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衣萝含笑点头:“正是!”
冲着她的婚事,宋宜笑也不会拒绝,何况还有卫银练的缘故?当下就道:“蒙您看得起,届时一定到!”
接下来两人自是顺理成章的攀谈起来--宋宜笑边跟她说话,边悄悄打量:这位准梁王妃据说只比她小一个月,平胁曼肤,容貌秀雅,穿着粉襦郁金裙,绾回心髻,俏丽中透着干练,言谈之间也是颇有见地。
“难怪能做王妃。”宋宜笑心想,“虽然容貌不是顶美,但确实是个有主意的人。”
她记得上巳宴上,清江郡主特意喊起来问话的闺秀中,是没有这位司空小姐的。
最后她摘得梁王妃之位,也不知道是娘家出了力,还是后期考察再次入了皇家眼?
想到准梁王妃的入选,难免就想到上巳宴上人人都认定的准魏王妃--说起来上巳过去已经一个来月了,蒋慕葶始终没有消息,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宋宜笑有心等今日过了,去蒋家看看她,又怕蒋慕葶那高傲的性情,会误会自己是去炫耀的,正在沉吟,忽听司空衣萝道:“宋姐姐,其实我方才过来跟你打招呼,还有个缘故。”
“司空妹妹请尽管说!”宋宜笑有些诧异。
“卫家老夫人这两日不大好,儿媳孙女都得在榻前伺候,卫姐姐也不例外。”司空衣萝拨着腕上金镯,淡笑着道,“两日前卫姐姐好容易抽空到我家,托我给你带个口信。”
解释,“我家跟卫府是对门。”
宋宜笑疑惑的问:“敢问卫姐姐的口信是?”
“卫姐姐说姐姐您似乎跟蒋慕葶有些误会,想寻个机会给你们调解下。”司空衣萝拨了拨鬓发,漫不经心道,“约您五日后在城西‘谢记’脂粉铺见面,到时候把话说说清楚,免得存了罅隙!”
“我与蒋姐姐?”宋宜笑吃惊道,“怎么可能?自从上巳宴一别之后,我再没见过蒋姐姐啊?”上巳宴结束后,可是蒋慕葶拉着卫银练送她回衡山王府的!
怎么转头又跟她有罅隙了?
“难不成有人让她认为,她做不成魏王妃跟我有关系?”宋宜笑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我怎么可能影响得了这么大的事?!”
看出她的错愕与不解,司空衣萝了然的笑了笑:“蒋慕葶那个人向来莫名其妙,我也跟她处不来的。难为你之前同她来往了!”
…好吧,听语气,这位准梁王妃很不待见蒋慕葶!
肯帮卫银练传话,估计还是看在卫银练的姐姐太子妃的面子上。
重点是,这位这么明摆的说出她跟蒋慕葶的不对付,显然是希望宋宜笑能够表个态,以后不说跟她统一战线,至少疏远蒋慕葶的。
但不提宋宜笑与蒋慕葶的交情,只说利益--蒋慕葶的知交好友可是卫银练,这位太子妃胞妹,宋宜笑不想也不能得罪啊!
她深吸了口气:在想办法弄明白自己怎么得罪了蒋慕葶之前,自己好像更需要理一理,如何在未来表嫂跟小伙伴之间游刃有余?
第61章 公主到
好在司空衣萝虽然暗示宋宜笑以后疏远蒋慕葶,但见她神色迟疑,也没有逼迫,反而笑着转开话题:“久闻宋姐姐绣工精妙,今儿个献与太妃娘娘的寿礼,好像就是一幅绣件?不知道待会能否一饱眼福?”
“当不得妹妹称赞。”宋宜笑谦逊道,“只是寿礼方才已经献与太妃,待会太妃娘娘是否会取出来赏玩却不得而知。”
“其实不必去看寿礼,只瞧姐姐手里这方绣帕,就知道您是何等心灵手巧了!”
“妹妹要不嫌弃,回头我给你绣一些?”宋宜笑含笑问,“却不知道妹妹喜欢什么样的图案?”
司空衣萝也不客气:“我名字里有个‘萝’字,所以比较喜欢藤萝。颜色嘛…我喜欢雪青色!”
两人说定了这事儿后,之前因为谈到蒋慕葶的一点小隔阂也就烟消云散了。
许是因为司空衣萝的准梁王妃身份,她跟宋宜笑说笑融洽之后,四周虽然仍旧不时投来带着敌意与不屑的目光,却没人再继续上来挑衅了。
游了会园,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众人也就三三两两的往回走。
路上锦熏抽空悄悄问宋宜笑:“公主殿下还没来,是不是不来了?”
语气中难掩庆幸。
“虽然说两位公主都是太妃的晚辈,但金枝玉叶到底尊贵,你怎么能指望她们跟寻常贺客一样,早早赶到呢?”宋宜笑却没她这么乐观,淡声提醒,“况且她们来早了,宴还没开,出了事儿,太妃不能不出面圆场,娘肯定也不会坐视。但晚点到的话,到时候哪怕闹大了,太妃跟娘都忙着招呼宾客,未必能够及时救场,届时谁敢去拦两位殿下?”
锦熏不禁白了脸。
宋宜笑安抚的拍了拍她手背:“宫里也知道这两位殿下的性情,既然肯放她们来,想也是划好了底线的。只要咱们谨慎言行,最多被落一落面子罢了!到底,赐婚懿旨是太后娘娘下的呢!”
媳妇虽然不能跟女儿比,但女儿真把媳妇折腾出事情来,这脸可就丢大了!尤其皇家为天下表率,哪能不顾面子到这种程度?
“但望如此吧!”锦熏咬了咬唇,心想,“为什么宫里不直接拦下两位公主呢?不是说简公爷在太后跟前得宠非常,连皇子公主们都不好比?”
就算皇太后没有爱屋及乌的想法,贵胄中间谁不知道长兴公主自幼与简虚白被视作一对?慑于两人身份的尊贵,他们没成,也不会有没脑子的人去乱说。
但长兴公主要真找了宋宜笑麻烦,这谣言却未必止得住了!
就算帝女不愁嫁,可好好的金枝玉叶,还没下降就落个被抛弃的名声…真的好吗?
…女孩儿们离了花园,先去给衡山王太妃等长辈请安,这时候韦梦盈正带着两个儿媳妇来向太妃禀告,道是寿宴已经预备得差不多了,宾客也已到得七七八八。
当着众人面,太妃也不好太落儿媳妇面子,尤其韦梦盈又有了身孕,和颜悦色的问了几句,就说:“辛苦你了,有着身子还替我这忙里忙外的!”
韦梦盈含笑道:“这都是媳妇应该做的,且老大家的跟老二家的也帮了不少忙。前院那边则是王爷带着沐儿、群儿他们在招呼,媳妇哪能居功?”
宾客们马上都说她们婆媳和睦,做婆婆的“体恤晚辈,视儿媳犹如亲女”;做媳妇的“敦孝长辈,事婆婆仿佛生母”。
这一幕走完,女孩儿们才上前给长辈们见礼--少不得再拿上一批见面礼。
宋宜笑拜谢了最后一位长辈的玉镯子,刚刚直起身,就听外间有下人匆匆迈进来禀告:“长兴公主殿下与玉山公主殿下的仪仗到门口了!”
太妃忙对韦梦盈道:“你代我去迎接下!”
按品级的话,公主与王妃平级,比太妃还低一级;论辈分,两位公主都是晚辈。按说太妃与王妃都不出迎,让两位少奶奶出面也不算失礼。
但第一代衡山王与睿太祖也不过是同族兄弟,这世袭王之封纯粹是靠功劳挣来的,跟血缘关系不很大。也就是说,衡山王名义上是显嘉帝的堂弟,但双方的血缘其实已经很疏远了。
这种情况下,太妃对显嘉帝的亲生女儿,自然不敢真当晚辈看。
韦梦盈也明白这个道理,应了一声,就吩咐两个儿媳妇、四郡主、六小姐一起去。
太妃又说:“让宜笑也去吧,她下半年就要出阁了,夫婿又是公主的表哥,很该亲近亲近!”
这话一出,众人都说太妃考虑周到。
但韦梦盈哪会看不出来其中的算计?她笑眯眯的答应了,转身出了门,就对陆蔻儿道:“母妃虽然是一番好意,但公主殿下何等尊贵?到时候还是你这孩子多招呼着点吧,免得笑笑往常出门不多,落了王府体面!”
陆蔻儿冷笑一声,道:“母妃这话也太小觑宋小姐了!出门不多都能让简表哥看上,宋小姐还怕招呼不了公主吗?”
“原来母妃一番好意,早就交代了你们啊?”韦梦盈微笑着看着她,眼底却是一片冰寒,温柔道,“那倒是我白操心了…也罢,母妃怎么吩咐,那就怎么样吧!”
陆蔻儿本来以为按这继母的为人,定然会继续威逼利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谁知她居然非常好说话的让了步,心下倒有些迷惘起来:“难道她还有其他后手?但长兴、玉山两位表妹刁钻起来,宫闱里都没几个人不头疼哪!”
见韦梦盈招手把宋宜笑喊到身边,忙移动脚步想上去偷听--只是韦梦盈喊过女儿也只说了一句话,她靠上去时,母女两个已经住了声。
宋宜笑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心里却想着韦梦盈的叮嘱:“公主要是为难你,不要慌,设法引她们去偏僻点的地方,其他娘会为你安排的!”
“娘总不可能找两个护院去把公主敲晕吧?”宋宜笑心下很是不解,“但在人前,公主做得太过份,左右侍从考虑到主子的闺誉,兴许还会规劝一二;到僻静的地方,金枝玉叶脾气上来,什么事情做不出?到那时候岂不是要吃大亏?”
不过韦梦盈对于她这门婚事是非常满意的,怎么也不可能在这眼节骨上坑女儿?
宋宜笑思索片刻,一个念头浮上来,不禁暗暗皱眉!
…这时候她们已经转过照壁,出了王府大门。
清过场的街道上,停着一模一样的两副公主鸾仪,见韦梦盈等人到了,侍奉鸾驾四周的宫女才挑开珠帘,引两位公主下辇--地上早已铺好了猩红底缠枝番莲花的锦毯,一路通到内院。
长兴公主是中宫所出,又比玉山公主大四个月,自然先走出来。
她跟宋宜笑同岁,肌肤似雪,丰姿妍丽,顾盼之间双瞳剪水,高昂的下颔由于尊贵非凡的气度,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威仪。
落后一步的玉山公主跟她姐姐却完全不像,虽然也是个杏面桃腮的美人,但生得娇小玲珑,口角带笑,眉宇间颇见狡黠,倒有些平易近人的意思。
“劳烦韦王妃了!”两位公主看到韦梦盈,都微微颔首示意,但一没行家礼的意思,二没喊婶母,足见疏远。
韦梦盈的城府,自然不会因此流露什么不满,笑容满面的说了几句客套话,见长兴公主似要打量人群,忙道:“母妃方才还惦记着两位殿下呢!门口太阳大,还请两位殿下快快进府,免得被晒着了!”
“两位表妹请吧!”陆蔻儿却不想让宋宜笑就这么蒙混过关,一眯眼,笑道,“对了,这位宋小姐你们还没见过?这就是简表哥的未婚妻,两位表妹日后的表嫂呢!”
这话说出来,长兴公主与玉山公主都停了脚,一起向宋宜笑望去!
“蔻儿你真是不懂事!”韦梦盈仍旧笑着,只是看向陆蔻儿的目光,寒意凛冽,“你们祖母已经发了话,今儿让笑笑帮忙招呼两位殿下的,你现在急什么?如今已经入了夏,骄阳炽烈,万一热到两位殿下,岂不是咱们王府招待不周了?”
陆蔻儿的目的就是让长兴公主注意到宋宜笑,如今目的达到,也不想当众再跟继母计较,正想随便服个软过去,忽听长兴公主淡淡道:“又没成亲,表姐现在就要我们喊表嫂,这也太热络了点了吧?像是生怕简表哥悔婚一样!”
这话听着像是讥诮了陆蔻儿,但真正尴尬的却是韦梦盈跟宋宜笑。
韦梦盈压抑了下怒火,淡笑着道:“蔻儿还不快点向长兴公主殿下请罪?”
陆蔻儿眼珠一转,笑着向长兴公主福了福,道:“表妹你可别恼!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宋小姐向来最矜持最清高的,怎么可能巴不得简表哥马上接她过门呢是不是?”
却是趁机火上浇油。
长兴公主露出满意之色,似笑非笑的瞟了眼脸色惨白的宋宜笑,施施然一扬广袖:“别叫太妃等久了,咱们快走吧!”
她可是显嘉帝的掌上明珠,亲自找个臣女麻烦已经是自降身份,这才照面,就在门口撕起来多没体面?给过下马威也就够了。
等一会走完场面,再笑纳衡山王太妃祖孙的“体贴”不迟!
--这宋宜笑,今天可以要专门“招呼”她的不是吗?
韦梦盈眯了眯眼,随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含笑引路:“殿下这边请!”
只在进门时转头扫了眼陆蔻儿,眼神冷漠到不带任何情绪,让陆蔻儿微微一惊,随即不屑的勾了勾唇:有祖母护着,她怕什么?!
她可原配嫡女,亲姨母还是贵妃!
“还敢瞪我?”陆蔻儿暗哼,“依我看,你还是趁早省下力气,回头好去哭你那个亲生女儿吧!”
凭长兴公主的手段,除非忽然转了性子,不然宋宜笑今儿不去掉半条命才怪!
第62章 前途都没了,臣女哪还顾得上尊敬您?
韦梦盈一路小心招呼,终于将两位公主引到后堂--衡山王太妃虽然没有亲自出迎,但也在公主们进门时起了身。
众目睽睽之下,长兴公主倒没特意针对宋宜笑,与太妃推让着落座后,就代表皇太后、帝后等人表达了对衡山王太妃的祝福,又挨个问候了在场地位较高的命妇。
言谈举止落落大方,亲和却不失矜贵,帝女风范十足。
而将绝大部分说话机会让给皇姐的玉山公主,虽然基本都在甜笑,但偶尔出言,也是恰到好处,中肯非常。
…显然皇家再怎么娇惯女儿,该教的还是教了的。
宋宜笑看到这场面暗松口气,既然这两位公主还要脸,那待会凭什么招数,总还有一线生机。
“两位殿下若不嫌弃,正堂已备薄酒。”韦梦盈看了看时辰,见公主也招呼得差不多了,就提议,“不如移驾一叙?”
长兴与玉山自是欣然应允。
“娘娘让奴婢转告您。”韦梦盈搀着王妃,与众人一起簇拥着两位公主去往正堂,巧沁则挤过人群来提醒宋宜笑,“千万别忘记娘娘方才的叮嘱!”
宋宜笑苦涩一笑,低声道:“三公子是个好人,这些年来没少劳他帮我说话了,老是叫他操心实在不好?”
她想来想去,韦梦盈让她把公主朝僻静地方引,应该就是打陆冠伦的主意了--陆冠伦向来帮理不帮亲,看到公主仗势欺人,肯定不会不管的。要在热闹的地方,看到王府三公子跟长兴公主对上,就算周围没有够身份的人圆场,下人们也会赶快去报信。
但在偏僻处,没人劝没人拦,这两位掐起来可就要真的存下芥蒂了!
这样太妃本来是为了帮陆冠伦上位,才设计宋宜笑,结果倒被孙儿拆了台…可以想象届时太妃的心情!
宋宜笑承认亲娘这一手还击很漂亮,但因为要坑的是陆冠伦,她心里就很不情愿--恩将仇报的事情,到底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出来的。
无奈巧沁听了她的话,只是笑笑:“奴婢会把这话转告娘娘的。”
顿了顿又含蓄的劝了一句,“小姐容奴婢说句逾越的话:小姐已有婚约在身,可以说此生富贵喜乐,已是触手可及!还望小姐谨慎行事,切莫为外人误了自己终身!”
宋宜笑咬了咬唇没说话,只是随着人群进入正堂。
按照身份,两位公主自然要被让到首位。
但长兴公主道:“本宫与皇妹俱是晚辈,哪好越过诸位德高望重的诰命?何况今日是寿宴,依本宫看,还是照年齿列席的好。”
太妃跟她心照不宣,带头称赞了公主“谦逊孝义”一番后,就顺水推舟的把两位公主跟陆蔻儿等人安排到一块,说是“你们表姐妹年岁仿佛,正好亲热亲热”--当然少不了让宋宜笑就坐公主下首,方便公主吩咐。
这种安排的内情,其实宾客里很多人都看了出来。
但她们跟宋宜笑也没什么交情,不可能为了她去触怒公主。这会也不过心里感慨一声,也就把注意力转回宴上了。
“袁姐姐今天没来吗?”离长兴、玉山两位公主比较远的地方,几个之前跟宋宜笑有过数面之缘的女孩儿低声交头接耳,“瞧长兴公主殿下看宋妹妹的神色不大好,要是袁姐姐在,兴许能斡旋下。这会宋妹妹却只能自己上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得来?”
“你真是傻了,宋妹妹才领了赐婚懿旨,今儿这寿宴,就算没有公主殿下驾临,冲着她去的明刀暗枪也绝不在少数!”同伴摇头道,“博陵侯又不傻,怎么肯让袁姐姐来给她做挡箭牌?”
按说太妃寿辰,嫡亲外甥跟外甥女缺席是很不好的。
但袁雪沛被抬回帝都的事早已传遍朝野,他派人来讲自己旧伤未愈又添新病,连累妹妹也因为侍奉他病倒,怕过了病气给太妃,只好礼到人不到--王府也好,外人也罢,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之前还有人相信袁家兄妹近来身体确实不大好,现在看到长兴公主不待见宋宜笑的模样,却没几个人信了:多半是袁雪沛从哪里听说了公主今日要来的事儿,故意找借口不让妹妹来,免得被拖下水。
丝竹声里,众人饮宴谈笑得虽然热闹,但都有些心不在焉:都在等长兴公主发难,好看热闹。
倒也没用他们等多久,几道菜后,歌舞也才换了三轮,长兴公主的宫女在为公主撤换杯盏时,就“不慎”将半碟酱汁浇在宋宜笑肩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长兴公主轻描淡写的呵斥,“要不是宋小姐性子好,本宫非重重处罚你不可!”
她都这么说了,宋宜笑当然只能帮忙求情:“不过是一时疏忽,还请殿下息怒!”
“笨手笨脚的!”长兴公主白了眼宫女,起身道,“罢了,总是本宫带来的人惹的事,本宫陪你一块去更衣吧!”
宋宜笑知道根本推辞不掉,但还是连称“不敢”。
不然传了出去都要说她架子大,公主说亲自陪她去换衣裙,她居然直接就接受了!
等到长兴公主再三坚持,她又跟周围的人告了罪,这才随公主离席。
总之,务必不给人挑刺的机会。
她们两个一走,附近的议论声顿时就大了起来:“还以为殿下会在众人面前给那姓宋的好看呢,居然还是给她留几分体面,到人后再收拾?”
“蠢的你!姓宋的才被赐婚,殿下在人前一闹,她固然没脸,殿下的清誉怎么办?”
“就是!再说这不也是打简公爷的脸么?”
玉山公主放下金盅,轻咳一声--四下之人一惊,这才想起来长兴公主虽然走了,玉山公主还在呢!
赶紧住嘴。
…宋宜笑随长兴公主出了正堂,原本应该去抱厦更衣。
但长兴公主就近找了个没人的花厅走进去,宋宜笑也不能不跟上。
“你倒是有胆量!”长兴公主落座后,让宫女守了门,把锦熏也拖了出去,只留宋宜笑在跟前,一边打量着她,一边淡淡道,“本宫还以为,你一进来就会跪下来求本宫饶命呢!”
“殿下说笑了。”宋宜笑微微垂眸,以示尊敬,语气平和,“一来臣女没有作奸犯科,问心无愧,这朗朗乾坤之下,怎么会需要忧虑性命呢?二来殿下一看就是有主意的人,下定决心的事儿,臣女求您恐怕也没用。”
长兴公主“呵”了一声,眯起眼:“你倒是个聪明的,知道本宫就算贵为公主,碍着皇祖母的懿旨,也不好把你怎么样?”
她忽然起身,走到宋宜笑跟前,抬手向宋宜笑面上摸去--照她之前的动作看,应该是想捏宋宜笑下颔的,只是这动作要想显得有气势,动手的人得个子比较高才好。
长兴公主不算矮,可宋宜笑体态修长,竟比她足足高了半个头。
公主伸出手后才发现不对,只能遗憾的改成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她脸颊,嗤笑道,“但是呢,宫里既然许本宫走这一遭,显然也是纵容本宫出一出气的!”
她惬意勾唇,“虽然本宫也知道,这事儿根本怪不得你。可本宫舍不得怪简表哥,也只能拿你出气了!”
宋宜笑看着她温柔一笑:“殿下凤体要紧,可千万莫要气坏了身子!”
“你在藐视我?!”长兴公主哪里听不出来她这仿佛关心的话语下,那浓浓的讽刺?
手顿时扬起,就待要给宋宜笑一个耳光!
宋宜笑这会却不像之前那么乖顺,任她拍打面颊作为警告了,非但灵巧的一闪躲过,还平静的威胁:“方才众目睽睽之下,公主殿下说了要亲自陪臣女出来更衣,但咱们现在根本不在更衣的地方也还罢了,臣女这身被酱汁染脏的衣裙还穿在身上呢!殿下请想,倘若臣女现在尖叫一声,引了人来,把事情闹大,殿下特特引臣女离席的这番苦心,岂不是白费了?”
长兴公主冷笑:“莫忘记让你招呼本宫,是太妃之意!你想引人来?问过太妃不曾?”
“这儿的当家主母,是臣女的生母!”宋宜笑针锋相对,“今日的寿宴,尤其是后堂诸事,哪样不是家母操持?何况蔻儿郡主忒心急了,早在公主殿下进府时就说出了太妃的安排,殿下以为家母会心里没数?臣女敢保证,这会外间角落里,不定就有人看着花厅,一有不对就去喊人呢!”
长兴公主冷下脸,忽然退后两步,抓起桌上茶壶,照她就砸!
宋宜笑一闪避开,就听公主拍案冷笑:“喊人来,又怎么样?本宫就说你无礼刁蛮,冒犯本宫了!韦氏敢说不让本宫好好教训你?!届时你还能不能做简表哥的未婚妻,也未可知!什么东西也敢恐吓本宫,既然知道自己只是臣女,在本宫跟前就该有俯首帖耳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