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一时间,迎亲队伍在一路快马加鞭后,终于到达了成都府的城门口。
慕君吾看着前方打马上前迎接之人的穿着打扮,迅速猜他的身份。
此人应是幕僚。
他刚有定断,宋志已到近前,不过他没下马,只是抱拳对孟贻邺行了礼:“二公子,老爷让您迎着郡主先去别院下榻歇息,黄昏时分再入府行婚礼仪程。”
第二百八十三章 相遇
慕君吾点点头:“既如此,先生请。”
“二公子请。”
宋志调转马头时,扫了一眼队伍里挂红的马车。
慕君吾眼尖心细,他注意到这个细节,也看了一眼马车,而后在两骑并行入城时,就心里已明了孟家二公子干得事,孟知祥应该是知道了。
“二公子。”宋志轻声对孟贻邺道:“您这举动…可太冒失了。”
慕君吾轻笑:“先生把我说糊涂了,我不过是救援稍稍迟了些罢了。”
宋志苦笑着摇摇头:“不早不晚,却偏生保住了郡主,这么个救法…还真是难以理解。”
慕君吾闻言浅笑,并不答话。
宋志见状自然不再开口。
…
孟知祥站在别院主厅内,摆着手将面前的一众管事都撵了出去后,才冲立在一边的唐诗琪道:“坐吧!”
他去了主位落座,看向了唐诗琪:“说吧,什么要紧事?”
唐诗琪立时双膝跪地:“请主人救救小女飞燕!”
“你女儿?”孟知祥挑眉:“她怎么了?起来说话。”
唐诗琪起身,一脸悲愤:“姥姥给她下了毒,想利用小女之命要挟我与雷哥…反了您。”
孟知祥眨眨眼:“什么毒,连你都束手无策?”
“是蜉蝣三日,这种毒剧毒无比,乃毒房秘传,我解不了。”
“很厉害?”
“是!此毒每三日便发作一次,发作时中者昏厥,一日内若不服解药,就会七窍出血而死,姥姥为了挟制我们,每三日才给飞燕一次解药以缓解毒性….不肯给我们根除此毒的解药。”
唐诗琪说完再度下跪:“主人,我知道您手中有高人可以制毒解毒,还请您让那位高人出手,调制解药救小女一命啊!”
孟知祥沉吟片刻,点头道:“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安排的,只是等这药做出来、再送到你手上,尚需一些时日。”
唐诗琪一脸掩藏不住的欣喜:“只要能救飞燕,等多久都可以。”
孟知祥点点头,话锋一转:“我解了你的忧虑,你现在该告诉我,姥姥希望你和唐雷对我做什么?”
唐诗琪表情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说道:“她想知道您的所有计划,还想把您放在唐门里的人全部挖出来。”
“哈!”孟知祥冷笑一声:“她以为我孟知祥是那么好对付的吗?竟敢先出手了?看来是时候让唐门门主换人了啊吗!”
唐诗琪面色惊恐,低下了头:“可是主人…我们想在试炼时夺下唐门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什么?”孟知祥闻言非常意外:“你们准备了十年,怎么可能就这样失败了?不是跟我说过万无一失的吗?”
“出了些意外。毒房的花柔和机关房的慕君吾,此二人一个是天脉者,一个尤其擅机关术…是他们阻碍了我们的计划。”
“你说什么?”孟知祥惊诧得站了起来:“天脉?”
“是的,花柔是天脉者,而且,她应该是毒房房主唐九儿的孩子。”
孟知祥双眼发亮。
天脉者!他可是知道这种人的天赋有多厉害!
他手里的一个就让他看到了可怕的力量,而现在居然又冒出了一个来!
若得其用,他无疑多了一份力量,当然若是不得其用,那可就多了一些变数。
天脉者,这样的杀器,得与不得,都是一件不可轻心的要事!
就在孟知祥思量胜负之筹该怎么运筹帷幄之时,孟贻邺的人马也到了别院的院门口。
假冒孟贻邺的慕君吾在马车前客客气气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郡主,请。”
车帘一掀,玉儿扶着花柔下了马车后,花柔屈膝还礼:“公子请。”
孟贻邺转身看了一眼已经站在门口的宋志,宋志当即朝内厅喊道:“郡主已到,快去通传。”而后他转身做了个请的姿态:“这边请。”
众人便鱼贯而入。
“你到我这里来领人,她竟还肯放你来?”主厅里,孟知祥眼有疑惑地看着唐诗琪。
“她原先是不肯的,但我说您疑心重,若我不来,您定会生疑,反而不利,她才放我来了。”唐诗琪不慌不忙的回答,令孟知祥笑了:“我疑心重,她疑心只会更甚,不用说,她肯定派了她的人和你一起来吧。”
“没错,她派了两名夺魂房弟子同来,监视我的行动。”唐诗琪表面答得顺溜,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暗道厉害。
“那人呢?”
“今日府内张灯结彩的,他们守了我几日大概是觉得闷得慌,一早就出去找酒喝去了。”
孟知祥眼珠转动,刚要说话,就看到仆从从外间奔来,便不再与唐诗琪说话。
“老爷,二公子带着董家郡主,已入别院!”
孟知祥笑着起身:“走,迎客!”他迈了一步后,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唐诗琪:“别跪着了,起来吧,晚上带着那两人一起吃喜酒。”
“谢主人。”
孟知祥摆手,唐诗琪知趣地向外退。
然而此时,宋志正引着花柔、孟贻邺等人已到厅外。
于是,当唐诗琪退到门边,转身迈步出去时,便第一眼看到了孟贻邺,她立刻低头行礼:“二公子。”
慕君吾很惊讶,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唐诗琪,这一瞬间他几乎是愣住了,而此时唐诗琪已经抬起了头,眼神恰好落在了孟贻邺身后那世家女打扮的花柔脸上,当即整个人也愣住了。
花柔这会儿,也是惊呆了,就在她身子一僵时,慕君吾的身子一横移挡在了她们两个人的视线中间,完全挡住了花柔。
唐诗琪赶紧低头,准备离开。
“慢着!”身后一声招呼,令唐诗琪身子一颤,下一秒孟知祥已来到她的身边:“你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唐诗琪眨眨眼,抬头看向人群,突然朝花柔所在的位置走去。
搀扶着花柔的玉儿见状,一只手已经摸进了袖袋中。
不过,唐诗琪看似走向花柔,但当她走到孟贻邺身边时,却顿住了脚步,她伸出一只手抓起孟贻邺身边一名侍从的胳膊,直接撸起了对方的衣袖。
干干净净的一条胳膊,没有什么特别。
唐诗琪的双肩下垂,转身看向孟知祥,神色失望又戚戚:“我以为他是…看着像…”
孟知祥的疑色转瞬间变成了谅解:“别多想了,你去吧!”
唐诗琪迈步离开。
玉儿与花柔都暗自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们也都糊涂不解。
慕君吾此时却果断地直接上前一步:“她找谁呢?”
第二百八十四章 母爱之深
“她兄弟。”孟知祥说完并未怎么搭理孟贻邺,而是看向了花柔,花柔立刻上前行礼:“玉容见过孟伯父。”
孟知祥笑着点头:“无需多礼。这一路舟车劳顿,实在是辛苦了,前日的事我听说了,想是你也受了惊吓,不如先去休息吧,待恢复了再来见礼也不迟。”
花柔行礼:“谢伯父恩恤。”
宋志立刻伸手相引,管事上前:“郡主这边请。”
当下花柔和玉儿跟随管事离开。
孟知祥看着她们走远后,这才转头看了一眼孟贻邺:“你进来!”
孟知祥转身入屋,慕君吾跟着入内,宋志站在门口冲四周的仆从摆手,仆从们纷纷退下。
此时,屋内一声低沉的喝音:“跪下!”
宋志撇了撇嘴,竖耳倾听。
屋内,孟贻邺一脸淡然,他平静地看了看孟知祥的背影,掀起衣裾跪下了:“不知道儿子犯了什么错?”
理直气壮的口吻,让孟知祥蹙眉转身,再看到孟贻邺一脸坦然,顿时大怒:“你私自干了什么,以为为父不知道吗?还敢抵赖?!”
孟贻邺仍是一脸平静:“父亲这话儿子倒不明白了,我所做所为不也正是父亲您希望看到的吗?”
孟知祥一顿,意味深长地盯着孟贻邺。
孟贻邺继续道:“父亲以密函告知,由我迎娶郡主,可约定与董家联姻之人乃是大哥,这件事必然得罪董家,我孟府总得有理有据地让川东的那位无话可说不是吗?”
孟知祥垂下眼睑:“所以你就敢假冒我的名义、借九蛮之手剿杀董家兵?”
“若不如此,郡主怎么可能有被人欺侮之嫌?现在她嫁给我,实是没有办法,川东那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父亲也算是给了我那未来岳丈足够的面子,董家还要感谢我们,不计名誉接受他们的女儿呢。”
孟知祥盯着孟贻邺,有些哭笑不得:“你的意思,为父倒还要感谢你啦?”
孟贻邺并不露怯,继续说道:“董家人不死,这消息传回去了,必起事端。”
“是,如今董家的人都死了,也的确没有谁能传话了,可是你别忘了…郡主可还活着。”
“她是要嫁给我的人,只有跟了我,这件事才能过去,如果她傻到要去争一口气的话,赔上的不仅仅是她个人的名誉,还会引起战事,那联姻的意义何在?她董家若不是怕了我孟家,又何需提出联姻?”
这话说得句句都熨帖在了孟知祥的心窝处,既让他感觉到每一处到窟窿都被堵上了,又感觉到自己占据了上风般地舒爽,当下他仰头哈哈大笑,而后伸手拍在了儿子的肩头上:“如此甚好,难为你思虑周全。”
孟贻邺俯身行礼:“儿子为父亲、为我孟家思虑,必当尽心尽力。”
孟知祥点点头:“好,你速回府中休整,晚些时候还要行礼呢!”
孟贻邺当即告退离开,他走后,宋志入内,轻叹道:“想不到二公子竟能有如此思量,当真是一步妙棋。”
“是啊!”孟知祥一脸欣慰地点头道:“一直以来我只当他心思质朴、不善机变,时而莽撞,想不到他竟也有此精进,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了。若我儿个个如此,无忧矣!”
宋志谄媚道:“大公子聪敏仁孝,二公子又心思缜密,有二位公子相辅,老爷大业可成!”
孟知祥哈哈笑了几声:“行了,快去请季良来此,我有要事与他相商。”
“是。”
…
“你们出去吧,沐浴由我侍奉。”玉儿打发了侍女们离开浴室后,她关上门,扒在窗口侧耳听了听动静,才回到花柔身边,一边帮花柔脱下外衣洗浴,一边与她低声交谈。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但我没想到她竟然没有点破。”
“我也很意外。”花柔面有不解与思索:“她明明总是希望我死的,为何…”
“因为我们都是来杀孟知祥的。”
从浴室内间突然飘来的一句话,吓得花柔和玉儿都是身子一僵,而后她们就看到唐诗琪从内间走了出来,并且还手指放在嘴边做着噤声的动作,然后她又走到门口听了听动静,才回到两人跟前。
唐诗琪沉着脸:“你们肯定也是来杀孟知祥的吧?”
花柔和玉儿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回答,花柔略一寻思,皱着眉头看向唐诗琪:“你不是孟知祥的人吗?为何也要杀他?”
唐诗琪表情透着苦涩:“迷途知返吧!”她说完突然下跪,惊得花柔错愕后退,玉儿更是张开双臂护在了花柔身前。
“花柔,杀孟知祥我来动手,你不必冒险,但我只求你一件事,请制作‘蜉蝣三日’的解药给飞燕,救她一命。”
“飞燕师姐中毒了?”花柔自是惊讶不解:“你为什么不找我师父给她解毒?”
“水火难相容,门主给飞燕下毒挟制我们,我们向她投诚也不能得到她的信任…她怎么可能让毒主给我们解药呢?”
唐诗琪看着花柔:“以前种种是我的错,所有的仇怨你都冲我来。飞燕虽然刁蛮,但她心性不坏,求你救救她,我愿意…我愿意用性命来交换!”
花柔闻言有些难过,她不喜欢唐诗琪,但是此刻她看到了一位母亲为了救女儿不惜对自己厌恶的人下跪求饶甚至乞讨,她能感觉到母爱的深沉。
心里浮起一抹说不清的暖还是酸后,花柔从玉儿的身后绕上前,伸手去扶唐诗琪:“起来吧,飞燕师姐,我会救的。”
“你答应了!”唐诗琪的眼里这才有了笑意:“花柔,谢谢你。”
“凤主打算怎么做?”
唐诗琪起身后看了看问话的丫鬟:“你是玉儿吧?我要做的很简单,等到他举杯挨桌敬酒时,我会用爆裂管炸死他!”
“这办法是好,就怕万一失手…”玉儿不放心地盯着唐诗琪。
“不会的,若失手,我就再引爆剩下的一个…与他同归于尽!”唐诗琪说完,冲着震惊中的花柔和玉儿一笑:“所以你的恩情,我一定会用这条命还给你的!”
第二百八十五章 露馅儿
慕君吾离开了别院,骑着马带着几个侍从回到了孟府门口,当他下马时,腿一软,身子有些歪斜,他身边侍从赶忙扶住,紧张唤道:“二公子!”
慕君吾抬手扶额,全然是辛苦的疲惫之色:“昨夜没休息好,这会儿竟有些头晕,扶我回房吧。”
“是!”侍从赶紧搀扶着他入府,而装作疲惫的慕君吾则留心记忆路线与周遭。
作为一个假冒的孟家二公子,他必须要遮掩所有暴漏自己的可能之外,还得准备好动作,所以当侍从扶着他来到孟贻邺的房间门口,准备推开门时,他抬手制止。
“等等,先扶我去父亲的书房,我有一封信,得亲手交给父亲。”
“二公子只管歇息,小的给您送过去就是。”
“不,这封信非常重要,我必须亲自送去、以敬父恩。”
侍从哪里还敢多话,只得扶着他出院去了老爷的书房前。
孟府的书房可是有士兵守卫的,所以当他们来到书房门口时,守卫毫不客气的阻拦道:“老爷有令,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慕君吾不慌不忙地晃了晃手里的信:“我进去放下这封信就走。”
“二公子这是在为难属下了,老爷的规矩我们哪敢违抗。”守卫一脸苦涩,但丝毫没有放行的意思。
“这封信意义重大,我必须亲自放在父亲的书案上,这样,你们看着我入内放下便是。”
只是进去放个信,这听起来实在是没有什么问题。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将书房门打开了。
慕君吾便推开了搀扶着他的侍从,双手捧着信函,在守卫的注视下入内。
他姿态恭敬,步伐略满,双眼却四处打量,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对书房内全方位的观察,而后他把信函放在书桌上后,立刻退出房间,完全没有一丝的滞留。
“走吧!”慕君吾一退出来,就往侍从身上靠,侍从立刻扶着他离开。
守着书房的两个侍卫见确实没有什么不妥的行径,便将书房的门锁上后,继续值守。
…
别院的主厅里,梳洗打扮后,换上了体面衣裳的花柔向孟知祥行了代表正式拜会的大礼。
孟知祥挂着淡淡地微笑,在她叩拜结束后,抬手示意:“起来吧!坐!”
“谢孟伯父。”花柔入座,只坐了椅子的边缘。
孟知祥笑道:“现在还能叫孟伯父,明日就要改口了!”
花柔低下头,一派羞涩。
“先前的事,是我们接待不周,竟让蛮夷作恶,折损了郡主家里不少兵勇,还好郡主安然无恙,要不然我可怎么向你父亲交代。”
花柔闻言不慌不忙,却透着一丝拘谨与小心:“昨夜凶险,还好我和丫鬟正好不在帐中,也幸得…二公子护救。”
孟知祥眨眨眼:“嫁给贻邺,郡主不会不满意吧?”
花柔立刻起身屈膝行礼:“玉容已到孟家,全凭…夫家做主。”
孟知祥闻言哈哈大笑。
就在此时,宋志却捧着一封信函入内,而且他的脸色竟不太好看。
立时,孟知祥脸上的笑容没了,他狐疑地看了宋志一眼,将信接过来打开。
拆信时,一张绢书从信函中落下,宋志赶紧捡起,捧给孟知祥,不安地瞥了一眼花柔,而花柔一动不动,规矩地站在那里,眼睛似乎看着脚前三寸处从未挪过窝。
孟知祥看完信函,又扫了眼绢书后,冲花柔一笑:“你快回房休息吧,晚上可是你的大好日子。”
花柔行礼:“是,玉容告退。”
花柔后退两步,一直贴着主厅门站着的玉儿赶紧上前搀扶了她走出了主厅。
她们一走,孟知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宋志低声道:“想不到她已经反了,还想让您救他女儿!我们放在唐门的楔子也被拔出了一根!”
孟知祥脸色阴郁:“用我的刀来杀我,她可真会想。”
“我现在立刻叫人去杀了唐诗琪!”
“不!杀了她,就没意思了!”
宋志不解地看着孟知祥:“那老爷您想怎么处置她?”
孟知祥俯身在宋志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
“是,我这就取来。”宋志立刻往外退,孟知祥脸色阴郁口中低喃道:“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居然连我在晋王太庙里的东西都能拿出来!”
此时,宋志刚退到门口,就发现赵季良已经在屋外等候,赶紧通传:“老爷,赵大人已经来了。”
“请他进来!”
宋志赶忙请了赵季良入内后,自己去忙着取东西去了。
“哥哥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日前我们商量的事,看来机会已经成熟。”
“您是说…”
“董璋不日将带兵入境讨伐九蛮,而我只要事先布置好这里的事情,到时候和九蛮里应外合、将董璋一举歼灭,便大功告成。”
赵季良闻言有些激动:“那您就能顺理成章地吃下川东!只不过…董璋因何缘由竟会带兵越境?这可是大忌啊!”
“劣子恣事,却反给我制造了机会。”
就在孟知祥给赵季良讲整件事情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慕君吾说着自己要休息一个时辰,不许人打扰,将伺候的丫鬟下人们尽数撵了出去。
下人们一走,屋内一片静谧,慕君吾翻身下床,快步来到孟贻邺的书桌前,翻看一些文章笔墨后,一边铺纸研墨,一边另一只手已在做临摹的尝试。
很快,他执笔写信,吹墨,将信纸装入信函,再揣进怀中,而后掀开后窗,翻了出去。
他去的是孟知祥的书房,先前他已经摸清楚了方位,也看到了屋内的摆设布局,所以自然是想好了行动路线和进入之法。
府院深深,宅第次进,看似复杂却在他的脑袋里不过是几个框框相套而已,他一路闪避腾挪,来到了与这书房相拎的花厅,而后从梁檐上攀爬而过,倒悬在气窗前,用一把短刃撬开后,钻了进去。
他先前看过了屋内的布局,所以进入时,非常谨慎地避开了可能会撞到的花瓶与摆件。他将气窗掩上这才落地,而后直奔到书桌前,从怀中摸出信函,将之前已经放在桌上的换掉,这才开始翻动桌案上的文书案牍。
而此时,赶回来取东西的宋志也已经到了孟府门口。
慕君吾在找答案,有唐九儿说的要杀他的原因,也有孟知祥和唐门之间的种种相关,所以他在文书案牍中翻检,他看到了折叠好的羊皮图卷,将其打开一扫不免惊愕:那地图上,川东区域、楚地的长沙府都被划上了红圈。
他竟连我楚地都想收入囊中?
第二百八十六章 怪不得…
慕君吾正为这发现而心惊时,就听到了屋外匆匆靠近的脚步,他迅速收起地图,还原位置。
“宋先生!”门口的守卫招呼后,开始开门,慕君吾立刻藏身在了一侧帷幔之后。
书房门打开了,宋志入内,直奔主椅跟前,伸手按了一下椅子扶手下的机关,多宝阁架瞬间移开,露出了一个柜子,他就蹲在柜子前翻找。
慕君吾在帷幔之后偷眼窥视着这一切。
宋志抱出一个木头匣子,将一切还原,正准备离开时,看到了桌案上的信函,当即拿起信函往书房外走去。
“这信函何来?”
“是二公子亲来奉于案前的。”
“二公子?”
“是的,他说这封信意义重大,必须亲手置于案前,我们只好开门让他进来了,但公子确实是进来放下信函就走了,并没有逗留。”
“知道了,守好门,再有人来,就算是大公子也不可入内。”
“是。”
门被关上,上锁。
慕君吾听着那人走远,一切回归宁静后,才轻手轻脚地溜回到椅子前,伸手按下机关。
于是多宝阁架再次移开,露出了里面的柜子。
慕君吾立刻将柜子里的信函与文书一一抽出来,快速又细细地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