来,最后,没点头,也没说不。
“报恩的方法很多,但若关乎原则,就不能有一点儿的退让,哪怕担一个忘恩负义的恶名。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好你坏,不是一件事一两天能看出来的。你要有自己的底线,否则,就和我在家种田吧。”
文翰很吃惊文瑾会这么说,但文瑾的话,更让他震动,眼睛都瞪圆了,他从来也没想过,想要科举入仕,除了现在得努力学习,其他方面竟然也得学习和努力。
官场里尔虞我诈,文瑾必须早早开始为堂哥打预防针,不然,将来怎么死都不知道。
文瑾把她观察到的那个沈先生的情况说了一遍,她也顾不得管文翰会不会怀疑自己什么了,反正,从现在开始,她要让这位堂哥早点成熟起来。
文翰第二天收水稻时,还时时发愣,让大山以为他病了呢。
大山这人,也没收过水稻,竟然把堂兄弟也带来了,三亩不到,六个棒劳力,一天便收割完了。
文瑾借了邻居魏叔叔的打麦场,用自制的脱粒机,就是圆木滚子上,钉了很多钉子,用脚踩着转圈,把稻子穗子放上面拍打来脱粒。可惜脱粒机太小,最多一人踩,两人脱,王家的人非要帮着干,大山和明山,以及保山和林山,两班换着,一班脱粒,一班摊开晾晒,晴好的天气也来凑趣,忙了几天,收割翻晒,全部完工。
竟然有一千三百斤,亩产四百多。
不光是山窝村,林津镇的人都知道了。没有好的种子,没有化肥,没有机械化的耕作手段,这个产量很让人吃惊了
第二十七章 怕啥来啥
钱先诚终于又有了假期,回到家里。这一回,依然有幸如数拿到了月钱,他非常高兴。
“翰他娘,看我拿什么回来。”
文瑾探头,是两截莲菜。
“二伯,哪里买的?”
“东家给的,东家养了好大一池子莲,夏天红花白花的,可漂亮了,现在,还又收莲子又收藕的。”
“现在收藕吗?”
“不是,东家少爷想吃了,太太便命人挖了些,赏我了两截。”
“爹,就是说,你在东家那里,很受尊重了?”文翰问。
“嗯!”钱先诚的脸上,涌出自信和满足。
韦氏在一边听见了,也忍不住微笑起来,虽然她手里的活儿,一直没有停下来。
家里的经济好转,韦氏便不纺线织布了,而是把文瑾拿回来的山鼠皮,一片一片对起来,准备给家人做几个皮马褂。
条件好了,谁不愿意让男人儿子穿戴体面呢?
文瑾不知道上一世的机械化和自动化是怎么完成这样的工作的,山鼠皮子很小,一片一片,还得注意绒毛的方向,以及尽可能不要裁剪,缝出一件皮衣,真的太费功夫了。
韦氏的手巧,没干多久,她就可以做到在正面,几乎看不出对缝的痕迹,巧夺天工,就是形容她这样的巧手的吧。
韦氏把手里的一根线缝完了,这才站起来,从屋里拿出个包袱:“他爹,你看,文瑾去年冬天,抓了很多山鼠,把皮子熟了,我给你做了个褂子。”
钱先诚接到手里,摩挲了一下,眼里闪出一丝泪光:“还是小时候家里日子好过,娘那时候身体也好,给我们兄弟做皮袍子。”睹物思情,他想起早逝的母亲了,院子里一时寂静无声。
“二伯,伯祖母没给你做过皮袍子吗?”文瑾明知故问。
“没有,你伯祖母不会做衣服,祖母过世,我们的衣服都是梁裁缝做的。”
“那她说辛苦把你们养大,怎么辛苦了?衣服不是她做的,以前家里做饭又是纪婆婆,她辛苦什么了?”
钱先诚无语,韦氏看了文瑾一眼,眼神复杂,似乎怕男人生气,那眼神有提醒,还有些戒备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