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过去了,没出乱子。”
“是啊!”姚彦章刚点头接了一句,府上的家丁就冲到了他的面前:“老爷,不好了!”
“怎么了?”
“何大人,郑大人还有张大人他们都被人给抓了!”
“什么?”李铎激动地双眼圆睁:“谁抓的?”
家丁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像是大王的禁卫。”
姚彦章和李铎齐齐变脸,对视之间魂已去了大半。
…
唐门夺魂房的院落里,红姑从一名弟子手中接过卷轴后,便挥手令弟子退下。
她打开了卷轴,看了一眼画像上的人像后,卷好走进了浴室。
姥姥正在药浴,此刻她虽闭着眼,一派假寐之态,但她的额头上青筋暴起,裸露的双肩上黑紫之色浓郁如墨。
“门主,画卷已经送来,不过…”红姑在她耳边轻声汇报:“瞧着挺眼生。”
“哦?”
姥姥睁开了眼睛,红姑赶紧把画卷打开,姥姥看后皱了眉:“嘶,难道是我弄错了?”
“看来是的。”红姑将画卷收起。
“不,做事还是细致一些得好。”姥姥吩咐道:“你把这画卷拿去凤雉房,让凤主查查,她那些外门弟子里可有此人。”
“是。”红姑出去了,姥姥伸手撩了一把药汁,又闭上了眼。
红姑带着画卷去了凤雉房院落,不多时红姑两手空空从凤雉房院落离开。
而她离开后不久,一只信鸽从凤雉房里飞出,飞入高空,窜入云霄…
它飞啊飞啊,三个时辰后,最终飞到了川西,飞进了孟府。
一张细长条形的绢布在孟知祥的手中展开,他沉吟片刻,冲身旁宋志吩咐道:“派人去楚王宫走一趟,让他亲手绘一幅祈王的画像。”
“画像?”宋志一愣:“咱们手里那个难道不对?”
“那是唐门的人弄的,现在,我要万无一失。”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宋志刚走,福庆公主李氏从月亮门里走了出来:“祈王不是已经死了吗?老爷还要他的画像做甚?”
孟知祥上前搀扶李氏:“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可不想等到收网的时候再出麻烦。”
李氏身体不好,近日的阴郁连绵让她神情憔悴,精神恹恹,孟知祥怕她累着,扶着她去了连廊凳上歇脚,人刚坐下,她就抓住了孟知祥的手,抬头看着他:“你…打算几时动手?”
第一百八十四章 爱情是什么?
孟知祥并未作答。
他反而动手摘了身旁树枝上的一朵蓉花,为李氏戴上。
“真好看,我在城外为你种了一片蓉花,不如我们这就去瞧瞧?”他说着就想搀扶她起身,可是李氏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一双眼犀利中夹杂着幽怨。
孟知祥的唇轻抿了一下,并未再言,也未再动,就这么保持了一个搀扶的动作,像是在等她起身。
而李氏却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那咳法,俨然是气都要接不上了!
孟知祥见状,脸色吓得惨白,他一面急忙帮她抚背,一面大喊着叫人去喊郎中。
李氏咳了一会儿,最后竟咳出了血。
孟知祥心疼的眉都拧成了疙瘩,急切地大吼一声,催促着要郎中快来,而此时,李氏缓过劲来,抓握住了他的手:“不必!我没事了。”
“这怎么能叫没事?”孟知祥气闷不已:“都说了多少次了,让你不要操心我的事,就是怕你如此,你…”
“我如何能不操心?”李氏凝望着孟知祥的双眼,她漂亮的眼里泛着泪光:“你是我的丈夫啊!”
孟知祥闻言语塞,他愣了片刻,坐在了她的身边,却是郁郁不乐。
“我知你心高气傲,更知你内心的抱负。”李氏紧紧地抓着他的手:“都说出嫁从夫,我本该一心向你,可是,我到底是大唐的公主,手心手背,家国相顾,我难啊,我…咳咳…”
激动的情绪令李氏再次咳嗽,孟知祥心疼地帮她抚背,慢慢地,她又平缓了下来。
孟知祥叹息一声。
“我知道我拦不了你。”李氏眉眼幽怨:“但至少你该告诉我一声…”
“告诉你?”孟知祥突然有些恼怒:“告诉你,好让你自行了断是吗?”
李氏被说中了心思,立刻缩了手低头不言,默默地将那沾血的手帕揉成了团。
孟知祥偏头看着李氏,看着她手里的血帕,伸出手抓上了她的手。
“你幼年嫁我于微时,堂堂的长公主、晋王之姐却委身于我,你被宫人们背地里数落,耻笑,我都知道!我那时就起誓,终有一日要让你扬眉吐气!”
“老爷…”
“听我说,当我踏上蜀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机会来了,为此我筹谋布局三十载,只待喜讯,可未料你如此忧心伤体,这身子骨竟每况愈下,我…”
孟知祥说到此处红了眼圈,有些哽咽:“我不忍你如此,可真要让我就此放弃,将我穷其一生之所求就此搁下,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啊!”
谁愿意被人轻视?
谁又自甘堕落不思进取?
他孟家祖辈辉煌却日渐衰落,到他这一代几乎是没落。
曾被人高捧如人间阳春白雪,最终却是匍匐脚下成泥土零落。
不堪,屈辱,让他心底的血性在呐喊,所求也越来越多!
他忍辱负重,经营算计,为的就是重振!
当他得到机会来到蜀地,来到这个鱼米之乡,来到这个矿物齐全的近乎隔绝的地域时,他的雄图伟业自然也会到来!
可是,他为什么能来?因为他是大唐的驸马,是李家的女婿,是“家里人”。
他的失控,就是他会反,而反,首当其中被斥责的自是李氏。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以为妻子会接受现实,会向着他默不作声,毕竟他认为的扬眉吐气是两个人的。
可是,她的沉默是阴郁的,她的接受就是熬着自己的心,结果愣是把自己熬成了风中残烛,这恰恰是对他的讽刺--他的所求都在撕裂着她的荣耀。
“老爷,别说了。”李氏冲他浅浅一笑:“我以后,再也不问你了。”
孟知祥闻言紧紧攥住李氏的手:“夫人,我今日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李氏费解地看着孟知祥。
孟知祥深吸一口气,深情地,郑重地许诺:“我许你一愿,在你有生之年,我绝不举旗,誓让你这大唐长公主,体面无忧。”
爱情,伟业,谁不想要?
当两者不可兼得时?如何选?
孟知祥给了答案,这一刻,李氏的心化在了一片赤诚之中,她的眼泪哗啦啦地往下落,人扑入了孟知祥的怀中:“有夫如此,我就是立死,也无憾了!”
孟知祥闻言紧紧地抱拥着妻子,并抚慰着她的脊背,他昂着头眼看着远处盛开的芙蓉花,想起了他们成亲的那一日。
盖头下的她美艳绝伦,娇羞而温婉,对卑微的他没有一丝轻视。
“臣,令公主蒙羞了。”彼时,他卑微如泥,还沉浸在酒席上那些话里刺给扎出的痛中。
“老爷,你喝醉了。”她轻声说着抓着他的手:“一家人切莫说两家话。”
爱情是什么?
他以前不知道,也从不改奢想。
但那一瞬间,他知道,他爱上了这个女子,不为她的公主身份,不为她美丽的容颜,不为她的温婉可亲,为的是,她的不轻视。
浊世中,此为最美,他有幸,得之。
…
“你不是说,会抓住反贼吗?”马希范看着赵吉昌,眼里的不满清晰可见。
赵吉昌欠身道:“大王有福,社稷有福,此番未发现异动者,您的江山国祚非常安稳。”
马希声一愣,随后脸上的不满消失了,只有得意:“孤就说嘛,祈王一死,就没有什么危险了,你们还…”
“我们抓了四个人。”赵吉昌突然一句话,把马希声弄糊涂了,他盯着赵吉昌:“你不是说没有异动者吗?”
“陛下,此番的确没有异动者,但您顾忌其他几位公子,奴才和右相商议之后,觉得不如来一招杀鸡儆猴…”
“说明白点。”马希声可对卖关子没什么耐心。
“葬礼进行的时候,我们把最近和六公子走得比较近的,还有当初和祈王来往密切的人都抓了起来,大王您想,如果他们被重重处理了,朝堂之下,谁还敢有异动?”
“哦,这样啊…”马希声点了点头,但不免忧心:“可是这么一来,左相他们会不会…”
“陛下,您可是咱楚国的大王啊!”赵吉昌一脸平静地说道:“这谁要是敢质疑您,那谁的心可就真是…坏透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心之所向,不由我
“情况如何?”李铎刚一回到花厅内,姚彦章带着几名等消息的官员立刻起身迎了上去:“都有谁?”
李铎面有怒色道:“何玉、郑晓风、张朴华还有赵复,他们四个都被抓了!”
姚彦章脸色登时阴沉。
“抓人总得有个由头吧?”
“是啊,什么罪名?”
李铎摇了摇头:“尚不知晓。”
“左相,司徒,我们却信并无异动,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身后的官员们有些费解—这次他们早有预感来者不善,大家都很低调克制,照理是不该出事的。
“也不全是我们的人。”李铎看了一眼姚彦章:“至少赵军门,素来和我们并不亲近。”
姚彦章闻言沉吟,其他官员已议论纷纷:
“是啊,怎么还有赵将军?”
“据我所知,赵复好像和六公子走得比较很近…”
“莫非这次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想得美!人都进去了,我们是摘不干净的!”
“要我说,先不提赵复,何玉晓风他们被抓,我们必须得想办法营救…”
“稍安勿躁!”姚彦章此时抬头制止了大家闹哄哄地议论:“各位不要冲动,也不要恐慌,我这就进宫面圣。”
“我和您同去吧!”李铎脸有忧色。
姚彦章冲李铎摆手:“好歹我也做过他的老师,有些话只我与他细说,可能还行得通。”
…
最远的关卡,不仅仅是远,就连路都难走。
“我们必须翻过这座峭壁!”唐箫话音落下,唐寂已经从包袱里取出了一捆绳索:“我打头吧!”
唐寂说完率先攀爬峭壁。
这峭壁说高不算高,不过二十多米的高度,但山石光滑,峭壁又多为整块切面,所以攀爬起来难度不小。
唐寂身为夺魂房第一人,他的身手自然了得,但即使如此,攀爬起来也并非就身轻如燕,时不时地也能看到一些惊险之态。
“该下了。”大家等待张望之时,慕君吾看了看天色,皱了眉头。
这一路,天阴的厉害,雨却迟迟不下,这会儿越发闷人。
“希望我们都爬上去了再下,要不然山石打滑太危险了。”玉儿话音刚落,就已经星点的毛毛雨落下。
“慕君吾,真不知道该说你神啊,还是该说你是乌鸦嘴!”唐六两话音刚落,唐寂已攀上了峭壁,坠了绳索下来。
“我先上!”唐六两说着立刻上去攀爬,结果才爬了一半,雨就从星点变成了豆大,等到他快到顶时,完全就是倾盆大雨了!
“太大了!先避雨!”唐箫朝着峭壁顶上喊了一嗓子,就想转身招呼花柔,却看到慕君吾已经拉了花柔在峭壁内一侧凹处躲避好了。
那内凹狭小,勉强能躲两人,显然他再挤过去很不合适。
“唐箫师兄,这边!”玉儿此刻已经跑去了斜对的一个凹处,冲他大声招呼,唐箫只能去了玉儿的身侧。
轰隆隆,闷了许久的雷终于砸了下来,与雨水倾泄如注砸在树叶上,石壁上,激荡起的声音汇集了在一起,颇有千军万马袭来的架势,令人生畏。
花柔紧贴在峭壁山石上,慕君吾则侧身站在她身旁,但风雨太大了,雨水时不时就飘落在花柔脸上,惹得她频频拭水。
慕君吾见状果断横跨一步,背对风雨,手扶墙壁,以身为屏,为花柔挡风遮雨。
他这一步,令两人之间,不过尺长。
狭小的内凹里,几乎要贴上的两人,鼻息相距不过寸许。
四目相对里,呼吸的热浪撩动着神经,也激荡着羞涩与惶惶。
花柔很害羞,也很局促。
慕君吾的眼眸黑亮亮地,像是会吸走她的魂魄一样,让她心跳得快要蹦出来。
越看越慌,越慌越是浑身发软,她完全是逃避之态的慌张低头,但她这一低头,脑袋上的发簪却碰到了慕君吾的下巴,惹得他轻哼了一声。
“没事吧?我…”花柔也察觉到了问题,她不安地抬头询问,看见他的双眸,剩下的话就绵软在了口中。
“你不乱动,就没事。”
压低了的嗓音,不大,却特别的令人心尖发痒。
花柔当即怔住,而后脸上红霞更盛,偏慕君吾凝视着她,那眼神直接的没有一丝含蓄。
花柔躲不开这双眼,彻底迷在其中,她的双耳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至于雨声雷声,她反而听不见了。
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此时慕君吾的脑袋突然往下低了一些。
花柔几乎是下意识地就闭上了双眼。
看到羞涩的人儿闭眼等待,慕君吾的嘴角扬起浅浅笑意,他伸手抽走了她头上的木质发簪。
发丝落下,花柔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你…”她不懂,她茫然,而此时慕君吾看着她,一双眼亮着光:“这样,你便可以低头了。”
登时,花柔娇羞地埋下了脑袋,几乎要靠上慕君吾的颈肩。
慕君吾眨眨眼,轻声说道:“靠着吧。”
花柔面露惊讶,但慢慢变成了甜甜的笑容,她朝前轻轻一探,额头碰到了慕君吾的颈肩,淡淡的松木香气冲进鼻翼,登时她松了紧绷绷的肩,就这样轻轻地靠着。
此刻,慕君吾满面春风,一双黑亮的眸子里跳跃着欢喜。
而在他后背的方向,正对着他们两个的唐箫,却是眼神复杂。
“慕君吾对花柔真好,你看他宁可淋湿自己的背,都不愿意花柔淋到一点雨呢!”玉儿微笑着轻声赞叹,却并未得到回应。
她转头看了眼唐箫,又看看慕君吾的后背,眼珠子转了转:“唐箫师兄,你是不是也喜欢花柔啊?”
唐箫立刻低了头:“我哪有资格喜欢。”
“也是,你可是和唐飞燕有婚约的。”
唐箫皱眉,咬唇,一声不吭。
玉儿眨眨眼又道:“不过…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和我打听花柔喜欢什么呢?”
唐箫偏头看向玉儿:“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如果你要和唐飞燕做夫妻,那就别去招惹花柔,这样可不好。”
唐箫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他说着再次看向慕君吾那湿漉漉的背:“可是…心之所向,终究也由不得我。”
第一百八十六章 你用这支吧!
马希声魂不守舍地在殿里转了几圈。
“多久了?”
赵吉昌低声作答:“半个时辰了。”
“让他进来吧!”马希声烦躁地挠挠下巴,坐回了王位上。
可是赵吉昌并未应声,而是来到他的身边:“大王,还是再等等吧,让左相大人多等一会儿,他才会明白大王您对这事儿有多么在乎…”
“不行!”马希声摆了摆手:“不行的,他到底是孤的先生,半个时辰已经够久了,现在就传进来吧!”
马希声说完理了理自己的衣裳,透着一份紧张。
“陛下准备好了?”
“好了。”马希声使劲儿点了点头,颇有些对敌较劲儿的架势。
赵吉昌见状只得转身出去请了左相入殿。
“老臣拜见陛下…”
“免礼!免礼!”马希声并未等姚彦章跪下去,就赶紧抬手着免。
“陛下,臣…”
“左相你来的正好。”马希声直接从王座上起来,走到姚彦章的身边:“孤恰好有事要说与先生你听。”
“大王请讲。”
“左相,你可知孤要的天下,是怎样的?”
姚彦章闻言有些惊讶,作为这位学生的老师,他很清楚这完全就不是大王会说出来的话,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答道:“百姓安居乐业,朝臣恪尽职守,国泰…”
“左相说的这些都是官话。”马希声一脸不耐地摆手打断。
“陛下,臣所言句句发自肺腑。”
“左相!孤要的天下是宁,安宁的宁!”
姚彦章眉头一皱:“陛下的意思是…”
“楚国的江山是孤的,谁敢染指,就是与孤为敌,孤自是要叫他不得好死!”
“陛下!您是楚国的大王,这江山本来就是您的,谁敢染指?如今正是您治理国家、兴桑轻税、强盛国力的时候,您应该以和为贵,这才是陛下您所求的安宁啊!”
马希声不高兴地看着姚彦章:“你来,是想为那几个人求情的?”
“陛下,臣与几位大人同朝为官,只想请大王明示他们到底犯了什么事?如果当真有罪,为何不由刑司具校出役抓人,而是由禁军…”
“谁抓还不都一样?”马希声不快地打断道:“至于罪名,让朕不得安稳就是大罪!”
姚彦章听得此话,头疼不已。
“大王!国有法度不可废!岂能以您心中猜想而定罪?再者,禁军其职是护卫大王您的安危,臣民罪责当交由刑司审理…”
“够了!”马希声一甩袖子走回王位前:“左相不必说了,总之,孤要抓几个不安分的人好好惩处、以示警戒!你,请回吧!”
“大王!”姚彦章上前两步:“天下臣民都以礼法规制为尊…”
“姚彦章!”马希声一拍王座扶手,暴跳如雷:“你是不是要同这些人一道反孤?”
反?造反!这罪名谁背得起?
姚彦章立刻折身:“臣不敢。”
“那你就不要在这里啰嗦了。你不是想要个交代吗?孤会给你一个交代!”
马希声说完大步离开,姚彦章见状仍是想要再追上去劝谏:“陛下…”
此时,赵吉昌伸手拦住了他:“左相大人,您还是回去吧,大王说了会给您一个交代,您且静心等着就是了。”
赵吉昌说完一甩拂尘,追着马希声走了,留下姚彦章站在这殿中一脸阴郁。
马希声很生气,他精心准备了说辞,可左相句句提法度,说礼法,讲刑司,让他仿若又回到了年少时那些耳提面命的糟心日子。
孤都是大王了,居然还来说教!
他忿忿地将眼前树上能勾着的花全部掐下来扔去了地上。
“大王勿恼!”赵吉昌凑到马希声跟前小声言语:“您交代的这件事,奴才会办好的。”
马希声顿住,偏头看向赵吉昌:“你说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孤还是储君的时候,他们就一天天的对孤指手画脚,现在孤是大王了,还敢来对孤指手画脚!”
“那是因为大王您太仁慈,让他们忘记了什么是君臣的本分。”
马希声将一朵盛开的花揉捏在掌心:“这件事务必办得漂漂亮亮,要让他们都明白,这天下…是孤的!谁都没资格来教孤!”
“是,大王。”
赵吉昌答应着挺直了身躯,他看着马希声摧残花朵的模样,嘴角轻勾,一脸嘲弄与轻蔑。
…
大雨来的凶猛,去势也快。
下了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停了。
“雨停了。”花柔红着脸,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后,慕君吾向后退了一步,不但给了她空间,还递上了簪子。
花柔羞涩,瞄了他一眼,迅速抓了簪子就去绾发,此时她发现簪子入手的感觉不对,连忙细看才发现这是一把素素的玉簪,并不是之前她那支木簪。
“慕大哥…这不是我的簪子。”
“你用这支吧,会更好看些。”
慕君吾对她微笑,笑得花柔先是微怔,而后娇羞更盛,此时玉儿和唐箫已经朝他们走来,花柔赶紧低头绾发。
“这雨可真大啊!”玉儿率先来到两人跟前:“哎呀慕君吾,你背上可全湿了!”
花柔刚把头发绾好,听到这话抬头时,恰逢慕君吾已转身看向玉儿他们,正好把整个湿透的背展现在花柔眼前。
“慕大哥…”花柔此时才明白,现前的近在咫尺是他在为自己挡风遮雨。
慕君吾闻言回头冲花柔淡淡一笑:“无妨。”
“不行,你这样着凉生病了怎么办?”
花柔立刻把裹在自己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给慕君吾披上:“等上去后,就把湿了的衣服换掉吧!”
慕君吾微微下蹲了身子,让花柔给他披好披风,扎好带子。
他的配合,他与她的相互关切,让唐箫的心口闷得厉害,不得不将头转向了一边。
“喂!下面的!雨停了,你们快上来吧!”唐六两嗓门挺大,随即绳索又抛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