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妹静静的说着,“如今我的孩子无辜枉死我总不能杀了他的奶奶报仇,但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娘了,我们和离吧!”
“不,我不,辣妹,我不和离”,吴青已经痛哭流涕,跪倒在地。
辣妹始终没有掉一滴眼泪,“这会儿想必你娘已经和碧草说好了要娶她进门的事儿了,妾也好,平妻也罢,无非是想给你们吴家传宗接代,倒不如我自己知趣些,何必等着人家催着让位置呢!”
“我不会听我娘的,我再不会的…”吴青哀嚎到。
辣妹唇边一声冷笑,“她始终是你亲娘,我的孩子算是她亲手毁了,你能给孩子报仇吗?”
吴青仰面呆呆看着她,像是从来不认得她一样,此刻的辣妹是那样叫他陌生,叫他恐惧。
“现在就去县衙把和离办好吧,咱们好聚好散,我就带几件衣服走,什么都不要,走吧!”
见吴青还愣着不肯,她盯着他神色冷漠,“你若不去,我现在就拿刀去铺子里杀了你娘,然后点火烧了这个吴家。”
“去,去,我去。”吴青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疯子一样,很快,他就去房里翻出一张户籍来。
两人匆匆出了门,直奔镇西的县衙而去…

离开

50 离开
辣妹把和离书踹在怀里,心中竟然是一阵舒畅和轻松。
转头对吴青说,“各自珍重。”走也不回的离开。
吴青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怅然若失,却也无能为力。
晚上吴青娘一回家说了声,“她还没回来?”
吴青张张嘴,话还没说出来,他娘已经一阵风的进了她的房间,啪的一声,关上房门数铜钱去了。
吴青娘没能数铜钱数几天,因为老陈头把杂货铺连同辣妹的铺子都卖了,新来的东家直接讲吴青娘和碧草赶了出来。
这新东家不是别人正是开面馆的花嫂,她硬是接了一圈亲戚的银子把这两间铺子都盘下来了。
吴青娘哪儿想到还有这些变故,再去找老陈头,人家只怕已是出发了。
这才想着问问辣妹,怎么回事,她不是和二丫关系那么好,怎么铺子说卖就卖呢,就是卖也该卖给她家啊。
回到家里,冷冷清清,她还以为吴青也没回,见他房门开着,进去一看,他睁着双眼躺在床上硬挺挺的。
“挺尸啊,也不点灯,也不烧水的。”
想想又问到,“你媳妇还没回啊,再不回就在娘家别回来算了。”
吴青一个猛子坐起身对着她就吼道,“你巴不得她不回来吧,现在真如你的意了,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吴青娘看着儿子盯着自己那凶狠的样子,打了个冷颤,“走了?走哪儿去了?她还翻天了…”
“是的,翻天了,她走了,离我远远的了,你现在如意了,高兴了!”
吴青双目怒睁,横眉冷对。
吴青娘有点慌了,“儿子啊,你是不是傻了,她走,往哪儿走啊,东西都还在呢,铺子里那些个东西?”
“东西,东西,你就知道东西,人都没了,还管东西干啥啊,我现在这样你是不是满意了啊,孩子也没了,媳妇也没了…”
吴青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知道辣妹和吴青已经去了县衙把和离办好了,她人都走了,她一下子悻悻的起来。
她真的没想到这次辣妹这么决绝。
她对她虽诸多不满意,但毕竟也是她三媒六娉正式娶回家的儿媳妇。
孩子没了她心里也是难过的,可想着着过两年身体好了还可以怀,就算怀不上帮着吴青娶个妾也是会有她这个妻的一席之地的,那碧草各种讨好暗示她顺杆子爬。
一是不过是享受被人恭维巴结的感觉,二来也是想杀杀辣妹的锐气,谁叫她太能干了,整个双头镇的人都高看了她背后奚落自己的儿子。
没想到她这么决然,她吴家还没休了她呢,她到主动和离了。
“我已经辞工了,明天一早就回吴村。”吴青说到。
吴青娘大惊,“什么,你疯了?”
她还要说些什么,吴青已经啪的关上了房门。
彼时,辣妹正行走在去青州城的路上。
胸口揣着一纸和离书,十两银子,背着个小包裹,里面几件换洗衣服的,穿着那身当初杜乐康给她买的男装,插着那跟他送的檀木发簪。
远远的背影看上去当真是一位沉静的公子。
只是这位公子已经走了整整大半天的路了,眼见着天就要黑了,而且依稀下了几滴雨。
路上的行人稀稀拉拉,马车牛车的都扬了扬鞭子加紧赶路。
辣妹丝毫不着急,她一边走一边淋雨,脑子基本是放空的状态,连身后有人喊她都没听到。
杜乐康本坐在马车里,听到有人说下雨了,一指挑了帘子往外一看,果然,掉了一些雨下来,打在马路上带着点儿阴阴的腥土味儿。
一抬眼就看到一个身影,似乎有些熟悉,他脱口而出喊到,“辣妹”,那人却毫无反应,等他探头再看的时候,雨已下大,马车早已加速,扬尘而去。
他坐在马车里重新靠上马车壁,闭目养神。
脑子里却一直挥洒不去刚刚那个人的身影。
到底是不是辣妹呢?
那身形实在是熟悉,个子高挑,背脊挺拔,尤其是走路的时候两个手喜欢捏成拳头不停的搓揉着。
明明是个青年男子的装扮啊?
发髻高高束起,一根简单的发簪,天色暗得很快,他远远瞟了一眼,那发簪…那发簪…
他心中一突,你发簪自己太熟悉了,当初正是他亲手送给辣妹的。
“快,回头,往回走。”杜乐康一撩重重的厚棉布缎面门帘,对着驾车的淮山说到。
淮山跟了他很多年,对于他的命令毫无犹豫,即刻喝住双头大马,风雨中下了马车去转头。
杜乐康撩了门帘一直没有放下,探头睁大眼睛在昏暗空旷的马路上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因是迎面,即使风雨交加他依旧是一眼看到了辣妹。
雨中她冻得哆哆嗦嗦,头脸都是湿漉漉的睁不开眼,身姿更显高挑单薄,却仍机械的行走着,像个幽魂。
他心中微痛,她这是怎么了。
“辣妹,辣妹!”
杜乐康跳下马车,拽着她上马车。
她看了眼面前喊自己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一上马车,淮山甩下一记响亮的马鞭,马车更快速的向青州城驶去。
车厢里辣妹浑身湿透,沿着头发面颊雨水滴滴答答的落下。
杜乐康喊她也只是茫然的神色,平日里漆黑闪亮的眼眸这会儿全是呆滞。
他伸手往她额头一探,烫的吓人,她发烧了。
“辣妹,你发烧了,赶紧把湿衣服脱下来。”杜乐康焦急的说到。
“我到外面,你把衣服脱下来,到被子里躺好!”
他说着就去了外面,和驾车淮山的坐在一起,可淮山身上有斗笠蓑衣,他只有一件狐裘大衣,马车又跑到快,他冷得透心凉,心中还在想着辣妹到底碰到什么事儿了,如此失魂落魄。
过了一会儿,里面似乎完全没有动静,杜乐康喊了两声,“辣妹,我进去了?辣妹?”
依旧没有声响。
杜乐康本也不是矫情的人,不再犹豫,一撩帘子,人已经倒在了马车的木板上不省人事。
看着她绻曲的模样杜乐康微微敛起狭长的双目,眼中不明的光火一闪而过。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抽檀木发簪,长发散落,使她棱角分明的面庞显得顿时柔和了许多。
他几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拿了纯白的棉巾轻轻擦拭,从头发到面颊到纤细的脖颈。
此刻的辣妹像是被咬断了脖子的幼兽一样无辜脆弱,一动不动的任他摆布。
杜乐康扭过头哗的一声,彻底掀了她的衣服,拽过薄毯赶忙裹住那道线条优美起伏的欣长。
一把抱起到榻上又裹上棉被,摸摸额头,仍旧是烫的厉害。
“淮山,再快些,去城头最近的医馆。”他喊到。
马车角落的铜壁炉碳火未息,上面吸附的是刻花的仙鹤欲飞细嘴铜茶壶,
杜乐康拎起水壶到了一杯热水,他放在唇边试了下温度刚好,便一手托了辣妹的下颚一杯热水灌了下去。
马车颠簸让她她呛了一口,他赶忙伸手去拍她的后背,触手光洁滚烫的细腻让他猛然,这才下想起来她此刻身无寸缕,不过是裹了一层薄毯,后背袒露无疑,他慌忙拉被子盖住她,。可手上的杯子还没放好,她又摇摇欲坠,匆忙中只得将手上的杯子咬在了口里,这才腾出手来将昏睡的人安顿好。
这一波手脚忙碌过后他拿下口中咬住的杯子,愣了一下,似乎这才想到他咬杯沿的地方正是刚刚辣妹喝水碰触的地方。
他看了一眼旁边睡得安稳的人儿,无奈的笑笑,伸手将杯子扣在马车壁上杯子槽里,想想往后扒拉了一下和另外三个杯子隔开,单独扣子角落里。
去了湿衣服又喝了热茶,辣妹似乎睡得十分安稳,紧蹙的眉头这会儿也舒展了一些。
她自是完全不知此刻被人如此认真的注视着。
两年未见,她从豆蔻少女到初为人妇,身量长开了许多,想到刚刚给她换衣时,惊鸿一瞥,忽觉得有些发热。
她依旧是蜜色的皮肤,不对,似乎皮肤的颜色更深了些,却又透着一种羊脂的细腻光洁。
五官深刻了,浓眉大眼,此刻紧闭的双眼,扇贝一样的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月牙一样一小片儿淡紫的阴影。
鼻子优雅挺拔,便显得红唇丰盈,这会儿的高烧让她唇色在马车壁灯下带着丝妖娆的鲜红。
杜乐康想自己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她。
又不由的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冰天雪地,雪花翻飞,红梅怒放,她黑发青袍,背脊挺拔孤立茫茫之中…
他听到她平静又坚定的声音,拒绝王逸之。
再见她他并未觉得她多么的貌美多么的高雅,不过是一平常女子,但去了一趟春江楼她终是叫他刮目相看了。
不卑不亢,不喜不惊,坦然一切,即使面对王逸之的责备依旧坚持初心。
尽管阅美无数,他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不同。
只是如今,到底发生了什么叫她如此失魂落魄,行走于冷风冷雨之中。
他好看的眉眼又曲了起来。
很快马车就平稳了下来,这是进了青州城了,古老的青石板路已已被车轮和兵士的皮靴磨平。
老大夫凝重的把脉,半晌才说到,“令夫人刚刚小产,身体并未修养好,又思绪忧伤,这才引发体内高热,需好好调养,不然日后再难有孕。”
杜乐康面上不动声色谢过,心里却震惊得很。
三人就在医馆旁边的青城客栈住下。
杜乐康要了间套房,辣妹在最里间,他在中间,淮山守在了最外间。
他又让医馆按排了个小丫头过来熬药,帮着病人擦洗身子,换衣的。
到了第二天辣妹终于醒了过来。
醒来的那一刻她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呢。
柔软的被褥,繁花似锦的床幔,屋里火盆烧的温暖如春,还有淡淡的清香。
看到杜乐康,她有些怔愣的喊了声“杜大哥。”
声音沙哑得厉害,在杜乐康听来却像是这一声里含着天大的委屈。
他平日里一向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此刻却是难得一见的认真温柔,“辣妹,没事了,好好躺着,喝了几服药,你就会好起来的。”
辣妹点点头不再言语,望着头顶的床幔发呆。
看着杜乐康退出门外,小丫头冲着辣妹抿嘴轻笑,“夫人可真有福气,您丈夫对您可真好。”
辣妹却闭上了眼睛。
外间淮山笑的贼眉鼠眼,“公子刚刚可真温柔。”
杜乐康斜了他一眼,“本公子想吃城南的桂花云片糕。”
淮山那神情立马萎了,“得了,公子,我错了还不行吗!”
城南的桂花云片糕好吃就好吃可那卖糕的老嫂子最是厉害,只要见到年轻的后生去买糕,那必是一顿调戏。淮山也算是眉清目秀,上次被戏弄一番,如今听到云片糕三个字都要要抖三抖了。这会儿听他家公子一说要吃,肯定得求饶了。
几天后,辣妹总算是有了精神,起身了。
还是穿着那件男装青色长袍头发还来不及挽上,坐在桌前吃了两大碗米饭,可算是活了过来。
细致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双肩之上,恣意柔美,坦然利落的吃饭姿态和她的面容长发交织在一起,显出一种不同于女儿家的别样风采。
看她狼吞虎咽的吃着,杜乐康笑到,“慢点儿,又没人和你抢。”
他此刻的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微抬起,狭长闪亮的眼睛里满满星河灿烂的璀璨。
辣妹看得有些晃眼,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笑笑,停下筷子,认真的说到,“杜大哥,谢谢你。”
杜乐康笑得偷吃了蜜的狐狸一样,“英雄救美,十分乐意。”
青州城的清晨如此隐秘的美好,从二楼的松木花窗远眺,田野,村庄,树木,在幽静的睡眠里,披着银色的薄纱,一切都隐隐约约。
杜乐康站在床前静立。
他今日穿了件银白色的缎子衣袍,外间搭了一件紫色缎面嵌兔毛的披风,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风姿卓绝。
一缕暖阳升起,整个天地仿佛都嘹亮了起来,他远眺的双眸也染上了一层金色,今天是个好天气。
已经半上午了,却依旧不见辣妹开房门起床。
杜乐康正一疑惑着,下面掌柜的送来一封信,说是早上夫人留下的。
他伸手接过信,拆开一看,“杜大哥,谢谢你,我的人生重新开始,不要去找我,有缘再见。”
简单的两行字,就写在包药的草纸袋子上。
“有缘再见,有缘再见”
他拿着信,喃喃自语,她终究是…
杜乐康不知道自己心中是担忧还是失落,直到淮山进来叫他都没注意到。
“公子,辣妹姑娘一个人会去哪里呢,她身上也没什么银两的,一个年轻姑娘家的…”
他话还没说完,杜乐康就站起身,“快,多叫一些人找找,她早上走的,这会儿应该走不远。”
彼时辣妹其实已经离开青州城了。
青州城的春江楼就在城头不远处,她一早就去敲门,问雅琴师傅还是不在青州,里面的人回答说,雅琴师傅早已经回了泸州城。
她便买了两个馒头,搭了一辆拖客的大马车直奔泸州城。
而杜乐康派了十几个人在城里找了整整大半天,没看到人。他还是不死心,本来他是要去锦州的,但一想到那天晚上在雨中碰到辣妹时的样子,心中就难以平静,先前辣妹醒过来他一直忍着没去问她的情况,现如今他是非要问清楚不可。
又吩咐了淮山驾车往回走,去双头镇。
尽管是寒冷的冬日,双头镇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似乎一切如常。并未因为某一人的伤心离开而又任何一丝一毫的变化。
但这些看似的繁华在夜幕来临的时候顿然消失。
这一天的夜,连一丝云彩都没有,天空黑漆漆的渗人。
淮山把马车赶到双头镇的时候正是灯火初起之时。
他们歇在了醉仙楼。
淮山在大堂吃饭,吃完饭说是饭菜做的不错,给了好几个赏钱,又拉着好些人说了会儿话,这才上楼…
杜乐康听了他打探的消息面容凝重,缓缓眯起的美眸…黑瞳闪过怒意…
此刻的吴青在寂静得似乎与世隔绝的吴家村,敞亮空荡的新瓦房,他却难以入眠。
午后稠密的松树叶子,像是一条流水,寒风中日日夜夜沙沙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平静又执着的流着。
他似乎想着很多事情,从几年前和辣妹的第一次见面,再到去赵家提亲,再到新婚之夜的缠绵,再到猩红的血,她的哭泣绝望…
手上还带着当初他送的银戒指,黑暗中闪着诡异嘲弄的光。
而他的手里还有当初订亲礼送她的金刚藤银头手镯,只是物是人非,她已不知身处何处,而他已游魂一般。
他起身站在门口,空荡荡的院子修葺一新,他忽然想起她眼睛闪亮,嘴角带笑的样子,他说在院子里种两棵桂花树,墙边种上许多瓜果…
然而头顶上的夜空无边无际,深不可测,正如他此刻的人生,似乎看不到任何的光亮和出路…

恣意

51 恣意
雅琴姑娘见到辣妹的时候其实并不意外。
她略展迤丽容颜,唇线绽蔓,嫣然笑言。 “总觉得你不会永远待在那个小地方。”
辣妹低头笑了笑,是啊,天大地大,既然有份好手艺何不闯一闯。
很快,春江楼的江妈妈就来了,听说是雅琴姑娘推荐的灶房帮工自是给三分薄面,收了下来。 “江妈妈,醉仙楼串串香的汤料就是她做的。”
临走时雅琴姑娘说了这么一句话,江妈妈这才认真的打量起她来。
一般很会做菜的都是些年长的,她没想到这么个二十不到的姑娘能做些什么与众不同的菜色。 “来咱们楼里的虽说很多是纨绔子弟,但还有许多讲究的达官贵人,这小菜便得讲究,要有特色,得有新意,客官听个小曲儿,吃的喝的开心,赏钱自然少不了你的…”
辣妹默默跟在后面认真听着。
后厨就在春江楼一楼的背面,江妈妈给辣妹安排的房间是个很狭窄的半间柴房,和前面莺莺燕燕的欢笑之地仅隔几块木板,木架拼成的小床,床脚断了一根,她摇了两下,捡了块砖头塞在下面垫好。
江妈妈点点头,“嗯,是个能吃苦的,你现在大灶房做,做得好再去小灶房。”
“谢谢江妈妈照顾。”
转头,雅琴抱了两床锦被过来,“这边没有火盆,冷的很,你多盖些被子,别感冒了。”
一会儿,后厨里有个婆子搬了个火盆过来,“这个是个旧的,睡觉之前夹点炭烧着,横竖灶堂里炭多的是。” 不一会儿,小小的房间里就被送来了各种生活用品,辣妹不禁心中暖暖的,对未来的生活一下有了些憧憬。
所谓大灶房就是做的通菜,每日菜色固定的,专门供应一楼的一些散客,而小灶房则做的菜比较特色一些,专供二楼包间儿或是一些很有身份的人。
辣妹是个勤快的,第一天上工便抢着干活儿,江妈妈虽说她是帮工,但洗碗洗菜看火,她照样干,于是便得了几个厨娘的喜欢,尤其是沈妈妈。沈妈妈长得比较高大白胖,慈眉善目。
大灶的菜都是用大锅大锹事先炒好,再放在大面盆里装着,再将面盆放在热水槽里,这样菜就不会凉。再有客人要菜的时候分小盘子装就行了。
这大锅大锹的炒菜还真得是高个子的才好,而且得有力气,辣妹很是符合这两条,所以她来了,沈妈妈轻松了很多。
很快十一月就过完了,进入了腊月的时节。
天气更冷了,可春江楼里却温暖如春,大堂里还是小间儿里,三五步就是一个大火盆,黄铜镂空悬吊着黑铁的火盆,看上去像个精致的摆件,银丝雪炭烧的一点儿烟都没有,只有热腾腾的暖意。只怕是一天烧银丝雪炭的银子都要几十两了。姑娘们依旧穿着花枝招展的纱裙,欢歌笑语,迎来送往。
辣妹几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白天睡觉,到了下午边儿便起床干活,只管做好菜,随时备着。其实这样的生活很简单,而且春江楼里的氛围很不错,姑娘们也是和和气气,帮工之间也十分亲和。
特别是腊八节这一天,沈妈妈一早便起来准备了红豆,红枣,莲子,花生,杏仁,栗子,核桃,桂圆,糯米…不下二十种,放在大锅里慢慢的熬,熬到下午边儿,楼里的姑娘们都起床了,闻到香味了,个个喜滋滋的说是要过腊八节了。
江妈妈吩咐看楼的,今儿个推辞一个时辰接客,关起门来,大家一起吃腊八粥。 '楼里的姑娘很多都是穷苦人家从小被卖来的,其实都很单纯。
有些只是卖艺不卖身,比如雅琴姑娘,像这样的大多醉心技艺上,没有太多心思放在人事上,而帮工也都是些有见识的妇人,大家在一起只为做事不谈人生,倒显得特别和睦,辣妹看着满堂各色人心里却十分温暖宁静。有一种自己现在也是有组织的人了。
“还习惯吗?”雅琴笑着问到。
“挺好的,”她诚心到。
“雅琴,你每年过年怎么过的?”
“每年泸州城都会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迎春神,我们楼里的姑娘都要去游街的,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会在知府大人的府上设迎新宴。”
她说完有些俏皮的说到,“你想不想去?” “灶房的帮工也能去吗?”
“只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游街都可以去,迎新宴嘛”,她故意逗辣妹着急,“每年都会邀请我抚琴,你若是肯为我抱琴,自然也是可以的。” 辣妹嘻嘻一笑,“奴婢有幸为雅琴姑娘抱琴吗?” 两人相视嘻笑。
双头镇地处山谷,冬日的岚风带着浓重的寒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山下游荡,而山峰的阴影,更快地被第一缕晨光驱赶。以往杜乐康觉得这处的山景很是静谧惬意,如今看在眼里却有些厌烦之情。杜乐康在双头镇很是住了几天。他一直在醉仙楼顶楼的雅间儿住着。而淮山这几天一直在忙碌。
这天终于回来报告他事情办好了。 “好,那咱们走吧,去锦州,办完事早点回泸州城过年。” 他淡然的说到,再不看这镇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