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的时候,她看向了那张床,床上的人儿模糊不清,但是她的眼中是依依不舍。
第五百零三章 你,真美
天还未透亮,花柔等人带着铁军,已在官道上纵马飞奔。
同一时刻,慕君吾再对潘约细细交代后,递给他一张写满药材的名录。
这天的破晓时分,玉潭城内,伪装成孟军的彭家兵马,佯装与彭家军对抗--他们完全不顾形象逼真的需求,随意无比的比划了两下,就缴械投降。
于是连一刻钟的战斗都没有打够,彭家大军就进入玉潭城,并在城门上打起了楚旗、祈字旗、孟字旗这三面旗帜。
城主府内,随军侍卫帮彭玕去除甲胄后,彭寿上前:“老爷,殿下、大小姐还有姚相都已安排休憩休整,不知老爷打算是今日赶到长沙府还是稍晚一些,待到明日?”
“不急,等信儿到了再做决定。”彭玕的话音刚落,一名斥候急急奔进,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竹管。
“倒是及时。”彭玕嘟囔了一句,接过竹管取出内瓤一看,这眉头蹙起。
“怎么,不妥吗?”彭寿不免关切,彭玕眼珠子一转:“去把岚儿给我叫来。”

城主府的客院里,姚彦章刚把脸擦完,就看到“慕君吾”走了进来。
“殿下?”
“下盘棋吧。”
“好。”姚彦章转身冲小厮吩咐,小厮立刻去一旁布棋,“慕君吾”同姚彦章眼神交汇,闲聊起来。
“赶路辛苦,臣以为殿下要同王妃一道休憩呢。”
“临近长沙府,百感交集如何安枕?不如下盘棋静静心。”
不多时,小厮将棋盘棋钵摆好,退去了一旁。
“去弄些吃的来。”姚彦章把小厮支出去刚要说话,“慕君吾”抬手一指房顶,姚彦章会意立刻噤声,不安地看向房顶。
“姚相,这盘我让你两子如何?”飞云学着慕君吾不紧不慢的口气入座后,从怀里摸出一张绢帕。
姚彦章立刻走到棋盘前接了绢帕:“殿下棋艺高超,两子未免苛求臣了,不如还是四子吧。”
“总得有些精进嘛!”飞云说着捻子入棋盘,姚彦章则看到了绢帕内的血书:彭氏知我为假,将计就计恐谋主不利,一路收城势已汹汹,入城后若有不妥,我欲杀玕护主,可行?
姚彦章看完血帕一脸震惊不安地迅速将其塞进了怀中,抓了棋子放入盘中后,他与飞云来来往往下了几手之后,才冲着“慕君吾”点了点头。
飞云见他同意了自己的想法,双肩终于放松下来。
此时,彭岚也已到彭玕身边,看过了纸条后,她不禁蹙眉苦笑:“他果然无事。”
彭玕盯着彭岚:“准备好了吗?”
彭岚深吸一口气,目光已变得锐利:“父亲放心,您不会失望的。”
“成败在此一举。”
彭岚点了点头后,突然单膝下跪:“请父亲准许,留他一命。”
彭玕一顿,皱眉道:“假要变真,真得去。”
“岚儿不甘心。”
彭玕盯着彭岚看了片刻,不悦道:“他若能扭,早扭了。”
彭岚低头不语,见状彭玕将手放在了女儿的肩头:“死心吧。”
彭岚眼中有泪的应声道:“是。”
一刻钟后,彭岚手里捏着装着锁心丹的瓷瓶坐在梳妆台前,镜中的她眉眼郁郁。
胭脂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却什么也说不得。
不多时,“慕君吾”归来入屋,独自去了一旁坐下,两个保持着疏离之距。
彭岚看了“慕君吾”一眼:“胭脂,茶。”
胭脂立刻去斟茶。
彭岚冲“慕君吾”道:“明日我们就要入长沙府了,夫君可开心?”
飞云看着彭岚微微蹙眉,并不出声—他能说什么呢?彼此心知肚明的事,何必这般浪费唇舌?
胭脂此时将茶杯递送到彭岚跟前,彭岚将白色瓷瓶瓶塞拔开,倒出一粒药丸:“夫君可知我手中之物为何?”
飞云不知,自然摇头。
彭岚将药丸放入口中,抓过茶杯饮茶吞下后,她起身走到慕君吾身边把另一个黑色的瓷瓶放在了“慕君吾”身边的桌几上。
“唐门有一种密药叫做锁心丹,不知夫君听过没有?”
飞云沉默不语,彭岚冷笑一声说道:“吞下黑瓶药丸的人会对吞下白瓶药丸的人倾心专情,唯命是从…”
“慕君吾”眉一挑,一把抓过黑色瓷瓶,拔开瓶塞倾倒,可什么也没倒出来。
“找药丸啊?它早被我化在你那杯合卺酒里了。”
飞云闻言惊愕愤怒地一把捏碎了瓷瓶,起身瞪着她:“你疯了?我可是…”
他想说我可是你的表哥,我们若是有私,便是奇耻,但是话未说完,他的脑袋里就像被灌进了浆糊一样,骤然迷糊浑噩起来。
“你是四郎!”彭岚盯着他:“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四郎,你不仅仅会对我爱慕一生,你还会登上王位!”
“不!”摇头抗拒,努力的想让自己挣脱出来:“不!不可以!”
“没有什么不可以,你以后不再是谁的侍卫,谁的替身,你将是我的夫君,楚国的祈王…不,不,你是王,楚国的大王。”
飞云摇头挣扎着,他在对抗意识的侵袭。
“不可以,我不能…背叛…”他咕哝着伸手从腰间抽出匕首,试图往自己的心口扎—杀掉彭岚显然已经做不到,他只希望杀死自己能够阻止这一切。
彭岚见状立刻上前阻拦掰扯他的双臂,胭脂也上去帮忙从后放抱捆住“慕君吾”的双臂。
飞云奋力反抗,一片的混沌包裹,让他的五感似乎只剩下了嗅觉和视觉,他的鼻翼里是一股特殊的香气,这香气似是世间最美的香气,令他魂牵梦绕,而视线里的女人,似乎被晶莹之霞包裹一般熠熠生辉。
不…不…
脑海中的呐喊声,越来越小。
试图扎进心口的匕首几乎是悬停在了胸前。
不…飞云…你不可以…
拼尽了最后的气力,他往下一扎,岂料胭脂斜身阻挡,于是匕首刺入了她的肩头,而与此同时,飞云松开了匕首,甩开了彭岚的阻拦,他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痛苦的哼咛了两声,就倒去了地上,一动不动。
气喘吁吁地彭岚和胭脂愣愣地看了他片刻后,才麻起胆子伸脚踢了踢“慕君吾”的腿脚。
“慕君吾”立时睁开双眼坐了起来,他的眼眸一片迷茫,没有丝毫的感情与波澜。
“四郎?”彭岚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唤来一声,可“慕君吾”愣愣地没有反应。
彭岚眼珠子一转,再次试探:“飞云?”
“慕君吾”此时有了反应,他偏头看向彭岚,眼里顿生出依恋之色,继而他一跃而起,一把抓住了彭岚的手,双眸炙热地盯着她:“你,真美。”
第五百零四章 这不对!
彭岚看着“慕君吾”那双陌生又炙热的眼,吞咽一口吐沫:“我是谁?”
“彭岚。”飞云说话的声音充满了痴,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被换了脑袋的偶人。
“你呢?”
“飞云。”
“不,你改名字了,你叫马希范,是我的四郎。”
“慕君吾”蹙眉道:“我叫飞云。”
彭岚闻言一把抓上了“慕君吾”的双手:“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喜欢你叫马希范,叫四郎。”
“慕君吾”顿了顿,似有些犹豫。
“你要是喜欢我,你就得叫这个名字!”彭岚的话让飞云点了头:“我叫马希范,我叫四郎。”
“对,四郎。”彭岚神情舒缓了下来:“你…喜欢我吗?”
“喜欢。”
“那你会听我的吗?”
“听,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飞云的眼里此刻只有迷色,他这被勾魂的模样让彭岚不禁笑了,一旁的胭脂见状也安心下来。
“胭脂,去告诉老爷,我们可以出发了。”
“是。”胭脂答应着捂着淌血的肩头出去了。
彭岚看着“慕君吾”柔声道:“告诉我,你和姚相来朗州是什么目的?祈王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长沙府戏院的后堂里,慕君吾站在地图前,一脸凝重时,潘约颇为激动跑了进来:“殿下,彭家军已经朝长沙府而来,黄昏时分可达。”
慕君吾闻言沉默不语,潘约等了等又道:“礼部安排了仪程,先去吊唁先王,再入楚宫,待明日等您来定出殡与登基之序。”
慕君吾此时搓了搓手指:“按计划行事吧。”
潘约立刻奔了出去,将自己的众多心腹召集后,发放了准备好的药粉,令他们将其撒入城中水井,自己则换了一身农户的衣裳,戴着斗笠挑着菜担去了刘府的后院。
在刘府的内厅,他和早已等在此的两位张大人,还有刘彦瑫一起细细告知了殿下的安排。
在潘约等人跑动安排对应计划的时候,彭家军也在烈日下,快马加鞭地前行着。
马车内,彭岚靠着车窗而坐,她眼神冰冷地看向窗外,而“慕君吾”脑袋枕放在她的肩头处,双眼迷离着,贪恋地贴着她的脖颈嗅着她的气息。
转眼间,日渐西斜,黄昏已至。
长沙府城门处,刘彦韬率兵在此等候。
大批的百姓则被兵勇围成的人墙阻拦在远处。
渐渐地,彭家军的旗帜依稀可见,而与此同时,奔跑了一天的花柔等人也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城门附近。
因为前方戒严的缘故,他们这么一大票人可不好上前,花柔看到前方“彭”字旗与“祈”字旗交错频频,当下翻身下马蹙眉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
“我陪你。”唐寂下马,唐六两自然也要跟着,于是他们仨先行往城门处挤去。
此时,彭玕已率武平军到达城门前,刘彦韬立刻纵马上前:“彭太保辛苦了,祈王殿下何在?”
彭玕昂着头侧马让开,后方马车立刻上前,车夫将车帘一拉开,并行而坐的“慕君吾”与彭岚自然显露出来。
刘彦韬立刻下马跪地:“臣恭迎祈王殿下入城!”随即,周围兵勇全部下跪恭迎,百姓们自然也跟着纷纷下跪。
“免礼,入城!”“慕君吾”大声宣告后,让开了城门之径,彭玕率队入城。
就在“慕君吾”所在的马车即将进去城门时,花柔他们仨也终于是挤到了前排,于是花柔亲眼看到了“慕君吾”与彭岚十指紧扣的坐在马车内,入了城门。
她愣住了,错愕的眉眼里有着凝重,而唐六两以及激动起来:“嘿,他还真和…”
唐寂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关切地看向花柔:“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花柔立刻转身向外走,唐寂便拖着唐六两跟着出了人群。
远离了这些激动的百姓,又未走到铁军跟前时,得到了“解放”的唐六两小跑几步拽住了花柔的胳膊:“你干嘛走啊?你才是他婆娘,找他算帐啊!”
花柔看了唐六两一眼,克制着情绪:“时机不对。”
“啊?”
“六两,别胡闹。”唐寂把六两往后一拽,看向花柔:“你有什么打算。”
花柔深吸一口气:“今晚大家在城外休憩,晚上…我要夜探楚王宫。”
“夜探?”唐六两凑了上来:“你是要去找慕君吾算帐吗?我支持!”
“不是算帐。”花柔努力让自己冷静和平和:“我要知道答案。”
“答案?”唐六两瞪着两只眼睛:“你不都看见了!”
“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这肯定有原因,一定是。”她强调着一定,是因为她看到的画面匪夷所思。
来的路上,唐昭就已经告诉她祈王与彭家有婚约,她初闻很惊心,但唐昭强调了他们迟迟未婚后,她想到慕君吾与自己结为夫妻的事实,再加上彭岚别有用心的故意在自己面前说那么一句,她就敢断定在感情的事情上,慕君吾值得她信任,否则彭岚何必需要“以退为进”?何必来挑她的不愉快呢?
可是,现在她居然看到两人十指相扣的画面,她觉得不可思议,更觉得不对,因为这不像是慕君吾会有的行为。
“你要夜探没问题。”唐寂一脸真诚道:“可是楚王宫内的情况我们不熟,这样,我现在入城,找机会溜进去摸清楚位置,晚上我好陪你进去。”
花柔闻言不免感激:“谢谢,你…小心些。”她没有阻拦,因为唐寂说的很对,楚王宫那么大,找人谈何容易。
“冷静点,等见了他弄清楚再说。”唐寂安慰了一句便折返朝城门而去,此时唐六两看了眼唐寂的背影,凑到花柔跟前:“你别气啊,寂哥说了让你冷静,你就先忍忍,晚上弄清楚了再说,他要是真对不起你,我一定帮你狠狠揍他!”
花柔看着唐六两,咬了咬唇,迈步向前。
此时此刻她虽然心里有那么一点不舒服,但是她坚信这一定有原因,哪怕这个原因她一时半会儿也猜不透。
第五百零五章 蝇营狗苟
慕君吾背着手站在院中,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目色沉沉。
潘约一路小跑着来到他身边:“殿下,姚相遣人传了话来,子正三刻于昭仪殿,调换。”
慕君吾点了点头:“都办好了吗?”
“按您的吩咐已全部办好。”慕君吾此时偏头看了眼阴暗处,眼眸一垂,便打发了潘约退下后,直勾勾地看向阴暗处,一言不发。
不多时,糊着假面的袁德妃慢慢地从阴暗处走了出来,站到了慕君吾身边。
慕君吾微微蹙眉:“看来彭玕一行未曾拜谒于你。”
“我乃落魄之人,无人惦念,只配在陵前凄苦。”袁德妃的话音有些忿忿,更多的是悲凉。
“城中水井我已投毒,其他也已有安排,两日后盘局可逆…忍忍吧。”
“马家有你,楚地可保。”
“我对王位没有兴趣。”
“范儿…”
“由我哥继位吧!”
袁德妃立时愣住:“你哥?”
“对,唐箫,他是我兄长,若说欠,你欠他更多。”
袁德妃闻言不禁动容:“你有此心着实难能可贵,只是…他坐不了王位。当初我让你陪读,你以为我在羞辱你,实际上让你接触王权教导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你为王,他乃江湖人,习性必属江湖,这朝权的蝇营狗苟怎么对付的了?”
明明白白的话,说得慕君吾竟一时反驳不得—的确,掌王权可和掌门派完全不同,那些魑魅魍魉的手段可不是唐箫这种光明磊落之人所能面对的。
“我进去陪他一会儿。”袁德妃轻叹之后,进了唐箫所在的房间,而慕君吾则站在原地,蹙了眉—这件事他的确是一厢情愿了,可是如果不交给唐箫,由他自己来,他岂不是再也回不了唐门?他不回去,那就只有让花柔过来,但花柔可是唐门之主,他难道要去逼她放下唐门吗?
为什么?总要强人所难?我不想把我的难题转嫁给她啊!
他很难受,难受的阴郁都爬上了他的面容,但此时这不是他可以纠结的地方—眼下更要紧的还是先解决问题,于是他并未在此就留,而是压下心头的不适,快步离去了。
而房间内,袁德妃坐在床边上,慈爱地凝望着唐箫的脸庞,慢慢地伸出了手去摸他的脸颊。
摸,她只能选择摸,因为她现在的视力十分糟糕,比先前更为模糊,模糊的不过是一个大概的轮廓了。
儿啊!让娘好好摸摸你,也许过不了几日我便会随了你父亲而去,今生不得机会与你母子相认,但我会祈求上天,让上天再赐你我一段母子之缘…
她心中翻腾着情绪,许是情感刺激又或者毒素激发,她的心口骤然一痛,像是被一个拳头紧紧攥住了心脏一般,她的身体抖动了两下,便失去了意识栽倒在地。
而唐箫依然在床上沉睡着。

楚王宫内,当侍卫们一队队巡逻而过后,唐寂无声地从他们走过的廊柱顶上吊下身子,轻巧落地,猫腰向前。
没走几步,他听到动静,忙闪避于廊角暗处。
不多时,一名太监打着灯笼在前,罗诚跟在后面从前方路过。
唐寂见状,立刻从暗处走出来,悄然跟随,在七拐八拐之后,他们来到了偏殿前。
“王妃在里面,您请。”
“谢公公。”
罗诚说罢入了那偏殿,太监也不滞留,快步离去。
唐寂见他走了,左右看顾确定周遭无人后,朝偏殿而去。
此刻,彭岚正坐在殿内饮茶,胭脂在旁伺候。
“是你给我父亲的消息?”彭岚放下茶杯冲罗诚问话。
“是。”
“你确定他藏身在戏院之中?”
“属下日夜兼程赶至长沙府后想到讯息里说他中毒昏倒急需解毒,便将四周的医馆都走了个遍,发现他的确中毒昏倒藏身戏…”
“他真中毒了?”彭岚此时激动起身不说,还眼有关切:“那为何你讯息里说他安好?”
“打前日里起,医者不再去戏院出诊,属下在戏院附近蹲守打探,见不少人进进出出有所忙碌,便假冒医馆小厮送药,被拒,从而得之,公子已醒。”
彭岚闻言搓了搓手指:“谁解得毒?是…花柔吗?”
罗诚摇头道:“尚不清楚。”
彭岚当下皱眉思忖,罗诚再三犹豫,还是问了他所关切的:“小姐,您所嫁之人…”
“假的,但他过了今夜就是真的。”彭岚知道他是真心关切便也无意隐瞒,罗诚闻言一愣,继而点头:“属下明白了。”
彭岚不由得瞥他一眼:“父亲的意思,世间只有一个祈王,该怎么做…”她说着伸手触摸茶杯,手指却轻颤起来:“你懂吗?”
“属下自当不负老爷所望。”罗诚毫不犹豫的回答却令彭岚陡然变脸:“混账!”她抓起茶杯砸摔在地,怒喝:“若要他死,我叫你来干嘛?”
“小姐心意为何属下不是不懂,只是于大局而言,赌不得万一。”
“我…”彭岚刚要说话,岂料殿门突然推开,唐寂竟一闪入内,与此同时两枚铁钱也已分别打在了罗诚和胭脂的身上,当即两人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彭岚见是他,自是惊愕不安:“你!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帮你,也帮我自己。”唐寂快步来到彭岚身边,盯着她问道:“你身边那个祈王是谁?你控得住吗?”
彭岚闻言咬了下唇,没好气道:“你给的锁心丹,你说呢?”
唐寂立时笑了:“听好了,今晚我会陪花柔夜探楚王宫,是时候让她死心绝爱了。”
就在唐寂同彭岚商定计划时,戏院房间里,睡够了缓过劲来的唐箫也醒了。
睁开眼看到床顶的花纹时,他自是有些愣的,但顿了顿他就想起自己撑不住的事,便准备下床去找慕君吾,然而刚一转身,他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一个人,特别是这个人露出衣袖外的大半个右手小臂竟全是黑色的。
毒!
唐箫双眉高挑,立刻下床检查她的脉相,随即瞪大了双眼:天脉?
第五百零六章 印记
不过…体内毒性过高,血脉已承受不起…
唐箫有了判断,立刻去拔这人的眼皮,眼皮一拨开,他看到的居然是发灰的眼球,与此同时因为手掌接触到她脸部皮肤的关系,他已经知道这人是蒙了面皮的。
当下,他在她的脸颊上蹭了两下,手往下滑,而后一抠,就将一张人皮面具撕了下来。
那是一张虽然有些韶华之暮却无法掩藏的妖冶之容。
唐箫愣愣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里的面具,心中清楚这是唐门的人,所以并未过多的犹豫,连忙将人抱上床铺,这就开始给她推宫过血的祛毒了。
袁德妃体内的毒被祛除后,唐箫疲惫且虚弱地走到一边桌前调息,不多时,袁德妃幽幽醒来,当她发现自己的视界恢复清晰时,不免错愕地伸手在眼前晃了晃:“我怎么又能看见了?”
“因为我给你祛了毒。”
袁德妃错愕、惊讶地转头,当她看向唐箫时,唐箫也在看着她。
四目相对,属于母子,但只有她神经激动,身体微僵,而唐箫因为疲惫的关系,似乎没什么情绪。
“慕…祈王他可安好?”唐箫捏了下自己的眉心,问了一句。
“啊,安好,他没事了。”袁德妃蒙蒙作答,一双眼挪不开半分。
“那就好。”唐箫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把话点明了:“你是天脉。”
袁德妃一顿,继而点头:“是,我是天脉,而且…我是唐门人。”说着她去抠人皮面具,这才发现面具已被摘下。
“所以,你是唐华锦。”
袁德妃看着唐箫,深吸一口气后郑重地点了点头:“是,我是。”

月光下,花柔捏着双拳站在城门不远处的林地路口,看向依稀可见的城门,夜里的风很大,吹得她衣裳呼啦啦的飘动,吹得她后背有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