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幻世录 作者:非天夜翔
国家一级注册驱魔师上岗培训通知:项诚、迟小多 ┃ 配角:各种怪
迟小多是个追求高品质爱情的单身男,26岁的他感情经历仍旧一片空白。在一次好友带着他增长阅历的过程中,他结识了从乡下进城、处境尴尬的项诚。翻车鱼迟小多瞬间被他高大俊朗的形象征服,将这个男人奉为男神。几番接触后,他惊奇地发现,这个男神不仅帅到惨绝人寰,还有个不为人知的职业——不动明王世家传人兼驱魔师。在春风中瞬间凌乱的迟小多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即将被卷入了一场相隔数百年的驱魔师与妖魔大战的漩涡中。
卷一·鸱吻
第1章 拆迁
中国中央驱魔小组领导办公室
国家一级注册驱魔师委员会
民间妖怪管理与整治改革委员会办公室
中驱委复字[2014]27号
关于国家一级注册驱魔师资格证考试的通知与民间管制方案修订全国民间妖怪管理与整治组织领导小组各成员单位,各省、自治区、直辖市驱联,民间驱魔师协会组织。
为贯彻落实第二次民间妖怪研究会议与制度改革委员会要求,深入加强对驱魔师组织的管理,切实发挥驱魔师对民间和平与社会安全的积极作用,中央驱魔小组活动领导办公室决定:对驱魔师群体提出新的改革方案与管理条例,增加“国家一级注册驱魔师资格证考核”,并登记个人,凭证上岗,报名与考核具体内容详见附件。
鉴于近年来驱魔工作失手案例日渐增多,《走进科学》节目小组不再进行善后、引导民间舆论,即日起,新的管理制度如下,即日生效:(一):任何单位,个人在进行驱魔收妖活动时,不得有无关人员在场,否则根据实际情况与影响力,处以罚款,行政处分与降级。
(二):个人执行驱魔、收妖任务时,不得在6:00 ——22:00进行活动,尤其注意避开上下班高峰期,非大型城市人口聚集地可适当调整工作时间。单位执行任务时需先向当地政府申请清场。
(三):对任何妖怪,需执行“先劝谕”,“后收服”,“再超度”原则,不得有不问缘由便简单粗暴,将妖怪打回原形的行为,为免激化妖怪与民间老百姓的矛盾,同时杜绝“提头领赏”的不正之风,原省级单位下发的,使用妖头定额兑换的驱魔师每月津贴与悬赏取消,改为对个人所得税内“劳务费用”一项所得调整,具体减免额度详见附件(2)。
(四):各驱魔人单位须得定时组织成员深入学习“三个代表”思想,认真落实贯彻中国梦,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转变作风,严格自律,务求实效,不给国家增加负担。
各省自查报告和检查小组报告请于11月11日前上交至灵境胡同中驱委办公室。
联系人:陈真。
联系方式:010——1195210711952108
附件:《国家一级注册驱魔师考核内容》
附件(2):个人劳务所得税驱魔、除妖分类免征税额。
中驱委办公室
2014年7月2日
重庆,长江三峡,丰都县。
一阵寒风“呼”地吹过,卷起地面上的文件,贴在项诚实的脸上。
项诚实手忙脚乱地把文件扯下来,看了眼,扔到一边去。
又一阵风吹来,卷着文件贴向项诚实的后脑勺——项诚实头也不回,甩出一枚竹签,咻地钉上文件,带着它飞向院墙,把它钉在墙上。
二十八岁的高瘦青年躬身从井里打水,蹲在井边洗脸洗头。
水盆里倒映出项诚实的英俊面容,他发现自己又被晒得黑了些,头发油腻腻的,耳后满是泥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何时才是个头。他叹了口气,用一个高难度姿势撅着屁股,脑袋朝水盆里浸了浸,握着到香皂,涂了满脑袋,便没头没脑地洗起头来。
秋高气爽,黑鹰展翅,从碧蓝如洗的天空中飞过,在这万物凋零的季节,唯独小三峡颜色层层叠叠,自山脚至山顶,碧蓝,青绿,金红,绛紫,犹如被泼向凡间的颜料被江水氤氲开去,染在纸上。
秋风卷起金红的落叶,飞扬着掠过长江三峡,落向三峡腹地的丰都。
小孩子在村口追逐,长江滔滔而去,绵延壮阔,与天之尽,地之壑中的三峡遥相呼应。
东汉永元二年,和帝于此地置县,迄今已有一千九百年的历史。
丰都南接湖北宜昌,北临重庆九区,江滩上怪石嶙峋,日间群山耸立,夜来江风呜咽,犹如岁月刻在这古老土地抹不平的累累伤痕。丰都县以南,与宜昌的交界处,山脚下有一座村子,被群山环抱,名唤鹰涌村,传说巫山群鹰曾在这汕头巅峰筑巢,是以得名。
“项诚实!”老村长的声音在门外喊道:“你在不在家!你又跑哪里去了!十天半个月的不在家里头!”
“哎!”项诚实头上全是泡沫,眼睛被肥皂水刺得发痛,转头朝门外应了声,等了片刻,不见人进院门,便脱了上衣,把水朝身上泼,再摇井轱辘打上一桶水。
“征地,乡政府表示了极度的重视…”村长的声音在外说:“不迁是不行滴!政府已经给了这个项目足够的经费…”
“日尼玛。”男人的声音不满道:“临时下了个文件,三天就要迁?连安置也不管了,让老子们迁去哪儿?”
村长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堆话,项诚实耳朵进了水,晃来晃去嗡嗡响,听不大清楚,解开皮带,脱了个精光,就在院子里开始搓澡。二十八岁的英俊青年,皮肤黝黑,身材瘦长,腹肌有力,胸肌瘦削结实,身材好得像条骏马,半长的头发湿淋淋地朝下滴水。
村长推门进来,跟着村支书,支书是个女大学生,看到项诚实赤条条地在院里洗澡,便“呀”的一声,满脸通红地躲了出去。
“你说,诚实娃儿。”村长说:“你是最诚实的了,你自己说,迁不迁?”
项诚实一桶水泼在身上,拿起毛巾擦了几下,看着村长,说:“迁去哪?”
村长说:“先不提迁去哪儿,国家有钱补你,现在是国家让你迁,你迁不迁?”
“迁。”项诚实认真点头,说:“国家让我迁,我一定迁,我爸说的。”
“这才是好娃儿嘛。”村长笑逐颜开,出去让支书登记,项诚实一边穿裤子,一边朝墙外喊道:“房子能不拆不?”
“不行!”村长也隔着墙说:“一定要拆,这个是政府项目,没得商量的!”
项诚实只得不再说话,穿着长裤拖鞋,打着赤膊出去,石板路下头,村里不少人在议论纷纷,还有人和村庄在吵架。项诚实叼着一根烟,买了瓶酒,晃悠晃悠回家,看到已经有人抡着棍子在动手,要打村长。
“莫要吵了哎!”项诚实忍不住大喊一声,村内对拆迁补偿显然不满意,接着推来推去,几乎要成为一场斗殴时间,然而村长大吼一声:“再打等哈武警来了!”
“…”
全场肃静,第一个不乐意的撒泼大骂道:“老子还怕他武警?!”
“来啊!”村长也是个横的,大声道:“补偿你四十万你还不满意,还要怎么样?啊?”
有人叹道:“混日子不容易,啥子都不能做喽,一技之长也没得,只会种田,自寻出路吧!”
这句话犹如万里长城被轻飘飘地戳了一下,登时砖瓦飘零,在真相面前轰然崩塌,引发了连锁反应,有人哭了起来,有人唉声叹气,一时间都没有人再与村长争执下去。还能说什么?
这年头活计不好做,项诚实回到家,自斟自饮,桌上一只银光闪闪的小鸟站着,歪着脖子朝他啾啾叫,项诚实便扔给它一点肉,小鸟仰着脖子伸了几下,把肉吞了下去,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盯着项诚实看。
项诚实又转过身,看墙上钉着的红头文件,摇摇头。
“做什么呢?”项诚实朝小鸟说:“我能去做什么呢?去重庆还是哪里?你说,阿黄。文件什么时候来的?要不然学他们,去打工?”
小鸟没有做声,在桌上一跳一跳地啄饭粒,项诚实捧着碗,听到又有人敲门,起身去开了,脸上还粘着饭粒。
“项诚实。”支书说:“你的身份证办下来了,按你的要求,叫项诚,户口本也一起给你,喏。还有,这是你的银行存折,记得明天去找村长签字。”
项诚实道了谢,支书问:“你到底是什么职业?十天半个月不在家,田地也不种,次次都找不到你人。”
“没有职业。”项诚实如是说:“游手好闲。”
支书说:“你父母呢?”
项诚实翻看自己的户口本,头也不抬地说:“死了。”
支书说:“知道,我问你父亲什么职业的,总得登记一个吧?”
项诚实答道:“他也游手好闲,我子承父业。”
回答很有逻辑,支书居然无言以对,问:“你打算去哪里定居?到时候户口给你一起迁过去,咱们县有特殊待遇。”
“没想好。”项诚实一米八五,站在支书面前,不得不低头与她说话:“现在就要填吗?”
“按规定,每个人都要申报。”支书说:“统一管理,到时候表格填了交回来就行。”
项诚实接过表格,关上院门,入夜后,他打包了家里的东西,把一个密码皮匣锁好,手指打乱箱子上的密码,又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收起屋里父母的遗照,拆开相框扔了。
项诚实爬到床底下,打开地下的暗格,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钱,十块的,五十的,一百的,数了数,共两千三,整理好摊平,放进同样皱巴巴的钱包里,顺手塞进枕头下。
第二天,项诚去村委会排队签字,同意领取拆迁补偿款,并转让宅基地。村民们都签了字,留了手机号码,项诚拿着个永远摔不烂的诺基亚,挨个记了大家的联系方式。
村里的青年让项诚过来,一起拍照,项诚拿着他们借来的单反,挨个给乡亲们拍照。
每个人一张照片,各自站在自己家的门口,表情麻木地拍下照片,项诚也让人给自己和房子合了影。
第三天,支书来挨个通知,钱到账了,让去查账,现在还不能提款,要冻结三个月,确认没人回来闹以后才能取走钱,但是要尽快搬,项目等不起了。
最后县城里的照相馆来了个摄影师,村长张罗着让大家到村口,全村合影,洗出来每人发一张,顺便叮嘱摄影师上面一定要加红横幅和醒目的字:鹰涌村全体村民留念。
项诚个头高,站在最后一排的最左边,朝镜头帅气而忧伤愧疚地笑,肩上停着他的小白鸟。
三天后,拆迁单位过来,在机器的轰鸣声中,把他们祖祖辈辈居住的房屋推成了平地。
第2章 相亲
广州,深秋,棠下。
迟小多骑着自行车,从都市的车水马龙中拐出来,途经十字路口,看见马路边的老头儿摆着个摊在卖穿好的白玉兰。
冬天天冷,老头子缩在棉衣里直哆嗦,迟小多便推着车,买了十块钱的玉兰花,让他早点收摊,自己去便利店里买了份盒饭回家吃。
一个人上班,一个人下班,一个人吃饭。
回到家里,迟小多戴着耳机一边看康熙,一边拆开盒饭,哈哈哈地笑,一边吃饭。
吃过饭,一个人去倒垃圾,一个人拖地,对着冷冷清清的四面墙,迟小多听着音乐,摇头晃脑地做家务,浇花。
收拾完,洗过澡,看看手机,十点二十,该睡觉了,于是整理好被子,一、二、三…上床,关灯,睡觉。
四十分钟后,隔壁电视机放着震耳欲聋的电视节目,老太婆哈哈哈哈地狂笑。迟小多怒吼锤墙。
“不要吵了!”
迟小多奄奄一息地拍墙壁,努力地大叫道:“都十一点了!”
迟小多刚躺下,片刻后电视声浪一波大过一波,明天他还要上班,被吵得快要疯了,只好出去锤隔壁的门,边敲边哀求,直到声音终于小了,才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
已经被吵得毫无睡意,池小多在床上翻来覆去,摸过手机,翻微博,翻着翻着电话来了,迟小多便接上手机,疲惫地“喂”了声。
“喂,池小翻车鱼,今天介绍给你那个人怎么样?”对面是个男声,笑着说。
迟小多人生的二十六年里,虽然喜欢男生,却从来没和任何男人谈过恋爱。一来不敢,二来喜欢上了也不敢说,三来不敢乱勾搭。
“不要说了。”迟小多说:“别人已经结婚了!”
“啊?”那男人有点意外,说:“没有啊,他告诉我没有的。”
迟小多说:“我看他气场就觉得不对,旁敲侧击的,说了半天,我诈了他一句,说我也会找人结婚,于是他就很热心地…教我怎么去骗婚,简直了。”
“唉,那奇葩。”男人说:“算了,我没看出来,不好意思啊。”
“王仁。”迟小多说:“你能不能给我介绍点靠谱的,我已经把条件放低到是个男人都要了,怎么到现在还没男朋友,是我命不好么?我觉得我条件也不至于这么差啊,这就是当零的下场么?难道我就要一辈子当个剩…零…吗。”
被叫做王仁的男人说:“我再给你物色物色吧,你隔壁空房租出去了没有?”
“没有——”池小多说:“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男朋友啊。”
“你先把合租的找到吧。”王仁答道:“我认识个有钱的老男人,我们车友俱乐部的,离异带个女儿,要吗?”
“怎么又是结过婚的啊。”迟小多躺在床上,软绵绵地说,一边在手机上划拉他的男神休·杰克曼的照片,问:“帅吗?”
“还行吧。”王仁答道:“挺风趣幽默,也挺疼人的,想找个人好好过。”
迟小多:“你觉得我当人后妈靠谱吗。”
王仁说:“想什么呢你,女儿跟妈,都去加拿大了。”
“哦。”迟小多:“他的头秃吗?”
王仁沉默了。
池小多:“…”
王仁:“有一点,不过不明显。”
迟小多:“秃的地方在两边还是在中间?”
王仁:“你看了就知道了。”
迟小多:“鬼才去看啊!我要死了,明天再说吧。”
王仁:“你这么多条件,人又不去见,万一碰到喜欢的呢?”
王仁只得挂了电话,迟小多哀叹了一番这年头剩零不好找对象之类的话,睡着了,还做了个噩梦,一群啤酒肚大叔众星拱月地围着他要包养他,早上被吓醒了,匆忙刷牙洗脸上班去。
“迟工。”
“迟工早啊。”
“早…”迟小多一脸没睡醒的表情,朝众人打招呼,掏出复习资料,放在办公桌上。
“嘿。”财务过来,拉了把椅子,在迟小多面前跨坐下,说:“宝贝儿——”
迟小多用一种“。”的表情看着财务。
财务也是个GAY,在建筑设计院里上班,常常称呼迟小多做“妹妹~”,迟小多开始的时候抗争了几次“我是男的”,最后纠正不过来,只得听之任之。
“我给你物色了个对象。”财务说:“你有兴趣吗?”
迟小多一下就来了精神,坐直了点,说:“有照片吗?我看看?”
财务一边找手机上的照片,一边说:“你先说,你的择偶条件是什么样的?”
迟小多开始怀疑起财务了,财务平时做的事情就是让迟小多出国玩给他带护肤品,除此之外只有找不到人吃午饭的时候才会拉上迟小多一起,迟小多作为一只容易受刺激的翻车鱼,总觉得财务有点不安好心。
“你为什么突然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啊。”迟小多小声问。
财务脑袋后仰,以一个抛发式姿势把额发朝后一甩,答道:“那还用说吗?北鼻~你快要过生日了呀,送你个生日礼物,如果能撮合,也是好事不对吗?”
迟小多:“晕,你都出去说了!”
财务聚精会神,把照片滑来滑去地选,说:“你先说你的条件啦,我才好给你选啊,哥哥可是在宝库中给你介绍私藏的对象哟,全是我的优质备胎,不用怕出问题啦。”
迟小多心想备胎也介绍给我吗,原来你的备胎这么多吗,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啊,不过好吧,既然备胎你不要了,我…就勉为其难地考虑一下吧。
然而他已经被王仁给骂怕了,便老实说:“我没有条件。”
“哎呀。”财务说:“你自己条件这么好,怎么会没有条件呢?”
迟小多说:“有感觉就行。”
财务说:“那你说说,什么样的男人你有感觉?”
迟小多:“…”
迟小多心想你确定要我说吗?
也许是他OS太大声了,财务把桌子一拍,说:“你就不能说老实话吗?”
迟小多说:“你确定?好吧…那我的条件是,26岁以上,30岁以下,不要年下攻,身高178——182,我176,不能比我还矮吧,体重不要超过150,不要太胖也不要太瘦,脸要中等偏上,不能是天涯水准的中等偏上,起码和我差不多水平吧。”
“一本毕业,研究生就最好了。月入两万左右,月薪总不能比我低吧,工作不能总是出差,最好是运动系男生吧,要风趣幽默有共同话题的,会做饭就更好了,不要以后打算结婚的,也不要形婚的,不抽烟,不赌钱,最好是已经出柜了的,有责任心的,善良的,喜欢小动物的,有理想但是不会一心扑在工作上的,最好偶尔也读读书,倒是不用什么管锥篇,起码唐诗宋词…你去哪?回来啊!”
迟小多拉着财务的袖子,财务只得再次坐下。
“有这么好的,我不会给自己留着吗?”财务说。
迟小多与财务互相看了片刻,财务说:“决定了,就这个吧,我男神,给你了,晚上收拾一下,去见见。”
入夜,广州车水马龙,秋雨瑟瑟,迟小多围着围巾,在西餐厅里坐了一会。
“对,我就在靠窗的位置。”迟小多朝电话里说:“十号桌。”
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坐下,笑着说:“不好意思,路上堵车。”
“没关系。”迟小多善意地点头,有点失望,这就是财务说的男神吗?头发乱糟糟油油的,腋下夹着个公文包,坐下就开始抖腿。
两人聊了几句,迟小多说:“小川哥说你人很好。”
“还行。”那男人说:“你们一个单位吗?你是…”
“设计师。”迟小多答道。
男人点点头,迟小多问:“你呢?”
男人答道:“保险经理。”
迟小多嗯了声,男人说:“我给你介绍我们公司的新险种吧,其实你们设计师经常熬夜,可以考虑购买我们的意外险和医疗险…”
迟小多:“…”
男人口若悬河地说了半天,迟小多表面上微笑听着,心里火山爆发,化作一只喷火龙,朝着财务扭转脖颈,喷发出了凝聚宇宙与星辰之怒的烈焰。
两人吃完牛排以后,男人说:“我去下洗手间,待会还有事吗?我送你回家去?”
迟小多把他的保险资料合并在一起,点了点头,起身去把账结了,继而在收银台借了支笔,写下“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把字条别在保险合同上,两手插着口袋,坐地铁回家去。
“…你约一炮都好啊。”财务在电话里撺掇道:“我男神刚刚心都碎了,你怎么就这样走啦?”
“不了。”迟小多随着地铁摇晃,耳朵里塞着耳机,朝麦说:“谢谢你啦。”
财务又说:“他说送你回家的意思,就是喜欢你!懂?”
迟小多答道:“嗯,谢谢他喜欢了。”心想我也谢谢你了,难不成还真把他带回家去上床啊!
夜景华灯初上,细雨纷飞,在灯光里闪烁。
项诚拿着手机,坐在火车过道的一个大包上,时不时抬头,朝行李架上看。行李架上摆着他的密码皮箱,一晃一晃,随着火车的颠簸,每一颠,项诚的心里就随之一颤。
“瓜子花生矿泉水——”
项诚侧过身,把脚下的包给让开点,挤出一条过道让推车过去。
他穿着脏兮兮的旧衣服,一双回力鞋,袖子明显偏短,遮不住手腕,一顶越野军帽破了几个洞,露出脏兮兮的头发,外套是牛仔布的,裤子则是洗得褪色的黑色西裤,袜子一只蓝一只黑,毛衣还脱了线。
“…你到了广州,就给这个朋友打电话。”
“感谢你。”项诚答道:“兄弟…”说着电话突然挂了。
项诚只得把手机背面打开,从包里翻了张纸,折起来,垫在手机电池背后,再用手按紧了,重新开机,中指竖着当杠杆,固定好手机背壳。
“对不起。”项诚说:“我的手机有问题,打着打着会断电。”
“没关系。”对方倒是大度,说:“老乡你挂了吧,我把他的电话发到你手机上。”那边说,项诚还想问句对方怎么称呼,电话里却是一堆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