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到底是真的特务,还是有人借地避祸就不清楚了。
这地方属于黎明镇的学校春游必去,因为没开发,不需要门票,而且山脚村落多,根本没什么大动物,顶多一些野兔山鸡的,安全又省钱。
三个人里的两个大人还许诺说以后来的时候带两只野兔,给村上男人们下酒。
当然这种话听听就算了,现在两只野兔可是一笔意外之财,在家家户户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时候,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大方。
被两个大人带着的男孩子跟赵建国、赵利国年纪差不多大,是其中一人的侄子,叫戴振国,说是成绩不怎么好,不指望靠念书出头,所以现在就出来给长辈打下手,以后也能自己讨个生活。
赵富梁这时候正好从外面回来,在门口听了这话,就说:“这名字听着倒跟我家两个牛佬家是兄弟一样,我家一个叫利国一个叫卫国。”
牛佬家跟美头家一样,是这边方言,指男孩子。
戴振国他伯伯闻言上来递了支烟,说叔叔你真是太抬举我家振国了,他哪里有生在你们这种殷实人家的福气?看你们家这小楼房,别说现在十里八村才几栋楼房,就说这样式都从来没看见过,在城里都没见过,这次来你们村啊可真是开了眼界了。
赵富梁顿时高兴,拉着跟他说自家这房子建造的经过,是托人去城里那边问了内行才弄回来的图纸云云。
因为戴振国的伯伯很会捧人,他越说越高兴,中间衣摆几次被拉扯,低头看见是沈安怡也没理会,随口说了句:“有事找你外婆去。”
就继续跟人吹嘘了。
倒是戴振国看沈安怡被敷衍了两次脸色就不太好看,要哭闹的样子,转身进棚子里抓了把盐水花生出来给她:“美头,饿不?吃点东西?”
“不要。”沈安怡皱眉,又踩了赵富梁一脚。
她听到宁光的哭喊声了,就在院子里,然而她去喊了半天门里头都不理会,找孔花妹,孔花妹说她有许多重要事情要做实在没空,推给了赵富梁。
赵富梁这里呢却跟戴振国伯伯聊上了!
越想越气,沈安怡踩了脚外公不说,忍不住还踢了踢他小腿。
然而因为怕弄疼外公到底收着劲道,可种田惯了的赵富梁尽管上了年纪身子骨儿还硬朗,根本不在乎,任凭外孙女使小性.子,依旧兴致勃勃的跟人讲的口沫横飞。
“你别打你牙牙了。”戴振国头一次跟伯伯出远门,对朝阳村的情况不了解,见状赶紧把人拉到旁边塞花生,低声劝,“当心你牙牙火起来就在这里打你。”
这年头小孩子挨揍是家常便饭,但当众挨揍到底丢脸。
沈安怡快被赵富梁气哭了,闻言没好气的说:“他不是我爷爷!他是我外公!”
“你外公脾气挺好的。”戴振国笑,“他跟我伯伯说话呢,你先别打扰,有事等会再去讲。他们大人说起事情来最讨厌我们小孩子过去吵的。”
见她眼里包着眼泪,很有一言不合就大哭的意思,就问是什么事,“我要能做的我给你做了吧。”
“宁光好像又被家里打了,我想去看看。”沈安怡在朝阳村这一年来地位非常超然,赵家上上下下都捧着,外姓敬畏的很,所以戴振国说帮她她也不觉得奇怪,擦了擦眼睛说,“可他们家不给我开门。”
戴振国问了下来龙去脉就觉得为难,因为出发前他伯伯就再三叮嘱,在人家村子上落脚的时候,最要紧是别管闲事。
一来是他们出来就三个人,势单力薄容易吃亏;二来清官难断家务事,没准就是好心办坏事。
而且戴振国真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干涉的,爹妈打孩子,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你会翻墙不?”沈安怡不知道他的考量,还在认真思索怎么在帮手的帮助下帮到宁光,打量着宁家的院墙,“要不咱们翻进去看看?”
戴振国会翻墙,也有把握翻进去,不过他记着伯伯的叮嘱,可不敢才来就惹事,正寻思要怎么稳住面前的美头,宁家的院门却“吱呀”一声开了,鼻青脸肿的宁光挽着一篮子糯米,一瘸一瘸的走出来。
“小光!”沈安怡马上丢下戴振国迎上去,吃惊的问,“你怎么样?”
她现在已经有点了解这个村子里的观念,不会再看到这种伤势就嚷着“你得去医院了”。
可看着那些瘀青瘀紫的,仍旧觉得触目惊心。
在她的生长环境实在无法理解血亲为什么可以下这样的毒手,尤其大部分情况下根本不是宁光的错。
可朝阳村似乎认为这些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事情,抱怨跟反抗才是大逆不道。
“没什么。”宁光说话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是因为看到戴振国一起迎上来觉得难堪,是刚才被踹倒时牙齿撞到了舌头,嘴巴里破了皮,痛的钻心,她歉意的告诉沈安怡学校奖励三好生的本子破了一本,“我不当心弄坏的,以后还你好吗?”
“没事的,不用还。”沈安怡对学校的奖励不是很在意,村小也没什么钱,每学期考试前三名,就是三张奖状,第一名五本作业本,第二名三本,第三名一本,这种。
沈安怡从来不缺文具,甚至赵霞给她备下的作业本,都是市里县里卖的,纸张质量比村小奖的好多了,那本子她根本没打算自己用,“你要不嫌弃就拿着用好了,你不要的话,给了我我也是给其他人。”
宁光想了想也没推辞:“谢谢啊,那我就留下了,奖状等会给你送过去。”
家里从来不会特意给她买文具,她用的都是宁宗不要的。
宁宗虽然作业不多,却很费东西,因为经常撕了作业本去折平角单,他玩这个技术不好,辛辛苦苦折的平角单每次都被别人拍翻,所以经常要家里买新的。
然后又喜新厌旧,新本子来了,撕的七七八八的旧本子就不要了。宁光趁这机会拿走收拾下,用针线缝缝补补的自己用。
有时候宁宗玩腻了平角单去玩别的,她作业本写完了就接不上档。这一年沈安怡给过她好几次作业本了,起初宁光拒绝过,后来沈安怡说你不是要上大学吗?没有作业本就不能做作业,不做作业还怎么考大学?
虽然宁光觉得自己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可她知道要是这么说了,沈安怡一定会很生气。
她不想跟沈安怡闹翻。
毕竟她长这么大,好像除了苗国庆之外,沈安怡是唯一一个善待她的。
她很怕沈安怡不高兴。
“美头,你要去炒米吗?”戴振国过来去接宁光手里的篮子,说,“我帮你拿吧?”
他看出这小美头刚刚被打的不轻,走路都很吃力,何况提着个不轻的篮子。
“安怡,这谁啊?你家亲戚?”但宁光没答应,皱着眉问沈安怡,“不是咱们村上的吧?”
“啊?”沈安怡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问,“对了,你是谁?村上好像确实没见过你?”
宁光顿时就无语了,戴振国也哭笑不得:“我刚才从棚子里出来的,我伯伯还当着你面喊过我,你这就忘记了?”
自我介绍是来炒米的人,而且附近都是村上人,不怕他敢怎么样,宁光这才把篮子给他,说让他们帮忙淘洗下:“我力气小,这么多米弄不来。”
戴振国爽快说交给他就是,就拿着走在前面,回棚子里去称。
宁光跟沈安怡跟在他后面,就低声说朋友:“你都不认识他,干嘛跟他单独在一起?他可是牛佬家。”
这时候出门走动的人不是很多,乡里出现个生面孔,大家都能注意到。
宁光说这话倒不是怕遇见人贩子什么,而是怕别人看到沈安怡跟戴振国单独在一起说话,会传他们的绯闻。
缺乏娱乐的村子里,很多人最爱干这种事情。
哪怕明知道双方是清白的,甚至当事人的年纪压根就是情窦未开,走路上稍微一对视线,都会编出一段香.艳曲折的故事。
至于说这故事传出去之后的后果,当事人的想法,他们就不管了:乡里乡亲的,说你几句会掉块肉吗?
矫情!

第十二章 围殴

宁光很清楚流言可畏,不过沈安怡根本没想这么多,甚至没领会她的忧虑所在,还说不要紧的,因为这么多人就在旁边:“他要是坏人,我喊一声,想跑都跑不掉。”
宁光心想就是人多眼杂,才容易出风言风语。
她看着戴振国进棚子里拿了称,当众称了重量,说好了加工费之后,拿去赵富梁家屋后的水塘淘洗,就拉沈安怡到旁边,给她仔细说了这种忌讳:“以后不要跟他们牛佬家走一起,尤其是单独说话什么的,不然他们会说你是那个牛佬家的老婆。”
沈安怡一脸不可思议:“我妈妈让我多跟男同学一起玩,说男同学要大方点,不像女同学很多都是小心眼。”
宁光心说这大概是你姆嫚做学生时候的经验。
照宁月娥他们偶尔的闲聊来看,赵霞小时候远没有现在风光,也是一路做着家务挨打受骂大的,但就算因为吃不饱面黄肌瘦,颜值也始终在线,很早就有牛佬家给她献殷勤。然后牛佬家的殷勤引起美头家的嫉妒…赵霞当然会觉得男同学大方,女同学小心眼。
这话她觉得不合适说出来:“可能城里是那样吧,不过我们这边美头家不作兴跟亲戚以外的牛佬家接触的。”
“是吗?”沈安怡这一年没少给宁光讲城里的东西,也没少听宁光说村里的规矩,她这个年纪虽然因为备受宠爱很有点自己的主意了,还是很容易受影响的,所以此刻听着疑疑惑惑的,也没反驳,“我跟他也不熟,要不是他说帮我,我也不会跟他说话的。”
宁光松口气。
这时候孔花妹在院子里喊沈安怡,宁光忙说让她快点回去。
沈安怡前脚走人,赵小英等几个沈安怡的表姐妹就围上来,要宁光把学校奖励沈安怡的本子交出来:“这一年来你占便宜占上瘾了?安怡是我们赵家的外甥女,你一个姓宁的成天吃她喝她用她不觉得丢脸吗?”
赵小英越说越恼火,她觉得宁光现在的位置应该是自己的,村里骂战的一个套路就是朝男女关系上扯,“我看你现在什么都用安怡的,跟我们赵家的童养媳一样,干脆你过两年也不要说人家了,直接问问我们哥哥弟弟里面谁肯要你,你过来做牛做马还吧!”
宁光本来沉默不语的,闻言顿时涨红了脸:“你才是童养媳!你才要说人家!”
这时候的观念,美头家被跟某个男性扯上关系都是一件非常羞辱的事情。
当事人不但要立刻反驳,甚至必要的时候,还要说点或者做点激烈的举动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才好。
宁光所以又说,“你一个美头家成天把这种话挂在嘴边,也不知道羞耻!”
赵小英就鼓动同族的姐妹一起打她:“不给她点颜色看看,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小琴姐,你知道吗?安怡前两天还说,等十四姑姑回来后,要让十四姑姑带宁光一起去城里玩呢!”
因为赵霞的缘故,赵富梁家这两年生活一直不错。
所以沈安怡的亲表姐赵琴,这时候也不怎么看得上几本本子了。
之所以会过来,不过是恰好碰见,被赵小英扯住,闲得无聊蹚个浑水。
但听说沈安怡打算让赵霞带宁光去城里,脸色就变了:“我们都还没去过姑姑家,她凭什么!?”
凭什么?
当然是因为宁光得了沈安怡的垂青,然后赵霞又是个把女儿当宝的异类!
赵小英火上浇油:“安怡还说要让十四姑姑给宁光买花裙子,电视上的那种!”
这下子赵琴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上前就朝宁光脸上抓了一把:“不要脸!”
“安怡是这么说的,但我没答应!”宁光伸手想挡,但她比赵琴小了两岁,而且从小吃穿艰难,长的又瘦又小,怎么能跟生活水准在朝阳村算是一线的赵琴比?
不但没挡住,还被赵琴抓住机会,又在她手背上使劲儿掐了把。
生着冻疮的手背有点麻,但痛起来却仿佛能够痛到心底去。
宁光不想哭的,这会儿眼眶里却不由自主的聚起了蒙蒙雾气,哽咽着强调,“我又没答应!”
她真的没答应。
因为年初那碗糖醋排骨,她知道赵家人对于沈安怡跟自己要好的事情,是抱着气恼以及反对的态度的。
只不过碍着赵霞母女,不敢公然表达出来。
宁光这个年纪对于人情世故还没有很通透的认知,只是本能的觉得,答应沈安怡这种邀请的话,不好。
她反复强调着自己的拒绝,赵小英就说:“小琴姐,你听听!咱们都没去过姑姑家呢,她还拒绝,她还嫌弃!她这不就是说我们不如她吗?”
“我们会不如她?”赵琴轻蔑说,“也不看看她身上这穿的叫花子一样,她有资格看不起谁!?”
边说边踢宁光的腿。
踢的宁光不断后退,想赶紧离开,却被赵小英等人围住不让走:“占那么多便宜,打你几下怎么了?还想跑,你不心虚你跑什么!”
她们围堵宁光的地方是九叔家院墙后,刚才宁光不想被人听见自己叮嘱沈安怡的话,所以来了这边,这会儿倒是害了自己,因为棚子那边的人看不到这边。虽然可以听见一点动静,但大家都在聊天,估计只会以为是小孩子打闹,不会专门过来查看跟阻止。
几个美头起初还只是骂,动作还算克制。
过了会儿不见有人找宁光,胆子就大了,赵琴就想起来从前听长辈说的话:“以前不要脸的女人是要被装猪笼扔塘里去的,要不我们试试?”
宁光大骇:“那样我会死的!!!”
“你死了就好了!”赵琴啐了她一口,跟几个姐妹兴致勃勃的商议,“可是我家没猪笼哎,你家有吗?”
还好她们家里都没猪笼。
但赵小英又提出来:“我看到电视上说日本鬼子拷问烈士,有用针扎的。”
“被针扎的是烈士。”赵琴立刻反对,“她配吗?”
她们最终讨论出一个“玩法”,就是一群人散开个圈子,将宁光围在里面,拿石头砸她。
“这样还能练准头呢!”出主意的赵琴很得意,“还能锻炼身体!”
宁光说把本子都给她们:“就一本被宗宗弄坏了,其他我都给你们。你们别拿石头砸我好么?要是砸坏了,我姆嫚肯定也要找你们家里人的。”
“没事的,他们家你们还不知道。” 这时候小孩子终归还是怕大人的,见赵小英等人听了这话有些迟疑,赵琴就提醒,“只要有人去告状就会打她,我们砸完她就一起去宁家门上哭,说宁光打我们。你们看着吧,她姆嫚肯定还是要打她。”
赵小英倒是惦记着本子,她家里处境跟宁光差不多,父母砸锅卖铁的凑够了超生罚款,可算得了个儿子,当祖宗一样养,女儿理所当然是女仆,干活不说,学杂费文具费用给起来那叫一个艰难。
每次要钱跟要他们命似的,少不得一顿破口大骂,骂的赵小英心惊肉跳。
所以她是真的肉疼沈安怡随手送给宁光的东西:“你要是把本子都拿过来,还把安怡上个月送你的钢笔也给我,我就不砸你。”
“你傻了吗?”赵琴说,“她现在东西有没带在身上,你让她回去拿,她回去了不出来怎么办?”
赵小英想想也是,露出惋惜之色:“早知道她早上没跟安怡一起放学,咱们就该在路上截住她的。”
“你们这么做,不怕安怡知道了怪你们吗?”宁光不想抬出沈安怡来吓唬她们,可这时候看着她们一个个的捡起了地上大大小小的石子,实在害怕,忍不住说,“安怡现在被她外婆叫走了,等会肯定还要来找我玩的。”
赵琴见同伴迟疑,就说:“你们现在放过她,难道她就不跟安怡告状了?还不如打一顿出出气。至于安怡那边,本来跟咱们就不如跟她亲,左右不会给好处咱们。就算安怡因为她讨厌咱们了,咱们有什么损失?没准嫲嫲他们听说这事儿后,反过来帮忙劝安怡醒一醒,分清楚内外呢!”
这话很有道理,一群美头不再踌躇,正要动手,不远处忽然有人喝问:“你们在干什么?!”
戴振国挽着篮子快步走过来,狐疑的打量着赵琴等人,“你们在打人?”
“关你什么事?”赵小英几个见事情被撞破,都有些害怕。
不过赵琴瞥一眼,就放松下来,冲了他一句,转头解释,“这是础山那边过来炒米的。”
又说戴振国,“我们村里的事情你少管!你家现在炒米的棚子,还是我九叔家的,敢多管闲事,我就叫九叔不借给你们,看你们怎么办!”
“这美头是来找我们做炒米的。”戴振国记着伯伯的叮嘱,不想跟她闹太僵,但也不想放任不管,就说,“这篮子米就是她刚才拎给我的,现在淘好了得她付钱。你们卡着人不放,我们生意怎么做?这事情就算把你们家大人喊过来理论,也是你们不对。”
赵琴说:“你等会儿要钱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往年人家送米过来忘记带钱了记个账过两天给都行,什么时候急过这一会儿?”
“往年我没来,我不知道。”戴振国说,“反正你们不让这美头跟我去付钱,我就去她家找她阿伯姆嫚,我知道她家就在那边。到时候她家里问起美头在哪里,我肯定是照实说,毕竟我连你们小美头都得罪不起,何况她阿伯姆嫚都是大人?”
赵小英就出主意说让宁光把钱拿出来给他,让他拿了钱走人。
戴振国不肯:“我今年头一次出来,伯伯没跟我说要多少钱。而且我出来是打下手的,钱不归我收,得让她去给我伯伯。”
反正不管几个美头怎么说,他一口咬定要让宁光出去棚子那边。
赵琴气的说:“我看你根本就是看中她了!”
“你这话说的荒唐,我们大冷天的走村串乡,就是为了赚点辛苦钱。”戴振国比宁光大了三四岁,这个年纪在乡下,尤其是山脚下的村子那里,除非是学习成绩特别好,有指望往上念的,不然就可以考虑结婚的事情了。
闻言脸一红,觉得很是尴尬,但看宁光狼狈的样子,到底不忍心就这么一走了之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强撑着说,“这是劳动所得,还有错了?”
“那你们相亲相爱去吧!”赵琴说不过他,也有点怕闹大之后长辈介入会占不到便宜,毕竟这年头朝阳村的美头,也就沈安怡是个宝贝,其他人,包括她在内,基本上都是惹事就挨打,不管是对是错。
此刻权衡了下,一甩手,愤愤然道,“不要脸的狗男女!”
说着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这才气冲冲的走了。
赵小英几个见状连忙跟上。

第十三章 团子风波

戴振国看她们都走了,暗松口气,提着篮子走到宁光不远处,小声问:“美头,你还好吧?”
“…”宁光低着头,眼泪簌簌而下。
“唉,你回去跟你家姆嫚说说吧。”这个时候的乡下还是很讲究男女有别的,体育课上做游戏,让全班拉着手围个圈,队首队末的同学,大抵都会矜持的不肯伸手跟异性有接触。
所以戴振国也没什么跟美头家相处的经验,站了会儿,尴尬的挠挠头,“你们同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她们几家比较宽裕,也没有说放任美头家欺负你的道理。”
他这么说是因为看宁光的穿戴比赵琴她们明显差了一截。
“要你管?”只是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让宁光想到那句“反正只要去你家告状你姆嫚就会打你”,她心里知道戴振国帮了自己,此刻却忍不住对他发脾气,“你一个外村人多什么嘴!”
说着一抹泪,匆匆走了。
这时候心里又后悔,她其实想跟这人说谢谢的。
结果呢?
倒是拿人家当了出气筒。
宁光非常厌恶这样的自己,却又不好意思走回去道歉,在路口踌躇了下,就看到沈安怡从院子里走出来,朝她招手:“小光你快来,我外婆做了团子哎!豆沙馅跟腌菜肉馅的,刚刚煮好,你过来我给你盛一碗。”
跟着就吃了一惊,“你身上怎么回事?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不当心摔了下。”宁光抿了抿嘴,她知道如果告诉了沈安怡的话,沈安怡肯定会去找赵琴她们几个算账,但沈安怡不懂多少人情世故,她却知道,赵霞那么不喜欢朝阳村,这次却还是把女儿送了过来寄读,显然是实在没地方安置女儿了。
就算赵家有求于赵霞,不敢亏待沈安怡,甚至还要捧着顺着这女孩子,沈安怡到底还只是个小美头。
如果让赵富梁他们感到忍无可忍的话,有的是法子背着赵霞坑她。
何况宁光自己也有点心虚,按照人之常情,沈安怡最亲密的朋友,应该是姓赵的表姐妹们,而不是自己这个姓宁的,甚至她的姆嫚宁月娥早先对赵霞还不怎么好。
她牙牙宁福林做村支书的时候,也做过亏待赵富梁家的事情。
赵琴她们不忿沈安怡对宁光好,老实说也不能全怪她们。
宁光所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旁边刚好没人,我爬了会儿才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