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腿不能打颤,得站直、站直。
其实也不用她听清,二人已紧跟着宁柔身后,进了房间。
“恩人啊!果然是你!”
胖乎乎的宁员外激动得像一个弹跳的健身球,弹弹弹地弹到花知婉面前:“不但救了我性命,还……”
“劝回了出走的小女。”后半句他说的极小声。
宁员外握着花知婉抓住裙摆的手,晃动得激烈:“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啊,恩人!!”
裙摆一落,这下是彻底把兰戎罩在裙底了。
皮肤紧贴皮肤,热气引起热气。
因着晃动带起的摩擦简直怪异得让人绷紧脚趾。
“呵呵呵,小事小事,唔……”花知婉干干地笑着,一门心思全不在对话上面。
她想起之前钻宁柔裙底的时候,她提过的小裤裤。
——兰戎不会去看的吧?
现在这种紧张的状态,他肯定是在关心外面的对话,不会偷看小裤裤什么的。
“丸大大,有一个消息不太好,但还是得尽快跟你说。”
宁柔把她爹挤到一边,苦着脸牵住花知婉的手:“你弟弟可能有危险。”
“嗯,嗯?”
她一边夹紧双腿,一边再次用力地咽口水。
羽毛一样的触感沿着不加掩饰地一路爬上来,后背一阵发麻。
——兰戎在干什么?
“早茶时,找你弟弟的人又回报了一次消息,说是部分焦尸筋脉尽断,像是在死前被人用极其狠毒的方式一下子吸走内功,导致筋脉爆裂。曲暮酒一起听了,就说事有蹊跷。”
少女神情凝重地说完这段话,转头看一眼曲暮酒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这些焦尸,与天辰教派去九蛇地窖看守的弟子,死因一模一样。”
花知婉感到自己喘气的声音太大了一些,应该开始思考的脑袋化成了一团浆糊。
——吸走内功?死尸?九蛇地窖?看守?
她说的是大娘之家的地窖吗?
那里,常年只有兰戎和她,何来的看守呢?
※、第43章 真相在向她招手
残存的理智告诉花知婉,应该问清楚整件事。
但她又害怕对方只是在丢出一个诱饵,向她套话。
不断打扰她正常思考的东西,是兰戎的手。
兰戎的手指太冰了,仿佛已经冻成了冰块,他贴上来的时候,她的身体被动地被那阵低温冻到发抖。
但同时,他的气味又是香甜的。
好像清晨的、带着清新寒气的,花蕊中的蜜,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
一口,就好了。
湿哒哒的舌头开始分泌唾液,为了可口的兰戎。
“咕嘟。”
三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移向花知婉。
“……丸大大,你饿了吗?”宁柔好奇发问。
“啊?哦,还好。”愣是顿了几秒,她才遮遮掩掩地回答出来。
“还好?可你一直在咽口水啊。”少女毫不避讳地指出。
“大概是、饿了,我……唔,你们……你们还没吃完早茶吗?”花知婉尴笑得尴尬,举起了手臂,朝他们做了个外头请的动作:“饿了没法思考,等让我们吃饱了再讨论吧。”
“是是是,恩人说的是,”宁员外笑眯眯地打着圆场:“这人要吃饱了才有办法想事情,天大的事也不能饿着自己。恩人随我们移动到偏厅,我这就命人重新准备饭菜。”
虽觉古怪,但人要吃饭是无可厚非的。
宁柔保持着现代女孩的习惯,几步上前,亲亲密密地挽住了花知婉的胳膊,想要和她一起走。却发现,她的脚像是在地上生了根,怎么拉都拉不动。
疑惑的目光顺着她发红的脸颊一路往下移……
花知婉强硬地掰过她的脸,对她耳语:“你你们先去偏厅……”
手指抠紧手心、唇被她咬得亮晶晶、再配合上难以忍受的语气,她说:“我尿急。”
闻言,宁柔顿悟了大大行为奇怪的原因。——刚才她还以为丸大大像小说里那样,被人塞了跳~蛋呢!
“厕所出门左手,大的在后一间。”
少女附耳回了她一句后,便似笑非笑地带着宁员外和曲暮酒出了房间。
“吱呀——”
外间的门被合上后,花知婉立刻提起裙摆,在自己的腿彻底软掉前,把兰戎放了出来,
少年缩成一团,神情半隐在低垂的脑袋之下。他在非常用力地啃噬自己的食指边缘,一言不发的侧脸使他看上去有几分道不明的阴沉。
因为拉开距离而成功调整的呼吸,再次紊乱。
花知婉凝视着他混合了唾液和血液的唇与指头,感官一下子放大、炸开,耳边响起令人窒息的蜂鸣声。
——想吻他。
——想含住他软软的、冰冷的指头。
“婉婉姐姐……”
阴柔的声线轻喃她的名字,少年仰起头,试图对她露出一个撒娇的表情,却衬得那张苍白的脸愈发地鬼气森森:“你是不是不理我了?”
她这会儿已经不看他了,是根本不敢看。
双手遮住脸,发热的掌心在脸上使劲的磨蹭,这个动作能稍微隔绝那种甜极了的气味。
“怎么会呢。”
花知婉有气无力地答。
“你没有,不理我?”兰戎的眼睛亮了亮,小心翼翼地问:“他们刚才说的,你听见了吗?”
她没有犹疑地点头。
这说明,她听见了,但一句都没有相信。
“你为什么咬自己的手?”这是她比较关心的问题。
少年笑起来,小小的虎牙外露,瞬间从阴沉小蘑菇变成快乐向日葵。
把自己那明显有牙印的指头伸到她面前,他睁眼说瞎话,道:“那是之前被坏人伤的。好痛,婉婉姐姐帮我包扎!”
“嗯嗯嗯,姐姐这就给你舔舔。”
“啪。”
在嘴要碰到手指之前,她当机立断给了自己一巴掌。
从床上扯下薄被,花知婉像扑火一样把兰戎的手严严实实地包上。
——谢天谢地,裹了好几层以后,理智也渐渐回笼。
“到安全地方再帮你包扎,先逃出这个是非之地吧。”
……
归功于逆天的轻功,逃出的一路畅通无阻。
兰戎把电脑放在“家”里,所以他们必须要回到大娘之家的地窖。
当花知婉被兰戎带回熟悉的小黑洞后,她心里更确定了——天辰派那群人在骗她。
“九蛇地窖”附近并没有他们口中“看守的弟子”。
除了凝光石更暗了一些,这里的一切看上去就跟他们离开那时一模一样。
捧着手中失而复得的宝贝电脑,作者菌的安全感终于回来了。
天辰派的人撒谎的原因,自己对兰戎血液和唾液反应特别大的原因,她虽有猜测却无法确信。
但,只要她打开电脑的码字界面,就能完完整整地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真相在向她招手。
“兰戎,你好像很期待我打开电脑呢。”
大姐姐笑着,温柔地摸了摸小孩凑近的脑袋。
※、第44章 兰戎的心理活动
“啊……好大……”
“小淫o好棒,真会吸……”
翻开电脑,看见的是一片和谐的大草原。
“咣!!!!”
花知婉甩上电脑,粗暴地结束了不和谐声音与画面的放映。
——怎、么、会、这、样?!
混乱的脑子里像被人扔了一串鞭炮,因为尴尬引发的羞红在薄薄的脸皮上炸开。
“嘿嘿……”
兰戎笑起来,傻兮兮的目光移向她。
“笑什么笑!你,滚去睡觉!”
大姐姐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他的脑袋。——典型的,长辈被小孩发现看黄/片的过激反应。
兰戎不乐意地嘟囔道:“现在是下午,太阳都没……”
“我说!去睡觉!”花知婉凶巴巴地重复。
“呜,莫名其妙要人家睡觉!”
少年扁着嘴,小小步往卧室挪动,一步三回头。
“那我在床上等你哦。”
说完,也不等她回话,他自个儿颠着颠着,小媳妇一样地捂脸跑走了。
“……”
花知婉摸了摸自己通红的脸,以拆炸.弹的姿势再次打开电脑,迅速关闭了战况激♂烈播放器。
——这叫什么事啊?
——是她上一次用电脑时不慎点开了吗?或者是电脑坏了,会自动播放咳咳咳吗?
想来这个电脑丧心病狂到能让她到异世界成为作者神,也没有什么事是它做不出来的。
于是,把播放器关了也还是不放心,她决定把电脑里污污污的东西都删掉。
“诶,这个目录下的小黄漫还没看过。”
“啊!那个资源是很难才找到的!”
“好怀念,xx老师的作品,我收集的真全。”
你说,作者菌看小黄片能叫看小黄片吗?那得叫学术研究、吸取先进知识、完善个人内涵,拓展写作素养。
——最后,在知识的海洋里温故而知新了几个小时后,花知婉决定保留电脑里珍贵的学习素材。
想来,开了电脑却正事一点儿没做,怀着愧疚的情绪,她点开了码字界面。
自动补齐的剧情已经更新了几页,手指点着触摸屏往上滑。
【我喜欢婉婉姐姐,全世界最喜欢她。
等我长大了,我要娶她。】
——咦??!!
忘记了滑动的动作,这句话一下子揪住花知婉的目光。
这句话出现在“逃离水潭”的篇幅里。
这是兰戎那时的心理活动。
“噗……”
鼠标在这句话上滑来滑去,她眨着眼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连自己在笑都没发觉:“我的小兰花真可爱呀,但等他长大以后,肯定就不这么想了。”
跳动的光标慢慢下移。
他们的经历被写成文字,花知婉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恍惚,她分明应该用上帝视角看待这些文字的,却没法把文中的人物和自己情感完全隔开。
【“我喜欢婉婉姐姐,全世界最喜欢她。等我长大了,我要娶她。”兰戎握着拳头想。
这样想着,就再也不害怕了。
他迎着火光,离开水潭,准备自己引开敌人。
天下第一肉派来搜寻他们的人个个不是善茬,众人群攻而上,招招致命。
无力抗敌,少年被逼得使出阴魔决。
夜吹起长发,周身煞气丛生。
神力之指穿入脑壳,断人筋脉、吸走内力,不过顷刻,他的手便沾满了敌人的血液。
浴血一路杀进天下第一肉,夺回藏于密道的法器。
他面无表情地,将堆起的死尸弃于烈焰之中。】
“阴魔决……”
花知婉闭上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口气直把她的胸腔叹得空荡荡。
她想起小孩天真又讨人喜欢的脸,他拍着胸脯,开开心心地对她说:“婉婉姐姐,我可是比你想象的厉害!我打败了坏人呢,还把你的法器带出来了!”
——她只顾夸他,忘了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在做到的时候,经历了怎样可怕的场面。
宁柔的话犹在耳侧:“早茶时,找你弟弟的人又回报了一次消息,说是部分焦尸筋脉尽断,像是在死前被人用极其狠毒的方式一下子吸走内功,导致筋脉爆裂。曲暮酒一起听了,就说事有蹊跷……这些焦尸,与天辰教派去九蛇地窖看守的弟子,死因一模一样。”
——那么,连这句话也是真的吗。
文中提到的“阴魔决”,就是大纲里成为了大反派的兰戎所修炼的邪功。
阴狗将他抓回魔教之后,便将此功传授于他。
兰戎不是和“花大娘”安然无恙地在地窖里待了五年吗,阴狗是怎么接近他的呢?
如果天辰教真的有人在看守,那他们在五年后一起出洞为什么没有看见那些弟子?他们的尸体,去了哪里呢?
当文章出现明显的不合理漏洞时,有且仅有以下两种可能:
1.作者写崩了。
2.作者埋了伏笔。
花知婉觉得,是第二种。
“自动补齐”的功能,仿佛一双无形的手,在她创造的世界里迅速地拽回大纲,合理化她突发奇想的金手指。它在代替着作者菌的意志,下一盘,很大的棋。
“喂!傻蛋兰戎,给我从实招来,你是不是练邪功了!!”
——不过现在的首要任务,肯定是先去教育一下自家不听话的小孩。
远远地,她就看见兰戎靠着床榻、翘着脚,衣衫半开地摆出一副妖娆的“等待”姿态。
大姐姐拿着打屁股的藤条,怒不可遏地冲进卧室。
脱了脚上的鞋,她弯着腰潜过去,准备打他一个猝不及防。
“呼噜呼噜呼噜……”
大抵是等得太久,他已经睡着了。
鼾声像花知婉从前养的小猫,轻轻的,脑袋一点一点,就快要歪倒在榻上……这家伙睡得还挺熟。
“连被子也不知道盖。”
姿态妖娆有什么用,睡相这么憨。
花知婉一脸嫌弃地拎起被角,轻手轻脚盖到他身上。
大魔王着凉,大魔王打呼噜,大魔王睡觉还要等人哄。
哪有大魔王是这个样子的?
※、第45章 兰戎番外第一则
在九岁前,兰戎的名字叫“兰戎”,别称是“贱种”。
——“看呐,就是那个贱种,偷学武功被罚了。”
——“啧啧,有人生没人教的东西。”
人来人往之间,他跪在练武堂前。
刺骨的风沿着宽大的衣领钻进身体,直把弓起的背冻得冰凉一片。
兰戎瞪大眼睛,凝视着地面。鼻子酸酸的,多想痛哭出声,但想到没有人会可怜,又生生地把哽着的情绪咽了下去。
彼时,小贱种最喜欢的东西是鸡腿,最想得到的东西也是鸡腿。
天辰派的寒冬总是特别的漫长,数着手上用来放血的针孔,他为了有一天可以在晚饭时吃到属于自己的鸡腿,不断长大。
初识花知婉,兰戎的名字叫“兰戎”,别称是“小屁孩”和“白痴”。
——“小屁孩,你好厉害,居然武功耶,这下我们可以煮鱼汤喝了!”
漫长的冬天终于被清凉的山风拂走。
漂亮大姐姐一手拎着一只鱼,弯着眼睛,对他绽出一个明亮的笑颜。
——“喂,你是白痴吗?我和你素不相识,干嘛要救我?看我快死了就把我丢掉啊!”
看到他的手因自己受伤,她气急败坏地骂他,语气紧张兮兮的,眼里有掩不住的关切。
青钩蛇和九头蛇,兰戎都不怕,他身上流着令毒物都忌惮的血。
头一次,他为这来历不明的血脉感到荣幸,它竟可以救人性命。
然而,却又是因为这血,曲暮酒与他反目成仇。
南幽草的盛放揭示了他夜魔后人的身份,曲暮酒看见了这一幕。
一路跟踪、隐于暗处的阴狗不仅看见了这一幕,还窥见了石室的开启之法。
在花知婉与兰戎坠入石室后,机关并未立即关闭。
曲暮酒没有跟着跳下来的原因是——阴狗偷袭了重伤的他,废了他的一身内功。拼尽全力逃出地道,他也只堪堪保住了一条性命,从小打下的武功根基一朝毁尽。
去而复返,重新开启石室的阴狗跪在兰戎面前。
他说明了自己及兰戎的身份,恳请他与自己一同离去,振兴魔教。
兰戎拒绝了。
可笑他被人说了无数次的“孽种”,到头来却不愿实打实地担上这个骂名。
“如果不跟我回魔教,您又能去那里呢?”魔教的忠仆垂着头,清晰地问道。
是了,天辰教,兰戎是断然无法回去的。
入魔教,则需要花上一生去背负不相干父母留下的恩恩怨怨。
看着身旁重伤不醒的大姐姐,小孩忽然想起,她问过他的“梦想”。
天辰派的人不曾问过兰戎想要什么,阴狗不曾问过兰戎想要什么,可是,花知婉问过。
所以,留在她的身边,成了他给自己创造的第三种选择。
在她身边,他能独立于身世背景,作为“兰戎”自己,生存于世。
“被困”石室的第一个月,阴狗偷偷造访。
瞒着花知婉,他将兰戎带回天辰派,见他生母最后一面。
——“我要你的血……给我一点血吧……兰戎……我儿……”
蛊血成瘾使得妇人丧失心智,她虚弱溃烂的指无法划破他的皮肤。
无力的摩挲,就宛如一个迟到的、温柔的、来自母亲的,抚摸。
她叫了他的名字,她唤他“儿子”。
纵使兰戎在天辰派的这些年,陆明彩总是那样高高在上、冷若冰霜,待他不如一只狗,但她还是叫出了那声“我儿”。
兰戎取了匕首,像要把自己这条命还给她一样,用劲地割破了自己手腕。
鲜艳的红色涌出,落在妇人苍白的唇上、蜡黄色的脸上。
凝结的血珠子像极了含恨的、流不尽的泪。
显然,这泪已经太迟。
她是一株彻底枯死的植物,再充沛的水源也无法助她死而复生。顶多是,在这最后的时刻,能让她恢复一丝短暂的清明。
枯瘦如柴的手用回光返照般的气力,握住了床沿的匕首。
兰戎眼睁睁看着,一步不退,也没有阻拦她的动作。
陆明彩的刀尖指向,她自己的喉咙。
“孽、种!咳……难容于、世,的孽……咳咳咳……恶、心……孽种……”
破开的喉咙漏出一股一股的鲜血,她一边咳,一边嘶吼。
声音仿佛混杂了沙子,一字一句浑浊不堪、支离破碎,刮得人耳膜生疼。
自知无力杀掉兰戎,她宁可自尽,也不要再接纳一丝这肮脏的血液。
——难容于世的,孽种。
兰戎这才知道,他的名字谐音“难容”。
陆明彩每次叫他,都在重复她对他的厌恶、提醒自己他的身份。
名字啊,那通常是,父母亲给予孩子的祝福或蕴含纪念的意义。
“兰戎”,这两个字,却宛若一个怨毒的、从娘胎里带出的诅咒。
小小的兰戎,颤抖着双唇,至始至终想喊一声“母亲”,至始至终没有喊出口。
这两个字,令他作呕。
没有安慰,毫不避嫌。
阴狗冷着脸,站立在陆明彩的尸首边,试图煽动他的情绪。
“想必,少主也知道蛊血的效用了,您身就不平凡,难道甘心屈居于小小石室?正道这般欺你辱你,您难道不想振兴魔教?为您的父亲报仇?”
兰戎没有回话,仿佛他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
他很小心地擦掉身上的血迹,把自己的伤口包扎好,还上了最好的金疮药。
“啊,得早点回家了,丸子姐姐醒了会找我一起吃早饭的。”
他碎碎地念着,转头之后,再没有往陆明彩的方向看上一眼。
“早点回家,回家。”
他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家”这个字的发音被他咬得软软糯糯。
阴狗第二次潜入石室时,兰戎正在认认真真地练习《兰花宝典》。
小孩已经十一岁了,日子过得挺好,和两年前的皮包骨头相比,胖了许多。
他名字还是叫“兰戎”,别称是“小兰花”。
——“你呀,这么爱撒娇,就是朵小兰花。”
小兰花睡前总爱缠着大姐姐讲故事;喜欢把脑袋凑到她旁边,被她大力揉乱;喜欢让她摸自己没有消食的小肚子;喜欢听她无可奈何又饱含宠溺的语气。
“这两年,您的修炼毫无进展。”
“实不相瞒,少主,以您的体质根本无法修炼正道的武功秘籍。”
阴狗将教主留下的《阴魔决》双手奉上:“修魔对您,才是正途。”
“毫无进展……”
兰戎展颜一笑,坦坦荡荡道:“那我和婉婉姐姐,就可以一直呆在这里了!”
呆在这儿,做一个胸无大志却快快乐乐的笨蛋。
石室共处的第三年,正道清扫魔教,遍寻夜魔余党无果。
天辰教派出弟子,预备开凿曲暮酒口中的地道。
“要是能把被子放到大太阳的地方晒一晒就好了,睡起来一定很舒服。好想念,那种有阳光晒过的松软。”
花知婉洗了被子,在石室里极难风干,便随口抱怨一句。
兰戎听完,默默地找出积了尘的《阴魔决》。
十三岁,假借练功之名,兰戎挎着自家制作的衣篓,贤惠地出洞晒衣服。
不慎,遇上了天辰派的弟子。
对方出招毫不留情,势要将他置于死地。
兰戎唯一可以抗衡的武功仅有“阴魔决”,只好使出它,勉强迎敌。
来自他人的陌生内力被他的身体源源不断地吸入,敌方的筋脉尽裂,死状可怖。
未免生出事端,他把尸体喂了九头蛇。
不想,这般处理仍是节外生枝了。
弟子的失踪引起了天辰教的重视,他们派向地窖的人越来越多。
渐渐地,兰戎成为了九头蛇的新饲主。
十四岁的某一天,兰戎的婉婉姐姐看着法器,突然哭说“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