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正规的小区里有保安看守,车队这个地方,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走进走出;且这一带位置偏僻,车队距离幼儿园有一段人烟罕至的路,发生什么危险都有可能。
原本非常不舍得搬家的霍免,也被这次的事吓得不轻。搬家前的那段时间,她都不敢一个人上学放学了,全要等她爸爸妈妈接送。
后来,极差的记忆力,让少女霍免忘记了银色钥匙。
但每每说起“人贩子”这个话题,她还是能够清晰地回忆上几句的:“想当年,我幼儿园的时候……”
车队的童年故事中,最不值一提的,是一个上锁的木箱子。
箱子大约半人高,外观是普通的棕黄色,它的左下角印着商标——城南食品厂天然蜂蜜。
异类不得不沉睡的白天,它没有等来愿意为它披荆斩棘,对抗命运的那个勇士小女孩……
如何将一个成年男人塞进半人高的箱子?
尤子健和林翠如法炮制了一个,和他们当初见到的干尸非常类似的产物。
在封入箱子的那一刻,“尤谙”便已代替曾经的“怪物”,成为了怪物。
它不挣扎,因为它知道自己没有要去的地方了。
既然勇士小女孩不再回来,它自己也选择,这样地永远被限制自由,住在有高高围墙的城堡里。
木箱子被尘封在仓库一个封闭的杂货间内。
……至少一开始,是这样。
尤子健和林翠一直以为:如果干尸没被放出,它的死亡方式会是活活饿死。
他们想的其实是没有错的。
这其中,他们不知道的是:当初木箱子的挂锁,不是由尤谙拿铁棍砸开的;他去到杂货间的时候,箱子的锁已经断裂。
吸血鬼这种无比邪恶却也无比强大的生物,饿到极致会做的事,远远地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即便是它身体残缺、即便是它深受重伤,这能降低,却不足以抵消,它的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没有了。
未免有读者困惑尤子健和林翠为何会那样畏惧尤谙,在这里解释一下,之前提到的“尤谙很渴,梦见在沙漠里喝水”有隐喻意义。
所以,是发生了可怕的事……文里不便描述。
※、包包
霍免差点就死了!!
在怪物松开手后,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捏住喉咙也没能使那里一阵阵的痉挛好转,她咳得好似要呕出灵魂。
而怪物,它在见到银色钥匙后,眼神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它缩着肩膀,拼命发着抖,庞大的身子绷得死死的——看上去,似乎是怒极的模样。
稍稍平复呼吸后的霍免,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
月色凉如水,空旷的场地上寂无人声。
她捂住自己的嘴,竖起浑身的汗毛,面对这只可疑的未知生物。
它的表情隐没在湿漉漉的黑色长发下,可是从对面传来的强烈的压迫感告诉她——他们正在对视。
就仿佛是,动物世界里播的,老虎和落单梅花鹿的对视。
强大的一方不愿惊动猎物,弱小的一方畏惧着下一秒敌人迅猛的捕食。
手脚冰凉,心跳如鼓。
霍免暗暗捏紧拳头:总归是要跑的……跑!!!
脚步与激烈的心理活动相反。她好不容易抬起灌了铅一样的双腿,脚掌却在怪物的注视下,迅速地沉沉落向地面——以距离来算,她只退了大约几毫米的一步。
惨了……
紧盯着她的怪物,因着她的这一步也开始了动作。
它,同样地往后面退了一点点。
“???”
霍免的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
——什、什么?难道对于它来说,她才是值得畏惧的那一方?
乘胜追击,她鼓起勇气,这回成功向后跨了一大步。
反观那面,怪物已经退得几乎要没入仓库的黑暗之中。
——太好了!但是,它为什么会怕她呢?
霍免咽了咽口水,目光对上自己胸前的钥匙。
——是因为这个吧?
手中使了点劲,她把钥匙拽下来。
伸长胳膊,她让它准确地看到自己握着的那样东西。
“咻!!”突如其来的阴风吹乱她的额发,怪物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在原地。
它……怕得躲回仓库了。
——果然!!
长舒一口气,霍免心中一阵劫后余生的喜悦。
刻不容缓,她马上回身,埋头往小楼的方向跑,不再往仓库的方向多看一眼。
冰凉的夜风呼啸而过,吹得她的脸颊生疼。
——嘶!怎么会这么冷?
“砰。”
霍免一头撞进了一个宽大阴冷的怀抱。
——靠??!!
如坠寒潭,这四个字,是字面上的意思。
头皮发麻,她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在惊惧地感受着寒冷。
它收紧手臂,完完整整地,将小小的她包裹其中。
之前那股,她同类的血腥气味,由它的黑色衣袍上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黏腻香甜的气味。
霍免从它怀里,挣扎着举起她手里的钥匙。
它看了一眼,点点头。
从她的角度,仅能窥见它嘴角的弧度。
它冲她露出了一个古怪至极的……笑容。
——笑、笑了?
——说好的,害怕钥匙呢?
身形的差距,让她恍惚间有种被吞没的错觉。
这个大大的,香气四溢的冰块,冻得霍免的心脏都开始抽疼。
她所学的花拳绣腿,因着被它困在其中,一点施展的空间都没有。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十五分钟,过去了。
霍免开始考虑自己的死法,是被抱死还是被冻死。
在当下的场景中,有思考的时间着实是件诡异的事。
她甚至觉得,眼前的一切是不是她做的一个噩梦。
莫名其妙自己被抱了,对象是一个莫名奇怪的生物,它还莫名其妙地抱了很久。
如果它想杀了她,为什么要做这么奇怪的事……难道它喜欢吃冻过的肉?
那装作怕钥匙回仓库是为什么?逗她玩吗?
呵呵,那还真是淘气呢。
——所以吃不吃啊?磨磨唧唧的,到底要抱多久?
霍免感觉自己冻得手都麻了!
——不管了,拔刀吧!
——怪兽,决一死战吧!
她在它怀里发出一声怒吼,趁它低头看她的时候,一抬脚踹到它的肚子上。
怪物岿然不动。
……他们再度尴尬地对视了。
这下彻底惹怒它,一定会被捏成渣的。
“你怎么那么难打啊?”霍免欲哭无泪,基本已经是选择要放弃她的生命了。
——哪有这样欺负人的,实力差距太大了吧!
“咚!!”
可是,她话音刚落,它便倒向了地面。
山一样的身形遮蔽了光线,它倒下后,连她的视野都开阔许多。
这一摔,摔得滑稽。
霍免知道自己不该笑的,可她看见它吃痛地摸摸了屁股。
手臂上的东西被它的动作带得哗哗作响。
……那怪物一头黑发、一身黑袍,身上唯一的颜色在它的左手手臂。
那里挎着一个破烂烂的深蓝色小书包。
咦?之前分明没有的。
所以,它返回仓库,不是因为怕她,而是——回去拿包包了??!!
霍免感觉自己的头又大了起来:包包?!又不是逛街,拿包包干什么哦!!!
※、怪人
反应过来的时候,霍免发现自己正在跟怪物说话。
事实证明,她跑不过它,打不过它……那么,它突然放了自己的原因是什么?
“你不杀我?”霍免犹犹豫豫地问。
怪物屁股着地坐在水泥地上,还是那黑乎乎又包裹严实的模样,气质却与之前的完全不同。
之前,她的脖子差点断在它的手中。
可现在因为坐着,它终于比她矮了。
怪物对霍免点点头,继而起身,想要走回她旁边。
她被那忽然升起的阴影吓了一跳,别过脑袋,指着地板急忙说:“坐下!”
“咚!!”重物干脆的落地声。
霍免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见它挎着书包,乖乖地坐着。
真的听话啊?
抑制不住实验的念头,她大着胆子命令他:“握、握手?”
它向她伸出自己的手。
黑袍下的手掌肤色苍白,过瘦的手指在月光中剔透得像一节节冰凌,令人看着便心生寒意。
——是人类吗?
——疯子?变态杀人魔?
霍免没敢握住它的手。
“你刚才杀人了?”
顿了大约两秒,它摇头。
双手紧攥成拳,护在胸前,不知凭借着什么,她的声音突然大起来:“可我看见了!”
怪物站起来。
她以为它要打她,吓得往后躲了一躲。
它追过去,牵住她的手。
“坐下!坐下!”嘴里慌乱地念着,霍免拉扯自己的手臂,不断往后退的方向倒,可惜与它绝对控制的力量相比,她的那些小打小闹无异于蚍蜉撼树。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它一点点往仓库的方向拖。
“我不去!你不要吃我!”
想起之前无声无息消失在里面的女人,霍免挣扎得更大了。
转眼间,他们已经来到了仓库的门前。
怪物转回身,松开她的手。
霍免的下一句哭叫卡在喉咙里,她看见它取下手臂上的蓝色小书包……
黑幽幽的眼神在她身上来来回回打转。
她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在躲避它,头低低地埋着。
好似决定了什么,它把书包的带子郑重其事地挂到她的脖子上。
突如其来的重量勒得霍免一抖。
再抬头时,她见它已经动身,往仓库的黑暗里走去。
——这种“我回家拿个东西,我们再去逛街,包包你先帮我看一下”的好姐妹既视感,是什么……
不得不承认,霍免有点好奇。
望着那片空洞的黑暗,她不清楚它在里面干什么。
但是此时,她没有不逃跑的理由。
毕竟活命,比别的东西都重要得多。
一边盯着仓库的方向,一边谨慎地小步退后,当她退到离仓库几十米的时候……有人从仓库里走出来了。
女人慵懒地揉弄着自己散乱的长发,细细的高跟鞋在水泥地上踏出“哒哒”响声。
不仅是头发,她的衣服也有些乱了。
紧身连衣裙几乎包裹不住她姣好的身材,一对雪白的乳在她的发丝间若隐若现。
“你活着!”
霍免刹住逃命的脚步,调转方向,去确认是不是真的。
一见人没死,所有事情的性质都变了!!
女人朝激动跑来的人抛去一个眼神,看清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后,她“嗤”地笑了一声。
香烟夹在女人的指间。左手掩住风,红光冒起后,她狠狠嘬了一口烟。
将长卷发别到耳后,期间她轻轻碰了下伤口。
忍不住地,手有点抖。
即便是被教育过无数遍“吸烟有害健康”的初中生霍免,也觉得这个抽烟的动作被女人做起来性感又美艳。
“你……你还好吗?”
对方是陌生人,看见她的反应似乎很冷漠,霍免注意着礼貌,小心翼翼地问。
女人拿下嘴里的烟,没好气地答:“不太好。”
“不太好?”霍免瞪大眼睛,心道她果然是被怪物给伤了。
“你的脖子怎么了?好像红红的,是不是出血了……”说着话,她的身子稍微往前,想要帮她看看。
“小妹妹!”
女人挡开她,霍免正不解时,她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没有见过吻痕啊?”
——吻痕?
霍免被触电似的,一下子收回了手。
或是急着转换话题,或是不经意想起她跟踪女人最初的目的,霍免与她拉开一段距离,嘟嘟囔囔地问:“既然你没事……这么晚了,你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约.炮啊。”女人坦荡地说。
这时怪物正拎着另一个更大的包包,从仓库里飘出来。
霍免抿着嘴,看怪物的眼神顿时奇怪了起来。
※、鬼啊
空气像被冻住,三人面面相觑。
香烟默默燃着,提醒时间的流逝。
因着女人口中那个极其暧昧的字眼,霍免眼里的仓库已经成为了神秘的成人交♂流场所。
想来怪人那幅骇人的打扮,或许是因为变装宴会之类的?
可是,他差点掐断她的脖子怎么解释?拎起书包跟着她,又是为了什么?
虽然仍有困惑未解,但霍免觉得当下的气氛,自己再多问下去不太合适。
于是她果断遏制住好奇心,有了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念头。
“那、那祝你们的夜晚,玩得开心……我回家了!!”
取下身上的蓝色小书包,霍免踮起脚,将它物归原主,挂回怪人的脖子。
它看着她不像之前那么害怕自己,甚至敢主动靠近它,便也尽力伸长了脖子迎接她挂过来的小书包。
脑袋弧度轻微地左右摇摆,怪物默默地兴奋着,不安地好似在接受颁奖。
霍免对于它此刻的不寻常状态丝毫未觉。她飞速地还了包,然后头也不回地一路狂奔,用最快速度逃离这个尴尬的桃色场所。
怪物迈开步子立刻跟上去,可惜被身后的女人抓住了它挎着的大包。
眼见小姑娘一蹦一跳,已经跑出了老远。女人盯住黑影的侧脸,直言不讳道:“你是一只吸血鬼!”
年岁久远的包经不住扯,传入耳朵的细微撕扯声使它不悦地回头……
黑洞洞的眼睛,皮肤惨白如纸,一双唇却是艳红的。
长发下隐着的容颜,妖异俊美。
并未留给她欣赏的时间,男人脸色突变,猛然对她露出一对染血的尖牙。
香烟的烟灰颤掉一截,迎面袭来的森森胁迫感令女人的气势瞬间减弱。
“你……你吓我也没用!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就松手放你走。”
手里的劲微微松动,女人眉头一皱,喉头迅速地滚动了一下。
——真可怕!饶是她这种见过世面的,也差点要被他唬住。
“你刚才给我喝的,是你的血?唔,肯定是的,我看见你划破了你的手腕。可是我不明白,既然你吸干了我的血,为什么还要救我?是因为那个小姑娘吗……”
女人的脑子像被打了结,她想知道的事很多,可是它们的顺序在脑海中被堆得乱七八糟。
造成混乱的原因,小部分来源于她尚未恢复的身体,大部分来源于她对面那只比她强大无数倍的生物。
——不行,不能放他走!
她在心里对自己吼:蓝恬,你他妈都被咬死过一次了,你还怕个什么!
可事实上,越劝自己别怕,她的手就抖得越厉害。
很快地,一手的手指快要离开包的边缘,一手几乎要抓不住烟。
“喂……你是哑巴吗?我有权利知道前因后果吧?!”
香烟落到地上,红光四散。
在这场实力悬殊的“对峙”中,怪物始终一言未发。
确认霍免已经走远。它转身,表情凶狠地拍开女人的手,抽走自己的包。
与它面对面,蓝恬的心里忍不住发怵,仅能维持语气的强硬,手中却是一点力气都不剩。
眼看着它要走掉,她最终也没敢再有动作。
“喂!你救我,不就是想我走出来,打消小姑娘对你的戒心吗?我刚才帮了你这么个大忙,也证明了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人;我都不计前嫌,如今你他妈凭什么甩脸色给我看?好歹跟我说点什么吧!!”
混合自己推测的、瞎蒙的,蓝恬想激它说点什么,什么都好。
怪物渐渐走远,她不甘心地在原地喊。
“起码告诉我,喝了你的血,以后我的身体会变成什么样啊?”
“喂……!!”
手上拎大包,脖上挂小包。
双耳失聪的怪物踏着月光,离去的脚步轻快得仿佛能踩出一串叮叮咚咚的音符。
霍免憋着一口气,蹭蹭蹭上了三楼。
跑到家门口,要掏钥匙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手里还紧紧攥着银色钥匙,掌心都发了汗。
——跑回家的一路,她心有余悸,隐隐担忧“怪人”会跟过来,所以时刻不愿放下这把救命的锁。
——幸好它没有跟着她!!
深夜中,在仓库外发生的一连串人与事,离奇得仿佛是一段杜撰的记忆。
手掐上自己的喉咙,霍免稍稍用劲地捏了捏……却还是能回忆起那股窒息的感觉。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她的爸爸妈妈?
怀着重重的心事,霍免进了家门。
一进门就听见父母如雷的鼾声,想来这个时间点,他们还正是好眠。
——算了,要跟他们说,也等到明天早上吧。
不想吵醒他们,霍免暂时咽下了满肚子的话。
家里,有父母的地方,是所有不安的避风港。
他们的呼噜声,像是能把危险的东西统统隔绝在外。
刚才在外面,霍免心里最担忧的,是她这条小命。
现在到了屋里,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是在半夜偷溜出去的。要是被她擅于小题大做的爸妈发现,免不得又是一顿长达半年的说教。
“吱——!咔——!!”
有意放轻手脚,无奈事与愿违。
霍免关大门的时候,旧门板发出的噪声响亮。
屋里的呼噜声戛然而止。
陈爱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下意识就喊了那个名字。
“霍免?!”
被点名的、正在路过的霍免惊得一抖,没敢应声。
“你大晚上不睡觉,发什么神经啊?”
陈爱娴的声音听上去半梦半醒,相较于平时的语调,现在的她可以说是十分温柔的。
霍免的脚步顿在空中,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生怕陈爱娴忽然恢复精神,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殴打她。
“啊?小免,你从外面回来的?”
雪上加霜。霍强嗓子哑哑的,显然也被她给吵醒了。
——不好了不好了!情况这样下去,她被逮住的话,很可能会上演深夜档之霍家夫妇混合双打节目!!
“嗯嗯,爸妈继续睡吧,”霍免嘴里敷衍着他们,趁黑灯瞎火,埋头往自己的房间里冲:“我也马上睡,马上睡!”
房间是成功地回了。
但是没过几秒,她就听见父母起身穿拖鞋的声音。
唉,觉醒了,他俩直接追过来了……
“啪嗒——”
里间天花板的电灯被拉亮。
在黑暗中活动了很久的霍免不习惯强光,匆忙拿手挡住了眼睛。
“霍免你搞什么啊?这么晚去哪里了?”陈爱娴叉着腰,一脸的严肃。
霍强的眼睛在霍免身上扫了一圈:“对呀,你就穿着这身睡衣、拖鞋,大晚上的出门干了什么?”
霍免心想:好吧,既然是这样,就把刚才发生的事跟父母说出来。
往好的看,说了,她或许还能从父母那得到些许解释和宽慰,毕竟今晚的事太奇怪了啊。
揉揉眼睛,她感到自己稍微适应了房间的灯光。
由微微睁开的眼缝中,霍免看见,父母身后的窗子大大地开着。
——是啊,早些时候她开窗通风,所以发现了楼下的亮光。当时出去得着急,关窗的事她给忘了吧。
“我没去哪,只是下楼转了一圈。没想到,我……”
挡光的手从眼睛上撤除。霍免说着话,尚未来得及将目光从窗户那儿移开。
——没想到,我在仓库那边遇到了非常奇怪的人。
她脑中已经想好完整的句子,声音却像是忽然被人按下暂停的按钮。
霍免下一句就要说出口的,那个“非常奇怪的人”……此时此刻,正在窗户外面看着她。
上一秒,它是不存在的。
这一秒,它的黑袍在风中飞舞,脖子处忠实地挂着她亲手交还的书包。
这其中,最惊悚的是,那个窗子外连接的不是走廊。
换言之,那个正看着她的“人”……是悬浮在空中的。
浑身的鸡皮疙瘩竖起来,霍免差一点没压住自己的尖叫。
——我草草草草,这可是三楼啊!!
——鬼、鬼啊!!!
怪物趴上窗台。
它黑乎乎的头颅,正对着她。
从霍免的角度,能瞥见它的嘴角。
——扬起的、愉悦的嘴角,令它看上去心情很好。
——它对她笑。
霍免重重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开脑袋,不再与怪物对视。
“快继续说完!”见她半天不出声,陈爱娴催促女儿讲完剩下的话:“你说,你没想到什么啊?”
“小免,你脸色怎么怪怪的?”霍强的手贴上她的额头,发现那里出了淋淋的汗。
可不得冒汗吗……亏得霍免算是有胆子的了,胆小的怕是要给窗户外的鬼吓得直接昏死过去。
紧紧闭着嘴,霍免一句话都没敢再说,唯恐他们这儿的动静惊扰了它。
怪物笑成那副恐怖的模样,大约在提醒她……要是她敢把刚才的事说出来,它就会当场冲进来,杀掉她的爸妈!!
霍免,她怕!!
※、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