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孟公可有军令?”
张业压着火气道:“董璋那个莽儿趁着与我们约定共讨唐门时,已发兵昌州,如今昌州合州都在他手,孟公说唐门可暂缓清剿,但渝州、遂州、普州都绝不可失!命我即刻带兵奔赴普州!”
副将闻言转头看向了漆黑的山脉:“可我们的人马已在唐门之中…真要撤吗?”
张业转了转眼珠子:“如果我们撤了人马,之前探路的兵马岂不是白白牺牲?我张业可咽不下这口气!这样,你留在这里,待人马攻下唐门后,再带去昌州见我!”
“是!那将军您…”
“孟公之令不能不从,我先行前往昌州,凭此函沿途调动各地牙军一营半营的,也能应对!”
“这倒是个办法。”
当下,张业揣信函入怀,就此和副将兵分了两路。

火器房内,弟子们全都井然有序地打造着零件,精细地修磨着。
唐六两、唐蕴、唐贺之三人围在桌前,全神贯注合力组装着机关。
“连轴好了没?”
“马上!”
负责打磨的弟子在砾石上磨了两下手里的连轴,赶紧送到了唐六两的手上。
唐六两将连轴往机关匣内安装,但帮忙扶住底架的唐贺之却皱眉道:“不行,粗了,还得磨!”
唐六两闻言立刻把连轴拿了出来,又看了看递给那弟子:“按照图纸磨啊!粗了你知不知道?”
打磨的弟子抹了额头汗水:“机主,我是按照慕君吾给的图纸磨的,您说粗了,哪儿粗?粗多少?”
唐贺之瞪着眼道:“图纸在你手里,你自己比对啊!我哪里知道粗多少,反正六两放不进去!”
“慕君吾来了!”正怼着呢,一声招呼,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刚刚进来的慕君吾。
“如何了?”慕君吾刚问了一句,众人七嘴八舌涌上前去询问,一片嘈杂。
“慕君吾,你看看…”
“慕君吾,我这个…”
都给老子闭嘴!”唐六两突然一声大吼,室内,顿时安静,他直冲到慕君吾跟前,拽着人来到机关匣前:“你来放!所有的零件哪儿不对,你来告诉他们!”
慕君吾看了眼唐六两,又看向唐蕴和唐贺之。
人家两个房主在此,轮得到他开口吗?
“你来吧!”唐蕴居然一点也不含糊。
“你眼力毒!来吧!”唐贺之也没什么计较之态。
“好!”既然两位房主并无意见,慕君吾也很痛快,一抬手扯下唐六两的腰带,撸扎在自己的衣袖上,这就准备亲自动手。
唐六两一点也不介意,他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把连杆递了过去。
慕君吾却改接为指,点在了连轴的接头上:“这里拿去再磨三下。”
打磨弟子二话不说,抓过连轴就去磨,此时慕君吾扫了一眼已经安装的部分,随即低声道:“从动杆!”
唐六两像个二传一样,扯着嗓子大喊:“从动杆!”
“来了!”立刻就有弟子送了东西上前。

禁地这边,唐九儿凭着毒功,以一人之力,对抗着不断冲进来的士兵。
毒功多霸道啊!完全就是一人可挡千军之态,场面自然是得到了控制!
但是,孟军也并不是没有针对她的法子—箭雨!
孟军眼看自己得不到好,释放了密集的箭雨朝着唐九儿射来!
唐九儿不得不闪身躲避,于是等到她避开箭雨再来迎战时,禁地内已涌入了大量的士兵,且他们十几人为一组,一起朝唐九儿射出了弩箭!
唐九儿见状不得不连续后退避让,待到躲过这一轮轮弩箭之后,密密麻麻的士兵已经逼近到她面门!
唐九儿眉头一簇,从腰间摸出了匕首,匕首之刃朝向自己,举刀便准备往臂膀上扎!
就在此时,数枚飞针却擦着她身影飞过,她身前数十士兵登时被射杀,而唐九儿惊愕地喊道:“暴雨梨花针!”
第三百五十六章 你不也一样?
暴雨梨花针,这可是唐门暗器里数一数二的匣内暗器啊!
门里配备这等暗器的人一个手都数得过来,唐九儿心中一凛,急忙回头但见姥姥左手拄着金杖,右手半举—那装着暗器的匣机就扎在她的胳膊上。
而的身侧站着提着篮子的玉儿。
“门主?”唐九儿很是惊愕。
姥姥一脸狂态边上前边口中喝骂:“黄毛小儿敢欺我唐门,今日姥姥就让你们知道鬼门关是个什么模样!”
姥姥说完右手一扬,又有数枚飞针扑簌簌地接连射出,玉儿也从篮子内抓出数枚铁蒺藜朝着士兵飞掷!
就在她们三个于禁地对抗孟军士兵时。唐雷和唐飞燕也在勉力清剿着门中的散兵游勇。
然而他们清剿得顺畅时,有一支瓷瓶被人掷了过来,摔碎在了他们近前!
“走!”唐雷看了一眼摔碎的瓷瓶脸色大变。立时拉着唐飞燕赶紧撤退—家业房收集了多少东西上交给孟知祥的人马他心中有数,那瓷瓶里装的可是毒!
他第一时间选择了撤退,然而却有爆裂管朝着他们投掷而来!
唐雷不假思索甩出了手中兵器,在空中击爆了爆裂管,然后于炸裂开来的一片烟尘中,带着唐飞燕迅速逃窜直观向前奔。
仓皇间,两人所奔方向乃是夺魂房,然而刚刚逃窜到了竹林外,一枚枚爆裂管又被投掷到了近前,唐雷和唐飞燕狼狈不堪,无处躲藏,只能钻进了竹林中!
追击而来的士兵奔到竹林前倒是很机灵,像是知道在这竹林里将优势全无,他们一个个抽出了带来的爆裂管。
“炸死他们!”
为首者一声喊,这帮人就准备将爆裂管掷入林中,可是一股冷风却从竹林内陡然荡出!
这冷风狠狠地拍在了士兵们的脸上,身上!
于是,前排士兵被击飞出去,他们手中的爆裂管落在地上,轰然炸裂,不少士兵因此被炸死或炸伤!
这突发的情况令这些追来的孟军错愕又惊诧,很快,他们就看到一个人从竹林内迈步走出,她的脸上带着怒意,眼神却清明无比!
愤怒的花柔挥动双掌,冷风肆虐而起,如一条暴虐的冰龙喷吐了寒烟剧毒一般,顷刻间,就将此处所有士兵全部放翻在地,每个人都抽搐着口吐白沫。
“可以出来了!”花柔看着倒地的这些士兵,冷声高喊,很快唐雷和唐飞燕从竹林内走出,当他们看到遍地抽搐的士兵时,两人满脸惊讶。
“他们…”
“他们中了毒,已然不能伤害我们。现在哪里的敌人最多?”
“禁地。”唐雷皱着眉:“那边一直有士兵入侵来犯!”
“我们去禁地。”花柔当即迈步,但她刚走两步,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唐飞燕一把扶住了她:“花柔!”
花柔站定,深吸两口气:“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不要勉强了!”唐雷出言阻止不说,脸上居然爬升了一抹关切。
“不,我必须坚持与你们一同作战,不能让唐门的兄弟姐妹被这帮人欺负!只要我有一口气力,就要和他们打!”
花柔说着站直了身子迈步向前。
唐雷眼里有了一丝敬色。
唐飞燕更是禁不住低声喃语:“你和唐箫一样呢!”
花柔闻言冲唐飞燕一笑:“你不也一样吗?”
唐飞燕一愣,眼里满是歉色:“你明明这么讨人喜欢,我之前怎么就…”
“过去的事,别再提了!”花柔打断道:“我们赶紧去禁地帮忙!”
禁地内,当玉儿篮子里最后一把铁蒺藜被扔出去时,姥姥右手的匣机也空了!
对面虽然死尸一片,但依然有新的士兵翻越上来!
他们聚集在一起,先是惴惴不安地盯着不远处的三个女人,但随着身边的士兵聚集得越来越多,他们渐渐直起了腰身,惴惴不安变成了跃跃欲试。
姥姥见状冷哼一声,卸掉了右手的弩匣机,将金杖的杖头一拧,金杖已然变成一把长枪,弹出了剑刃。
玉儿见状也丢掉了篮子,从腰后摸出了一对峨眉刺在手,唐九儿更是摆出了招式。
士兵们嘶喊着冲上来,三人立刻与之展开混战。
姥姥虽然已到花甲之年,身形却非常敏捷,手中金杖变做长枪挑刺勾扫,用得出神入化。
那唐九儿一双毒掌,拍在谁身上,谁便倒地不醒。
相比之下,玉儿的身手自是弱一些,加之她肩部有伤,总是险象环生,多次都是在姥姥和唐九儿的出手相助下才得脱险。
她们仨对抗片刻后,就在姥姥要一杖刺死一个士兵时,她却突然身体失重,仰身向后倒下!
“门主!”唐九儿见状惊呼,那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吓得闭眼的士兵听到这一声立刻睁眼,当他看到姥姥倒在地上,登时凶相毕现地举起手中铜锤砸向姥姥,唐九儿一掌拍飞面前士兵直接扑在了姥姥面前!
铜锤砸在了唐九儿的肩上,唐九儿当即摔在了姥姥身上,玉儿此时也将手中的峨眉刺刺进了那士兵的腹部!
士兵死了,危险略略缓解间,唐九儿发现自己的左臂已无法抬起,她单手撑地,口中疾呼:“门主!门主!”
“毒主!”玉儿挥动峨眉刺抵挡新涌上来的士兵并口中大喊:“快带门主走!”
唐九儿咬牙起身,单手拖拽着人事不省的姥姥立刻离开。
三个,尚可一打,这一个就真是以一敌众!
不断增多的士兵一同涌来,玉儿根本招架不了,她连续受伤,被打的跪倒在地,眼看就要被长剑刺入身躯时,一条长鞭砸在了举剑士兵的头脸上!
是唐雷和唐飞燕赶到了!
唐雷一把将姥姥抱起向后奔跑,唐飞燕则冲到玉儿身边,扬手向士兵们撒出一把沙土:“看毒!”
毒字,多可怕啊!
这帮士兵吓得是惊恐不已后退数步,一脸惶惶,直到几秒后全身无异这才察觉不对,而此时唐飞燕拽起了玉儿已经趁着机会跑远了。
“追!”回过神来的士兵们再次蜂拥而至,但是花柔赶到了,她从撤退的众人中逆向而出,双掌运功向前一推!
寒冷的掌风拍向士兵,瞬间,他们成片倒下!
然而此时的花柔身子晃了晃,她的视界已经开始天地倾斜,视线更是模糊起来…
第三百五十七章 你在何处?
“唐柔!”唐九儿见状,忧心大喊:“你不可再用毒功!快住手!”
花柔听见了,可是此时河道处,又有大批的士兵冲上前来!
花柔一咬牙,双掌运功再次朝前推去!
于是,掌风再次刮起,又一批追击而来的士兵倒下,呻吟,抽搐!
花柔呼吸已经彻底粗重,犹如年久破损的风箱,但她努力撑着,并渐渐抬起了脑袋。大声喝道:“不怕死就过来!我今日必让你们这群来犯者统统倒下!”
刚刚翻上来的士兵们虽然看到了满地死尸,却根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更不知道他们统统死于花柔之手。
但花柔的喊话却成功的刺激了他们,几乎所有人都向着花柔冲来!
唐九儿见势,心道不妙,立时发足上前想要阻止花柔。
可花柔此时已再次推出双掌!
只是,那掌风自掌心推出时,一口血从花柔口中喷出!
花柔体力不支而跪地,却凭意志吊着,死撑不倒!
“唐柔!”唐九儿惊呼着冲到了花柔身边,一把扶住了她。
“师…父…”花柔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但其实,此时的她视界模糊不清,一切都在旋转着:“我可以守住唐门的,您说过,这是…我的使命!”
看到花柔做了什么,唐九儿早就心疼不已,再听到她居然愿意为了守住唐门而如此拼命,这眼中的泪敛不住地掉落在了花柔的脸颊上!
此时又有新的士兵集结起来朝着她们冲了过来!
唐九儿为了避免花柔动手,一把抱住了花柔:“你尽力了,你守护住了唐门!”
“还没有,他们还有人…”模糊归模糊,光影还在,花柔说着想要从唐九儿怀中挣脱—她要完成她的誓言。
“不怕1”唐九儿伸手抹去了花柔嘴角的血:“他们活不了!”
唐九儿说得可不是什么安慰之语,身为天脉者,她认为自己比花柔更有资格拼命护卫唐门。
但就在她下定决心拼着牺牲自己也要保住花柔时,一道刺耳的呼啸声由远及近传来,而后士兵群中不但有一团火光轰然爆裂,更有凶猛的气浪冲击过来,将她和花柔直接掀得后仰摔跌在地!
于此同时,新的火光又在高高的围墙处炸裂!
“放!”
慕君吾手臂一挥!
唐六两点燃了引线,引线迅速燃烧,继而金灿灿的火炮震动发出可怕的轰隆声后,伴随着刺耳的呼啸,又一处轰然炸响。
“换方向,听我指挥。”慕君吾连比划带喊,哑着嗓子指示着唐六两把炮口对准了新的方向。
就这样,一炮接一炮,院墙坍塌,到处都是炮弹炸裂的火光!也到处都是被炸成碎肉的尸块!
眼见唐门内聚集的孟军被这炮火给收拾得全成了碎肉,他立刻又引导着唐六两把火炮口对准了河道上方。
十息之后,巨大的火球在悬崖峭壁上方腾空,那些抓着绳索本试图攀爬上去的士兵,被震得根本无法抓住绳索,一个个都从悬崖上坠落!
炮火不休,轰鸣阵阵,看起来是把围墙一带炸得稀烂,但这近十发炮弹冲击之后,再也看不到那些四处抢地儿杀人的士兵了。
又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炮火停止了,众人纷纷朝花柔唐九儿他们跑去。
慕君吾眼尖,遥遥瞧见,急忙抬手阻止了他们继续向前,大声嘶喊着:“停下!都停下!”
情绪激动的唐门弟子都止住了脚步!
慕君吾此时也不再顾着指挥的事,他飞奔向花柔和唐九儿,当他来到两人身边时,唐九儿张了张嘴。
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慕君吾却会意地点了点头后,从花柔身后抽出了她头上的簪子,刺入了她的穴位。

夜,已远去,天边一轮红日跃出云霞,散发着金色的柔光,照着唐门随处可见的残垣断壁,照着许多地方还有余火并未熄灭,更照着一堆堆生命被爆裂拆解的碎肉。
战斗结束了。
不管众人是否回神,也不管他们有没有体力,但都忙活了起来,他们清理着尸体,把同门都理出来,好好厚葬;把入侵的全部抛去了一个大尸坑里。
一桶桶水浇泼在血痕上,冲刷着。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各自忙碌着,完全没有交谈,仿佛还沉浸在刚刚结束的苦战之中,回不过神来。

夺魂房姥姥的寝室里,姥姥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唐九儿左臂打着绷带固定在身前,右手捻着扎在姥姥神庭穴上的银针,不时地注意观察姥姥情况。
可是,姥姥一直毫无反应地躺在那里。
唐蕴此时轻手轻脚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关切道:“如何?”
唐九儿皱着眉头无奈地摇摇头。
一旁的唐贺之蹙眉道:“门主不会就此不醒了吧?”
“难说。”唐九儿叹了一口气:“通常靠鬼命针激发了潜能后,人都会失掉半条命,门主本就身中剧毒多年,这一遭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撑得过。”
“鬼命针?”站在门口处的唐雷闻言好奇,忙插了一句:“那是什么?”
“青囊十三针中的一种针,玉儿说了这是门主威逼她施针的,她老人家坚定地认为,唐门逢难时,她必须用尽全力去守护。”
唐蕴、唐贺之当即对视一眼,一起看向了唐雷。
唐雷见状,皱眉挺身道:“我之前或许有错,但最后我还是和唐门站在了一起。”
话说得明明白白,唐雷带着唐飞燕保护唐门这也是有目共睹之事,唐蕴纵然心里不怎么畅快,但嘴上还是管不住地又嘀咕了一句:“我也没说什么啊!”
此时,寝室的大门忽然被推开,唐箫带着唐昭唐风匆匆奔入!
“姥姥!姥姥!”听到姥姥昏厥的消息,唐箫急切不安,进门就喊。
众人见他,都十分自觉地给他让道,于是唐箫顺利地直接扑到姥姥床前担忧道:“姥姥!您这是怎么了?姥姥!”
唐九儿此事收了银针道:“门主为了守护唐门,拼尽了气力,虽然处于昏迷状态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但是…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毒主说没有,那就是没有,唐箫的眼里多少有了一丝安慰。
而此时唐蕴皱眉盯着唐箫道:“我说唐箫,昨夜应敌大战,你在何处?”
第三百五十八章 选新门主吧!
唐箫看着姥姥并没有回答唐蕴,只是小心翼翼地为姥姥擦拭着脸上沾染的血污。
跟着唐箫回来的唐昭见状大声答道:“回火主的话,昨夜唐箫带着我们两小队人马在山脚下捣毁了孟军的军营!”
唐蕴和唐贺之闻言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唐箫此时看着姥姥开口道:“各位都是功臣,想必此时已经疲惫之极,不如先回去歇着,若姥姥醒来,我会召集各位。”
众人闻言点头,各自散去。
唐九儿没有动,她看着唐箫,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其他人散了,唐箫这才看向唐九儿,轻声询问:“大家可安好?”
唐九儿蹙眉道:“损伤不小,但还不至于伤了唐门的根基。”
“那…”唐箫欲言又止,唐九儿还能不知道他想问什么吗?颇有些无奈地撇了下嘴:“唐柔此刻和姥姥一样,还在昏迷当中。”
“她怎么了?”唐箫不安起来:“可有性命之忧?”
“倒不至于,只是…”
“只是什么?”
唐九儿愁眉不展,并不接话。

花柔躺在床上,昏沉不醒。
慕君吾就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手里握着花柔的手,轻轻地揉着。
“你还真是倔强。”他软语轻言,像同她闲聊一般:“明明答应我不会的,结果还是站了出来。我倒不怕你为人拼杀,我只是担忧你的身体,你若是不再醒来,我一人还有什么意思?”
他说的是心里话。
未曾遇上花柔前,他是冷漠的,他的内心是一块冻在寒冰中的火焰,但花柔是太阳,悄悄地融化了那层冰,让他变得温暖起来。
失去了兄弟,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家园,尽管他还有责任,但谁愿意孤单上路呢?特别是找到心中太阳的他,巴不得此生都在她的温暖包裹里让自己可以永远的如沐春风,同行有她。
看着花柔那沉睡的模样,慕君吾把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又放在脸颊上轻蹭:“我不怪你了,只要你快快醒来。”
花柔当然不会有所回应,而此时慕君吾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去,看向屋外。
屋外站着的是唐箫,他急挂担忧着花柔,明明知道这里有慕君吾他来也没有意义,可是等到他回神时,他已经来到此处,并听到了慕君吾那温柔的软语。
无奈,深深地无奈,他慢慢转过身准备离开,恰此时玉儿端着水盆匆匆走来,见到他,脸有同情地上前:“你怎么来了?”
“她若醒了,还请告诉我一声。”
“好。”
唐箫走了。
玉儿看着他脚步沉重地走出了毒房院门,不由地心中泛起一片酸涩:每个人都想着心中的人,阿寂我不知你现在身在何处,但你是否也记挂着我?
唐箫揣着一片无奈与惆怅,刚走出院门,就看见唐飞燕站在这里。
他愣了一下,什么话都没有说,就从唐飞燕身边走过。
“你等等!”
唐飞燕见他不理自己,急切地冲到唐箫身边,张开双手阻拦:“唐箫,我爹不是叛徒,我们没有背叛唐门,我…我和你不是敌对的,你…你能不能不要讨厌我了?”
唐箫抬头看着唐飞燕:“我没有真的讨厌过你。”
唐飞燕闻言不免惊喜,她的脸上升起一抹喜悦,笑容也绽放起来。
“我只是…不爱你。”
唐箫说完疾步而去,似逃,唐飞燕脸上的笑容僵化起来,而后淡去。
“我知道!”唐飞燕站在原地冲着唐笑的背影大喊:“你不说我也知道,但是…”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音调也越来越小,像一个乞儿:“你不也得不到花柔吗?为什么,就不能后退一步,看看我呢?”
爱情没有对错,只有先来后到,此刻她何尝不是先爱者输?
又或者…
因为对方的不回应与拒绝而开始怀疑自己,自惭形秽,但其实,怕是自己都没有真正的认识自己,真的有那么差吗?
爱不能,得不到,生别离,苦也。
…两日后…
关切着姥姥的唐箫和唐九儿坐在姥姥的床边,一边守着她,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好男儿志在四方,你何必苦守着一个得不到人,耗着自己?”
“您当年自梳不嫁,不也是因为心中认定了一个人?”
“我是女人,钟情了一人便不想更改。”
“男人还不是一样?”
唐九儿闻言转头看了唐箫一眼:“何必呢?花柔的心里只有慕君吾。”
“我知道。”唐箫一脸惆怅:“可是我的心里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