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妹点点头,“是啊”。
“你等等啊”。他说道边放下东西进了另外一件小房,一会儿端了两碗大盖碗儿茶出来,“快喝。”
“谢谢吴大哥。”辣妹也不客气,接了就喝起来,还真是渴了,这茶甚是好喝,入口淡淡回味却带着丝甘甜。
吴青看着她喝下又端了那碗走去大棚,应该是去给二丫的。
辣妹笑了笑,这人还去挺体贴的,也是个和善人,不禁对他好感更甚一层。
“走吧,咱们摆放去。”吴青回来笑盈盈地对她说到。
“嗯”。
两人抱起瓦罐就去大堂开始忙碌起来。
他一放好一个瓦罐,辣妹就贴一张招牌红纸,两人配合十分默契,不时相视一笑。
吴青低头看那招牌红纸右下角都细细标着日期,面上笑容更甚。
他又带着辣妹把其余二十多个瓦罐搬到后厨隔壁的一个库房里。
辣妹进去的时候看到那个壮实的中年女人也在,她正拿着木盆子蹲在地上从地窖里摸红薯出来。
辣妹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朝她点点头,得来一阵轻哼。
她也并没在意,一心摆放瓦罐。
两人忙碌了一会儿终于摆放妥帖了,吴青对她说到,“你就在这门口等王掌柜吧,他就来。”
说着,吴青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瞟了眼仍蹲地上掏红薯的那个女人,这才离开。
辣妹背着身子站在门口面对过道等着王掌柜过来,很明显感觉到背后冷嗖嗖的目光,打量也好,嫌弃也好,她耸耸肩,坚决不回头。
可有时候你不惹事儿,事儿惹你,你也是没办法的,比如现在。
“一个穷酸丫头别以为有几分姿色就洋洋得意,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到底配不配得上…”
辣妹回过头紧紧看着她,“老大娘,你是对我说的吗?”
那中年女人腾的站起身,一甩正拿手上的那个红薯,啪的一声摔成两半儿,咕噜噜地滚到墙脚,“你叫谁老大娘呢,你瞎眼了,老娘才四十不到呢,你是瞎眼了,你个小贱蹄子…”
“咳咳,”眼看着她就要冲过来了,库房里头竟然传来两声不高不低的咳嗽声。
那咳嗽声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像是惊天霹雳一样将这个女人即将冲过来的身子死死定住。
辣妹这才注意到后面似乎还有个门,门后面应该还有个房间,刚刚咳嗽的声音就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此刻应该是有什么人在里面。
那中年女人端起红薯盆子一溜烟出了库房们钻进后厨去了。
看得辣妹又一次莫名其妙了。
正好王掌柜来了,这次结的是上一次的菜钱,整整六十多个铜板,两钱银子了,辣妹喜笑颜开,仿佛刚才的事儿就是个幻梦。
王掌柜一交给她银子就解释说今天店里客多,前面有些忙,他要赶紧回前面大堂招呼客人去。
“您忙吧,我这就挑了箩筐回家。”
王掌柜也不和她客套了,横竖都打这么多次交道了,都这么熟了,他匆忙离开。
辣妹站在门口拿起扁担把箩筐绳子套在上面正低着腰撅着屁股急要挑着一担空瓦罐走人,忽然后面一个声音想起,“你就是辣妹?”
她吓了一跳,本能地点点头。
这人走路怎么也没声儿啊,她拍着胸口回头一看,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男子飘飘然地走了出来。
这人本就是逆光向着辣妹走来,看不清五官,只觉得身姿飘逸挺拔,渐渐走近看清面容,乍一看没觉得多亮眼,但再一看却是叫人赏心悦目,气质静雅。
辣妹认出那一身浅绿色的长衫似乎叫做鸭江绸,是炸蚕丝所做,这还得多亏了天佑娘经常教她的一些衣料知识。
“别人如此说你,你不生气?”
他平静地问到。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说刚才那壮实女人骂她的话,“没什么啊,我不也回敬她了吗,再说一个人说什么并不重要,而是要看她做了什么。她也就说说,一没打我而没抢我银钱生意的。呵呵。”
“哦,一个人说什么并不重要,而是要看她做了什么?”他微微顿首重复着她的话。
“是啊,”辣妹笑笑说到,“再说了,看我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不差她一个。”
说完她又要抬步离开。
“等等,”他叫住了她,她一愣。
“东家”。从后厨走出吴青的身影,对着恭敬一揖。
辣妹一惊,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老板好”了。
赶紧放下箩筐也作揖起来,“辣妹见过东家”。
“进来吧。”他淡淡说到,转身往库房里走。
辣妹看看吴青,吴青看看她,两人都有点蒙,不知道他要叫进去的是辣妹还是吴青。
两人犹豫了一下结果都进去了…
上线下线
15 上线下线神马的
两人跟着大老板走进库房里面那个小门。
这是个布置简单清爽的小间儿,一张平头案,案头摆放着文房四宝,靠里是一张太师椅,外面是一张金刚藤木圈椅和太师椅隔着桌子相对。靠墙还放着两个小的方凳。
看来这是老板办公室,单间儿的。
“听吴青说你识字?”他坐在平头案后的太师椅上,伸手示意辣妹在她对面坐下。
吴青退到墙边的方凳上坐下。
“是的,我爹是个秀才。”
他点点头,从案下抽出一个格间,拿出两张纸出来。
“你仔细看看。”
辣妹接过纸一看,这是一份相当于合约的东西。大致的意思是辣妹以后的剁辣椒只为王逸之一人提供,约定好无论多少收入三七分成。
“王逸之?”辣妹问到。
“我的名字。”他说道。
“运货,装坛,分销都归东家你?”
“是的。”
“你七我三?”
“是的。”
“辣妹的招牌必须是我的,每一张都要我亲笔写。”
他听她这样说不由深深看了她一眼,“可以。”
“那我没意见了,谢谢东家。我可以签了。”
王逸之忽然淡淡笑了。
辣妹莫名其妙。
“看来你对招牌辣妹两个字看得比分银子重要。”
辣妹认真的说到,“其实我也看重分银子”。
他又哈哈大笑起来,拿起笔递给她。
她认认真真写下“赵倾心”三个字。
“赵倾心”。他念到。
辣妹不好意思的笑笑,“太久不用我也差点儿忘记了。”
身后的吴青眼睛一闪,无声的念着这三个字。
“以后去孟家冲运菜的事情就交给你,一做好就搬过来,只要王二叔路过就随车运过去。”
吴青知道他这是对自己说的,赶忙站起身,“是,东家。”
辣妹也连忙起身告辞。
平静的神色下却是心中的万分激动和万分雀跃。
忽然想着此时应该和大老板握手,以示合作愉快。
不过她也只能想想,古代的世界,男女肢体接触那是大忌。
吴青和辣妹走出小房间,一直走到外面大棚,她还觉得晕乎乎的,而吴青显然也很紧张,看得出来他对东家敬畏的很。
不过他的反应也正是一个好员工对一个好老板的正常反应。
忽然又想到自己,如此签了合约是不是代表她现在也是个有组织有纪律的人了,东家是她的上线,她是个下线。
“恭喜你,辣妹。”他说道。
看他这么真心的为她高兴,辣妹心里真的很感激他,“吴大哥,真的很谢谢你,要不是你一直以来帮我我不会得到这么好的事。”
说得他又不好意思了,“哪里,是你自己能干上进。”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约好下次吴青去孟家冲拉货的日子,这才分开。
二丫一见到辣妹就问怎么搞那么久,她压住兴奋劲儿,拉着她离开,直到走好远才和她说了这事儿,还叮嘱她保密。
二丫也是很为辣妹高兴,立即就要拉着她去买几个白面馒头吃,以示庆祝。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我今天请你吃炸芝麻丸子。”
“真的?”
“真的。”
…
吴青第一次架着驴车去孟家冲赵家拉菜的时候整个村子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谁能想到这个辣妹倒弄菜园子还真倒弄个名堂出来了,村里那么多大人去镇上卖菜都没有什么出路的,她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竟然谋到出路了。
瓦罐菜十天半个月的就拖了一批走了,而帐也是每次拖菜结上一次的菜钱。
每一次结帐都是吴青拿个钱和结算单来对账的,自那以后辣妹也没再见过大老板王逸之。
天气一天天凉了起来,赵毛氏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但她手脚依旧利落,也没什么孕吐反应的,走路干活的从背后看还真看不出是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村里女人都说这胎看样子应该是个儿子。
而赵毛氏做的小衣也确实是按男娃儿式样来做的。
秋天过完冬天即将到来。辣妹做完了最后一批秋辣椒。
这是今年的最后一批菜了。地里的辣椒杆子都连根拔起了。
好在还有早前磨好的辣椒糊子可以再泡一些时令小菜儿,比如泡萝卜和辣白菜。
因为量不大,而且接下来要过冬至节的,辣妹就和吴青说她做好了送一担去镇上,反正她年底也是要去镇上采买的。
那就相当于这次是吴青今年最后一次到赵家了。
赵老爷子十分热情的邀请他留下来吃个饭。
见辣妹也挽留,吴青就留下来吃饭了。
赵家人对他印象很不错,平易近人,见人一张笑脸,每次拖货车上车下搬瓦罐十分勤快。
冬至节的时候赵大带着一双儿女进镇给老太太送节。
青州过冬至节还是很讲究的,这一天一定要买猪肉回家腌冬至肉,而且还要采高粱叶子来挂,天黑之前挂在房梁上。
亲戚朋友之间互送一两斤的肉和鱼的以示亲近。
所以赵大一早在村里杀完猪就拿了两斤猪肉带着儿女去了镇上弟弟家。
这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一扫前几天的阴雨绵绵。二丫穿着薄粗布小棉袄走到镇上时背上还稍稍出了点儿薄汗呢。
赵大三人一路进了赵细弟的家。赵细弟的老婆赵王氏一见大哥手里拎的那两斤猪肉连忙堆出个笑脸,“哟,哥哥这是来了。”说着赶紧去接肉。
赵大也不说话,径直去了西屋的后间儿。
本来三件瓦房西屋是老太太住的,前几年赵王氏说儿女大了不好再住一间房,就把西屋一分为二,前面大半间给了儿子赵文刚,女儿赵淑娴得了东屋后半间的。
这西屋后半间紧挨着灶房,里面仅放下一张草床,床头放着一个大瓦缸,缸盖上放着一个破木箱子。尽管外面暖阳高照,但一走进这件房里顿时感觉阴嗖嗖的。
门角落的尿痛臭气熏天。
“儿啊,你来了。”赵老太太勉强着坐起来,看二虎儿二丫也来了,似乎很是高兴,二虎闷闷的喊了声奶奶,二丫硬是不吭声。
赵大也不说话,直接伸手揭了床褥子。
一看,乖乖,手上一把水,垫床的草恨不得挤出水来,这得是多久没晒过床才能潮成这样啊。
再一看那被子床单摸的手上直打滑。
别看赵大是个杀猪的汉子,可他从两个孩子还小就又当爹又当娘的,心细着呢,又四处细细看了,脸色就很不好看了。
“娘,他们这是多久没进过你房了。”
好强了大半辈子的赵老太在听到这句话后忽然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此刻她又有什么好说的呢。从小捧在手心的小儿子,如今老了对他不闻不问,这个自己对他不闻不问的大儿子却看出自己的窘境,她真没什么好说的。
“二虎,跟我把奶奶抬出去晒太阳。二丫把床抖出去晒。”
赵大说到。
尽管两人不情不愿但看他爹脸色不善还是干了起来。
堂屋里赵细弟喝着茶看账本,赵王氏拎了肉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儿子赵文刚说是去外面有事了,赵淑娴在房里不知道干啥。
都当赵大一家子隐形人了。
赵大搬了摇椅放在门口太阳地,和二虎一起抬了老太太放着躺好,就听着老太太一声舒服的叹息,自从她腿摔断了有多久没看到天了?
二丫抱了垫床的棉絮来晒。二虎摞草床里的湿草出来,又去外面弄干稻草垫床。赵大去泼粪桶,本来泼完要拿去旁边河里洗桶的,临去想想又把老太太被子床单拆去拿着一起洗了。
“爹,我去洗吧。”二丫连忙说到。
“不用,你在这看着你奶奶。”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二丫鼻子酸酸的,他爹这是心里难过啊,再看看老太太气不打一块儿来,狠狠地呸她一口,“这会儿捧在手心的儿子哪儿去了?就我爹多管闲事。”
“哟,说话这么酸溜溜的,谁也没叫你们来啊。”
屋里走出个穿着一身桃红对襟薄袄子的小姑娘,鼻子冲着天说话。
这是二丫的堂妹,赵细弟的小女儿。
二丫看着她就讨厌,和她娘一副嘴脸, “哟,话说的漂亮,刚才你娘接我爹手上猪肉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这话啊,猪肉都吃狗肚子里去了?”
“你?”那赵淑娴抽着怀里的帕子就憋着嘴转身往他爹哪儿跑,学的一副小姐娇样儿,看得二丫直抽抽。
一会儿那赵细弟从里面优雅的走出来对着二丫说到,“二丫,你是姐姐怎么能欺负妹妹呢?”
“狗屁妹妹,我可没这么个烂心的妹妹。”
“我怎么烂心了”,那赵淑娴一声哭腔,“爹,我就说她欺负我吧”。
赵细弟赶紧哄他闺女。“乡里人不知道规矩没学问,别和她计较。”
“乡下人?”二丫一声冷笑,“乡下人怎么了,别忘了你也是孟家冲出来的,当初要不是我爹供你学徒你哪门子在这里端着书假正经的,还真以为自己就成城里人了…”
被个侄女站在家门口这样一顿骂,赵细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周围邻里都探出头来看热闹。
赵细弟恼羞成怒就要去捉二丫,正好二虎回来,丢了手上的一堆干稻草,拿起门口的晒衣服叉子对着赵细弟就打。
赵细弟四处跳着躲,赵淑娴吓得哇哇大叫着哭,二丫咯咯地笑…
绯闻
16 绯闻
双头镇的河其实是从很远的梅州流过来的,这条河贯穿整个双头镇,刚好将之间镇上居民地一分为二。
主流到了双头镇就拐向了东面的青州城。
此处的是支流,河道并不很宽,但河水清澈,河流缓慢,两边都是镇上比较原始一些的居民,做的房子都是两层楼的木雕花楼,雕花儿的题材大多取自自然山水花鸟人情风貌,什么五福临门,福童闹元宵,很有些韵味儿,这也是青州的木雕特色。
赵大站在河边青石板上拿了草把洗干净尿桶,这才想起来没拿皂角怎么洗床单被子的,这会儿都快巳时了,河边也没别人洗衣服的。
正站着四处看看,忽然背后咿呀一声开门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身后那两层的雕花木楼大门打开了,走出一个年轻妇人,阳光打在她的眉目上如二月情烟又如薄暮雾气,他就那么愣住了。
“赵大哥。”那女子大方一笑,喊了一声。
“天佑娘。”他这才认出来。
其实天佑娘在二楼就看到他了。一个大男人在河边青石板上站的笔直,手上麻利地洗着尿桶,撒网似得撩开被子床单洗。
赵大模样生的虽说一般,但身材壮实挺拔,人也光明磊落,自然发出一种坦荡的硬汉气质。
“赵大哥,你怎么在这里洗床单?”她问到。
“我,我娘跟我弟弟住镇上。”他连忙解释。
天佑娘一看那被子和床单正是藏青色的粗布,正是老人用的样式,看他一副面有难色的样子也没再多问,“可是没皂角?”
“嗯,出来的急,忘拿了。”他不好意思地说到。
“等着,我去给你拿。”
说着转身回了屋,一会儿就拿了个皂角出来给他,那双伸过来的手纤细柔弱,在阳光下仿佛镀了层金色,散发着蜜蜡的光泽。
他粗糙的大手去接的时候碰到她的指尖,云朵一样轻飘。
赵细弟家里鸡飞狗跳的时候赵大回来看得更心烦意乱,想着赵王氏反正也不会留自己吃饭的,晒好被子床单就带着一双儿女走了。
爷儿三个在镇上买了几个馒头啃了,又买了点儿东西二虎和二丫先回家,他自己要去附近的吴村买点猪肉,本来今天吴村的猪也是喊他杀的,因要来镇上送腊八节怕耽误人家杀猪的时辰才推了的。
但早和人说好了留十斤肉他的。
都是熟人熟事的,人家家里杀猪是喜事便留了他吃骨头菜,喝了两口酒,这边到下午边儿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往孟家冲回。
吴村本来在双头镇东边儿,而孟家冲在西面儿,所以从吴村回孟家冲还得从双头镇那条路原路返回。
他刚走到镇边儿就又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天佑娘。”他脱口而出。
“赵大哥,你还没回去啊?”
“去吴村拿了点儿肉,”说着看到天佑娘手里似乎也拎了五六斤肉,想都没想就伸手过去,“我帮你拿。”
天佑娘笑笑随他接了去。
一时两人无话,气氛尴尬了起来。
“今天怎么这么早。”他有时候从地里晚归看到她回村的身影。
“今天不是过节吗。”她轻颜淡笑,看得他忽然就多话了起来。
“你既是在镇上做绣活儿怎么不带着孩子在镇上住,免得每天这样跑来跑去,路这么远的折腾。”
她低头缓了一下慢慢说到,“我一个人做工的时候也照顾不到天佑,他在辣妹家既有先生教又有辣妹照顾我很放心,这点路不算什么。”
他一下子明了,他也是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长大的,自是明白,一个人带孩子的艰辛,不做工又不行,做工的时候又老惦记着孩子。
他叹了口气,看她单薄的身影越显怜惜。
也许是中午喝了两口酒的原因,他竟然第一次向外人说起他娘来,说起小时候他小时候跟着师傅凌晨一点起来杀猪的经历,说起他娘对弟弟的疼爱,说起他老婆死后他带着两个孩子的生活,再到如今他娘的处境…
天黑之前其实辣妹早就把辣妹腌好吊在房梁上了,就剩了小块儿猪头肉说是炒着下锅疙瘩面吃,结果天佑娘回来了,又拿了那么多猪肉,她也没吃饭,于是辣妹索性烧了碗猪肉大白菜粉条汤。
一家人围着大锅一起吃,热热嚯嚯的。
哪知道第二天晚上天佑娘回来的时候天佑竟然不理她,也不说话,一个人闷闷的,辣妹喊他吃饭他也不理。这是从来没有的事儿。
“这是怎么了,白天有什么事儿吗?”
“没发生啥事儿啊,今天就下午我去菜园子摘菜时候,小弟下课了跟着喜妹在下塘边儿玩了一会儿等我。”辣妹也莫名其秒,不过想想好像自那会儿后就没见到天佑说话了。
辣妹想想叫来喜妹,问下午在下塘边儿和天佑一起玩的时候发生什么事儿了。
喜妹看了一眼天佑娘低着头不说话。
把这两人急的。
“快告诉姐,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辣妹拉着喜妹叫她说。
好半天喜妹才支支吾吾地说,“村里人说,说,天佑娘和赵大好上了…”
天佑娘整个脸都变了,眼里呷着泪一声不吭就回后屋了。
辣妹愣了半天,这是哪儿跟哪儿啊,趁着只有她和喜妹两个人又细细问了她前前后后,谁谁说的啥啥话的,都问清楚了。
辣妹端了碗疙瘩面出来的时候天佑一个人坐在大门口门墩上,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辣妹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慢慢说到,“天佑,你也快七岁了,有些事情你应该心里都清楚。比如一个人身边什么样的人都有,自然说什么话的都有,你如果把别人说的话都放在心里那你肯定要累死。”
他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好看的眼睛在暮色里熠熠生辉。
“你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很清楚,她一个人带着你来到这异乡生活很不容易,为了生计早出晚归,我看你娘手指头上都是针眼,你还如此对她你说你应该吗?”
看他低着头有些动容她想想又说到,“退一万步说,就算你娘真的想再找个人一起过日子我觉得也没什么,你娘也是人,也需要别人关心她帮助她,如果她真心喜欢那个赵大叔我要是你应该高兴才对,你难道不愿意看到你娘过得开心过得轻松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形单影只孤零零的一个人?”
辣妹像是也深有所感慢慢说到,“当初我亲娘死的时候我才三岁,那会儿我爹要再娶我心里也很忐忑,可我看了我爹相亲回来以后我心里一下子释然了,他有他自己的生活,父母总是只要儿女好啥都愿意,同理咱们做儿女的所谓孝顺不也应该愿他们过的好吗。本来我爹自我娘死后一直郁郁寡欢,唉声叹气,但自从有了我后娘以后整个人也精神了…”
夜幕降临的孟家冲无比静谧安宁,天空软绵绵的黑幕一样掩盖着白日里的一切,四周隐约透着的点点烛火之光,看着都温暖,空气中是淡淡的桂花香味儿,那味道萦绕着屋前屋后的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