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内心深处坚硬得无懈可击,拥有绝对自信的人,才能像燕破岳这样表现得沉静如水,更重要的是,李强分明在燕破岳眼中,看到了一抹隐隐燃烧的炽热火焰。
“你们是这二十年来,第一批能够避开陷阱的新兵,正式训练还没有开始,你们已经让我另眼相看了。”
听着李强毫不吝啬的夸赞,新兵中间已经有人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燕破岳和萧云杰却一起在心中暗呼不妙,训练还没有开始,就让有“丧尽天良变态强”绰号教官另眼相看,这百分之百是祸非福,而李强的赞美,更是赤裸裸的“捧杀”,绝对不会有人希望自己还没有融入一个集体,就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我决定破例照顾你们一下。”
李强脸上带着绝对称不上和善可亲的笑容一挥手,两名士官将两只硕大的军用背包递到燕破岳和萧云杰手中,燕破岳和萧云杰只觉得手上狠狠一顿,天知道背包里放了些什么,重得要命。
“背包里是二十公斤模拟负重。”
李强又将一面营旗交到燕破岳手中,“我不管你们两个怎么分配,你们要背上负重,举着这面营旗,带领所有新兵在两小时内,完成十五公里越野跑训练。在这个过程中,所有人都不得越超营旗,违者受罚;两个小时内不能跑到终点的人,一概以失败论处!”
李强的话声一落,新兵中间就一片哗然。燕破岳和萧云杰可是要背着二十公斤负重,他们中间还要有一个人负责举起营旗,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许连五公里都跑不完就会体力耗尽,其他人还不能越过营旗前进,这样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全营所有人一起失败接受处罚。
萧云杰借着和燕破岳一起整理背包的机会,低声道:“老燕,这个教官下绊使套,摆明了就是要让我们成为众矢之的。”
燕破岳也低声回应道:“军营训练新兵,讲究‘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教官明显是把我们当成榜样,想要拿我们两兄弟杀鸡骇猴震慑全营。你想想看,我们两兄弟天纵英智比天高,都被教官收拾得服服帖帖,其他人哪里还敢奓刺。”
“那怎么办,我们就老老实实做筏子?!”
燕破岳打开背包,发现里面放了十只小沙包,估计一只就是两公斤重,他伸手从萧云杰的背包中取走五只,放到了自己包里,他抬起头望着面前这片高低起伏的大山,眼睛里缓缓扬起了一股炽热到极点的火焰:“如果我们闯不过这关,被教官当成肉鸡宰了立威,那自然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但是如果我们两兄弟今天联手闯过难关,到明天这个时间,整个军营都会记住你我两兄弟的名字。是英雄还是狗熊,就看这一票了!”
所有军官和老兵的目光都落到了燕破岳的身上,一旦海拔超过三千二百米,刚刚到高原上的人需要七天以上时间去适应,就算空手也相当于负重二十公斤,燕破岳背起三十公斤物理负重,单是从体能消耗上来说,却是相当于负重五十公斤。
如果说这样还不算太直观的话,有一组数据可以借用。
美军精锐部队,fightingload(作战负重)为六十三磅,约合二十九公斤,为了保证士兵在最激烈交战时奔跑速度不受影响,美军特种部队甚至允许士兵作战负重只有十八公斤;approachload(行军负重)为一百零一磅,约合四十六公斤;emergencyapproachload(应急负重)为一百三十二磅,大约为六十公斤。换句话来说,背着三十公斤负重,在海拔三千二百米以上高原上以每小时接近八公里的速度迅速行军,这已经接近外国特种兵入门标准。
萧云杰在这个时候,突然又做出一件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情,他站起来迎着风举起营旗试了试,旋即又蹲下身体从自己的背包中取出两只模拟负重沙包,把它们交给了燕破岳,这样燕破岳的实际物理负重就达到了令人目瞪口呆的三十四公斤。
看到这一幕,老兵和军官们面面相觑,萧云杰敢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认为,李强给燕破岳布置的难题还太简单了点,就算是再增加点分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老燕,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萧云杰低声道,“教官把营旗交到咱们手里,应该不仅仅是给我们增加负重那么简单,否则的话往我们背包里多丢几个沙包不就行了。”
燕破岳深有同感地点头,他盯着萧云杰手中的营旗,再看看身后那群新兵,他心中微微一动:“教官不允许新兵们越过这面旗营,就是说扛旗的人,就相当于整支队伍的头雁,是队长。如果你我两兄弟一开始就撒腿猛跑,最终就你我两个人冲过终点,教官百分百会指着我们的鼻子破口大骂,说我们无组无纪律,身为队长却把所有士兵都丢到战场上了。”
萧云杰可是学校里的头号智囊,不敢说是其智若妖,但是花花肠子绝不会少,他只是对军队的了解没有燕破岳这种军人世家子弟那么深,现在一经点醒,立刻就反应过来:“有句话说得好,不教而战谓之杀,我们连军营的大门都没进呢,就要参加这种高强度体能考核,就算是无法顺利通过,教官处罚起来也名不正言不顺。教官九成九是想让我们明白什么叫作团队精神,换句话来说,你我两兄弟要做的,不是在两小时内跑完十五公里,而是保证全队到达终点!”
说到这里,萧云杰只觉得嘴里发苦,他已经看穿了教官这场考核的本质,可这又能怎么样?
大家都是新兵蛋子,从身份来说是等同的,他们两兄弟就算是喊破了嗓子,估计也没有办法让这么多新兵俯首听令,那他们两兄弟自然没有办法将一批只能用乌合之众来形容的新兵整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初级团队,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萧云杰还在思前想后,燕破岳突然一伸手将营旗拿了过去,站到新兵排成的队列正前方,燕破岳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将营旗在地面狠狠一顿,放声喝道:“现在所有人听我命令,转成四列纵队,其中一班二班合为一列纵队,三班四班合为二列纵队,以此类推。”
新兵们还是以八列纵队站在那里,有人忍不住开口道:“凭什么啊?”
“就凭营长给了我这面营旗!”
燕破岳瞪大了眼睛,放声吼道:“只有我和萧云杰领到了背包和营旗,那么在这场马拉松考核结束前,我们两个人就是正副连长,谁要是不服气的话,自己走出来,我们两兄弟非常愿意退位让贤!”
所有人立刻都闭上了嘴巴,谁都不是傻瓜,哪可能在这个时候傻傻地站出去,从燕破岳他们手中抢负重背包,还嫌高原反应不够严重,自己死得不够快咋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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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新兵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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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们都是新兵,但是在军营中以强者为尊,教官觉得我们哥俩比你们任何人都强,所以对我们另眼相看,给了我们负重和营旗,这就是力量越大责任越大。机会我已经给你们了,你们自己不争气,那就请做好一个新兵的本分,什么是新兵的本分呢,那就是…服!从!命!令!!!”
不要说是燕破岳面前的新兵,就连他身后的那群军官和士官们,也一个个听得脸上表情精彩有若见鬼,这丫的也太能扯虎皮拉大旗了,给了他们两个背包一面营旗,就敢自封为新兵连正副连长,这算不算是癞蛤蟆上马路,硬充迷彩小吉普?!
但是近百号新兵都沉默着,拿面营旗就敢自封为王的货,不是自信与实力并存的狠人,就是脑袋里缺根弦的二货,但是不管是哪一种类型,把他惹急眼了,都会带来大麻烦,与其自己站出来主动拉仇恨,不如等着别人忍不住站出来,自己躲在后面摇旗呐喊…就是在这种心理作用下,所有新兵竟然都愣在了那里,任由燕破岳挥舞个破旗在那里狐假虎威。
燕破岳当然明白,眼前的士兵兄弟们沉默背后的无言抗议,他嘴角一挑:“老萧,给他们讲讲做人应该积极上进的道理。”
要萧云杰像燕破岳这样,二货似的直冲出去,就算是千夫所视也能坦坦荡荡,拿面营旗就敢自封为王,他还真有点力有不逮,但是说到玩嘴皮子,说到煽风点火,萧云杰却是祖宗级别的,既然自家老燕已经开拓出一片大好局面,萧云杰轻咳一声,也就当仁不让该上就上。
萧云杰从燕破岳手中接过营旗,用旗杆在地面上写下了“人材”、“人才”、“人杰”、“领导”四个词。
千万别小看萧云杰这一手,几个大字写出来,他还真的把面前的一群新兵蛋子心神吸引到自己面前:“我以前常听人说,革命工作不分贵贱,干什么都是为人民服务,在我看来,这话就纯属扯淡。回家人家一问,你在连队是干啥的,你是想告诉对方你养了三年猪,而且养得一头比一头苗条?还是想告诉对方,你蒸了三年馒头,现在和面的本事比你妈都高明?如果真是这样,你老爹想托人给你介绍对象,也不好意思开口啊。”
这话一出口,就有几名军官沉下了脸,其中一名上尉想放声喝斥,却被李强伸手给挡住了。
眯起眼睛,打量着萧云杰和燕破岳,李强淡然道:“这话是听着刺耳,也和部队向新兵灌输的价值观有异,但是不可否认,这是新兵们的共同心声,别说是他们,就算是把你们调去指挥养猪种菜蒸馒头,又有几个愿意?既然他敢在这方面开口,我倒想看看,他有什么能让人眼前一亮的见解。”
“啥叫人材,就是指没有什么优点和特长的人。比如说扫大街的大妈,站柜台的伪白领,蒸馒头的炊事员,不是说他们正在从事的工作不重要,也不是说他们就低人一等,但是他们的岗位,换成谁都可以胜任,只要用心,谁都可以做好。我们这群新兵蛋子,现在对部队来说就是人材,如果新兵训练结束,你都不能脱离这个身份,让你养猪你就得养猪,让你蒸馒头你就得蒸馒头,让你去种菜你就得种菜,没有办法,谁叫你只是一个‘人材’呢。”
萧云杰说的这些东西,是每一个新兵现在都最关注的领域,但是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他想得这么深,这么透。
萧云杰又指向了“人才”这个词。
“人才,是支撑起任何一个团队的基础,在我看来就相当于部队里的士官。有资格被称为人才,必然要拥有一技之长,比如写得一手好字,又能舞文弄墨的,可以被挑选去当文书,学习成绩好的,会被团里当成苗子,将来会被送去参加军校入学考试,如果军事技术够硬,最起码也会被当成班里的军事骨干,一年多后就可能混个班长班副干干。”
说到这里,萧云杰一脸诚恳:“我们可是戍边部队,一切以实战为基准,没有人会把军事标兵送进炊事班蒸馒头,也没有人会把擅长吹拉弹唱的文艺骨干送去放羊种菜。到了这里,千万别再有什么出头的椽子先烂那种庸俗处世哲学,该出手时就出手,拼命展现自己的力量与长处,拼命吸收新的知识,让自己每一天都比过去的自己更强,才是真正的军营生存之道!”
张班长揉着鼻子,小声道:“看这俩小子一唱一和的,我咋突然想到了‘狼狈为奸’这个词?”
杨班长也低声回应了一句:“我想到的是‘狐假虎威’。”
不管他们是狐狈为奸也好,狐假虎威也罢,燕破岳和萧云杰都联手,成功地吸引了所有新兵的注意力,燕破岳拍了拍萧云杰的肩膀,对萧云杰的精彩演说表示赞赏,而他再次开口,那股当仁不让,那种不谦虚、不谨慎、不客气、不要脸,就再次震惊全场:“大家还是人材,木材的材,而我们两兄弟,在接过背包和营旗的时候,就已经是人杰了。”
靠!
不要说是新兵们一片哗然,就连李强都差点没绷住面皮。
“什么是人杰?人杰就是说,先有足够当人才的优点,再展现出勇于承担责任,积极向上的心态与素质,能够主动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成为一个团队中不可或缺,甚至是不能替代的角色!”
燕破岳大大咧咧地一挺胸膛:“在这次考核当中,我们两兄弟的位置,就无可替代。”
下面的新兵一起倒翻起白眼,如果不是大家已经穿上军装,有了成为士兵的自觉,说不定现在已经是吁声一片。
“但是只靠正副连长两个人,无法支撑起一支连队。”
燕破岳目视全场:“我还需要八个排长,有谁愿意担任?”
一个连一百人都不到的连队,连长开口就要八个排长,无论放到哪儿,这都算是一个笑话,但是在这一刻,看着燕破岳和萧云杰,还有他们写在地面上的那些字,所有人就都笑不出来了。
看到面前的新兵脸上露出犹豫,萧云杰作为第二梯队替补,立刻展开火力协助,他的声音中,透出了浓浓的怂恿:“我们是经常听出头的椽子先烂这句话,但是我相信你们每一个人都听过‘毛遂自荐’吧,不小马过河亲自亲验那么一下,你怎么知道自己究竟是椽子还是毛遂?”
“死就死吧,说不定还真是一个机会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有八名新兵从队列中走了出来,其中有两张是燕破岳熟悉的面孔。
“我还需要两个军医,接受过急救培训的最好。”
新兵中有人举起了手:“我没有接受过急救培训,但是我爹是老中医,我从小就跟着他学医理,还会抓药和针灸。”
这下别说是燕破岳眼睛一亮,就连李强都微微动容,对身边的一名少尉略一点头,那名少尉立刻在花名册中找到这个新兵的名字,并在上面画了一个红圈。不消说,这位连针灸都会的新兵,就属于军队最稀缺的“人才”。
又有一个新兵举起了手:“我暑假时在海边浴场当过两个月救生员。”
燕破岳用力一挥手,两名随军军医正式确定:“你们的任务,就是发现有人出现严重高原反应,要在第一时间冲上去实施救助,不管我们这一次考核成绩如何,只要能保障全部成员,让大家可以不死不残,你们就算是立了大功。”
说到这里,燕破岳总算还记得自己只是一个新兵蛋子,回头望了李强一眼:“教官,您说是吧?”
李强微不可察地略一点头,对身边两名背着急救箱的军医下令道:“把你们的急救药品给他们。”
两只急救箱说重不重,说轻不轻,背着它们跑十五公里,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是两位由燕破岳提拔出来的“军医”脸上却露出兴奋的表情,别的不敢说,至少新兵营训练结束后,他们是肯定不需要去种菜养猪蒸馒头了。
八名排长站在燕破岳面前,燕破岳下达的第一个命令是:“你们各自挑选两个班长,记住,一旦队伍中有人体力不支,你们和班长哪怕是去抬去扛去架,也不绝不能让他们掉队。只要你们今天做得漂亮,就会先拔头筹,一年后你们九成九都是班长。”
八名排长一起用力点头,他们返回队伍,一个个瞪大眼珠子,在新兵当中挑选身体够强壮,而且高原反应明显比其他人小的同伴来担任班长,两三分钟后,十六名班长被火线提拔完毕,跟着排长们一起站到燕破岳面前。
燕破岳打开自己来时背的背包,从里面挑出一件白色T恤衫,用力狠狠撕扯,很快就撕出一堆布条,并将它们递给了面前的排长、班长们,说:“排长左臂系两根,班长系一根,副连长系三根。”
燕破岳一边给“军官”们发放代表身份与地位的白布条,一边毫不羞涩地在自己的左臂上系了四根白布带,“军官”们虽然一起倒翻白眼,却没有人出声置疑,既然人家都自封为连长了,还贡献出一件T恤衫,多系上一条两条就由他吧。
看到这一幕,站在李强身边的一名上尉,猛地发出了一声低呼:“我的天哪,这小子用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苏联军队使用的战时预备役制度!”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德国军队对苏联悍然发起了闪电袭击,在短时间内就消灭了上百万苏联军队,可是德国军队最终还是失败了,最大的原因,就是苏联军队的预备役制度,让德国错误地判断了将要面对的苏军数量。苏联军队以一个师来说,他们有两套指挥人员,在部队被调往前线时,两套指挥系统就会各自分开,一边前进一边在沿途招收士兵,当部队赶赴前线时,一个师就变成了两个师。
也许有人会问,这样的部队士兵不听命令怎么办。有个哲理说得好,一个人很难影响十个人的意志,但是十个人团结起来的意志,却很容易影响一百个人。
更何况燕破岳面前只有不到一百名新兵,他却硬是“火线”提拔了八个排长,十六个班长,两个军医,再加上他和萧云杰两位正式连长,光是指挥层就有二十八个人,从比例上来说,超过了四分之一。
虽然还有点儿戏的感觉,虽然考核结束后,所有“军官”们就会被打回原形,但是这支以燕破岳连长为主导,萧云杰为副手的“战时连队”,竟然真的被他们两个新兵蛋子给折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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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新兵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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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杰举着营旗,在队伍前方以每小时八公里左右的速度带队奔跑,在他身后是四名手臂上绑着两根白布条的排长,在队伍最后方,还有四名排长坐镇,就是以这八名排长为核心,将整支队伍包裹起来。
十六名班长,与其说他们是班长,更不如说他们是燕破岳专门为两名军医准备的眼线和苦力,只要发现有谁呼吸困难脸色苍白,班长就会立刻报告军医,高原反应严重的,军医会立刻终止对方参加考核,如果只是单纯的体力不支这个好办,你以为燕破岳为什么专门叮嘱排长们,选择身强体健高原反应最小的士兵为班长?
这些班长一左一右,架起气喘吁吁体力不支的新兵就往前跑,那种动作怎么看都像是专业绑票的劫匪。
至于燕破岳则是在队伍外面跑来跑去…
“兄弟们,什么是高原反应?高原反应就是在地摊上买东西和老板讨价还价,你软他就硬,你硬他就软,你对他念念不忘,他就敢蹬鼻子上脸,你转身就走绝不牵挂,他就会追在你的身后放声高叫…亲,再看看吧;亲,好吧,好吧,就这个价,我赔本赚吆喝卖给你了!亲,下次记得再来啊!”
说到这里,燕破岳手里挥舞起一块他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小手绢,那种媚骨天成,那种春风满面,怎么看都像极了电视剧里,秦淮河畔暗影流香的姑娘们,一边抛着媚眼儿一边招揽客人的标志性动作。
“噗…”
虽然刚刚到了高原地带就要参加高强度体能训练,让队伍中绝大多数人身体不适,但是听着燕破岳在一边的胡说八道,大家仍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人群中有人叫了起来:“连长,求求您别再讲这样的笑话了好不,我这么一笑,真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好吧,那咱们说点实际的。教官再无耻再变态,总不能在第一顿饭上就小气巴拉的吧,你们没听教官说嘛,他们这里还有人专门负责养羊,我敢打赌现在伙房里一大锅羊肉汤已经炖得喷香,里面撒满了辣椒,上面都漂起了一层红油,跑上一身大汗,再来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汤,狠狠咬上一口青稞面做的饼子,那味道就一个字…香!”
燕破岳这是美食诱惑,就是望梅止渴般地无耻翻版加抄袭,大家都听说过这个典故,但是听着燕破岳绘声绘色的描述,队伍里正在撒腿奔跑的新兵蛋子们,还是不约而同地吞了一口口水。火车上的盒饭里面全是肥肉块子,吃过一次后,就宁可吃方便面也绝不再碰,几十个小时下来,大家嘴里都淡出鸟来,喝上一碗热辣辣的羊肉汤,热得全身透汗,那是何等的舒畅?!
远远的听到燕破岳的吼叫声和笑叫声,看着那批新兵紧跟在营旗后面,一个个跑得满头大汗,却又兴高采烈,似乎已经忘记了高原反应,李强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臭小子,竟然把我的台词都抢光了,到底我是教官还是你是教官?”
“这小子是根好苗子,可惜就是太张狂,太小看高原反应了。”
张班长走过来递给李强一支香烟:“他背着几十公斤负重,还在队伍外面大呼小叫地来回乱窜,我看最多跑到十公里,他就会喘不过气来。”
李强接过香烟,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在点燃香烟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在肺叶里转了一圈后,又慢慢吐了出来,在蓝色的烟雾缭绕中,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在队伍两侧跑来跑去,时不时蹦哒两下,再扯上一个段子,兴致来了甚至还能仰起脖子高歌一曲的燕破岳。
站的高度不同,看事物的眼光就自然不同,张班长是一个老兵,他只看到了燕破岳不把高原反应放在眼里到处浪费体力的一面,但是身为一名少校,李强看到的却是这批新兵在萧云杰的带领下已经跑出近五公里,依然没有人掉队。燕破岳在不停地转移新兵们的注意力,让他们忘记或者无视高原反应,八名排长和十六名班长,一旦发现有人体力过度不支即将掉队,他们就会在第一时间跑过去,一左一右架住对方,带着这些身体素质低于平均标准的新兵继续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