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将辟邪珠送给你了?”宗政明月忽然目露寒光,恨恨的说到。
白图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何他转瞬之间喜怒无常,果然,位高权重者心思叵测,难以捉摸。
等到置换完盆花,白图入获大赦一般的逃离居安苑,那迫不及待离去的背影看得那窗前守立的白衣锦袍人面色更为一沉。
他竟如此不愿与自己独处。
白图躺在侍女床上辗转反复,一遍一遍的想着刚才宗政明月说的话。
“熊童子和茜之塔是极其霸道的慢性毒草,但却能制衡蛊毒噬心之痛。”
无论是什么蛊,月圆之夜噬心之痛都会有的,他也经受过无数个月圆之夜的煎熬,进了花房这快一年的时光,他的噬心之痛确实缓解了不少,原本他还以为是自己功力长进的原因,原来竟是这两种毒草的功劳。
怪不得老谷那么千叮咛万嘱咐的要他日日夜夜换新的草放置宗政明月床头,竟是要缓解他的噬心之痛。
再一想到当年他种的蛊是自己顽劣所致,心中又不免理亏,心怀愧疚。
再一想到他刚刚最后的神情,一副山雨欲来的阴沉之色,“他果然将辟邪珠送给你了?”
白图又有些不解,“他”字明显是指轻山公子,那“果然”是何意呢?
轻山公子将辟邪珠送给自己,碍宗政明月什么事儿呢?
忽然心底一沉,白图想到,难道是宗政明月原本就觊觎轻山公子的辟邪珠?
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像,那轻山公子整个国都双手奉上了,若雪衣侯要一个辟邪珠又有何难呢?
雨夜里想得脑壳发疼,索性不想了,吹灯睡觉。
也许是傍晚时分和宗政明月对话太费神了,他睡得不□□稳 ,朦胧间似乎听到门外隔壁飞羽的声音,“伍姑娘,去后花园给侯爷上茶。”
他翻身继续睡。
没过一会儿,八荒蹿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已醒了,见八荒拿小尖嘴戳他面颊,他便睁开了眼睛。
早已习惯在夜间行动,自然早已习惯黑暗中视物,八荒有些焦急的吱吱着,一会儿扭头对着外面。
白图心念一动,悄然起身,赶紧蹲在地上,将一只眼睛贴在墙角一处小洞里。
隔壁房间里有亮光,伍灵仙正在穿衣准备外出,出门之前伍灵仙拎了一把铜壶,白图心安。
有时候夜晚宗政明月会在后花园凉亭里说话观景。
他见无事便又躺到床上准备继续睡觉,哪知道八荒有些急切了,吱吱唧唧的,一会儿蹿到门外一会儿跳到他身上。
八荒这样很不寻常,白图心下生疑,又站起身。八荒一边往前跑,一边不断回头示意他跟上。
一路悄然行至后花园,远远的他看到伍灵仙的身影,她拎着铜壶正往凉亭那边走去,而凉亭中背对一人,看穿着打扮似乎是飞羽。
飞羽右手持剑,左手呈握拳之势,而那拳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侧腿处轻扣。
白图看得分明,心中大惊,一声高喝,“伍灵仙,别过去!”
说着他拔地旱葱一样飞身掠起,直奔伍灵仙…
又立新功
41 又立新功
白图看得分明,“飞羽”的左手呈握拳之势,那拳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侧腿处轻扣,这个动作他似曾相识,刹那间意识到这个人是谁了,于是飞身掠起,直奔伍灵仙,同时大喊,“伍灵仙,别过去!”
那“飞羽”似乎很意外,完全没想到伍灵仙后面还有一个人赶来,他循声随机转身,二话不说,立时拔剑直直的刺向伍灵仙。
那伍灵仙明显蒙圈了,后面白侍卫那样喊她,她本来条件反射似的站住了脚步,疑惑的一转头忽然就看到对面那个熟悉的“飞羽”持剑飞刺而来…
“噌”,白图的剑格挡住了那把刺向伍灵仙胸膛的剑,随即一手扯了伍灵仙挡在他身后。
对面的“飞羽”一击不中,并未再出手,而是站定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白图。
白图身后的伍灵仙虽瑟瑟发抖,但依旧探出面容,怯怯的说到,“飞羽?”
白图头也不回,伸指一点她颈椎棘突之间凹陷处的哑门穴,伍灵仙立即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剩下清醒的这两个人双眼直对,眼中波澜骤起。
“你不是飞羽,你是阳起!”白图清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后花园里尤为空旷。
这句话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那人摘下面巾露出真容,眉心微低,略带愁容道,“那你还对我出剑?”
白图垂了眼睑,收剑如鞘,轻言道,“你不能杀她,她对我很重要。”
阳起无奈一笑,“怎么办,她对我也很重要。”
白图握剑的手又紧了紧,无论他和他在一起的有多少个日日夜夜,无论他给了他多少的庇护他都不能让他杀了伍灵仙,那是西蜀南平王的女儿,也是西蜀南平王和宗政明月间统一战线的关键,更是关系他圣巴教一族的安危。
他心念坚定,手腕微动。
对面的阳起悄然瞥了一眼她那握剑的手,眉心微动,继而纵情一笑,“自从你我分开就没再斗剑过,今日试试?”
说着他丢掉手中那把和飞羽一摸一样的长剑,噌的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那软剑又薄又长又亮,即使是黑暗之中亦展现出七彩珠,九华玉般的寒光逼人,正是古剑谱排名第七的赤霄。
白图再不多言,也噌的从腰间抽出他的兵器,同样是一把寒气逼人,刃如霜雪的软剑,真是古剑谱排名第八的赤练。
“老规矩,我先出招,接好了!”阳起掀起邪魅一笑,凝气飞刺而来。
白图气息微沉,敛声收心,似乎瞬间回到了地下室里那些日夜对剑的时光。
他侧身躲过赤霄来袭,剑随身动,脚步刚撤到斜面,人还未站定便剑锋手指,直缠赤霄剑身。
阳起唇边笑意更甚,他似早已料到白图这一招,随即一脚点地,一百八十度大旋身,人已到白图侧身,那赤霄随即出剑直袭他的纤细的腰身。
白图似乎也料到他这一招,又旋即避过,一个空翻点地而起,从上向下直点下方阳起胸前大穴。
他无论是出招还是防守始终守住伍灵仙昏倒在地的入口处。
眼见那赤练直入惯空而来,他脚尖后撤,全身放纸鸢一样鼓风而起,背向而退,直入凉亭后面一丈来高的迎春花藤后,那里是一片茂密的刺槐灌木丛。
他身影飞逝,眼光却始终盯着白图双目,那双眼似娇嗔带笑,又似含情携怨。
“小白,我们改日再斗,保重。”
这次他说话的的声音才是他自己的真声。
那阳起身影刚一消失,随即身后涌出几道人影追寻而去,身后一丝草木香气带着春夜的绮丽芬芳而至。
飞羽赶来时,甲一的人还在灌木丛里搜寻。
“禀侯爷,每一次他们都是自杀式进攻,一队诱饵一队阻截一队行真正的目的。”
白图赶紧伏地,“禀侯爷,那刺客轻功了得,假扮飞羽。”
宗政明月并不作声,示意身后甲一上前查看伍灵仙。
那伍灵仙幽幽转醒顿时又娇又怯,呜呜咽咽的说到,“侯爷,确是那飞羽门外唤妾身来后花园给侯爷倒茶,谁知,刚一来凉亭那飞羽便要杀臣妾,还好白侍卫…白侍卫救了臣妾…”
说完泣不成声。
“你如何识破?”
“属下并未识破,是八荒识破。”
宗政明月哦了一身。
白图说到,“因上次有人想对伍灵仙姑娘不利,是以,属下在墙角凿了一个小洞,但凡有风吹草动,八荒便会警觉,今日正是八荒示警。属下心疑,跟过去查看,远看凉亭里的背影确实是飞羽,但飞羽每每站定重点都会落于左脚,那大多人重心落于右脚。”
飞羽颔首,“确如白侍卫所言,属下站定习惯重点落于左脚。”
宗政明月沉吟片刻道,“八荒有功,你亦有功。”
白图头皮一松,有功就好,有功就好。又心道,这次借机让八荒露了脸,有了雪衣侯“八荒有功”这四个字,日后想必黑虎也不敢肆意妄为吧!
又听宗政明月说到,“即是有功便论功行赏,自今日起你便是本侯的贴身侍卫。”
本就是近身侍卫,现在是贴身侍卫,这一字之差,不知有何名堂。
可白图也不敢问,横竖种花才是他的重点。
当天早饭时,伍灵仙姑娘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主动上前向白图道谢。
“白侍卫,昨晚谢谢你救了我。”
白图摆摆手,“应该的,应该的。”
她又说到,“可能是侯爷嫌臣妾太过麻烦担心,已免去臣妾侍女之职,以后还要辛苦白侍卫了。”
她说得花枝乱颤,白图就意识到一件事,她原本端茶倒水的事儿咋就到他头上了?
旁边人都来恭喜祝贺他,说什么他现在是侯爷贴身侍卫了,大红人儿啊!
白图有苦难言。
不过,伍灵仙两次遇袭,对方肯定是志在必得的,侍女楼虽靠近居安苑,守卫众多,但毕竟四周过于空旷,其实侯府里后院才是真正的铜墙铁壁。
宗政明月将伍灵仙调回后院派专人保护也是对的。
于是侍女楼现在也空荡荡的了。
估摸着到了宗政明月睡午觉的时候了,白图不情不愿的拎起铜壶,走过花廊,进了居安苑,推开寝殿大门。
那一袭白衣依旧站在窗前看着苑门,进来的那倒身影叫他眉心微动,唇角上扬。
白图进门手脚有些笨拙的往洗脸架上的铜盆里倒水,又取了毛巾放在盆中。
宗政明月看着他却并未动。
他腹诽道,还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毛巾都需要拧好送到手上吗?
这样想着,人却是已放下铜壶,谦卑恭顺的上前拧了毛巾,又展开,双手递了过去。
午后的春光娇艳,从碧绿的纱窗窗棂缝隙探头探脑的照射进来,正落在白图的身上,让他一身全黑的侍卫服仿佛有了温度,而那洁白得透明的面颊晶莹如玉,素眉的眼眸仿如晨间朝露一样清澈,那递上湿巾的双手纤细如葱。
宗政明月的唇角不由的又扬了扬,他修长如竹的十指带着冰凉之气和他的如葱纤指轻交而过。
“啪”,那湿巾掉在了地上。
白图一愣,捡起地上脏了的湿巾,噗通跪地请罪,“侯爷赎罪,属下一个大男人做不好这些事,请侯爷责罚。”
宗政明月双目微眯的看着他,沉吟一会儿忽然躬身俯首于他,凤眼眸光流转,“小白,你这些事做不好以后更要多做啊,往后我在东苑书房,你也随身伺候着吧!”
说罢,心情甚好的样子坐到床前的兀凳上看着他。
此刻白图心里真真是呕了一滩血。
他原本以为自己今日故意搞砸就能逃了做这些侍女该做的事,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该要跟去东苑书房伺候,那不是等于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跟在宗政明月身边,想想忽然觉得头皮一阵一阵的发痛。
他咬咬牙,耿直了脖子,硬着头皮说到,“侯爷,属下粗鲁无知,就会种花还有些拳脚功夫,都是粗活儿,伺候侯爷那是细活儿…”
宗政明月看着他缓缓说到,“事先在窗帘下摆放置一根长线丢于窗外,这样即使窗关帘闭,人在窗外只要拉动那根长线就能扯开窗帘往澡房偷看沐浴,”宗政明月貌似诚心赞赏的说到,“那事儿你做的很是心细啊!”
白图一时竟无言以对,张张嘴巴,无力反驳。
一时间,寝殿里相对无言静谧。
就听宗政明月淡淡的说到,“我寝殿里离不开那两盆毒草,若是叫别人进来伺候恐有性命之忧。”
白图依旧默然,再不做声,看来伺候人的事儿他是逃不掉了。
宗政明月忽然又说到,“你怎么不好奇为何以前的贡菊进殿伺候却无性命之忧?”
白图心中暗惊,自己怎么忘了这茬,连忙装出一脸好奇的问到,“为何?”
宗政明月定定的看着他的双眼,慢慢说到,“因为她也身中蛊毒,还有伍灵仙。”
白图心中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宗政明月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对他说出来。
“怎么,好像你对她们身中蛊毒的事并不吃惊?”
白图自然不想宗政明月知道他已探知那两人中了蛊毒的事,忙不迭的说到,“吃惊,吃惊,吃惊。”
说着又赶紧说到,“属下给侯爷再换一盆水去。”
白图提壶仓莽离去。
身后宗政明月起身靠近窗边,那午后的日光落在他如玉的面容上,星河璀璨。
共阅密报
42 共阅密报
白图实在猜不透宗政明月的心思,他为何会将贡菊和伍灵仙身中蛊毒的事情告诉他呢?
不禁想起老谷临终前委托他交给宗政明月的那封信。想想又觉得老谷不可能将圣巴教的秘密说出去。
老谷对圣巴教对母亲心怀愧疚,绝对不会出卖他身份的,即使是他以命相救的宗政明月,他相信老谷也是守口如瓶的,因为一旦他的身份曝光,任谁都会觊觎百毒不侵的至宝血蛊。
那宗政明月为何要将如此机密的中蛊之事告诉他呢?
这个疑问叨扰的他一个中午都没睡好,是以,未时一过他便准时提着铜壶去给午睡起的宗政明月倒水泡茶。
每日宗政明月都是合衣而睡,说是午睡不过是需要闭目养神,呼吸熊童子和茜之塔的散发的毒素罢了。
白图进来的时候他凤眼微睁,依旧站在窗前,他都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睡午觉。
倒水入盆,递上湿巾,转身正要去泡茶,就听宗政明月说到,“去书房泡。”
当真要跟去书房伺候了。
雪衣侯的书房以湖中新塔为标,正坐落于东南面,和西北面的居安苑遥遥斜对。
从居安苑步行至书房,相当于是绕着湖边半圈,正中主道两侧花草盛开,旁边仆从杂役所行的小路上跪伏一片。
白图跟在宗政明月的身后默默接受了一路侯府众人的跪礼,想着以前总是他跪伏行礼,如今因是贴身侍卫不但不用见面就跪拜行礼,还一并受着别人的行礼,想想,当当这个贴身侍卫似乎也不错。
书房的前厅里詹总管和卓小公子已经在等候。
显然,看到白图紧随侯爷身后步入书房,都有一瞬间的意外,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随即与平常无异,卓小公子甚至还对白图微笑示意。
他略一点头算是回礼。
卓小公子示意詹总管先讲。
他看了一眼白图随即说到,“伍灵仙姑娘那边已经安排妥当,甲一亲自负责的,还有就是大悟和小米的亲事定下来了,想在定在侯爷生辰后三日,大悟在外府外找院子成亲,小米姑娘就从府里灶房杂役院子出嫁。”
白图靠墙静立,面前即是宗政明月端坐平头案前的侧颜,那平头案上除了文房四宝,都是一叠叠的类似信件,军报之类的纸张。
白图垂首低眸,心中却有些意外,为何府中一个灶房杂役和侍卫成亲还要詹总管亲自向他汇报。
难道仅仅是因为大悟过世的父亲也是府中人?
不过心念一动,想到一事,估摸着一会儿利用吃晚饭的时间找大悟去。
詹总管离开后,卓公子开始汇报军政事务,先是上递了一份北军人事调动表,又交了一份南军提拔人选表。
“北军人事调动表里确定的都是上次侯爷已经过目的人,南军空缺甚多,没个空缺只之位属下都做了两名以上人员推荐,并附上了推荐人员从军从政履历以及性情为人,还有与此人相关的亲人朋友同僚关系简介。”
随即又递上一小碟的文稿纸张。
白图虽从头至尾未曾抬眼,但心中却是服气不已,都说卓家卓小公子年纪轻轻,行事稳重周全,十四岁便得雪衣侯钦点随身参谋,如今看来确实如此,他这位年仅十七岁的南军中候参谋实至名归。
果然,雪衣侯身边皆非等闲之辈。
宗政明月俯身平头案前仔细看那一叠推荐表,一抬头,说到,“笔墨。”
白图一愣,随即赶紧上前磨墨。
他哪儿干过这活儿,一时笨手笨脚,心中暗自奇怪,原本书房伺候的人到哪儿去了呢!怎么这墨也要他磨呢!
许是想得溜神了,一下子手上重了几分,眼见着一滴墨迹溅到宗政明月那洁白的衣袖上了,漆黑的墨点在那泛着银纹光泽的缎面上尤其显眼。
白图低头敛目,装作不知。
那卓小公子坐在下手太师椅上一边喝茶一边等候文件批示,于是看得分明,唇边含笑,倒也不点破。
于是白图心中暗道,这卓公子当真不错,不但做事细心周全,也很会做人嘛!日后必是前途无量。
宗政明月看着文件,偶尔提笔粘墨圈圈点点,约莫半个时辰搁笔放下,卓公子立即起身取件。
临走时还冲着白图笑了笑。
“泡茶。”
得到吩咐白图又赶紧去前厅泡茶,都是极其细腻的骨瓷茶具,入手凉润细腻,他拿起来想看看底部是不是有题名,或许是名家之作呢。
殊不知身后的宗政明月抬眼正看着他所为。
等到他泡好热茶端到案前时,飞羽正进门,一抬眼看到白图,眼中诧异之色一闪而逝。
白图今天也不是第一次接受到这样的目光了,他撇撇嘴,一副他自己也诧异的姿态。
飞羽拿进来的是一个梨花木匣盒子,放于宗政明月面前,便退回到下手,恭立等候。
宗政明月打开匣子,里面是几封信件,他拿出一封,拆了红泥封印,拿出信件,迅速阅览,如此一炷香的时间便全部看完,提笔回了两封,放置在匣子中,交由飞羽。
飞羽得令快速离去。
那些信件便放置在了桌上。
“茶凉了。”
白图一听赶紧又去换热茶,回来放置案前的时候,眼风随意的扫了一眼。
“怎么,好奇军报?”宗政明月瞟了一眼白图说到。
“不,不敢。”白图连声否定。
不过白图口是心非了,他确实想看军报,他就是想知道西蜀南平王和后燕雪衣侯建议统一战线后会有何实质行动?
“这可是西蜀发回的密报,关乎西蜀国几方势力的秘密。”他出言引诱。
宗政明月早已察觉到他不住的往军报上瞟的眼神,唇边莞尔,“若是想看,就回答本侯一个问题。”
“侯爷请问?”
宗政明月举眸静静的凝视着眼前期待的双眼,一双美目寒潭一样深不见底,“那次太白楼遇袭,你是如何看出那轻山公子是假的?”
白图心里咯噔,还以为这事儿翻篇儿了呢!没想到这人这会儿翻出来了,他想,自己总不能告诉他,他是重生一世吧!
本想一口咬定自己并不知那轻山公子是假,但如今这人神色炯炯的就在眼前,一瞬的迟疑已入他眼底。
再推说自己不知那便太假了。
“那假的轻山公子面皮做的再好但与脖颈之间的皮肤肤色还是稍有差异的。”
“哦,如何个差异法儿?”
“真正的轻山公子因从小习武又在南军军营待过,前南唐常年四季如春,艳阳高照,是以面部肤色比脖颈肤色略深,而那假的轻山公子面部肤色和脖颈肤色完全一致。”
白图缓缓说到,暗腑,不知可否骗过眼前这人。
“哦,在那样远的距离,又是灯火掩映之下你能看得如此清晰确定?”
白图心道,果然,这宗政明月不信,还好自己还准备了后手,于是又说到,“属下是不太确定,但随后那假的轻山公子捡起掉落递上烛火的时候一个动作让属下确定了。”
“如何动作?”
“那假的轻山公子是伸两指去夹那根烛火,真正的轻山公子喜好书画,出右手取物必习惯性的左手收袖滑手而出,优雅文气。”
白图说完心道,这下总该能蒙混过关了吧。
哪知宗政明月轻哼一声,“你倒对他关注甚多。”
刚刚还眉眼舒展,这会儿已是面沉如水。
白图纳闷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吗?
呐呐半天但不肯离开案边。
宗政明月心知他是为何,好一会儿才说到,“这里面只有一封是真正的密报,限你在半盏茶的功夫单凭信封找出。”
说完,端起茶盏。
白图一愣,随即拿起案上一封信件,仔细查看信封,又逐一查看另外的信封。
他全神贯注查看的神色全落于底下轻口戳茶的人眼底。
窗外夕阳渐落,那柔和的晚光落在白图年轻光洁的面容上,那一双认真思索的眼眸高山雪景一样纯净,引得宗政明月的目光全落于上不自知。
“哈,找到了,”白图欣喜出声到,“侯爷,是不是信封开口处红泥封印上指纹不同?真正的军报附有完整的指纹印?”
因他是站着,宗政明月是坐着,是以他问这话时,是歪着脑袋倾斜着小脸看向宗政明月,目中含笑,神色飞扬。
宗政明月点点头,唇边莞尔,似乎也被他欣喜的情绪感染,他接过那封密报,抽了出来,展开,斜睨白图一眼,“还不过来看?”
白图这正等着他这句话呢,赶紧从案侧转至正位,站在宗政明月身旁。
一缕草木清香萦绕鼻尖,为了更好看清那密报上细密的字迹他又弯了弯腰,小脑袋凑近些,于是那一缕草木清香更夹杂着冰凉如雪的气息萦绕在他鼻尖。
而此刻的宗政明月亦是心绪微澜,曾经几何那俯在自己身前脚边的纤细如蝶,如今仿若停落在自己肩膀之上,叫他小心翼翼,生怕一个动静,惊飞了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