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你没事。”和美心有所感地说。
“我在浴室,所以凶手没有发现。”
“到底是谁下手的?”
“不知道。不过我猜这跟绑架案绝对脱不了关系。”
这时和美突然尖叫。
“怎么了?”
“糟糕!我刚才跟三浦一起到咖啡馆。万一服务生记得我,那该怎么办?不,他们一定记得我。如果警察查到,他们会以为是我杀的——”
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和美说得没错。我只顾着自己,没考虑到自己让妻子陷入可怕的危险之中。为了保卫家庭所采取的行动反倒让和美陷入窘境。我为自己的鲁莽感到羞愧。
“——不用担心。”我勉强说出口。
“怎么能不担心?”虚假的安慰是行不通的,“警察马上就会查到我了。怎么办,老公?因为我去了三浦家附近呢!”
“什么?”
“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话,因为我担心你。不过我只是在公寓前走来走去,什么也没做,最后还是回到约好的地方。但是我也没有不在场证明。”
完蛋了,我差点晕眩,不过不能怪她。追根究底,是我不应该把和美拖下水。老天给我的好运似乎快用完了。
我必须为自己天真的判断负责。我下定决心,必须将保护妻子视为第一优先。和美的心思太纤细,不能让她接受警方的严苛侦讯。我下定决心为了保护和美,将自己当作盾牌。
和美惊吓过度,肩膀不停颤抖。我在五日市街道的路旁停下车。
“不会有事的,镇定一点。”我双手抓着和美的肩膀,让她面向我,“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和美摇头。
“怎么会没有关系?我完蛋了。况且如果他们问我见三浦的理由,我也答不出来啊!”
“只要说出事实就行。” 棒槌学堂·出品
和美瞬间屏息,僵住身体,然后担心地抱住我。
“不行,如果我这么做,你就——”
“我说过我没有杀他。只要坦承事实,警察也会明白的。”
“怎么可能?”和美闭上嘴。
她离开我的身体,双手在嘴前合十,眼神落在仪表板上,然后抬起头说:“好吧!不管他们问我什么,我都不会回答。我绝对不会说出你的事,放心吧!”
“不行,”我立刻回答:“不能这么做,我要亲自证明自己的清白。追根究底,都怪我不该想出这种馊主意,把你拖下水。我很内疚。”
“干嘛这么见外啊!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我心头一阵灼热。
“我很高兴你这么说。不过,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应该负起责任。而且,我认为向警察说出实情才是上策,无论缄默或撒谎都不会有好下场。”
“可是,老公——”
“不只这样,”我继续说,“如果隐瞒事实,只会便宜杀了三浦的凶手。三浦被杀,这是报应,不过我的目标是杀害三浦的凶手。”
“为什么?”和美问道。
“绑架案可能有共犯,”这是在我说出口之前,突然浮现在脑中的想法,“杀死三浦的人,可能就是这个共犯。”
“共犯?”
我边点头边确信自己的想法。这么一想,确实符合逻辑。为什么之前都没发现呢?如果三浦有共犯,就算有不在场证明也很合理。
我感到有了莫大的进展。失去三浦虽然是个败笔,不过我已经朝找出茂死亡的真相跨出了一步。这么说来,侵入中野新屋也绝不是徒劳无功。
“我懂了,”和美也终于让步了。“我会照你的话去做。你打算现在就去找警察吗?”

就算现在去报案说明原由,我也不认为警方会轻易相信我的话。至少会扣留我三、四个小时,或者更久。我考虑到这一点,回答:“我想先回家换衣服,然后一起到学校接隆史。因为有可能在警局花很长的时间,所以先把隆史送到爸爸那边吧!”
“好。”
“我不是在担心什么,只是怕万一。”
“我知道。”和美说,“难得嘛!顺便三个人一起去吃点东西,如何?”
“好点子。反正都请假了,今天就让我来好好服侍家人咯!”
我刻意装出爽朗的语气,因为我知道自己所处的状况并没有想象中乐观。和美没有说出口,不过她也是同样的想法吧!
回到家中换好衣服后,算准放学时间前往小学。我把奥迪停在校门前,和美下车进去校内接隆史。
两人从校门走出来,一起坐上车。隆史因为我突然来接他而大吃一惊。
“爸爸,你怎么了?”
“爸爸跟妈妈今天晚上有事,可能不会回家,所以你今天就住在小石川的外公家咯!”
“那明天怎么上学?”
“没办法,只好请假了。”和美说。
“耶!”他天真地手舞足蹈,也不问我们有什么事。不过就算他问了,我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虽然有点早,不过我们去吃晚餐吧!隆史想吃什么?”
“——麦香堡。”
我和和美对看,两人不由得笑出来。孩子果然就是孩子。我发动汽车,隆史搞不清楚状况,却莫名地开心。
我们一家三口在麦当劳享用了不知该说豪华还是简单的晚餐,接着到文京区的岳父家。
岳父家在小石川老街的一角。现在只有岳父、岳母和借住在空屋的东大生,一共三人住在这里。他们声称为了防小偷,因此向东大生收的房租相当便宜。和美的母亲美江负责所有家事。
去之前已经打过电话,所以抵达时便看见引颈期盼的岳母在门外迎接我们。她相当疼爱这个唯一的孙子。或许是因为她在隆史身上看见死去二女儿的影子。和美从以前就时常念她太溺爱隆史了,不过无论怎么说她都改不过来。
“妈,那隆史就拜托你了!”
“好,放心去吧!”岳母的双眼盯着我,“史郎,千万要拜托你好好照顾和美。”
我并没有向岳母说明详细情形,但她似乎看穿了和美的不安,所以才会这么说。
“好的,”我把手放在儿子头上,“要乖乖听话喔!知道吗?”
“嗯。”
“不是嗯,要说是。”
“是。”
我们把隆史交给岳母,回到车上,南下白山通。
只剩两人,开口次数瞬间骤减。心情虽然相通,然而即便反复说着安慰的话语,也无法改变现状。我把精神集中在开车上。道路开始拥塞,差不多是下班塞车的时间了。
我把车子开到警视厅,要求会见搜查一课的久能警部。


4


久能不在局里。
他们为了联络久能,请我们在大厅等了一会。和美十分紧张,坐在长椅上依旧僵着身体。
内勤的警员叫我们过去,走到柜台,对方把话筒递给我。
“中野署的电话。”
中野署?接起电话,对方当然是久能,开口第一句就问我:“你现在一个人吗?”
“妻子也在一起。”
“了解。”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久能刻意沉默片刻,“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跑一趟,能不能到中野署这边来?其实,我们也有一些事想请教太太。”
“好的。”我刻意压抑情绪。
“那待会见。”
我把话筒还给警员。
警方的反应比预料中迅速。久能在中野署,这代表他们比我早一步清查三浦命案与绑架案之间的关连。
无须揣测,对方想问和美什么已经很明白。他们势必已经查到三浦在被杀之前跟和美见过面。我把这件事告诉和美,她以无言的点头回应我。
面熟的便衣警官出现,说要送我们到中野署。记得他就是上次在久能的命令下到三浦家接我们的警官。
他让我们坐在警车后座。路上塞车,但警车没有鸣笛,慢慢地开。现在,我们仍然获得善良百姓应有的待遇,然而和美在皮椅上一直紧握着我的手,无法辨识手上冒汗的是我还是和美。
抵达中野署,久能迎接我们。妻子头一次见到他。
“是夫人对吧?”
“是。”妻子回答。 棒槌学堂·出品
久能点点头,看了在场的另一个人——一个头顶稀疏、微胖的圆脸男子。从外表一眼就能认出他是刑警,久能介绍他是中野署的平田警部。
在平田的带领下,我们走进搜查课的一个房间,这里不是四面都是墙的侦讯室。我们四个人面对面坐在长椅上。
我默默等待对方先开口。平田点了烟,悠然地吐出烟雾,看来他把讯问工作都交给久能了,两人之间似乎事先谈好了某些规则。
久能终于开口了。
“今天下午,三浦靖史在自家被人杀害了。”
我犹豫到底该做什么反应,最后决定坦承以对。
“我知道。”
久能抖动鼻头,然后用下巴指了指和美。
“夫人。”
“是。”和美坐正姿势。
“今天中午左右,你在JR东中野车站附近的咖啡馆‘斑鸠’和被害者见了面,有没有这回事?”
和美忽然看看我,但立刻毫不犹豫地点头,以相当镇定的语气说:“你们的消息真快。”
“是啊!其实是咖啡馆的服务生提供这个消息,我们才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被害者在死亡之前,曾在‘斑鸠’和一位身穿和服的女性交谈。被害者是‘斑鸠’的常客,所以服务生记得他。据说三浦很喜欢那家店的店名。”
原来如此。对三浦而言,那是死去妻子的名字。【注】
“不过怎么会马上知道那就是我?”
“因为服务生碰巧听到你们的对话。据她的供述,被害者不只一次称这位女性为‘大姐’。于是我们立刻联络杉并署,询问你的长相特征。结果发现,服务生在‘斑鸠’目击的和服女性与你十分酷似。本厅与我联络的时候,我正打算到久我山找你们。”
不出所料,事情正如和美的猜测进展。与其说警方的动作迅速,不如说是我们运气不好。然而,该受罚的不是和美,而是我。
“夫人,”久能继续说,“能不能向我们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等一下,”我打断久能,“在这之前,必须先由我来说明。”
久能转向我,却没有立刻回答,换来的是隐藏情绪的眼神。他来回看着我和和美,不知道他是从谁的表情领悟了些什么,最后把目光停在我身上,慢慢开口。
“好的,那么就让你说明。”接着命令平田警部说,“把夫人带到别的房间。”
我错愕。
“别的房间?”
“不行吗?”久能立刻问道。
“为什么要隔离我们?”
“隔离?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为了节省时间。两人分开问话,你们留在这里的时间也能减少一半。”
我认为他在狡辩,不过这应该是警察的惯用手法吧!硬是反抗,或许反而会留下坏印象。虽然不放心和美独自应对,不过现阶段他们应该还不会粗鲁地侦讯,遵从才是上上策。
“好的。”我抓着和美的手跟她说,“别顾虑我,说实话就行,我也会这么做。只要说出实话,他们也会马上放我们走。”
“我知道。”和美回答。带着毅然的神情起身,跟着平田离开搜查课的房间。
“我们也换房间吧!”久能说着,指了另一扇门。
我们起身移动到那边。打开没有窗户也没有门牌的暗沉大门后,发现那是一个禁闭的单调房间。明明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却仿佛记得这个房间的气氛,大概是因为回想起青梅署侦讯室的情景。不过我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和美。
“请别担心,”久能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说,“夫人在谈话室,并不是关在侦讯室,所以请你放心吧!”
他说是这么说,但我也不知道谈话室是什么样的一个房间。可能比这里好吧!我这么告诉自己,接着坐在铁管椅上。
然后我一五一十地坦承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
我一说完,久能就一脸严肃地双手抱胸,目不转睛地盯着室内的墙壁,好像在思索要用什么态度来对待我。我早就知道自己所言很难让人轻易相信,可是,看到久能这样的态度,我深切地明白到一件事,那就是我的处境似乎比我想象中的更加艰巨。
久能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对我说:“你等一下。”
说完他便走了出去,让我独自一人留在室内。
过没多久,两位中野署的刑警进来,其中一位是平田警部,另一位是穿着西装、身材瘦高的年轻男子。这名年轻男子的脸部皮肤很光滑,但却面无表情,并以充满猜疑的眼神看着我。他的名字叫冈崎。
我被他们两个人带到医务室。一位穿着白袍的中老年男子一边念念有词,一边触摸我的后脑。被三浦打过的地方虽然已经不痛了,但还有少许淤血的情形。他们两个人确认过我头部的状况后,向穿白袍的男子行了一个礼,然后带我回到刚才的房间。
“我们现在要做笔录,请你把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一次。”平田说。
于是我便把刚才对久能说过的话,从头再说一次。在我述说的时候,平田好几次中途插嘴问我话。他问的无非是“浴室里的喷雾式清洁剂是什么牌子的?”之类毫无意义的问题。冈崎刑警则坐在桌子的角落记录我说的话。他们两个人的烟瘾都很大,完全不理会我因为他们抽烟而皱眉的表情,像要自杀一样的一根接着一根抽。
我说完后,平田对我说了一声“辛苦了”然后站起来。他的话听起来很刺耳,但是我只能默不作声。平田拿起冈崎写的笔录,看完后笑了笑,接着拍了一下冈崎的肩膀。冈崎像戴着面具一样,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和平田交换位置。
“为了谨慎起见,请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次。”冈崎冷冷地说着,“请不要省略细节,每个环节都要说清楚。”
我已经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一五一十说出来了,一点省略也没有呀!不过,反驳只会显得我的行为不够成熟。这里是警署的侦讯室,我的对手是警方人员,最好的应对之道就是不要违逆他们,照他们说的做,就对了。
当我说完第三次时,整个侦讯室里充满烟雾,这让不抽烟的我觉得喉咙很呛,很不舒服,非常渴望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可是,我仍然不作声,因为我不喜欢让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冈崎走到房间的角落,对平田小声地耳语着。没有比看着别人在自己的面前说悄悄话更让人不舒服的事了。接着,冈崎拿着笔录走出这间侦讯室。
平田对我说明:“因为要对照你和夫人所做的供词,所以请你继续在这里等一下,应该不会太久的。”
我觉得这根本就是拖延时间的借口。既然要对照我跟和美的供词,何不一开始就一起问我们两个人呢?分开问话只证明了一件事,就是他们不相信我所说的话。

 

 


【注】店名“斑鸠”的日文发音为tsugumi,与“次美”的发音相同。

 

 

 

第六章 密室——因为不合理,所以相信

 


1


冈崎回来了。他的手上除了刚才那份笔录外,还拿着一份影印的东西,那应该是和美那边的笔录吧!冈崎又在平田的耳朵旁边叽哩咕噜了一番,平田点点头,然后两个人各自回到原先的位置。平田以客气的语气说:“关于你刚才的供词,我有两、三个问题想请问你。”
我打断他的话,说:“请你在发问前先告诉我,我太太现在怎么样了?”
“她在谈话室里,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
“如果她没有什么问题的话,请让她先回家吧!”
“抱歉,还不能让她回家。”
“为什么?难道我和我太太的供词里,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你们的供词连细节部分都很一致。”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让她回家呢?”
“因为我们对你说的话有些疑问。”平田直截了当地说,“夫人所说的话的可信度,与你的供词息息相关,所以还不能让她回家。如果你担心她,那就请好好地回答我的问题。”
“我会回答的。”我粗暴地说。
“首先,你看到三浦靖史的尸体时,为什么没有立刻拨打110通报警方呢?”
“因为我觉得在那种情况下,我会被怀疑是凶手。”
“既然如此,为什么事后还是自己来报案了?”
“因为一开始的时候没有想到我太太会被怀疑。不来把事情说明清楚的话,就没有办法证明我太太是无辜的。这种话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吧!”
“只是因为这个理由吗?”
“只是因为这个理由。”
平田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不过,我不清楚他是真的不相信,还是故意表现出不相信的样子。
“但是这样的话,不就变成你自己会被怀疑吗?你不在乎自己被怀疑吗?”
“我宁可自己受苦,也不能让她受苦。”
“你把夫人看得比自己更重要?”
“当然。这是因为我自己太轻率所造成的后果。我太太只是帮我把三浦引诱出门而已,和杀人的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不会是为了替你夫人脱罪而蓄意说谎,来混淆我们办案吧?”
我忍不住火冒三丈,用拳头敲打桌面,说:“不要开玩笑了!”
“可是你的说词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平田像蛇一样冷静沉着地说:“未免太过荒唐无稽了吧!什么昏倒醒来后,就看到尸体了,而且还是在像密室般的状况下发生的。你所说的情节非常像两个小时的特别推理剧剧情。就算我想相信,也很难完全接受。”
“我不是已经去医务室做过检查了吗?我的头部被三浦打过的伤痕,应该可以证明我确实去过三浦家。”
“自己打自己的头,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我不会做那种蠢事!我是真的去过三浦住的地方。关于这一点,刚才我就说明得很清楚了。”
“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你去过。”
“有证据。”我反驳地说,“我从三浦住的地方,拿了一份用文书处理机打出来的稿子。”
我说的正是我在三浦的房间里看到的那篇奇怪文章。回到家里换过衣服后,我仍然记得要带着这个东西。来这个房间和久能说话时,我把那个稿件和备用钥匙当作证物,一起交给了久能。
“检查指纹的话,一定可以在上面发现三浦的指纹。也可以对照他使用的文书处理机,看看字体是否一致。只要能证明我带出来的稿件确实是从三浦的房子里拿出的,就可以知道我真的去过三浦住的地方。”
“做那些事还要花很多时间。”
“可是现在就可以看到结果了呀!只要调查就能知道的事情,我说谎也没有用吧?”
平田稍微偏偏头,说:“不,假使结果如你所说的,那也不能算是证物。”
“为什么?” 棒槌学堂·出品
“因为即使你没有去过三浦住的地方,也可以有那个稿件,例如是夫人去拿了那个稿件,事后才交给你的。”
真受不了!我用力甩甩头,说:“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呢?有什么必要吗?”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你想帮夫人脱罪。”平田毫不犹豫地说。
“同样的事情到底要我说几次?我说的全是实话。”
“实话吗?”平田像在演戏一样叹了一口气,才接着说,“凶手从上了锁的房子里像烟一样消失了!你说这是实话吗?”
“——我说的事,全部都是实际上发生过的事情。”
平田耸耸肩,说:“但是你反复说的都是一些琐碎的事,不能证明你去过三浦的家。这样吧!你能说说死者当时的情形吗?”
“当然可以。”只要闭上眼睛,三浦死时的模样就会立刻浮上我的眼前,“三浦死的时候,他的背靠着玄关的门,面对着我,以坐着的姿态断气。凶器是一把黑色刀柄的刀子,刀子从毛衣上刺进左侧腹部。”
“你说的左侧腹部,是哪一边的左侧腹部?是死者的左边?还是从你的方向看过去的左边?”
“是死者的左边,所以从我的方向看的话是右边。”
“还有呢?”
“死者的上半身往左倾倒,也就是说,从我的方向看过去的话是往右边倾倒。他侧着脸,闭着眼睛,两脚呈‘八’字形张开,手放在膝盖上。因为他的屁股坐在我的鞋子上,所以我要逃出他的房子前,稍微动了他的身体。”
“死者穿着鞋子吗?”
“没有,只穿着袜子。”
“死者身上的衣服呢?”
“白色的毛衣和牛仔裤。袜子的颜色是——唔,是绿色的。”
“其他的呢?”平田对死者的姿势如何并不关心。这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