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怎能不焦急呢?
他不想再让宇文泠的毒牙撩到她,一点都不!
可再焦急,他没有办法踹门而出,注定,没有办法去控制即将发生的一切。
嘶喊看起来,随着外面声音归于平静,也不再有任何作用。
宇文泠,果真是逼人太甚!
许是兄弟连心的缘故,宇文泠的车子此时如宇文斐所料,缓缓往他的租住的小屋驰去……

【49】
“总裁,到了,就是这。”司机恭敬地说。
宇文泠坐在车内,看着那栋不起眼的房子,十分老式的住宅楼,连电梯都没有,简陋的程度,在以往,是无论如何,宇文斐都不会看上眼的。
而宇文斐租住在这的原因,仅是为了逃避他的眼线吗?
还是,另有其他的原因?
“二少爷租住在这里的三楼,总裁,要不要上去看一下?”司机问道。
宇文泠修长的手指在腿上叩了两叩,然后,眼神示意间,早有保镖下车,为他打开车门。
从狭窄的楼梯上去,他走得很慢,实际也是,坐惯了电梯,连家里都有液压式电梯,他已经不太习惯走楼梯了。
就这样一直到三楼,一层四户人家,根据司机的指示,宇文斐租住在靠近楼梯口的那家,灰蒙蒙的防盗铁门里,隐约还贴着一个较为破旧的大红福字,除此之外,依旧是不起眼的。
“总裁,要进去看看吗?”司机递上来一把钥匙,这把钥匙,是从宇文斐的身上搜到的。
宇文泠看着这扇门,莫名,心底好像有种异常的感觉在召唤着他,让他进去。
他点了下头,司机立刻将钥匙插进门内。
钥匙转动,门里的女子敏锐地听到了钥匙的响声,她转过脸,看着那锁孔的位置,忽然,站起身,小碎步跑到门边,她跑步的声音是那么地轻,轻到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就如同微风拂过一般。
她从来都是轻盈的,这份轻盈是迄今为止,唯一在她身上没有发生变化的仅有。
随后,她蹲在门那,从门缝中,可以看到,外面那些人影。
这些人影绝不仅是宇文斐一个人,正中那个人影,即便,她看不清脸,可,那种感觉太熟悉,熟悉到,她捂住自己的嘴,立刻回转身,背靠着门,大口喘气,只是,再怎样喘气,都抵不过因紧张,胸腔内空气被迅速挤出的无奈。
在门锁中又一阵更响的声音传来时,她几乎爬着,跑回了里间,蹲在角落中,胸脯激烈地上下起伏。
是他!
他来了!
而她,不是先前也曾想过去求他的吗?
现在,他来了,她却是怕的。
这种害怕,让她恨不能立刻钻到某个未知的黑洞中去,这样,他便找不到了罢。
此刻,在门外,司机再次试了下门锁,沮丧地对宇文泠说:
“总裁,似乎不是这把钥匙。”
宇文牟眉毛挑了下,宇文斐素来是滑溜的,从他身上找到的钥匙,恐怕,不过是他的备用钥匙。
不过,再滑溜,送到欧洲后,应该也会渐渐驯服。
毕竟是亲兄弟,他做不到,对宇文斐太过决绝。
至于这间屋子,想必,宇文斐也不会把什么重要的资料放在里面。
宇文泠若有所思地再次凝望了一眼铁门。
“算了,就这样吧。”宇文泠淡淡地开口,转身,朝楼下走去。
就在凝望的那瞬间,他突然不再想进去。
这样阴暗的地方,没来由,会让他不耐烦起来。
与其耗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在这种地方,他更该为明天的竞标会提前想想庆功的地方。
也在这时,他看到自己手机上电话又再次响起,仍旧是于晚来的。
这么急着找他,无外乎是为了竞标会的事,可,在这一刻,他并不想和于晚来多说话。
源于,心底的不耐烦越来越深浓,他无视手机的铃音,踏着铃音,迅速下楼,驱车离开……
今晚的辰天并不像往常一样好好吃辅食,反而有些使性子,碾磨地十分精细的辅食放到他的嘴边,他都倔强地扭头不理。
“天天,怎么了?”
辰天吸了吸鼻子,转头看她,乌溜溜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可惜,她看不懂他想说什么,眼睛其实也说不出话来。
这算是母子间没有感应的表现吗?
抑或是,她此时忽然不想去看透儿子的所想?
看着她的茫然,辰天愈发吸了下鼻子,他开口能说的话到目前为止并不多,与她对视了好一阵,小嘴努了下,发出简单的两个字音节:
“巴巴。”
又是这两个字,看着辰天的反应,辰星终于知道,辰天又想起了和他一起玩水的凌阗。
父子天性的亲密,让她此时微微有些吃醋,或许,还不仅仅是吃醋,这次,是辰天第一次主动提起凌阗,是不是意味着,很快,辰天对凌阗就会有依赖呢?
那样的话,她又该怎么办?
心底,终究是矛盾的。
计较着一年前的亲子鉴定,却也没有办法,彻底完全不让辰天享受到父爱。
而凌阗一再地在辰天身边,谁能说,他依旧和一年前一样无心呢?
“乖,天天,先吃饭饭,巴巴很忙,天天如果乖,吃饱饭饭,巴巴会更开心。”
她哄着辰天,一边为自己这些突然想出来的措辞觉得汗颜。
她讪讪地舀了一勺辅食给辰天,辰天努起的小嘴凑到勺子边,乌溜溜的大眼睛带着些许委屈看了她一眼,然后,默默吃起辅食来。
看着这样的辰天,她的鼻子反倒又是酸酸的。
辰天吃完饭,照例在一个小时后由张姐抱着去浴室,她在厨房洗了碗,神不守舍地切好水果,看着窗外的林荫小道,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脚步,在把水果摆好盆,放到餐桌上后,选择推开厨房间的门,朝外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走过去,是为了再次看到等候的凌阗,还是,期待能走到凌阗的别墅呢?
信步走着,没有发现那抹身影,而走了一会,才发现,她同样不知道凌阗住在哪一栋别墅。
以前,凌阗是住在凌氏大宅,她也是最近才发现,他在这里也有房子的,可,房子在哪,不管是以前或者现在,她却都不知道。
可,竟然,就这样走出来?
难道一家家去看?
那也要他在大厅内,或者,正好今天留在这,才看得到呀。
自己怎么了,胡思乱想地就这样就走了出来,并且,在意识到找不到凌阗时,还在盲目地继续走下去,难道,因为心底隐隐有着希冀吗?
缺乏希冀的人生,无疑是苍白的。
可,她不是早就适应苍白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仅是,倘若他真的留意辰天的一举一动,现在,应该会在花园的小径附近转悠吧。
初秋微凉的风吹起她的额发,她捋起额发,一捋间,陡然发现,不远处的小径上,那熟悉的背影赫然正是凌阗。
她,竟真的碰到了他。
带着不期而遇的味道,可,事实上,是她也打算这样走下去,能碰到他吧。
他就站在那,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来,看到是她,一时,倒有些怔怔。
她也怔立在那,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啊,说什么呢?
难道说,辰天想他了,请他去看下辰天?
这么说,不仅唐突,问题,她也说不出口。
可,就这么站在这,却也是陷入了尴尬的局面。
“对了,你的伞还在我那。”这一次,是凌阗先开口。
“呃——那我现在去拿?”她的反应有片刻的迟钝,不过很快应出这句,说完,自己的脸有些红。
幸好,在这样的路灯下,没人能看得到她的脸红。
凌阗低低“嗯”了一声,转身,走在前面。
他的别墅离这不算近,走了足足十分钟才到,是位于最靠里的位置,那他刚刚站在那,是为了辰天吗?
毕竟如果按照往常的惯例,洗完澡,辰天会由张姐抱着到花园散步的,所以,她才提前走了出来。
辰星的脑子里滚过这个念头,有些讪讪地低下了头。
低下头,跟着他的步子,走进花园,她下意识在大厅前停了下来,却看到他也停下步子,回头,看着她:
“进来吧。”
“我——”
“我要找一会。”
“好。”
这间别墅不像凌氏大宅,进门后,没有任何佣人迎出来,她站在大厅,凌阗独自走到一旁的房间去拿伞。
等待的时刻,有些难熬,每一分的流逝,都随着挂钟的声音轻轻地叩进她的心扉,让她的呼吸,都不自觉地跟上这样的声音。
终于,听到他走出来的脚步声,他手上拿着那把伞,就如当初,她还他手帕一样,把伞递回给她。
她才要接过,却闻一到一股难闻的焦味传来,不由问:
“你在煮东西吗?”
他皱了下眉,疾步朝厨房走去,她也跟在他身后,走到厨房,看到煤气灶上放着一个锅,此时,锅内冒出白烟,锅底能看到被烧焦的痕迹。
他想去揭开锅盖,可堂堂的凌氏大总裁,在面对商场时,游刃有余,厨房内,可是抓瞎的,一如此刻,他的手指立刻被烫烫的锅盖烫到,缩手间,倒是她走上前,先把煤气关了,再有条不紊地从旁边戴起厚厚的微波炉手套,把盖子揭开,再把锅端起,迅速浸到一旁的水池中,这时,她能看到,锅内竟是煮了方便面。
他还没吃晚饭?
并且,还准备吃这样没营养的食物。
“你先出去,这里我来收拾。”她轻声说。
这栋别墅,看来是不会有佣人了,应该是他偶尔独住的地方,之所以来这独住,或许开始是巧合,但也不排除,是皇甫奕的刻意安排,让他在这,碰到了带着辰天的她。
心底有些清明,手上的动作却在凌阗讪讪退出厨房后,有条不紊地进行。
打开冰箱,果然有不少食材,想必这里没佣人,但却是常有人来补充食材,她看了下,大部分都是简易速食食品,可,这些速食的食品,倘若好好料理一番,还是能做出可口的晚餐。
她关上厨房门,不过二十分钟,再走出去时,手上的托盘内是香肠焗奶酪饭,配的是柠檬茶。
很清爽的口味,在晚上吃,是利于消化的。
“你——”凌阗没想到她竟是在做晚餐,有些许的讶异。
“简单做了点吃的,快吃吧。”她把托盘放在餐桌上,接着,回身,拿起伞,“我先回去了。”
“我煮了点咖啡,既然你给我做了晚餐,我是喝不下了,你要喝吗?”
这个邀请真是让人很无语,大晚上的喝咖啡,那不是存心让人不能睡?
她转过这个念头,开口,却鬼使神差地说:
“也好。”
纵然不会做家务,这个男人泡咖啡的本事却还是不错的。
辰星浅啜了一口咖啡,这咖啡泡得不比云妮等专职助理差,她赞许地在心里这么评价,眼角的余光稍稍看过去,他正在慢条斯理用她做的晚餐。
因为慢条斯理,她不知道他是否喜欢。
也因为她的心不在焉,下一口咖啡喝下去的时候,竟然呛了一下。
这一呛,让他的目光稍稍有一缕朝她移来,她窘迫地低头,猛灌下一大口咖啡,结果,自然又被呛到。
她虽然算不上是举止优雅的女子,可,短时间内屡屡失态,似乎也并不多见。
今晚,她到底怎么了?
面对这样一个以前厌恶的男人,她至于这样吗?
她心底对自己不屑,甚至鄙视起来,这两种感情交杂在一起,反应在她的动作上,是她放下咖啡,立刻起身。
“你喝完了?”
他的声音飘过来,让她去拿伞的手在这一刻滞了下:
“嗯,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这一句话,她尽量让自己的语调不夹带任何的情绪,可,却因为速度太快,愈加显露出她的不淡然。
说完这句话,他却没有说话,沉默中,她的脚步依旧停在原地,等她意识到等待的时间太长时,心底暗暗咒骂自己像个白痴,连忙转身朝外面走去时,他的声音这才悠悠传来:
“我吃完了。很好吃,谢谢。”
“你冰箱的食材比较多,所以做起来很容易。”她打着哈哈说出这句话,又有想把自己的脑袋捶一拳头的感觉。
“对了,我有件礼物要送给天天,麻烦你转交。”
“呃?”她愣在那,紧跟着,不用她转头,他的手已越过她左侧的胳膊,从旁边递来一个盒子。
盒子的外面是精美的包装,带着这么漂亮包装的礼物,她从小到大,都没收到过。
这,是给辰天的?
是他送给辰天的?!
鼻子有些酸酸的,不是为了自己没有收到过这样的包装,而是,他的这个动作,再加上那句话。
这份礼物看起来,买了该有一段时间了吧,或许,在买的时候,他都没有想到过,是否能送出,或者,她会否同意辰天接受。
可,他却还是买了。
甫启唇,她的言辞,带了自己都没想到的冰冷:
“谢谢,但是,天天有很多东西了,凌总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这是我第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送天天的礼物,所以,请你收下。”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多好听的措辞啊。
好听得让她的眼睛酸胀得厉害。
“为什么?”她转头,看向凌阗,“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孩子,凌总是不是做的有点太过的呢?这样的好,我不得不怀疑,背后又有什么蹊跷?”
“你以为,我会利用天天去做什么?”
“不是吗?既然一年前那样不屑,一年后,何必再送东西?这样的好,让我怎能不怀疑到其他地方呢?我只是一个心胸狭隘的母亲,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受到更多的伤害,包括有些可能在将来变成的伤害!凌总,您明白吗?”
她直视凌阗的脸,用冰冷的语调说出咄咄的言辞,可,眼底,在酸胀过后,却不争气地开始流泪。
她能怎么说,她能怎么做呢?
她不想像个刺猬,只是,她不想辰天再遭遇到忽冷忽热的待遇,即便,那份待遇的来源,是她都无法代辰天拒绝的父爱。
父爱,缺少父爱的孩子,童年总归是有残缺,她知道,所以,她拒绝不得,可,不会拒绝,不代表,她就能悉数任由凌阗就这样走进辰天生命,然后,再轻飘飘,不还任何眷顾地离开……

【50】
为什么总是这么没用。
在这个男人跟前流泪,辰星有点恨这样的自己,可一年中,那些所受的委屈积压到了现在,仿佛突然就到了一个临界点,让她没有办法再坚强地看着这个男人,保持得体的仪态。
所谓得体,或许,只是相对而言,在有些人跟前,何必又要保持得那么辛苦,源于,本来,就不指望维系什么。
“对不起……”这一刻,反倒是凌阗有些无措。
这个平素在所有人跟前,冷漠到极致,甚至阴郁到极致的男人,此时是无措的,无措地说出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还能继续说什么,只有些笨拙地想给她擦去眼泪,可,他的指尖才碰到她的眼睑,她的头已经扭开,他想去掏手帕,她却转身便要朝外走去。
他拦不住她,而外面,秋雨绵绵的意境又开始演绎得淋漓尽致。
雨水落在她的脸上,让她分不清,是泪水多过了雨水,还是雨水掩过了泪水。
这样淋一场雨也好,让她的心,可以继续恢复平静,而不是因为他的那些言辞,突然间,就失控起来。
朝院落外走去,她走得不快,因为不想跌倒,在雨水里跌倒过一次,她清楚记得那种滋味是多么难捱,所以,现在,她不要再尝试一遍,包括,过往那些让她疼痛的地方,她都不想要再品尝一遍。
就这么走着,可,眼看要接近院门,她却一步再走不出去,因为,就在那一秒,有一双温暖的手,从她的身后拥住了她。
那是双大手,掌心的温暖一点点熨帖进她不知是被雨水淋得冰冷,抑或是自己突然变冷的胳膊上,那种温暖,在彼时,让她连继续跨出一步都变得那样艰难。
原来,她始终是贪恋温暖的人。
这份温暖,纵然,是不该去贪恋的,但,她的行动背叛了她的思想。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样做也会让你困扰……”
他在她的颈后低低说出这句话,这句话,就如同这冰冷的雨水一样,在她的脸颊滑过,让她必须用更多的热泪才能抵消突如其来的苍凉感。
“凌阗,我已经很狼狈了,你要看我狼狈多少次,你才罢休呢?”
这句话,本来的语意该是咄咄的,在此时说出,偏偏带了一丝哀怨。
曾几何时,她也变成了怨妇一样的女子呢?
可,她怎能不有怨?
任何的艰难困苦,包括双亲离世,她都能那么做到坚强,惟独,在这个男子跟前,一次次被他伤到,那些伤害逐渐浸入髓,变成难以言说的疼痛。
而这些疼痛的累加,都抵不过辰天那一次的伤。
所以,她现在还能怎样呢?
下一秒,她却觉到他拥住她的手加了力气,接着,她的身体被他掰回,面向他,他也已被淋湿。
雨中,仿佛只她和他两个被淋湿,却依旧不知避雨的人。
雨雾蒙蒙中,她看不真切他的神情,或者说,是她不想抬头去看得过分清楚。
他的手移到她的脸颊旁,一点点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或者雨水,隔着雨雾,能听到他的声音低低地传来:
“你又流泪了,看来,我总是只能让人流泪,而和开心无关。对不起,我不会再打扰你和辰天的生活,对我说的话,我表示道歉。”
这句话,多么冠冕动听?
可,她对这份动听,却是听不下去。
她的脸挣脱开他的手,她的身子也在这瞬间爆发出一股力气,使得她脱离他手臂的范围,并朝后退去:
“道歉?道歉有有的话,那伤害就不会有了!凌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真的让人很困扰,看上去对辰天无情,而在,又有意无意接近辰天,还送他礼物,乃至于让他今晚见不到你,都闹着想找你,这种依赖,倘若是永远在的,那对辰天或许是种幸福的弥补,但,倘若这种依赖随时随地都会变质,那,我宁愿不要,因为要不起,也不想辰天在懂事后再受到伤害!你明白吗?凌阗!”
面对她的质问,他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
只看着她朝后退去,接着,在他察觉,她的身后,一把扫帚被风吹倒,她正踩上去,即将绊倒在地时,他急走几步,把她拉住。
反冲力的作用,让她顺势倒进他的怀里。
那一刻,她没有挣脱。
那一刻,他的的是紧拥她的。
如果时间能够静止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这样,就不必再去多想那些不愉快的过往,只记着眼前的些许温暖。
可,暖意能够静止吗?
不能。
时间永远会以一种更决绝的态度向前流逝。
“是我考虑欠缺了……”她能听到他的声音低低从她头顶传来,这份低沉不同于以往,反是添了莫奈何以及其他的意味。
考虑?
他考虑什么?
难道说——
她的思绪转转得飞快,隐隐地,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但,理智又让她不去继续往下想。
不再多想,这样,她便能在今晚,决然地离开,不带任何的牵绊,也让辰天的未来,没有任何牵绊罢。
“今晚我也太失态了,就这样吧,凌总,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她的声音恢复如常,可她的脸却低下,生怕脸上的表情会泄露些许的端倪。
而这句话,同样说得带有距离感。
这份距离感,让她希望他能尽快放开她的手,让她离开。
只是,他却没有放。
或许,下雨的夜,总能触动人心最柔软的部分,他亦不例外。
在雨水中,他的声音再次低低传来: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天天,但,对辰天的培养,我以后会负责。”
“负责?”她抬起头,直视跟前的男子,“凌总,不用了。辰天是我的孩子,他的培养,应该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来负责。和您没有关系。”
凌阗看着她的脸,他的嘴唇动了一动,想说什么,却除了皱紧眉头之外,再说不出一句话。
“太晚了,我要回去了。”她轻轻地说,的拿开他扶住她的手,这一次,很容易地,她便拿开了他的手,只是,在走之前,她却还是止住步子,“辰天还是很喜欢你这个叔叔,假如,你愿意的话,可以再来看他,但请不要给他太多的宠爱,不然,我怕哪天你突然走了,我很难哄辰天。”
这句话,是真话,也是她现在最想和他说的话。
而这句话,因为真实,轻易触动了他本以为渐渐冷硬的心。
本以为这颗心,真的冷硬到足够让他不会为任何事动容,只是,以往不能够,今天,还是不能够。
“雨太大了,我拿伞给你。”他没有应她的话,转身,走进大厅,拿起刚才那把伞,再回身,院落中,哪里还有那个身影呢?
徒留下,濛濛的雨丝,那些雨丝随风沁入眼底,冰凉冰凉……
下了大半夜的雨,第二天,是个晴好的天气。
也在这个晴好的天气中,念雪集团三期又将进行再一次的竞标。
多功能会议厅内,各家集团的代表都已到齐,按照抽签的顺序,开始逐一介绍新一轮的标书。
这一轮的标书,因为侧重的是综合条件,所以,各大集团明显都修饰过自己的标书,也使得,每份标书呈现在董事会跟前的,都精彩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