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真实后面,有种淡淡的忧伤,在这月华如水的清冷深夜仅渲染出无边的惆怅。

他也会忧伤?

我的思绪,在此时蓦地停止,空白一片中,他俯低身,隔着冰冷的银制面具,他的吻落在我的唇上,他的手,极柔地把我纳向他,而陷进他忧伤目光中的我,竟忘记去推开他,只是任由这分冰冷,传递到我的唇部,一并,弥漫进我的心底。

“姬,能携手在这世外桃源,是否真的是一种幸福?”

他问出这句话,我的唇被面具堵住,却是没有办法去回答,何况,我亦不知道该怎么去答这句话。

难道,他触动于叶先生和叶夫人的深情,所以在这样的晚上,想找一种情感的寄托吗?

只是这样的幸福,注定是他不可得的,至少目前,他该没有办法放下那些从J、就萌生的仇鹤努倘若今时今日他放得下,他就不是景王。

我深深明白这一点,所以,也在这一刻,我突然问自己,若他愿意放下仇鹤努留在此处,我是否能放得下玄忆,用自己的陪同,让他将这份恨彻底的遗忘呢?

只这一念起时,下一刻,我在心里嘲笑我自己,真是痴人梦话,景王怎可能会如此天真呢?

而,我亦是无法把自己做为筹码,哪怕为了心底的那一人,我都没有办法做到这般的无私,我有着私心,这份私心,绝不代表,愿意把心做为交换!

他仿佛又洞悉我此时的所想,松开揽住我的手,冰冷的面具也旋即离开我的唇,他的眸光恢复冷冽莫测:

“我恨这种幸福,是建立在他人无尽的痛苦之上!”

他的这句话,说得极其狠厉,也说得极其突兀,我不明白只是短短一瞬,他的转变为何又是如此之大。

景王,终究是我看不透的人。

玄忆,其实,我又何尝真的看透过呢?

“阿景,夜深了,我很累,你也早点歇息吧。”

唤他这一声,我淡淡地把螓首别过,不去看他,唇上的寒冷,在一缕潮湿的青丝拂过间,更让人难耐,我不想继续站在这里,面对,愈来愈让我看不明白的他。

他没有再说话,仅是漠然地回身,在我之前离开这里,望着他的背影,我只读到一种更深的彻骨寂寥。

在这样的隆冬夜晚,终是让人所无法忽略的。

而,这里,其实终究不会是任何人的世外桃源……

第廿一章 情

时膈数日,能再睡到锦褥之上,于我,也是种幸福,就着外面,溪流的淙淙声,仿同天籁的鼓乐梵音。

这一晚,我睡得静好,甜香。

甫醒时,冬日暖阳斜斜地透过竹窗辉洒下万点金华,映在我的脸上,枕于青丝后的手微微遮住眼眸,这一遮,星星点点的璀灿却仍透过指缝间渗进些许,幸福,亦如斯,哪-怕再怎样,终有些许会透过所有的阻隔,渗进心底。

现在,真的不想起来,身子倦懒得就想这样躺一整日,好好把这些天来的疲惫抚平。

可,毕竟是借住在别人家,我若不早点起来,帮着做点什么终是说不过去的把青丝简单地束起,穿好裙袄,漱洗完毕,隆冬的清晨,即便是有暖阳融融,做完这一切,始终还是有些冷的,我呵了一口暖气给冻得略略发僵的手,开启竹门,正对上,那双孤傲桀漠的眸子。

这时,我才看到,竹屋之间是由几道回廊所连,回廊下,是婉蜒的涓溪,而景王就靠在最近的那根回廊柱下,凝着我,神情莫测。

他等了很久吗?

亿起昨晚的他,我的肚f,步有些滞怔,脸上却漾起灿烂的笑靥:“早,阿景。”唤他一声‘阿景’,分明,是让自己和他之间再次地泾渭分明。

“可真是够懒的。”

他说出这句话,让本来试图将自己心情调节至不错的我,不禁稍稍有些气噎我起得并不晚,此时,也顶多是辰时罢了,但他的话语,仿佛,我是存心偷懒晚起一样,于是,有些赌气地越过他,往前面的竹屋走去,顺着袅烟起的方向,应该是厨房所在吧。

我听得他的脚步声亦步以趋地跟着,我只加快步子,往那走去,转过两处回廊,只见叶夫人正专心地于轩窗后做着早点,她甫一抬头,瞧见了我,语音温柔:

闻。

“这么早就起了?一会就好。”

我对她微微一笑,绕进厨房,空气里弥漫的满是不知名的食物香气,煞是好我从没想到厨房也能布置得这般雅致,她索手纤纤,正蒸着些什么,额际稍沁了些汗,即便在这炊火袅袅之所,她的一举一动都是无所挑剔的优雅、脱尘。

她觉到我有些出神,不由略回身:

“这儿烟大,始儿还是到外面先坐着吧。”

我走近她,歪看螓首四处瞧着: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吗?”

她稍稍侧过螓首,眸底眉稍都带了笑:

“真的不用,我一个人做得习惯了。”

这当口,她又回身望了一下那蒸着的笼子,素手轻轻掀开一些,想是在看里面的东西是否热了。

我颦了一下眉,复仔细打量着周围,目光最后凝注在灶下那似乎不甚旺盛的火中,或许,我可以添一下火啊,毕竟在谷底,我连磨石生火都会,这个应该更加难不到我吧。

一边有干枯的稻草,必定是用来生火的。递弯下身子,捧了一把稻草便往灶里扔填了进去。

“暖——”叶夫人惊呼声方从唇里溢出,我只觉眼前火光一闪,伴着‘哧’

的一声,身子骤然被人猛地用力往后一拖,但,我还是闻到一股焦焦的味道瞬间笼住所有的嗅觉。

“痛。”我轻轻吟了一声,身子坠入一个宽广的?“不抱。

“痛?你想毁容也不必这样,蠢!”

景王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冷冷地传来。

叶夫人惊愕地盯着我的样子,许久才忍着笑意道:“婳儿,该是从来没有做过这些吧。”

对,她说得没错,我哪里会做这些,即便是庶女,从小到大,我是没有沾过任何厨房的边, 但,我的性子却是要强的很,我才不要承认,我竟连这些都不会呢:

“我做过啊,叶夫人,我真的会做,只是,可能,这几天太过劳累,所以一

一,,

“所以有失水;隹,竟把稻草就这样一大捧地扔进灶下,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蠢的女人!”

景王的声音与其说是气愤,不如说是对我的所为实在是无语。

“你说够了没有?”我愈发气结,我知道我蠡,但也不至于让他这样在叶夫人面前指责吧。

在熠熠光华的叶夫人面前,我本来就有种自卑,因为她的绝美,又因为她竟然还擅长下得厨房。

这是我所没有料想到的。

而我呢?

不如她美,又不如她会勤持家务,可,我会学啊,谁第一次就会呢?纵然我好面子的说自己都会,也不用他这么刻薄地说我吧?

o性上来,我挣开他的相扶,直冲冲就奔了出去。

景王,他真的是最可恶和讨厌的人

一路奔看,我一路狠狠地诅咒。

风吹得脸上有些痒,我反手抹了一下脸,却看到洁净的袖口顿时一片黑,天啊,难道,那些草灰把我的脸都给糟蹋了?

我止了步子,就着回廊外的清溪,看了一下脸,果然,有些黑色的痕迹映在脸上,蹲下身子,我掬了一捧清水,才要往脸上泼去,斜里却伸出一只大手,确切地说,大手上还有一方干净的帕子。

“给,拿干的先擦。这么冷的天,你用这溪水,仔细生满脸的冻疮。”

“生就生。”我倔犟着,嘴上仍是不服软的。

“你不要这张脸了?”他的声音倒是愈发柔软下来。

原来,我凶过他的时候,他便再狠不起来。

现在明白将住他的办法,会不会太晚呢?在他放手,不让我继续为他棋子的如今。

“不要你管。”我闷着头,就把水泼到脸上,使劲把那些草灰都揉干净,水很冰啊,刺激得脸上皮肤猛地一个激灵,在这激灵中,我浑身不仅哆嗦了一下。

他强扮回我的身子,不由分说,就用那方干净的帕子拭干我脸上的水渍。

“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就这样子,你怎么回宫?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没脑还装聪明的女子。”

“那你怎么当初还选我缔结盟约呢?可见你也并不是有多么聪明。”我避着他的帕子,道,“把别人的手帕弄脏,又算什么。”

他这帕子,该和衣物一样,都是叶先生的,所以这一句话,果然让他停了替我擦拭脸的手,他把那帕子掷给我:

“既然你要证明自己的贤惠,就替我把这帕子洗了。”

未待我有所反映,他从贴身处又拿出一个物什扔给我:“这也脏了,替我一并去洗干净。”

这物什落在手心,我才发现,赫然是当初我原本绣给玄忆又被他夺去的发绣,我紧紧拽在手心,坠谷底那晚,我并未发现这发绣,这么多日,他难道一直藏在我不知的地方吗?或者说,是他最珍视,不容人瞧见的地方。

他冷冷一笑:

“我一直都是戴着的,只是你太盎,没发现罢了。”

我抬起眼眸望向他,他不避开我的直视,仅是凝定我,复加了一句:“你给我的东西,我永远都会戴着。”

“是你自己抢去的,并不是我给的,这里面塞的是相思豆,进水就腐了,我可没法洗。”

我驳了他的话,瞅了一眼被擦地乌黑斑斓的帕子,想着或许还得去问叶夫人要些胰子,方好洗,至于这香裳,我才想把它收起来,却又被他劈手夺过。

“既然无法洗,那我就勉为其难继续戴着吧。”

“你——”

我的气结,让他戴看面具后的眼眸中俨然有了一丝冰冷之外的笑意,这丝笑那么深,却固后面传来的一句话,生生地转成彻骨的寒冷。

是的,寒冷,我清H扦地看到整个转变过程,是那么快,也是那么地明了。

“你们一起过来用早点吧。”

是叶先生的声音,我不明白为什么,从昨晚到今天,景王为什么会对初相识的叶先生、叶夫人隐隐藏着那些敌意,并且,我能感到,这些许的敌意正越来越浓。

这使得我百思不得其解,莫非,叶先生、叶夫人和景王也有着些许的渊源?

景王森冷的站直身子,我下意识地也站起来,回望着叶先生,微福身:“麻烦了。”

叶先生是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仅是昨晚对着叶夫人,才有那片刻的柔情,他回身往厨房那边行去,我跟随其后,景王有片刻怔留在原地,我微侧螓首,才要唤他,他却迈步向前,径直越过我,但仍与叶先生保持着一段疏远的距离,一同行去。

甫到厨房跟前,叶夫人早就在回廊前沿水的花架下,摆好几样餐点,皆是清淡精致的小点,尤其中间一个透明的蒸果,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快用口巴。”

叶夫人一直是笑着的,从初见她时,她的脸上就挂着让人舒心的笑意。一个女子,可以每时每刻都这样地笑,那是要有多少的幸福充盈着,才能如此呢?

我不知道,只知道,惟有那日在街市之上,我的笑,是发自内心,没有任何顾虑的,糖葫芦很甜,更甜的,却是心底。

什么时候,我也能象叶夫人一样,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于世外桃源的人生呢?这是身为女子,最大的幸福吧。

可,我知道,我不会拥有,在我喜欢上忆的那天开始,禁宫深深,终是我的一生。

景王坐定,却仍戴着面具,我望着他,略近其身,不由轻声道:“脱下这个吧,不然你怎么用早点?”

他的眸底一片阴暗,我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叶先生并不望向我们,只对着叶夫人,语音温柔:“宸儿,一起用罢。”

“嗯,早起新熬的你最喜用的山药粥,先尝尝。”

叶先生执过叶夫人亲自为他添的一碗清粥:

“你做的,总是最合我的口味。”

随着这一句话,骤然,景王的手又握紧成拳,那‘咯咯’之声响起时,让我心底的疑惑越深,他并不是容易失态的人,但,这一次,着实有些什么,让他不再镇静自若。

“阿景,可是这些都不合你的口味?”叶夫人眸华凝向景王,温婉地问道。

“怎么会,他没什么忌口的。”我忙应上这句话,心中只浮起忐忑不安。

我转向景王,手第一次垂下,在他们看不到的暗处,覆住他紧握的拳,正色“阿景,快用早点。”

只这六个字,我觉得到手底他的手一片冰冷。

“阿景!”我复喊了一声,终于让他的眸底的阴暗消散些许,我侧过身子,纤手执过他的面具,轻轻地,替他脱下,我觉得到他的身子震了一下,不过,还是由得我将面具脱去。

“咦——”叶夫人轻轻地唤了一声,这一声虽轻,却带着诧异。

我不明白为什么叶夫人的反映亦是如此的奇怪,眼角的余光仅见到,叶先生墨黑如星辰的眸子也终是不再平静到无一丝澜意,甚至于,凝着些许若有所思。

“我不用了。”景王骤然起身,拂袖离去。

我手中拿着慌那个冰冷的面具,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犹豫了一下,仍是没有起身去追他。

“婳儿,我会替他留一点,你先用吧。”叶夫人轻轻唤我。

“好。”我应声,心下百转千回,已然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用完早点,我执意要替叶夫人收拾,把那些碗逐一清洗,过碗的水冷冽彻骨,也好,可以让我浑沌的思绪稍稍有些清明。

叶夫人在一侧用绵,巾把我洗完的碗擦拭一千,复放到碗架上,见我神情怔怔.突然道:

“阿景喜欢婳儿吧。”

“呃?”我一个失神,差点碗一滑脱手而去。

“婳儿喜欢的难道不是阿景?”她轻声问。

我低下螓首,声音虽低,却字字清楚:

“不是。”

“婳儿好象并不是很开心。”

“叶夫人,我很羡慕你和叶先生的伉俪情深。或许我这么说很唐突,但,从咋晚到现在,我想,这世上,如果真有最幸福的感情,那我应该已经看到了。”

“是吗?”她淡淡地说出这两字,语音却蕴着另一种莫名的低徊,“彼时当我象你这样年轻时,却并不认为我能这么幸福。”

“为什么?”我突然很想知道他们的故事,这么问,虽又很唐突,可,我并不想隐晦地去问,对于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直截了当,应该更适合吧。

“因为那个时候,我并不认为自己会爱上他,同样也不敢想象,他会爱上我。我们的感情,经过很多年的沉淀,才到今天你看到的这样。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我这一生没有遇到他,该是一种遗憾,即便,这个过程里,包含着伤害、包含着痛苦,最后,终是甜蜜幸福的。”

“伤害和痛苦的过程,也会甜蜜幸福吗?”我并不能了解这种感情,因为我本身才刚刚学习喜欢,试看爱。

“会,但有所含,必有所得,含下一切的鹤努其实,爱并不能难得到,舍不下,只是人的心里有计较,计较之于爱,却是最要不得的。”她的语音柔缓,如微风拂面般和煦,在这种和煦里,我知道,她的淡然和大度,或许是此时的我,所比不上的。因此,我才会一直离幸福看似很近,其实终究还是有着一点的距离口巴。

“叶夫人,我会努力让自己不去计较的,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到。

我轻轻一笑,把手中最后一只碗洗干净,递于她,她伸手结果,指尖与我的相触,温暖柔软。

“婳儿,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幺,可我看得出,阿景这个孩子对你的心,是真的。”接过碗的刹那,她说出这句话,我对上她的前水瞳眸,那里,有洞悉的了然。

她竟然也能看出景王的心思,所谓旁观者清,就是这个意思吧。

“但,我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幸福吧。”

这句她让她略略地沉吟了一下,少顷,方道:

“喜欢和被喜欢,女子一般都会择其前者,至于,哪种能让自己比较幸福则是固人而并,有时候,错过一时,可能,就是错过一世。”

错过一时,错过一世?

我和景王应该就是如此。我仍能记得在懵懂的彼时,我对景王是有着别样的情愫,可一切,终究随着手腕那刀的落下,烟消云散。

或许,彼时,我怨着他的狠,以及他的绝情,殊不知,这些怨,是不是也正源于在意呢?

而玄-“乙,从来不会给我最直接的伤害,也正因此,我才在他的柔情下甘愿逐步沉沦吧。

“婳儿,洗干净手,我带你去后面的花圃。”她唤我。

“啊?”我又发出愚蠢的单音节字,在这样完美的人面前,我发现我的智商乃至情商都开始直降到零。

“阿景昨晚说,你们想在此多住段日子,等你的身子恢复了再走。所以,今日我带你到四处随意地逛逛,毕竟这里远离镇城,亦算是比较枯燥乏味的地方。”

“哪有,一点都不枯燥乏味,只是叨扰叶夫人了。”

这句话,让我想到客套的假惺惺,在叶夫人的坦然面前,我又觉得自己真的一无是处。

“婚儿,你呀,就是太客气了,我和叶郎住在这里多年,能有人来陪着,确是好的,只是,这十多年,也就你和阿景俩人来到这,看来,真是缘分。”

叶夫人柔柔地笑着,起身,拿起胰子,细细地把她柔若无骨的素手洗了一遍,她应该常年操持着这些家务,但她的手仍保养得丝毫不逊于宫内的后妃,象她这样的绝美人儿,若是一朝选在君王侧,定也是独宠一身的主子吧。

陡然起了这个念头,突兀得让我稍缩了下螓首,接过她迷来的胰子,二l午自己的纤手清洗干净了,才跟着她往竹屋后的花圃而去。

花圃里满是姹紫嫣红的鲜花,我甚至不知道,隆冬的时分,竟还能绽出这种妩媚,女子的天性,终是喜欢花的,在叶夫人的颔许下,我采撷了满满一大捧的花束,抱在怀里,慢慢地心里也充满着幸福的喜悦。

叶夫人说,这些花是叶先生每年寻遍周围的山峦,替她所栽种的,为的就是一年四季,百花不断,让这鲜妍开满她所有的岁月。

这种承诺,最朴实无华,但真真打动的,何止是一刻的心呢?

所以,此时,我抱着这些花,仿佛,也就能抱住玄忆许给我的那句誓言般。

是的,我现在一直提醒着自己这句誓言,无时无刻,这样,我才能有信心坚持到回宫的那一天。

毕竟,我怕,所有的过往终究敌不过的,惟是时间的残忍。

叶夫人另要去喂所圈养的各类动物,我一人捧着花,生怕它们枯了,先自回竹屋,准备用水养起来。

甫走到回廊,忽听隐约有人声传来,这里,除了叶夫人和叶先生,就我和景王二人是生客,难道,又来了人不成?

我寻着声音走去,恰是景王和叶先生二人。

他们并站在那一泓溪流前,一侧,梅枝斜斜地在他们的头顶处绽出些许的嫣红绚而,可这份绚丽,因看他们话语里的凌厉,却再无绽出更多的姝艳。

我将身子掩在一间竹屋的后面,听到他们的对话更为清晰地落进耳中。

“这么多年,您果真过得逍遥啊。”

甫启唇,景王的话语不止是凛冽,更多的,是一种清晰的鹤努一个‘您’字不仅仅是尊称,在此时,更象是一种讽刺,含着恨意的讽刺。

他认识叶先生?

“你还是找到了这。”

叶先生的语意里辨不出任何的情绪,除了对叶夫人时的柔情款款,他的淡漠甚至不输于景王。

“哈哈哈哈。”四声大笑从景王的口中溢出,这笑或许已然不能称之为笑,带着太多的凄凉,我从来没有听过景王这样笑过,第一次,刺进我的耳里,莫名地,让我的心中,涌起一种没有办法忽略的关于悲怆的味道。

“您以为是我想找到这吗?如果我知道您和她在这,我宁愿困死在谷底,都不会走到这里!”景王狠狠地说出这句话,每一个字,仿佛都是要在自己的心里砸出血来的那种狠厉,“可,却还是让我看到了!看到了您和她的‘恩爱’!”

“景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放不下。”

“我怎么放得下?!您让我怎么放?从小到大,您何时正眼瞧过我?瞧过这个同样是您嫡生的孩子?曾经,我以为,母妃宠冠后宫这么多年,您对我,必然也是有所不同的,但是,我却从一开始就错了!您宠的爱的,原来并不仅仅是我的母妃,只是把她推到了后宫争宠的峰尖上,替您真正要保护的她挡去所有的倾讹!您看着她为了保住自己的一席位置挣扎得那么辛苦,心里有的、在意地,却仅是身边那个卑微的宫女!”

景王接近低吼地说出这一番话,终于让我的心一并惊愕眼前的叶先生.难道是先帝?!

他没有驾崩,就诈崩,然后传位于玄忆,自己携着‘叶夫人’归隐在了山间?

也在这刹那,我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叶夫人’眼熟,那日,青阳慎远突然朝见玄忆,我被迫退到伯,书房的里间,墙上挂的一副画像中的女子,不正是‘叶夫人’的模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