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少菱却半信半疑的望着他,小声道:“二哥,自从爹爹致仕之后,咱们家往后可全靠你了!以你的出身与才华,将来什么样的大家闺秀娶不到?那宋奶奶虽然花容月貌,终究已是有夫之妇!”
“你这操的什么心?”苏少歌哭笑不得的伸手摸了摸她鬓发,笑骂道,“我是那种人么!”
见苏少菱还要说什么,他知道这妹妹素来口风紧,又执拗,怕她纠缠不清,索性把她拉到一旁告诉,“方才那宋奶奶伸手按住面纱时,被风吹下袖子,露出手臂,我不及回避看了一眼,似看到她臂上守宫砂仍在!”
“什么?!”苏少菱惊道,“这怎么可能?!难道那燕国公…?”
“应该不至于!”苏少歌沉吟道,“晋国长公主虽然向来宠爱子女,但最偏疼的还是燕国公!否则当年怎么会特特请求太后抚养他?他要吃了这么大的亏,无论长公主还是太后,都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但当初爹致仕时,这两边都没什么话,可见他在乌桓虽然吃了苦头,但还在太后与长公主的容忍范围之内!”
苏少菱却不这么认为:“这种事情要传了出去,燕国公还有脸在朝堂待下去么?!相比他的前途,太后与长公主能不忍?再说这种事情,据说也有天生的,未必是在乌桓吃了亏!”
又提醒,“那宋奶奶虽然美貌,出身却算不得高贵,父母也不是很可靠,燕国公选了她做妻子,谁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没父兄撑腰,发现了这秘密,也不敢声张?”
“等我查一查。”苏少歌思忖了会,叮嘱道,“这事太大了,你千万不要传出去,连爹娘也先不要说!”
苏少菱嗔道:“你当是我六姐呢?这还要你说?”又惋惜道,“可怜了宋奶奶,那样一个美人,人又客气,竟摊上了这么件婚事!”
苏少歌笑了笑没说话,心想妹妹到底是女孩儿,知道了这么大的事,第一个反应竟是可怜宋宜笑--简离旷本来就不喜欢小儿子,要知道简虚白不能人道,无法传承子嗣,怎么可能不打爵位的主意?
“简虚白就算因此被夺了爵,有他背后的那位在,应该也轮不到简离旷,多半是给简夷犹。”苏少歌暗忖,“有长兴那层关系,把简夷犹拉到赵王这边…”
他心念一转,吩咐妹妹:“去喊少茉下来,天色不早,咱们该回去了!”
兹事体大,他得跟幕僚心腹好好商议--简虚白背后那位可不是好惹的,难得这么个机会,怎能放过?
“也不知道这宋奶奶是什么性情,若能把她也策反,倒是越发方便了!”
苏少歌看着两个妹妹出来,决定,“回头让少菱设法跟她多来往几次,总得试试看!”
第105章 五十步笑百步
宋宜笑自不知道自己与简虚白之间的“恩爱”已经露了馅,她回到燕国公府后,得知简虚白已经先一步回来了,就把新买的首饰交给锦熏:“璎珞圈跟菊花簪子是做见面礼的,梅花珠花我自己用,其他你们分一分。”
自己则让厨房备了茶点,端到书房探听消息。
“就这么几碟糕点,还不是你亲手做的,也好意思来请罪?”简虚白正在写东西,听到叩门声,随口叫进,抬眼看到妻子手上的漆盘,挑眉嗤笑道,“我看起来这么好糊弄么?”
宋宜笑放下茶点,不以为然道:“不过是却不过情面吃了顿饭,多大点事,就要我请罪?”
心下却是暗自凛然--这才多久,简虚白就知道桃李楼的事儿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简虚白这会心情不坏,点了一句也就不计较了,只道,“桃李楼的无心炙不错,你可有带回来?”
“我既在那儿用了饭,哪里还会再带走?尤其今日还是苏家请的客。”宋宜笑诧异道,“怎么袁家没招待你用饭吗?”
简虚白瞥她一眼:“我过去时,雪沛已经用过饭了,又要说正事,说完我就回来了。”
“那我给你做碗汤饼去?”宋宜笑识趣的搁下手里才咬了一小口的单笼金乳酥,擦了擦手指,起身问,“还是你想吃点别的?”
“汤饼就成。”简虚白对她的态度很满意,矜持的点了点头。
片刻后,宋宜笑端了热气腾腾的汤饼来给他,又配了四碟佐菜,伺候他用完了,喊进下人收拾,沏上茶来,方问:“今儿博陵侯急急喊你过去,是什么事情我能知道么?”
简虚白呷了口茶水,道:“令狐德音之母病重,确定快不行了。”
知道妻子对朝堂懵懵懂懂,解释,“令狐德音就是兵部尚书,他若丁忧,尚书之位自然空缺出来。且他是冀国公一手带出来的,这回丁忧之后,即使孝满起复,也不可能再掌兵部。雪沛觉得兵部左侍郎何文琼最可能接替他,如此左侍郎之位就空出来了。”
“难道他想让你去做左侍郎?”宋宜笑诧异问,“你资历怕是不够吧?”
就算策反乌桓丞相的功劳全部记在简虚白头上,他在乌桓为质五年有余的黑历史到底无法抹除,在很多人看来仍旧是过大于功。人又才十七岁,年初方正式入仕,直接出任从五品的武选司郎中,已经是圣眷隆重了。
这才几个月,就要升任侍郎,显嘉帝再把外甥当儿子养,朝堂上也要闹开了锅的。
简虚白笑着道:“是不够。但现在的武库司郎中的资历却是够的。”
见妻子好奇的望着自己,他嘴角勾了勾,才继续道,“雪沛建议我推荐毅平伯世子,也就是咱们表哥徐惜誓出任武库司郎中。”
“我仿佛听说徐表哥如今是在吏部任职?”宋宜笑讶然道,“他会愿意到兵部么?”
吏部可是六部之首,且乌桓覆灭后,如今天下都太平得很,兵部无用武之地,即是无立功机会,也就意味着晋升的艰难--哪怕身为帝甥,上头有人照顾,可年纪轻轻的,一无资历二无功劳,也不可能一升再升啊!
简虚白道:“你不晓得--吏部这两年都是金素客当家的,金素客这人骨气才干都有,本身偏爱才子,下属若不是进士,他正眼都懒得看。徐表哥为人不坏,无奈科场不利,好不容易得了个秀才,也没心情继续考下去了,便受了荫封入仕,你说他在金素客手底下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晋升就更没指望了!”
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靠山再强大,碰见不买账的上官,也只能苦熬了。
宋宜笑一听就知道徐惜誓那个秀才恐怕也是注了水的,不然算算年纪,这位徐表哥也才十九岁,比简夷犹小了一个月而已。都还没加冠,就算依然一介白身,照着“三十少进士”的标准看,未必不是大器晚成,何必就要急急入仕了?
恐怕压根不是读书的料,再读也读不出什么名堂,还不如早些出仕攒资历--毕竟他生母鲁国长公主虽然是金枝玉叶,却已过世多年。没了亲娘帮忙跟宫里联络感情,也只能趁着嫡亲外祖母还在,能爬几级是几级了。
否则等太后没了,显嘉帝、晋国长公主、代国长公主虽然也疼他,到底要先顾着自己孩子,谁知道什么时候才想得起来他?
“太后娘娘若知道你这样关心徐表哥,定然会很高兴。”宋宜笑揣测袁雪沛建议简虚白这么做,恐怕不仅仅是为了照顾徐惜誓。
不过庙堂中事,她也不是很感兴趣,随口道了一句,正要打听袁雪萼近况,却听简虚白哂道:“我跟这表哥统共也没见过几回,大抵还是小时候见的,要说多么关心他,那都是说给旁人听的。这回帮他一把,一来是我自己进兵部也没多久,正需要结交同僚,徐表哥再跟我见得少,到底是嫡亲表兄弟;二来,却是冲着拉拢毅平伯去的。”
宋宜笑隐约听出他的未竟之意:“是为了太子?”
“不错。”简虚白颔首,“兵部从前一直在冀国公一脉手里,赵王也日益长大,果敢坚毅聪敏好学,内外提起来都是一片称赞,你说太子能不担心么?”
宋宜笑心想这倒也是--冀国公拿着兵权熬死显嘉帝的打算,简虚白都知道了,太子哪能不晓得?要不是显嘉帝威慑力足够,命又长,他这个太子这会都不知道是什么下场呢,再不把兵部弄到手里,还睡得着吗?
不过:“就算徐表哥也去了兵部,跟你一样出任郎中,到底也都只是从五品。等你们两个熬出头,恐怕是来日方长吧?”
“何文琼是东宫属官出身。”简虚白道,“皇舅也是属意太子插手兵部的,无奈太子人手有限,不然哪里等得到令狐德音丁忧才让他去职?”
说到这里,他想起一事,道,“我前两日在路上碰见岳父,他如今不是在秘书监少监任上吗?太子说他到底是状元出身,司掌图书未免屈才,有意着他外放磨砺。”
宋宜笑漫不经心道:“噢?这是好事啊,少监是从四品上,这外放应该就是地方大员了吧?”
“不过他却不大愿意,虽然没把话说死,但提到自己是独子,又有老母在堂,膝下无子等等。”简虚白沉吟道,“你可知道他对你祖母到底有多孝敬?可是当真为了你祖母才不肯外放呢,还是不想受太子的招揽托词推却?”
“我那位黄外祖母,不是据说与太子妃是亲戚、时常出入东宫么?”宋宜笑意外道,“我以为我爹早就是太子的人了!”
简虚白摇头道:“你爹跟你现在这位继母的婚事,是已致仕的顾太师顾韶做的媒。顾韶在朝时,是与咱们祖父平起平坐的,不过两人是政敌,争夺相位时,顾韶棋差一招败落,之后没几年就被咱们祖父排挤得站不住脚,不得不致仕。”
但这位致仕时被加封太师衔的重臣,与宋宜笑的嫡亲祖父宋婴却相交莫逆。
宋缘当初起复,也是顾韶念及故人之情,加以援手。
“那也难怪我爹不肯接受太子的好意了!”宋宜笑听得很是无语,“他要接受了,这不就成了忘恩负义了吗?”
简虚白淡然道:“跟顾韶有仇的是咱们祖父,又不是太子。之所以着我去跟他说这事,也是因为太子觉得我跟他到底是翁婿,他多少会给我点面子。”
说到这里,他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妻子,调侃道,“算来我这说客之所以会失败,还不是因为你这做女儿的争宠不成?不然你爹就算为了你好,也会点个头吧?”
“说得好像你在你爹跟前很会争宠一样!”宋宜笑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嗤笑道,“当年也不知道是谁缠着我请教怎么跟爹爹撒娇发嗲,争宠夺爱?”
简虚白:“…”
好吧,光顾着踩妻子的痛脚,他竟忘记自己也是个爹不疼的主儿了!
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大口茶,简虚白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平静道:“方才跟雪沛说完正事,他提到他妹妹的婚事,我想你应该会关心,所以问了问。”
果然宋宜笑立刻问:“袁姐姐的婚事如何?”
“雪沛一直以来都打算把她许给陆冠伦的。”简虚白道,“但如今这局势,衡山王府为了避嫌,肯定不会跟博陵侯府结亲了。”
毕竟袁雪沛虽然残废之后无法出仕,却与简虚白来往密切,简虚白素得太子维护宠爱,袁雪沛自然也被视作太子的人--这种政治站队冲突起来,哪怕袁家兄妹是太妃的嫡亲外孙、外孙女,也没得谈。
“那袁姐姐要怎么办呢?”宋宜笑不禁蹙眉,“她比我还大两岁的!”
还两个来月,今年就过去了,袁雪萼就要十七,这年纪绝大部分女孩儿业已成亲,可是不能再耽搁了!
“好在开春就是杏榜。”简虚白呷了口茶水,道,“雪沛打算等新科进士出来之后,拣个出身不高、性情忠厚的妹夫。”
宋宜笑算算春闱离现在也只有四个来月了,方松口气,道:“但望他眼力好一点,给袁姐姐挑个好人。”
说到这里时,不免暗想,“陆冠伦与袁姐姐既然做不成一对,也不知道他会娶谁?”
她倒也不是对陆冠伦有什么想法,只是寄居王府的六年中,一直被这人当亲妹妹一样对待,却始终没寻着报答的机会,难免就记在了心里。
这会就希望,“最好他娶个明事理又有城府的妻子,既能帮他保住将来的世子位,又不至于跟娘斗成生死仇人!”
但后一种想法,宋宜笑着实觉得心虚:再明事理的人,若被韦梦盈几次三番下毒手,估计也会不死不休的吧?
无奈这件事情压根没她说话的份,所以她琢磨了一会也就放下了--谁想没过几天,宋宜笑才拜访完寿春伯夫人,回到燕国公府时,栗玉近前来禀告道:“奶奶,韦家送了请帖来,说七表小姐许了衡山王府的三公子,为了庆贺这件喜事,过两日要摆酒,请您赴席!”
第106章 你到底做了什么?!
这门亲事大大出乎宋宜笑的意料,以至于她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你说谁许了谁?”
“七表小姐许了衡山王府的三公子。”栗玉提醒道,“您忘记了?咱们住含霞小筑那会时,七表小姐还去小住过的。”
宋宜笑这才确定自己没听错,却是不喜反疑,沉吟道:“你去喊巧沁来,我有话问她!”
巧沁前些日子被她派去给赵妈妈帮忙,尤宏案了结之后,又替赵妈妈跑了两天腿。昨天下午才回到国公府,宋宜笑就放了她两天假歇一歇。
这会正在自己屋里休憩,听到召见,赶忙换了衣裙过来:“奶奶可是有什么吩咐?”
“你坐吧!”宋宜笑摆了摆手,让闲人都退下后,就开门见山的问,“当初娘安排婵表妹到衡山王府小住,是否就有意把她说给陆三公子?”
巧沁闻言就是一怔,踌躇了下,方道:“回奶奶的话,王妃娘娘确实是这么跟韦家说的。”
宋宜笑听出她话里有话,微微蹙眉:“娘是这么跟韦家说的…那么娘真正的打算又是什么呢?”
“王妃娘娘…”到底是旧主,且极有手段,巧沁虽然怕被宋宜笑猜忌,这会明晃晃的讲出韦梦盈的算计,也有些战战兢兢,“王妃娘娘真正的打算,是在太妃寿辰那日,让表小姐引陆三公子与前来道贺的贵客冲突,以借刀杀人,断绝陆三公子的世子之路!”
宋宜笑沉默良久,才问:“那么那天为什么没有动静?”
“因为那位贵客嫌表小姐…姿色不足,被表小姐撞到后,没怎么计较就走了。”巧沁小心翼翼道,“陆三公子虽然随后就被引了过去,却没见到那贵客调戏或欺凌表小姐,自然也就没跟那贵客发生冲突。”
“陆三公子这还真是好人有好报了。”宋宜笑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太妃寿辰之后,韦婵对寿宴经过避而不谈,以至于赵妈妈以为她在席上受了欺凌--任谁丢了那么大脸,也肯定不想再提一字半句的。
她思索了会,又问,“娘想算计的那位贵客是?”
“是富阳侯世子。”巧沁苦笑,“那位世子自幼就有跋扈轻浮的名声,原本王妃想着,表小姐不当心冲撞了他,不管是见色起意还是心存不满,他总该发作一番的--谁想那天他只推了表小姐一把,道了句‘本世子也是你这点姿色可以肖想的’,就扬长而去!事后王妃娘娘也极懊恼,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拣个美貌丫鬟栽培栽培。”
宋宜笑冷笑一声,道:“我说衡山王府素来中立,代国长公主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想到去拉拢太妃?合着是在这儿看出了破绽!”
做继媳的都在婆婆寿宴上对原配嫡子下手了,可见内斗之激烈!
正到处替魏王拉拢盟友的代国长公主,能不起心思吗?
“这么看来,娘疏远我,恐怕也是在这里被太妃拿了把柄,不得不如此!”宋宜笑捏了捏眉心,暗忖,“只是太妃既有把柄在手,又有太后支持,怎么还会给陆冠伦定了婵表妹呢?”
衡山王府毕竟是世袭罔替,嫡出公子,且有很大可能成为世子,名门闺秀也尽可以挑选了。而韦婵就算忽略掉家世,论才貌也不算很出挑,太妃即使不因韦梦盈的缘故对她有恶感,按说也瞧不上她的。
要说这其中有韦梦盈帮忙,宋宜笑却不太相信:“娘能有今日,自己的才貌、心计自然都是上上之选。但背后也少不了外祖母与舅母们的指点帮扶!而外祖母跟舅母她们尽心尽力帮娘,无非是因为韦家门楣低,好容易娘争气,自然要鼎立相助!若婵表妹也嫁入高门,岂能不分薄了娘从娘家得到的支持?”
尤其陆冠伦跟韦梦盈之间还存在着巨大的利益分歧,按韦梦盈的为人,那就更加不可能把侄女嫁给他了--这不是把韦家大房推到自己对立面上去吗?就是韦梦盈的亲娘曹老夫人,在孙女做世子妇与外孙做世子上,恐怕也会选前者!
毕竟陆冠云才四岁,就算现在瞧着健壮可爱,这年头夭折、殇逝的小孩子多了去了,谁能保证他一定可以活到长大?即使长大了,在太后明确反对的情况下,坐上世子位的指望又有多少?
倒是孙女已经可以出阁,过门之后运气好的话,一两年就可以生儿育女以巩固地位,这可是摆在眼前的好处!
宋宜笑想到此处心头不禁一寒:“难道说,婵表妹她与太妃…?”
韦梦盈既然不会帮侄女铺这个路,正常情况下衡山王太妃也不会接受继媳的亲侄女做孙媳妇…最可能促成这件婚事的,恐怕是韦婵联合太妃摆了亲姑姑一道,换取了自己的前途!
“若真如此,衡山王府往后,可是有的热闹了!”宋宜笑长叹一声,对巧沁道:“过两天韦家摆宴,咱们一道去看看吧!”
韦家究竟门楣不高,即使连续攀上王府,设席这日的贺客,地位也是普遍平平。
宋宜笑的诰封虽然至今没下来,可丈夫的身份摆在那里,自然是一到就被请到内堂,由曹老夫人亲自接待。
“好孩子,你可来了!”曹老夫人拉着外孙女的手,嘘寒问暖,“我原想着你出阁也没多久,怕你家里事情多,抽不出空来呢!这会瞧见你,可算是放了心!”
又问她出阁之后过得如何,长辈、丈夫、下人相处云云。
宋宜笑一一答了,自然都是千好万好,处处顺心遂意,又代简虚白赔罪:“夫君在兵部任职,兵部的尚书因其母沉疴,这两日颇为急躁,是以夫君脱不开身来贺,还望外祖母与诸位舅舅、舅母莫要见怪!”
曹老夫人等人虽然失望,但令狐德音即将丁忧的消息这会也已不是秘密,倒也都能理解。
“媳妇早说娘您有什么好操心的?”韦家大奶奶穆氏在下首笑着说道,“这帝都上下谁不知道笑笑的福泽,简公爷可是视她如珠如宝,难不成还会委屈了她吗?”
其他舅母、宾客也是纷纷附和。
宋宜笑轻车熟路的敷衍了这些调笑,扫了一眼四周,见韦婵不在,就笑问:“婵表妹呢?原是来贺她的,她怎么躲起来了?”
“要躲也不可能躲着表姐您啊!”谁知话音才落,韦婵就从门里走了进来,笑吟吟的接话道,“我方才好好的站在祖母跟前呢,小侄子才吃了饴糖的手就扯住了裙摆,偏当时束着月白底绣曼荼罗的留仙裙,登时就留了两个手印,只好回去换一身了。不想表姐恰好过来,却是怠慢!”
“表妹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儿这一身我瞧着都不大敢认了!”宋宜笑微笑道,“这俏丽模样,我要是公子啊,路上见着了,非拉着不让你走不可!”
她这话半真半假--韦婵的姿色搁那儿,真说打扮打扮就成了天仙也不可能,不过比起在衡山王府小住那些日子,今日的韦婵确实有一种扬眉吐气后的光芒四射感。
“瞧不出来表姐若是男子,竟是个登徒子?”韦婵打趣了一句,又跟堂上其他人寒暄了会,见没什么有份量的客人,就对曹老夫人道,“祖母,还有会才开席,我带表姐去我屋里坐坐?”
曹老夫人巴不得孙女外孙女能亲近点,自无不应:“知道你们表姐妹要好,去吧去吧!”
表姐妹两个一块到了韦婵住的地方,这是韦家大房靠东南角上的一座绣楼,韦家这一代的女孩儿都住这里。不过韦婵是最小的女儿,上头姐姐全部嫁出去了,这会也就她一个人住。
“我这儿可没多少好东西,表姐将就些吧!”进楼后,韦婵命人沏上茶水,笑着道,“这百果糕倒是连姑姑都赞不绝口的,表姐您尝尝看!”
宋宜笑依言吃了一块,道:“甜而不腻,确实好手艺!”
她猜想韦婵拉自己过来应该有什么话要单独说,所以百果糕虽然确实味道很好,尝了一块也就住了手。
果然韦婵见状,使个眼色叫左右都退下,宋宜笑也让巧沁等人出去--清场后,韦婵就移到宋宜笑身边,拉着她的手,泪光闪闪道:“表姐,您可一定要帮我!”
“你这是怎么了?”宋宜笑心里大致猜到几分,面上却惊讶道,“好好的你哭什么?有什么难处你倒是说呀,咱们是嫡亲表姐妹,能帮的我怎么会推辞?”
韦婵抽出袖子里的帕子,按了按眼角,收敛了下情绪,才道:“我原是没脸求表姐的,可事到如今,我又没那份气魄去寻死,也只能厚着脸皮跟您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