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眼前摆动,贤妃的双眼里有泪也有最后的希冀,柳玉蝉有些茫然的走了过去,试探着伸手相触,一瞬间,全身被一种吸噬的力量包围,一眨眼里,她却身在琼碧池水间,笑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一个是贤妃那张略显傲气的脸,美艳不可方物里是上下打量着她。
一个是美艳到倾国的绝色容颜,如谪仙般的完美里是她浅浅的笑。
“苏贤妃,董贵妃…”柳玉蝉惊讶的语句里发觉从嗓子里溢出的不是自己的声音。董贵妃笑着拉她低头看向身侧湖面,碧波幽静如镜,将她的容颜照耀,她惊的后退一步看向贤妃:“我,我怎么会变成你的模样?”
一直打量她的贤妃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到:“我的命数已到,不被害,也将活不下去,可我心有不甘,污名不除,心中已有怨,再看你姐姐那般毒辣,留她在皇上身边,我和董姐姐都不愿!我们愿意把我们能给你的都给你,只希望你为我们复仇…”
“复仇…”柳玉蝉一顿笑了:“对啊,我要复仇,不为你们也要为我,我要她死,我要欠我们母女的人拿命来还!”
“你有此心,我们就放心了。”董贵妃说着笑了,她走进柳玉蝉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说到:“我把我的记忆才华都给你,于帝王的种种记忆也给你…”
贤妃走到她的跟前,拿起她的另一只手:“我把我的记忆也给你,好的,坏的,都给你…银铃就拜托你了…”
“你身边需要人,如果可以就去神宫局找一个叫飞羽的丫头,她本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人,她也最早就我防着你姐姐,可我听不进去,当她寻事,冷落了她…”董贵妃说着身子点点淡化,最后却似影飞散。
柳玉蝉急忙看向贤妃,贤妃却笑着说到:“记得,一定要为我们报仇,我们不甘,不甘!”说话间,贤妃便咬向了贤妃的指尖,一丝痛楚下,贤妃的身子也消散不见。
碧波幽池已无,夏风青荷已失,有的是纷纷乱乱的音容笑貌,有的是丝丝缕缕的心思纠葛,它们交错在一起,似一道网将柳玉蝉困在里面,越收越紧。
没有痛楚,没有欢笑,只有所有的记忆融合在一起,将她包裹,令她入走马观花一般看着一件一件的事物…
锦床边上,龙天舒瞧着那个时而皱眉时而含笑,浑身湿透的锦衣,有些紧张的抓了身边太医的胳膊:“这,到底是如何?”
“启禀皇上,贤妃娘娘身弱心脉极虚,如今烈酒入喉,又有五石散的药粉相激,时而乍寒,时而激热,娘娘怕是,怕是抗不住…”御医说的胆颤心惊,身子已经缩在一起。
“何太医!你和朕说什么?你说她抗不住,既然你说她中了毒,你还不快解!既然你说她扛不住,还不快下药帮她抗!”龙天舒咆哮着,捏着御医的手紧箍如钳。
何太医瞧着皇上这般激动,吞咽了口水后说到:“皇上,微臣已经尽力,贤妃娘娘身子以若,遭逢毒粉正是五石散,此药已烈,娘娘能否抗住已经难说,若在加药,娘娘必然抗不下。不是臣不想医治,实在是现在已经药石无力,只能看娘娘的造化!”
龙天舒听了猛的抬脚朝何太医的心口上踹了一脚,将人丢开,只扑在贤妃的身体上大叫着:“锦衣,锦衣你醒醒,是朕,是朕啊,朕不会丢下你,你吃了十年的苦,朕已经原谅了你,你快醒来,朕会陪着你,再不让你吃苦!”
剧烈的摇动含着力道,捏掐的柳玉蝉浑身都疼,她终于忍不住的发出声音,下一刻双眼圆睁看着眼前贴近的焦急的脸,人变是怔住了。
“锦衣,你醒了?”龙天舒兴奋的大叫着,一转头冲着被踢开的何太医吼到:“还不快过来看!”
何太医明显一脸惊讶,他冲到跟前,不顾仪态的直接抓了贤妃的手腕,闭眼闻脉。而龙天舒似乎很开心,根本不计较这太医的失礼。
柳玉蝉看着眼前的太医与皇上,再看看周围的摆设,全然的震惊,忽然她看见了趴在桌上的猫儿,也不知怎么想的,就掀开被子下床,许是身子还未太适应,她竟有些踉跄,但依旧是到了桌子跟前,动手抱那黑猫,但瞬间她的心就凉了,因为那猫儿身子已僵…
“恭喜皇上,贤妃娘娘无碍…”何太医的声音有些哆嗦,那药粉是他按照皇后的吩咐准备下的,如今他来救治也是守着贤妃的脉象,明明人已经没了救,可是却偏偏忽然脉象有力不说,更是毫无病弱之相!
“真的!”龙天舒高兴不已,凑过来看到贤妃抱着黑猫,当下就说到:“你比朕还急,朕一见你如此都没顾上它,你…你…”龙天舒看着转身满眼是泪的贤妃不明白她怎么了。
而贤妃却将黑猫送到他的手上,流着泪的说到:“董,董姐姐为了救我,没了…”
“什么?”龙天舒并未听懂,但一手触及黑猫就发现猫儿竟然已经死了,不由的也愣住了,而此时贤妃跪地说到:“一时病发,我吃了丸药,却不想喝下的酒里有异物,德妃妹妹唤来太医救治,无奈我却如被火烧又似冰冻,恍惚间,我看到了董姐姐,她说,她来度我,保我不死,一命相抵,她要我好好活着替她爱皇上,疼皇上…”贤妃说着忽然倒了地。
“锦衣!”龙天舒急忙拉她,贤妃带着笑带着泪的说到:“皇上,放心,从今日起,我会替,替她们好好爱你…”
(第三卷终)
第四卷 魑魅鬼妃
第一章 笑看风云(一)
柳玉蝉坐在妆台前,看着不属于自己的这张脸。细眉远岱如烟入鬓,眼眸含娇若水淋漓,翘鼻茶唇,虽无胭脂扮红,也无花钿点心,但那一张玉盘脸上,如此的娇红衬雪,看的她自己都忍不住伸手抚摸这张脸。
“主子,这才歇了几日,你还是好生养养吧!”银铃捧着药膳鸡汤送到柳玉蝉的手里,此刻在银铃的眼里,这依旧是她的主子贤妃。
“银铃,你瞧,我已经好了很多了,不是吗?”柳玉蝉淡淡笑着,看着如今毫无病荒之色的自己,心中涌着一丝安慰。
“主子是好了很多,整个脸上都有了血色,奴婢总算能放心了,哦,这是何太医亲送来的药膳鸡汤,说是能对主子有更好的调理作用。”银铃说着便是一脸笑意。
柳玉蝉笑着将汤碗放在桌上:“何太医既然亲来,可还在?”
“嗯?”银铃有些愣:“在,还在外面侯着呢!”
“去把何太医请进来吧!”银铃听主子要见,便赶紧出去相请。
柳玉蝉起身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衣装,再看自己的妆容与面色,满意的笑了,皇上守在她的身边于她共枕一夜,这具身子似是得了奇异的力量在和自己融合,不但那种虚弱的感觉消失全无,更多的觉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份自在。
昨夜里虽是混沌,但所有的记忆都融于脑海,无论是贤妃的还是董贵妃的,甚至她清楚的能把昨夜的所有细处全部回味…帝王抱着她眼神里的心疼与爱恋都让她受宠若惊,好似与帝王两载,她竟第一次体会到帝王的爱意。
“主子,何太医来了。”银铃的声音打断了柳玉蝉的思绪,她一转身就看到何太医在行礼当下就摆了手:“何太医免礼吧,昨夜若无你非心救治,只怕我已殒命了。”
何太医的身子一抖,急急地说到:“娘娘缪赞了,是娘娘金枝玉体,得天神庇护,臣并无功劳…”
“何太医倒是不居功!”柳玉蝉一笑,看了银铃一眼,银铃懂事的退到门口,她明白主子一定有什么话要和何太医说,而不希望别人听见。
“何太医,既然来了,还在那里发什么呆?赶紧号脉了好去给皇后娘娘上报,我为何没死!”柳玉蝉说着已经自己抹开衣袖,将手腕放在桌上。此话一出,惊的何太医当下就跪在了地上:“娘娘的话,臣不懂!”
“不懂?呵呵,这话你哄别人去吧!”柳玉蝉说着眉眼一挑:“昨夜我痛苦的口不能言,你说是给我解毒,可是你给我吃了什么?杯中之物,不过叫我气闷难以呼吸,可你的药一下肚,却是叫我浑身如被火烧,五脏六腑都在煎熬!”
“娘娘,臣是为了给娘娘解毒,已毒攻毒…”何太医还在说着,却冷不防贤妃走到他跟前,直接给了他一脚:“以毒攻毒,你骗的了我吗?你是想借此要了我的命!我告诉你,今日的事没完,等到皇上下朝,我就会告诉皇上,是你昨夜骗我吃下剧毒,险些要了我的命!”
“臣没有!”何太医急忙磕头,而柳玉蝉却伸手端了那鸡汤到他的面前:“这药你端回去给自己喝吧,兴许这是你最后一顿饭!”说话间,她就把鸡汤放在了他的面前。
何太医看着那鸡汤,声音有些抖:“此鸡汤无毒,若娘娘不信,臣可以喝…”
“你当然能喝,你亲送鸡汤,若是有毒,你自然要赔命,你想借送鸡汤来给我号脉,却没想过,也许当你回去告诉皇后我身子骨有多好的时候,我这凤藻宫就会传出消息,贤妃已死,被你的鸡汤毒死…”
“什么?”何太医一愣。
“你能保证这鸡汤就无毒?你不下毒,别人就不会吗?就算皇后娘娘此时真的没打算借刀杀人,但你昨夜未能毒死我,你今日怕也不好交差吧…”柳玉蝉说着一脸冷笑的坐在了椅子上。
何太医的额头滴着汗水,他有些眼露诧异的看了贤妃一眼,昨天那个已经要死的女人,今日里竟然如此中气十足的教训自己,这不可思议到,几乎成了错觉。
“何太医,有句话叫识事务者为俊杰,你们以为我会死,只可惜阎王爷不收我,他说了,我的命数还早,我还会成为…皇后呢,怎么会那么早死?”她说着已经蹲在何太医的面前,她的脸上飞舞着一种寒气,令人不寒而栗。
“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和皇后为伍,那么我保证你过不了今夜就会人首分离。还有一个嘛…自然是和我合作,那么你会继续你这身荣耀到底!”
“请,请贤妃娘娘明示。”何太医趴在了地上。
“如果我没说错,她一定在等你的解释,解释我为什么昨夜未死,既然你送鸡汤来给我调理,你不如就说,我不喜鸡汤不喝,然后你观我脉象,发现我是强弩之末。虽然看起来特别的好,但身子已经到了膏肓,不出三日,就会突然倒毙!”
“这,这未免太强词…”
“你是太医,总有办法可以令她相信!”
“可是三日之后…”
“三日之后,她会顾不上你的,倒时候,这宫里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哈哈,你做个选择吧,赌还是不赌?”
何太医趴在地上好一会才说到:“臣若不依,只怕今日难过,臣若依,只怕三日后难过,真是难为臣…”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如你多撞两天看看呢?”柳玉蝉说着脸上浮现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何太医寻思了半天磕了头:“臣只有拖上三日了。”
“很好,从此你该和我一条路了…哦,对了,你别想这里哄了我,那边如实说,我告诉你,两边讨好的话,你会死的更惨!”
“是。”
“何太医,淑妃产子之时,是你在旁伺候的,昔日里的事,不知道你还记得与否?”
“娘娘是想知道什么?”何太医的背上已经冰凉。
“我不想知道什么,该知道的我已知道,我只是提醒你,那日里的催生妈妈是我的人!你懂了吗?”
第二章 笑看风云(二)
何太医带着满头的汗端着那碗鸡汤走了,银铃一入屋子正要问她隐隐听到的,就看到贤妃动手拉着自己说到:“银铃,从今日起,我的衣食住行统统交给你打点,别人的我信不过!”
银铃想到昨夜的那杯酒急忙点头:“是主子,以后银铃也会小心,再不毛糙有失…不过,刚才何太医又带了鸡汤走,难道主子您以后药这些都不…”
“我的身子也不用什么药,就是虚弱而已,你自己熬些汤给我每日里补补就是,别的不用。”柳玉蝉说着拉了银铃:“走,陪我出去一趟。”
“主子您要去哪儿?你现在的身子…”
“我这样能活过来可不容易,怎么也要去佛堂里谢老天保佑。”柳玉蝉说着便催促着银铃准备了。银铃虽是担心主子身体,可想到昨夜那一场心惊,更想到那黑猫莫名的死去,她便觉得还是该去拜佛比较好,当下也就出去招呼叫人准备。
轿辇准备的时候,银铃忽而想到主子脸上那少见的红润,还有今日里听到的与何太医的对话,都叫她觉得有些蹊跷,隐隐间发觉主子似乎有些不同了。
人说鬼门关上走一回,性情会大变,不知道主子是不是呢?银铃心里想着,进门请了主子出来,一行人也就出宫到了御花园。
如今的御花园里,还用白布套了梅花,毕竟宫里连薨两位妃子,再加之皇后因家中逝了老者卧病在床,贤妃又差点西去,这院里也就还是一番素色,全然看不出一点喜色。
“就这么点颜色还被遮了,真是…”柳玉蝉看着那白布,心中烦闷,想到自己还活的好好的,却被姐姐这般害死了,如今自己的亲娘也被连累而死,只为了她自己想要借悲伤被帝王关心,她就是更有火气,当下自己就拆了面前一个白布,露出了那被遮挡而有些无彩的花来。
看着那娇艳之色,她满意的笑了,转身冲银铃说到:“你看着,我明日里就叫这园子里看不到这白布…”
“主子,您别又上脾气,这个时候您可别…”银铃闻言万分担心,但主子却拉了她的手甜甜一笑:“你放心吧,我绝不会有事!”说罢倒是径直的去往御花园里的佛堂,留下银铃更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大佛堂内烟香缭绕,早有随从入内摆上新的贡品。柳玉蝉拈着香,认认真真的跪在佛像前,心中如是:董姐姐,苏姐姐,我柳玉蝉如今借两位的神魂得还人世,就一定会为你们了却了心愿,你们放心,我会让你们看到她是何等的下场!
叩拜,上香。她转身到了伺候的侍从跟前问着:“这佛堂是谁在搭理?”
侍从急忙答话:“主子,是神宫局的丫头。”
“叫她过来,我有话问。”
那侍从赶紧应着出去了,片刻就带了一个俊俏的丫头进了来。
“奴婢见过贤妃娘娘。”那丫头垂着眼眸下跪磕头,柳玉蝉冲着银铃看了一眼,银铃便吆喝着其他的随从出了佛堂,在外侯着。而柳玉蝉上前抓了那丫头的手拉她起来,就往佛像后去。
“娘娘…”两人才在佛像后站定,那丫头就一边惊诧一边眼含泪的看着面前的贤妃,而柳玉蝉脑里全是过去的一切。
“飞羽,十年未见,我老了许多,你倒没怎么变。”柳玉蝉尽可能的符合着自己的身份说话,眼前的飞羽竟和她脑海里十年前那个爱笑的丫头一样,全然的没什么变化。
那丫头摇摇头:“十年里恨过怨过,却偏偏梦里相解,前些日子,我还梦见我家主子和我说,过不了多久贤妃回来找你,你就随了她,我当这是梦,想不到,竟,竟…”
“竟是真!”柳玉蝉捏了捏飞羽的手:“我们都太傻了,做了别人的棋子,却不自知,不但害了别人,也累了自己,这十年就是我们还出去的孽!”
飞羽点点头:“贤妃娘娘说的是。”
“我来寻你是两个事,一个是自然想叫你回到我身边,还有一个却是要你帮我做件事。”
“娘娘您说吧,飞羽等了十年,也该做些事了。”飞羽说着动手抹了眼角的泪。
柳玉蝉贴在她的耳朵上嘀咕了一阵后,飞羽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疑虑:“真的成吗?”
“恩!”柳玉蝉点点头:“你怕吗?”
“不怕,只要能为主子报仇,什么我都做!”飞羽说着冲贤妃一笑:“您放心吧!”
“好,事成之后,就是我们讨债之时!”柳玉蝉说完倒是拍了下飞羽的手,就出了殿冲着银铃道:“银铃,采枝红梅于我,咱们回去吧!”

夜风起,冬末春初的日子,月凉如冰。
凤藻宫内烧着地龙,暖和非常,柳玉蝉钻进被窝里看了会子手里的诗词就丢到了一边,只看着薰炉发呆。银铃瞧着奇怪,凑到跟前轻手轻脚的帮着收拾了书籍。
“银铃,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柳玉蝉依旧看着薰炉问话,眼都不挪。
“主子,现在是戌时末刻。”银铃小心的答着见主子似乎不快,便轻声劝慰:“主子,您别想不开,昨夜里皇上全陪着您了,把皇后丢在一边,今日里您好了,可皇后还躺在床上呢,皇上怎么也是会过去陪的啊,您还是想开些,早些睡了吧…”
柳玉蝉闻言点点头:“恩,我这就睡了,哦,不论发生什么都别叫人来吵我,你也是,知道吗?”
柳玉蝉的话令银铃一愣,点点头。这些年她都是陪着主子一起睡的,除了怕她寂寞,也是晚上好听着她的动静,怕她有个三长两短,忽然今日里这么和她说,令她一时想不过来。
柳玉蝉注意到银铃的神情,赶紧拉了她的手说到:“这些年了,你伴着我,也没能睡个好觉,昨夜里也操心了一宿吧,我现在没事了,你也早点休息,若不放心,就睡在外间。我嘱咐你别叫人吵我,也是想休息的好些…”
“主子,您放心,我懂。”感动的银铃不用主子再说下去,挂着笑的给她盖好杯子,放了帐子便自宿在了外间。
躺在床上的柳玉蝉看了会床顶,便闭上眼,心里不停的念着:“让我出去,让我出去…”然后手脚一身,竟直身做了起来,再一转头看到在床上躺着的贤妃肉身,她嘘了一口气,赶紧穿出了帐穿出了殿往安坤宫去。
--晚上还有1更-
第三章 笑看风云(三)
此刻安坤宫内夜阑人静。寝殿内远远的亮着一盏灯,给垂着幕帘的床榻一点光线以驱散黑暗。
柳玉蝶枕靠在龙天舒的臂弯内,人做假寐,心里却想着关于立储,关于贤妃的诸多事宜。她今早没能听到噩耗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诧异,虽然下午何太医给她说贤妃只是强弩之末,但她还是不能够放心,总觉得就算药石之毒性猛,但也不至于倒叫那虚弱的女人成了能多活三日的借口,她还是觉得要早点除掉贤妃才能安心。
“哎,都是我自以为是,以为她终无机会翻身,却不想因着一只猫给…还好,那猫儿倒是莫名的死了,也算不是太糟糕…”柳玉蝶心里正想着,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似在耳边窸窸窣窣就如老鼠一般,当下睁了眼的转头,却不想陡然在帐幔上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
长发披肩,其影绰绰,令她心一惊!陡然想要尖叫却发觉拥着她的手臂,当下往龙天舒的怀里挤了挤,闭着眼埋在他的胸口。
人说天子龙气,不怒自威。她在打着呼鼾的调子里回头看那帐子,却又毫无身影了。当下她一愣,转身回来,一把撩起了帐子,但见灯影独独,殿内空空,并无谁在。
“难道是秀芳那丫头过来续灯续水?”柳玉蝶心思转动着才躺回床上,却猛然觉得有一种被压制的感觉,好似重物压在她身一般,令她腿脚难懂,周身无力,更是嗓子出不了声,眼也无法闭上!
“怎么会?”柳玉蝶的心大惊,她奋力的想动,但动不了,大声的想喊却喊不出,顷刻间却是汗水滴答而下。
“董锦瑟!十年了,你难道还想来扰我?你早该散了魂!”柳玉蝶心里大叫着,十年前她也曾这般似被鬼压身,但是她依旧抗了过来,这十年都再无此事,想不到今日突然遭逢,她一下就想到了董锦瑟。
强大的力量往身体里去,好似挤压着她,令她呼吸有些艰难。她心中本还骂着董锦瑟,可渐渐的却也不止是叫骂她一个,连带着太后也被她给骂了出来:“死老太婆,你答应过要扶持我的,却想着要扶持淑妃的儿子,我弄死你也是应该,是你先负于我,我伺候的你还不够好吗?对你比对你儿子都好!可你却这般对我,你怪不得我!”
柳玉蝉一心想入她体内强夺她身操控她体,先前感受到她魂魄强大的抗争,还在咬着牙往里冲,一听到她心声咒骂如此,忽然想到太后之死恰逢淑妃产子,又想到贤妃活着的时候寻到那旧日嬷嬷,早有保住淑妃做手中棋的心思,立刻心中更是清楚,不由的觉得她姐姐未免太过心狠手辣。
只这么一错觉间,柳玉蝶体内之魂执念强力,差点就把柳玉蝉给弹开,可偏偏此时,龙天舒一个翻身拥抱,一胳膊打来,柳玉蝉却似得到一股猛劲,一下气力强盛竟是直接进了柳玉蝶的体内。
“嘶…”柳玉蝶的嗓子眼里冒出一声细音,人便睁着眼,手似抬非抬,好似费力无比,忽然见她的手将朝帝王的脸颊飞去,去在要打上的前一刻顿住,就看见柳玉蝶脸色一片狰狞之色,人似扭曲,好似自己和自己抗争一般!
“你是谁?竟敢欺我?”柳玉蝶的心魂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