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玉儿紧张地抓着花柔,低声询问:“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没事吧?”
“没说什么,就是…陪我走过去看了看,表示遗憾。”花柔不想瞒着玉儿,可是想到慕君吾一再提醒防范,最终还是没有告诉玉儿实情。
“哼,猫哭耗子罢了。真有心,我们的人怎么会死得一个都不剩。”玉儿说着又叹了口气:“不过,你决定顺势而行也是对的,此时逃跑,的确不是明智之举,等到了孟府我们再见机行事吧!”
“嗯。”

密室石门打开,姥姥拎着食盒入内后,石门落下、关闭。
姥姥走到石桌前,看到桌上的饭菜纹丝未动,不悦地将手中食盒放下,看向躺在角落里的唐箫背影,怒斥道:“为了一个女人绝食气我,你可真有出息!”
唐箫默不作声,一动不动。
姥姥见状,火气上涌:“我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她忤逆我,你可知道…我很心寒!”
唐箫有了反应,他坐了起来,脚上的铁索发出刺耳的声响—怕他逃离,姥姥特意给他拴上了一条长长的铁索。
“我就不心寒吗?”唐箫一脸悲愤地看向姥姥,他胡茬突显,面色如灰:“我把您当长辈,当亲人,可您却把我当奴隶!”
“胡说八道!”姥姥激动地上前两步:“我要是把你当奴隶,干嘛尽心尽力栽培你,还要把这唐门交于你手?”
“交于我手,只因为我是您养的一条狗。”
第二百八十章 飞蛾赴火
姥姥闻言怒极,抬手就给了唐箫一个巴掌!
唐箫瞪着双眼,梗着脖子吼道:“难到不是吗?您若心里真把我当个人,就该问问我的意愿;真要把我当亲人,就不会一次次逼迫我做我不愿做的事情!”
“我…我是为你好…”
“哈哈哈!”唐箫狂笑起来,那笑声满是痛苦:“为我好?为我好,为何我会如此痛苦?为我好,为何我要镣铐加身?为我好,为何我会生不如死!”
唐箫说完这话,猛然抬手朝着自己的天灵盖拍去!
“不!”姥姥见状,立刻伸手去阻挡,然而晚了,唐箫拍到了他自己的天灵盖,随即倒地,人事不省。
姥姥吓得上前拍打唐箫脸颊,呼喊着他的名字:“箫儿?箫儿!你醒醒!你别吓我!你快睁开眼,我不拴着你了,我不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了,你快睁眼看看我啊!”
可是唐箫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姥姥急忙起身转动了密室中的一个花瓶,而后她抱着唐箫的脑袋口中念念有词:“你不会有事的,箫儿,你这个傻小子,你怎么能寻死呢!”
姥姥转动机关,叫的是唐九儿,很快唐九儿就赶来了。
一看到密室内的场面,唐九儿也是吓倒了,急忙给他诊脉查看情况,而后赶紧往唐箫的口中塞入了入口即化的药丸。
“无性命之危,但是他伤了脑袋,得静养些时日了。”做完这一切,唐九儿眼里有了一丝安定。
姥姥心里慌慌地,听了这话也很委屈:“我…我真没想到他会到如此地步。”
“他心里苦,也是被您压抑得太久了…”
“怨不得我逼他,是他太不懂我的苦心。”
“您有您的忧,他有他的愁,一味逼迫只会让他更想反抗。”
“我…”
唐九儿伸手提了下铁索:“解开吧,这像什么样子?而且他不能躺在这里,得回床上休息,这里湿气重,久了伤身。”
姥姥闻言,赶紧摸出钥匙开了锁匙,而后又转动了衔接的几个环,这铁索才被取下来。
当下,唐九儿和姥姥两人一个抬肩,一个抬腿,就准备将唐箫抬出去。
唐箫却在此时突然睁眼,双手同时快速地点了唐九儿和姥姥身上的要穴。
唐九儿和姥姥当即僵直了身子。
“你!”姥姥瞪着双眼:“你诈我!”
唐箫艰难起身,歉疚道:“对不起,姥姥,箫儿出言不逊,又自残让您受惊,实在不该…待箫儿找回花柔后,再来向您请罪。”
姥姥又气又无奈:“你把我们解开,我不拦着你!”
唐箫犹豫了一下,伸手从姥姥的袖带里翻出一枚令牌,而后转头看向唐九儿:“委屈您了师父,一刻钟后你们冲开穴道,还请帮我阻拦姥姥。花柔若出事,您的毒房可就后继无人了。”
唐箫说完转身就走,姥姥急得大喊:“箫儿,你给我解开,我真不拦你!”
唐箫不做理会,脚步踉跄着走出了密室。
“箫儿!”
“别喊了,他不会冒险的。”
姥姥沉默几秒,忿忿道:“他居然骗我!”
“是谁教会他使诈的?”
姥姥瞪了一眼唐九儿:“那你呢?你又教会了他什么?和你一样傻乎乎地去坚守一份无望的感情吗?”
唐九儿垂了眼眸:“飞蛾赴火,焚身可吝。”

唐箫低着头,刚走出夺魂房院落,就感到脚下无力,顿时趔趄、站立不稳,他只能一把扶住墙面保持平衡,努力让自己缓和过来。
守门弟子见状关切地上前询问:“唐箫师兄,你没事吧?”
“没事。”唐箫说完赶紧快步离开,他并不想被察觉什么,而此时,不远处路过的唐飞燕看见唐箫有些步伐不稳的样子,急急忙忙地追了过来。
唐箫朝自己天灵盖地那一下可是真地,只是力道节约了一些—没办法,姥姥心机太深,他不玩真的,是抓不到机会的,这使得此刻他的向前不过是勉力而行。
脚步不稳,视线飘忽,唐箫没走多远,就趴在墙角出干呕起来。
“你怎么了?”唐飞燕关切着出现在他的眼前,脸上是担忧与不安。
唐箫没有办法解释,抬手摆了摆,并未出声。
唐飞燕见状更为担心:“我扶你回去休息!”她立刻搀扶唐箫,却被唐箫一把推开。
“不用,我…我现在有急事!”
唐箫迈步就走,唐飞燕焦急地跟在后面:“有什么要紧的事非要现在去做?你看起来很不好,身上的伤也还没好利索!”
唐箫回头看了唐飞燕一眼:“我有任务在身。”
唐飞燕被噎住,一时僵在那里,而唐箫只管快步向前。
唐飞燕看着唐箫走了七八步后,一跺脚冲了过去:“我陪你去!”
“这是我的任务,与你无关!”
“任务是与我无关,但你与我有关!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办?”
“飞燕,我…”
唐飞燕一把捂住了唐箫的嘴:“别说了,既然任务重要就先去执行任务吧,你放心,我只是陪着你,确保你平安无事,其他的事我不会插手的!”
唐飞燕说完再次主动搀扶住唐箫:“走吧!”
唐箫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夺魂房院落,只能点头:“好吧!你扶我走快一些!”

山门密道前,唐敏狐疑地盯着换上了百姓衣裳的唐箫和唐飞燕来回看,两手翻转着令牌:“没听说今日有人要出山执行任务啊!”
唐箫看着唐敏一脸平静:“这是姥姥临时的决定,太突然了,所以特地给了令牌,如果教头不信,可以先拿着令牌去问问姥姥,我们在这里等着便是。”
唐敏点点头,看了眼唐飞燕:“那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会儿吧,待我先去确认。”
唐箫立刻应声:“好。”
唐敏拿着令牌匆匆离开。
一旁的当值弟子走过来招呼:“箫哥,要不您先在一边坐会儿。”
“好啊!”唐箫答应着上前,却突然出手,将两枚银针插进两名当值弟子脖颈中。
两名弟子倒下,唐飞燕惊愕地看着唐箫:“你…”
“我是私自行动的。”唐箫说着举起一枚银针:“过来吧,你和她们一样倒下,这事儿就与你无关。”
唐飞燕盯了眼银针:“你现在这个样子,怕是到不了山下就会被抓回来的,还是让我和你一起吧!”
“你还要和我一起?”唐箫错愕不已。
“别废话了!再晚些,我们不可能下得了山了。”唐飞燕说着上前把银针夺过丢在一边,重新搀扶着唐箫,拉着他入了山门密道。
第二百八十一章 先爱者输
姥姥和唐九儿活动着身体关节从密室回到了主厅。
姥姥依然忿忿不平:“枉我费了这么多心血栽培他,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这般不顾大局!不顾唐门…”
唐九儿冷着脸打断道:“已经都这样了,何必再说他呢?若都和你一样只顾着唐门、冷血无情,这里哪还有一点儿人味儿?”
“你…”姥姥瞪着她,话却不得不收了,因为她听到了有人急步奔来。
很快,唐敏急匆匆跑进来,手中捧着令牌:“姥姥,唐箫持令牌说奉命下山,我来确认此事是否是真?”
姥姥沉默,唐九儿则盯着姥姥。
唐敏等了半天不见声音,抬头看向姥姥时,姥姥上前取回了令牌:“是我派他去的。”
唐敏眨眨眼:“那…唐飞燕也是奉您之命一同前去的吗?”
姥姥惊讶道:“唐飞燕?”
唐九儿上前一步:“敏儿姐姐,还有谁和他们一起?”
“没有了,只有他们两人。”唐敏说完,不安地看向姥姥。
姥姥叹了一口气:“行了,别问了,你赶紧回去处理一下吧,这件事我不希望被其他人知道。”
唐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
唐九儿看着唐敏离去后,转身道:“我还以为你会把人抓回来呢!”
“抓回来,那他这个未来门主,还怎么在唐门立足?”
唐九儿垂下了眼眸:“您倒还是一心为他着想。”
“儿无念母意,母有护子心,这也许…”她眼盯唐九儿:“就是我的人情味儿吧!”
唐九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一下。
姥姥翻着白眼走回座位,然而走了两步她突然站定:“坏了!”
“怎么了?”
“蜉蝣三日,飞燕今天该用药了。”
“我这就去追他们!”唐九儿转身就跑。
“你回来!不必追了!”
唐九儿不安地回头道:“唐飞燕死了,唐雷必定会反!”
“我知道。”姥姥眼神诡谲:“但正因为如此,你现在需要去做更重要的事!”

唐箫与唐飞燕各乘一骑在道路上飞奔。
唐箫脸色发白,看起来并不是太好,但神情坚毅,没有丝毫要休息的意思。
唐飞燕不时地注意着唐箫的状况,她关切着,却也不敢阻拦,生怕他反悔后逼自己回去。
就这样两人一路奔驰,直到黄昏时分,才在一处溪水滩前稍作休息,让马儿汲水吃草,缓缓。
唐飞燕装满水袋后,回到了一边歇脚的唐箫身边,递上水袋。
唐箫道谢后,才接过喝了几口。
“我们要到哪里去?”
“成都府。”
唐飞燕错愕挑眉:“去哪里做什么?”
唐箫未作答,只是看向马匹。
唐飞燕眨眨眼:“是为了花柔吗?”
这下论到唐箫惊讶了:“你…知道?”
唐飞燕双肩下垂:“我知道花柔和玉儿被派出山门做事了,但不知道她们去哪儿,更不知道她们要做什么,可是…”她的眼里涌起泪花:“能让你如此不管不顾的,怕是也只有她了。”
唐箫低头:“为人当侠义为先,救之扶之…”
“可为了别人你是不会忤逆姥姥的,更不会私下山门!”唐飞燕眼里的泪涌来出来:“为她,你一次次地做出你从不会做的事,她对你来说,就那么好吗?就那么重要?”
唐箫犹豫片刻道:“对不起,我知道我说这句话并不能改变我对你的伤害,可是…我们之间的事,与花柔没有半点关系,我们的婚约从一开始,就是姥姥和你父母之间的一个谎言。”
“是谎言…那就骗我到底啊?”
唐箫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飞燕…不要这样,喜欢谁是件开开心心的事情,不应该是卑贱的…”
“卑贱?唐箫啊唐箫,先爱者输,我就是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认定了你,所以你看不到我的好,看不到我为了你的这颗真心。可你呢?你又好到哪里去?!你喜欢花柔,花柔就能看到你的好吗?她心里只有慕君吾!你做再多,又有什么用!你的爱就不卑贱?”
唐箫慢慢地站了起来:“我喜欢她,不求回报!”
唐箫走向马匹,唐飞燕僵在原地,气愤又语塞。
唐箫套好马匹上马后,因刚才的话感到一丝歉意,对唐飞燕说道:“你还是回去吧,我谢谢你陪我出来,照顾我这一路,但我不想你因此而更加难受…”
唐飞燕情绪激动起来:“你怕我会破坏你和花柔的事情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可她话没说完,眼前陡然一片漆黑,而后她身子晃了晃,直接向前一栽,倒地不起。
唐箫愣了一下,立刻下马奔回到唐飞燕跟前:“飞燕?飞燕!你怎么了?”
唐箫将唐飞燕扶起些许,伸手摸她的脖颈再去给她问脉,而后脸色大变:“蜉蝣三日!”
唐箫不安地看向四周,而后他在怀里翻了翻,摸到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进唐飞燕口中,又欲将唐飞燕抱上马。
可是他是虚弱的,用力过度导致了头晕目眩,两人双双跌倒于地。
此刻,唐箫脸色非常难看,他努力地大口呼吸,好不容易缓过去恢复了些许,就立刻咬牙抱起唐飞燕,吃力地将她放到了马背上。
唐箫艰难费力地也爬上马,驾驭牵引着,将马儿导上道路,回往他们先前路过的一个小山洞处。
当唐箫费力地把唐飞燕拖进山洞后,满目眩晕也令他难以支撑,而倒地不醒。
月朗星稀,没有一丝云彩。
幽凉的夜风吹醒了唐箫,他打开火折子,看了看一旁昏迷不醒的唐飞燕,目色犹豫。
而此时的唐门密室里,唐九儿将三个瓷瓶一一摆在了石桌上。
“这是您要的毒,一共七十二枚。”
姥姥伸手拿起一瓶,打开闻了闻:“我还以为你会偷梁换柱。”
“虽然我不认可您的决定,但您是门主,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唐门谋算,我愿意照做。”
姥姥无奈道:“虽然有时候你很不讨人喜欢,却也算是最支持我的了,除了…为了那丫头忤逆我的时候。”
“花柔是毒房的希望,我护着她是理所当然的。”
姥姥白了她一眼:“行了,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唐九儿皱眉:“你要给那些人下毒,我不去谁去?”
“你去,会引起他们警觉的。我打算派唐寂去。”
“唐寂?他也不是杀手阁的人啊!”
“他的确不是杀手阁的人,但杀手阁都解决不了的事,就是他的活儿。”
唐九儿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说了,总之…我依然不同意你这么做......”
姥姥看着瓷瓶冷冷地打断了唐九儿的话:“我不需要你同意!”
第二百八十二章 他敢!
夜,万籁俱寂。
夺魂房的主厅里只点了一盏灯烛,照亮了面前匣子里收纳的三个小小瓷瓶。
姥姥瞥了一眼匣子,看向了面前的唐寂。
“家凤两房内乱,夺魂房又毁了一众弟子,我没有发难,是因为我还不清楚我的杀手阁中,到底有多少人为他们做事。”
唐寂静静地看着姥姥,沉默不语。
“贼王易除,贼子难清,我可不希望背后再被人捅上一刀,所以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姥姥请吩咐。”
“这七十二粒药丸,杀手阁一人一颗,如此我才能知道,关键时刻,他们是人是鬼。”
唐寂面色十分平静:“不能让他们有所察觉,是吗?”
“当然!不然我还能看出什么真假?”
“弟子明白了。”
唐寂收了匣子,转身离开,没有多的语言,没有多的行为,更没有一丝迟疑,一如既往的听话与简单。
他走后,姥姥慢慢起身,走到那灯烛前,将罩子拿开。
烛火发出诡异的蓝光,那是毒的颜色。
姥姥脸上扬起一抹阴森的笑容,而后她吹熄了蜡烛。
当亲近信任的人背叛她之后,她其实已经谁也不信了。

山洞内烧着一个火堆。
唐箫正盘膝为唐飞燕治疗解毒:
他先以功力吸引聚集唐飞燕体内的毒素,再将它们慢慢地引导到她的指尖处,而后他看了眼那几乎发黑的指尖,取出匕首划破后,又划破自己的指尖,将伤口处对接。
于是,黑色的毒从唐飞燕的指尖慢慢流淌到唐箫的指尖,而后黑色迅速消失不见。
往复了这样两三次后,唐飞燕的体内已无法再吸引到任何毒素,他才放心地收功后,不做任何停留的,迅速离开了。
洞内,唐飞燕还在昏睡,不远处的火堆静静燃烧着,散发着温暖。
这一夜,唐飞燕睡得又沉又安然,因为在梦里,她梦见了唐箫拉着她的手在后山上说说笑笑,像他们一起长大的那些日子一般,平淡又欢欣。
直到一股呛咳人的浓烟将她呛醒后,她才发现,自己身在山洞中,而洞里火堆因为熄灭而冒着冷烟,至于唐箫,根本没了踪影。
火堆已经熄灭,冒着一股青烟。
她愣了愣,立刻起身跑了出去,就看到洞外的树上只拴着一匹马。
霎那间,她红了眼圈,口中是带着哽咽的喃语:“终究你…还是…丢下了我…”

翌日,成都府的街道上挂起了红锦与彩灯,家家户户都贴上了一个“喜”字,为孟府即将到来的大喜之事,添彩加喜。
一座都城如此这般,孟府里更是上上下下都充满着喜庆。
管事的指挥着仆人们将各种所用物品摆放整齐,忙着把每一处都置办的完美无瑕。
混入仆从中的张庆和张丰抬着红色的喜毯正往主道上铺时,张庆瞥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抄手游廊给张丰立刻努了努嘴,张丰自然偷眼留神。
抄手游廊里,是孟知祥与宋志,此刻宋志一脸担忧地正在小声提醒着家主:“老爷,婚事您已经有了决断,但是依着二公子的心性,只怕不会甘心,这万一…”
“万一什么?”
“他要是拒绝这桩婚事呢?”
孟知祥闻言不假思索地低喝道:“他敢!”
宋志沉默,但看着孟知祥地眼里却是无奈。
于是,孟知祥眨眨眼后,顿时底气都去了一半:“你觉得…他敢?”
“储未立,他们都还有机会。更何况…公主甚宠于他…”
宋志话说了一半,一名侍从匆匆跑进了游廊,宋志见状收了话,立刻靠了过去,那侍从对宋志耳语,宋志面色凝重地与侍从轻声嘀咕了几句后,宋志摆手,侍从退下,宋志才又回到了孟知祥身边。
“怎么了?”
宋志搓了搓手:“二公子动手了。”
孟知祥的表情在那一瞬间是非常不悦的,但很快又恢复平静:“结果呢?”
“很奇怪,他顶着您的名头利用九蛮剿杀了董家整支送亲队伍,还奉送了嫁妆,但是董家的郡主和贴身仆人却安然无恙,一路快马加鞭的往回赶。这会儿,他们快要入成都府了。”
孟知祥转了转眼珠:“你去城门等着,见了贻邺就说,将郡主安置在别院,不再直迎入府,待黄昏之时再入府行礼。”
宋志不解道:“老爷何故做此安排?”
“没摸清楚情况,怎能让人进门?”
“明白了,我这就去通知!”宋志迅速离开后,孟知祥略一沉吟,转身对身后随从吩咐道:“备车,去别院!”
孟知祥等人离开游廊后,正在铺地毯的张庆和张丰对视了一眼。

别院的客房里,唐诗琪坐在床边,将匕首、飞镖等物尽数藏入腰封后,又从行囊内取出了两枚爆裂管拿在手中,面色凝重地复审回味着自己的计划。
此时外面传来喧哗声,她听到动静,立刻把腰封和爆裂管收好、藏起,这才走了出去。
“来了!”“来了!”院外的人咋咋呼呼地喊着,唐诗琪快步的奔出院落,刚跨出院门,就看到院门口一队仆从全部贴着墙根下跪行礼,而孟知祥正带着随从大步流星往里走。
这一瞬间,孟知祥也看到了唐诗琪,双方都是一愣。
唐诗琪立刻俯身行礼,大声道:“诗琪见过主人。”
“你还没走?”孟知祥皱起了眉头。
“诗琪还有要事要与您商讨,故多留几日。”
孟知祥摆了摆手:“起来吧,你跟我来!”
唐诗琪起身后,孟知祥已带着随从她面前走过,唐诗琪自然跟在后面,下意识手往袖袋里摸了摸。
袖袋空空,她什么都没有拿,登时懊恼无比,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其后,心中快速思量着可以与孟汇报的要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