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花色却是难得,这是泸州城的花儿料子,那富贵人家才有的。”辣妹想着泸州城王家老太太那一顶柜子的首饰新衣的。
一个老太太就这样,可想而知大户人家的待嫁小姐该是有何等的衣裳首饰。
“你这次没卖银子啊?”二丫问到。
辣妹自是不好说别人送的再转手卖银子不好,只能说自己和喜妹也到了定亲的年岁,总是要用的。
“这些我留给喜妹的,她皮肤像我爹,白净,穿嫩色儿好看,”辣妹抖抖好几块鹅黄,淡粉,翠青的料子。
喜妹笑弯了眼,“谢谢姐。”
赵毛氏笑着啐她,“不只羞。”
辣妹又拿出一块桃红的料子,“二丫,咱们好姐妹一场,你定亲了,我也没啥好东西送你的,这块料子就当我送你的贺礼,我娘也忙,我也忙,没空给你做现成的,你拿去自己做吧。”
“这怎么好意思?”二丫也是个直率的性子,嘴上说着,手上已经拿了料子往自己身上比划了。
一屋子的女人和布料,满满待嫁的女儿心…
变故
28 变故
过了正月十五这年就算是真正过完了,该干啥都干啥了要。
二丫和孟大头家良武定亲的事儿全村人都知道了。
个个说赵孟两姓结亲好啊,自打祖上两姓就世代联姻,只要是赵孟联姻必是好姻缘,全村人同庆。
辣妹想着这几天都没看到二丫在村里晃悠估计是害羞躲起来了还是忙着做嫁衣去了。
哪知道下午传出消息说是孟大头和赵大打起来了。
辣妹赶忙和喜妹带着黑毛跑去村上边儿。
果然,他们两家门口围了好些人看热闹。凑近一看,赵大和孟大头扭打在一块儿,两个男人也不说话,双眼恶狠狠瞪着对方,像是深仇大恨似得。
二丫在一旁哭,二虎看着。
奇怪的是赵大的弟弟赵细弟也在。
辣妹问看热闹谁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为了啥打架的。
辣妹赶紧跑进去到二丫身边,和二虎拉着二丫进了赵大家。
“二虎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是辣妹这么多时间第一次主动和二虎说话。
二虎黑着脸也不说话,急死辣妹了,只好又问二丫的。
“本来前两天元宵节就和他们家定亲了。哪知道赵淑娴那个小□□算计我,中午竟然跑到良武的床上睡午觉去了。”
“啊,”辣妹大吃一惊。
想想又问到,“那孟大头干嘛和你爹打架起来?”
“那孟大头家女人更是个下贱货,她竟然说我们赵家女儿不检点以此要挟我家,要让我哥娶他们家腊梅,否则就和我退亲。我爹恨不过找他们家算账去了。”二丫恨声到。
“娶她就娶她,我不怕。”二虎忽然说到,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二丫一听龇牙说到,“呸,她也配,退亲就退亲,就是退亲我也不让她得逞。”
辣妹看着如此齐心的兄妹两人心中感慨万分。
一边喜妹忽然说到,“姐,你说良武是要二丫还是要那个镇上的小姐?”
“呸,她也是小姐?”二丫啐了一口,喜妹连忙改口。
喜妹一提醒,二丫也想到这茬,二虎正要往外走,门口一个人影急冲冲跑进来,“二丫,你听我说。”
这小伙子正是孟良武。
辣妹沉着脸问到,“良武,你今儿当二虎哥面儿和二丫把说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孟良武身材高大精壮,一进这厢房都觉得逼怍,他扑通一下就跪到二丫面前,“二丫,我发誓我孟良武对你真心实意。”
也是个老实人,他反反复复就这一句话。
想着二丫不好问他,辣妹便又问到,“那那个赵淑娴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中午喝了点儿酒就在床上睡着了,醒了她睡我被子里了,还脱了衣服,我一醒她大叫大哭的,外边儿的人就都跑进来看热闹了。”
听他这样说,辣妹和二丫相视默默,喜妹也是一脸震惊,“姐,她这是图个啥啊?”
二丫一声冷笑,“图个啥,就图眼馋别人的东西。”
二虎说到,“良武哥,如果真是这样你就得和你爹娘说清楚,没得好像我妹子亏欠了你家似得,要退亲也行,但这话可得说清楚。”
他自始至终关心的二丫的名声。
孟良武说得肯定,“我不退亲,我要二丫。”站起来就往外走,走到门口顿住回头看着二丫说,“你等我!”
这一刻辣妹忽然很感动。
喜妹也很感动,看得两眼发直,“良武哥对二丫姐真好。”
别人都睡觉了,孟大头一家还在开家庭会议的。
“淑娴多好啊,镇上的小姐多体面啊,还会识文断字,咋不比那二丫强一百倍?”腊梅翘着嘴巴跳起来说。
孟良武瞪着她说到,“没你的事儿,白心疼你了,合起外人来诓我。”
“行了,自家兄妹的,”腊梅娘赶紧拦着两人,“不过话说回来,那淑娴无论是家世还是模样可不是比那二丫强。”
“就是。”听她娘也这样说,腊梅得意急了。
孟大头现在真是头大了,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也手足无措的。
“我先说清楚,那个赵淑娴我是坚决不要的。”孟良武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孟大头坐在那里直挠头。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别个姑娘上了儿子的床,连衣服都脱了,这村里好几个人都看到了,要是不要人家说不过去,再说了,今天家里女人一说要不腊梅配给二虎,结个双亲,那赵大一副瞧不上的样子他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儿。
他也知道腊梅是生的娇气了,可叫别人这么嫌弃了,他怎么能不窝火儿,哦,他赵大闺女嫁他儿子就行,他孟大头闺女嫁他赵大儿子就配不上?
当天晚上大半夜的,孟良武跑到赵大家,一进门跪到赵大面前,“叔,都是我贪那两口黄酒的,叫别个钻了空子,可我发誓我没碰她,我心里只有二丫,我从小也是您看着长大的,我是啥人叔你应该清楚…”
话还没说完,那赵老太太从小后房摸着起身了,一把哭倒在地上,“儿啊,赵大啊,你可得为你亲侄女儿想想啊,她一个大闺女的被这么多人看到了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啊…”
二丫站在旁边看得恨得牙痒痒。
“合着她是您亲孙女我就不是的了,这么大半年的伺候总着您良心狗吃了…”
看着二丫披头散发气急的样子,赵大和二虎眼也红了。
赵大看着他娘一口一口为着淑娴说话他忽然觉得好没劲了,淡淡的说到,“好,既是如此,我和孟家退亲,但你如今腿脚也好了我明天就送你回细弟那里。”
赵老太太看了赵大好半天,见没人看自己悻悻回房。
孟良武回头求救似得看向二丫,二丫冷着面心如死灰,她爹既然这么说了,这事儿必是毫无余地了。
最终二丫和孟良武的婚事是黄了,孟家喜气洋洋的准备着去镇上提亲。
腊梅娘俩逢人便说,自家要娶个镇上的小姐回来了。
辣妹这两天和喜妹天天去陪着二丫,怕她想不开的。
“算了,二丫,你也想开些,这姻缘也是个缘分的事儿,他家父母既然觉得那赵淑娴比你好,即便你嫁过去了也是不舒心,没了孟良武还怕你二丫过不好?”
喜妹也帮腔,“就是,二丫姐,赶明儿你嫁到泸州城去,气死他们。”
这一逗趣,二丫总算是露了笑颜,她其实本也是个豁达的。
“我就是心疼我爹,这大半年的把个老太太伺候的,事到如今还是心心念着那家,我们兄妹从小和我爹相依为命的,她不把我这孙女当孙女,我爹可把我和我哥看得重了。”
“唉,这人心本就是偏的,同样是儿子你奶奶就是喜欢小儿子,孙儿孙女自然向着,再说从小也是她拉吧大的总归是心疼那边儿的。”
辣妹颇有些感慨。
“你看我亲外婆家,三个舅母,按说大舅母吃苦耐劳的,可我外婆偏就喜欢两个小的,两个小舅母不知道刮了她多少…”
喜妹在一边忽然说到,“姐,你是不是觉得咱娘也偏心我了?”
辣妹一愣随即说到,“她就是偏你也是应该的,你才是她亲生的。”
喜妹低着头不说话。
辣妹又说到,“你别瞎想了,偏不偏是咱们都是女儿家,总归是要嫁到别人家的,也不能跟自己父母过一辈子的。”
喜妹抬起头看着辣妹戚戚然的说到,“姐,咱们以后还能一直这么好吗?”
辣妹搭在她的肩膀上,“咱们流着同样的血,这辈子都是最亲的人。”
“嗯”,喜妹笑的眼咪咪。
过了些日子一个更重磅的消息传来。
孟良武离家出走了。
孟大头夫妻慌了神儿,四处找疯了也没见人影儿,夫妻里商量着去青州城或是泸州城找,结果赵细弟一家找上了门。
淑娴娘带着娘家的舅爷都一帮子人气势汹汹,堵在孟大头家门口破口大骂。
孟家冲全村的人都来了,平时自家村里人闹点儿事的大家看看热闹,这会儿外人欺负来了,那就不一样了。年轻的壮小伙子全扛着锄头铁锹,一盏茶功夫就把那边儿的人围了起来,年纪大点儿的站旁边先礼上着。村里女人更是跃跃欲试,和淑娴娘对骂起来。
这淑娴娘眼看着婚事本来占了上风头的,一下子对方跑了,心里那个憋屈的。本是想拉着娘家舅爷多来壮壮声势,臭美一顿出出气,为以后淑娴嫁进孟家做好铺垫,哪知道这孟家冲的人这么团结,这些人都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一副拼命的样子。
“ 孟大头,你家儿子想一走了之,门儿都没有,想这么不担事儿,我们家淑娴可不是好欺负的…这事儿咱们官府说去…”
淑娴娘搬出官府来,村长一句话,“官府来了咱也不怕,官府也得讲理,咱们没做错就不怕。”
“就是,就是…”
村里人顿时起哄,恨不得打了他们出村。
孟大头眼见着都要打起来了,他也不想因着自家的丑事儿搅得都不得安宁的,于是站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把那天的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
本来村里人还猜着是孟良武看上了赵淑娴,现在听孟大头这样一说才都清楚了,这是赵淑娴和二丫挣气抢了人家的亲,要说赵淑娴这样一个镇上大姑娘想心思嫁到村里来别人是不相信的,但一来孟大头这人向来说话一是一二是二,他这样说大家还是信他的多,再加上孟良武跑了,这就更信了,要不好端端的和人家定亲了他跑个啥的。
这下淑娴娘呕死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本想出气先杀杀亲家威风为女儿以后铺路,结果孟大头把事情始末抖了出来,这亲怕是再结不成了…
关心
29 关心
当天晚上天都黑了,吴青却急冲冲的来找辣妹。
“我听说镇上有一大帮子人去了孟家冲打架,赶紧过来看看你,你没事就好。”
辣妹看着他担忧的样子心里暖暖的,笑着说到,“没事,我们村可团结对外了,都出来帮忙,那帮人都吓跑了。”
吴青看着辣妹,第一次见她时,她还是个十二岁的黄毛丫头,如今已是亭亭玉立,蜜色的皮肤,高挑的身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一笑一怒都叫他牵肠挂肚,只想时刻看到她。
吴青觉得自己有点着魔了。
“下月初我就来提亲可好?”
“不好”。
看到吴青听了急了辣妹扑哧一笑,“傻,提亲也不应该是你来提吧。”
吴青立马转喜笑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说到,“我叫我娘来。”
“不过,有件事我得先和你说好,我们先定亲,但得等到我十八岁咱们再结亲。”辣妹说到。
“嗯,好。”吴青点点头。
“你也不问问我为啥?”辣妹好奇的看着他。
“你弟弟还小,你不想这么离开娘家。”
“呵呵,吴大哥你真体贴。”辣妹笑着说到,她私心里一是想帮着娘家多照顾几年,二也是因为太小结亲了生孩子对胎儿不利,当然这在这个世界说出来自是说不通的。
“吴大哥,你看看,喜不喜欢?”辣妹从怀里拿出一个暗红色的小荷包。
正是上次那块暗红色缎料赵毛氏给赵秀才做衣服多的巴掌大一小块料子,辣妹做了个小荷包,本想等过些日子定亲的时候再送。今日看着吴青听说有人来孟家冲闹事,大老远黑灯瞎火的跑过来看她,生活中如此点滴的关心,心中一软便拿了出来。
这是辣妹第一次送小礼物他,看着小荷包惊喜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亲手做的?”
“是啊。”
吴青望着辣妹眼里柔情似水。
自此彼此关系更觉进了一步。
正月一过完,辣妹就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王逸之的娘去世了。
想着年前在王家住的那些日子,王老太太对自己的种种好,辣妹心里很难过,和吴青商量说想去泸州城吊唁王老太太。
吴青脸上有些不自然,“辣妹,咱不用去的吧,王掌柜的代表双头镇醉仙楼去就行了,咱们要有心买一包黄表一把香叫他带去就行。”
辣妹摇摇头,“我觉得还是亲自去的好,我去年在王家陪了老太太一场,又得了好些老太太的好…”
辣妹还沉浸在王老太太的音容笑貌之中。
“好,那我陪你一起去。”吴青最后说到。
辣妹想想也好。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老太太真正离开的时候王逸之还是伤心难耐,当晚守在老太太身边坐了一夜,第二天整个人都憔悴了好多,家里几个亲近的仆从怎么劝都没用。
好在老太太生前就把自己寿衣寿棺都备好了。
给各处亲友报丧的事儿驼背老王头儿也处理得了。
王逸之把自己关在老太太房里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有亲友陆续来吊唁。
当辣妹和吴青赶到王家的时候已经是老太太去世的第四天了。
王贵媳妇见是辣妹赶忙上前招呼,又一脸担忧的说到,“姑娘快去劝劝我家公子吧,这些日子不吃不喝不睡的,铁打的也扛不住啊。”
辣妹一听急了,“啊,王大哥现在在哪儿?”跟着王贵媳妇就往后天走,吴青刚抬步想跟去,接待吊唁的人已过来请他去小厅间喝茶,看着辣妹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他心中隐隐不安。
王逸之满脸颓色,胡子拉碴。看到撩帘子进门的是辣妹,淡淡说了句,“你来了。”
“嗯。”
辣妹也不说话,其实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来劝慰此刻的他。只好在他旁边静静坐着。
她看着房间里的顶柜,想着那次王老太太叫她拿新衣,还有老太太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催她讲村里那些家长里短的事儿,慈爱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昨日,今日已是物是人非。
有时候想想人这一生其实何其悲哀,赤条条来到人世间,和这个世界产生各种牵绊,最终却不得不斩断一切牵绊离去,徒留剩下的人哀思。
但王老太太又是幸福的,即便以前受过再多的苦,她有个儿子,无论精神上还是生活上都有了寄托和依靠。现在离世了有人如此伤痛思念,泉下有知也欣慰了。
而前世的她呢,父母缘浅,遭遇爱情背叛,唯一的寄托孩子也没了,她心灰意冷了无生趣。
想着前世种种今生各样就像一场梦境一样,忽然觉得很累很累,竟这样不自觉的睡了过去…
吴青在前院吃了茶点,又坐了一下午始终不见辣妹出来,王家的人又忙出忙进的不好问他们,这一等便到了天黑。
唯一人熟悉的人王掌柜本就是泸州城的人,自是回他自家去了,他最后坐如针毡。
王家待客的管事招待留宿的客人去了西边一排厢房休息。
吴青也在其中。
只是叫他如何睡得着,最后还是问了从内院出来的王福媳妇。
“辣妹姑娘估计是哀思过甚,在老太太房里睡着了。”
本来吴青听了也没觉得什么,便想着进房去休息,明天一早见了辣妹再和她说回去的事儿。
哪知道到了厢房那边听到另外两个掌柜的边走边说话,说是东家这几天一直在老太太房里不吃不睡的,身体可怎么吃的消。
吴青当即如遭雷击,一下子心头大乱。
这一夜自是也没合眼。
入夜的时候辣妹才睡醒,看到自己身上搭了件王逸之的外袍很是不好意思,王逸之还在王老太太床头坐着像个雕塑似得,动都没动。
房内也没有掌灯,只有院子里的挂灯从窗外透过莹莹光亮。
朦胧夜色中,她慢慢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对着王逸之说到,“王大哥,我刚梦到老太太了,她还穿着那件大红的对襟儿长袄子,对着我笑,你也睡一觉吧,说不定老太太还有话对你说的呢。”
王逸之没有吭声身体却慢慢躺了下去,辣妹摸着床角的被子合衣给他盖上,守了一会儿见他呼吸均匀这才起身离开。走到屋外见到王贵媳妇正提着灯拿着食盒过来,赶忙拦住,“嫂子,王大哥睡着了。”
王贵媳妇轻吁一口气,“还是姑娘有办法,可算是好好睡了,要不公子身子可怎么吃得消啊!”
她又说到,“姑娘也去房里歇下吧。”
辣妹想想说到,“食盒放在我这里吧,要是他醒了我拿后面小灶上热热。”
“那敢情好啊,我一会儿在灶堂里添两匹硬柴,把锅里水热着。”
“嗯。”
王贵媳妇带辣妹去的房间还是上次她住的那间房。
床头依旧放着一套崭新的细棉布小衣,物件儿也和上次一样,似乎她昨天才住的。
王贵媳妇笑了笑,“自姑娘年前走后,公子吩咐这间房随时给姑娘备着的。”
辣妹笑了笑,送走她,打了热水洗了洗躺在床上,也许是睡了那么久,再难以入眠。
半夜的时候老太太东厢房似乎有了动静。
王逸之起身看向外面,似乎那间房里灯光灼灼,不自觉的走了过去,刚走到门口,辣妹推门而出,似乎就在等着他似得,浅笑着说到,“王大哥,饿了吧,走,跟我吃饭去。”
王逸之跟着她,转过回廊进了小灶房。
“坐着吧,一会儿就好。”
他安静听话的坐在小圆桌边儿上,看着她恬静淡然的身影,不时回头望着他浅浅一笑。
王逸之忽然有些恍惚起来,这样的场景是在哪里见过哪里经历过的吧。
不一会儿,她就从灶上水锅里拎出一盘盘热腾腾的饭菜,此刻他这才觉得饥肠辘辘了。
看他三两下就吃完了几盘饭菜,她无声的笑了,吃了饭应该就振作了。
大半夜的两人在小灶房一个吃饭,一个静坐,对着灶堂里渐明渐暗的火光像一对相守几十年的老夫妻一样静谧。
第二天一早辣妹一去前院吴青就焦急的迎上前,“你昨天去哪儿了,要不咱们昨晚就回去了的。”
辣妹笑着安抚他, “现在回去也不晚,昨晚和王大哥说了会儿话劝慰他。”
吴青满心的慌乱在见到辣妹这一刻压了下去,两人坐上马车就要离开,王贵媳妇跑了出来,递过来一个首饰盒,“辣妹姑娘,我家公子送给姑娘的。”
辣妹赶忙推辞不要。
她说到,“我家公子说了,昨晚老太太托梦说留给姑娘做个念想儿。”
这下辣妹只好接下。
马车里她捧着首饰盒呆愣了很久。
吴青噤若寒蝉。
过了好久,辣妹慢慢打开首饰盒,最先入目的就是那只碧玉手镯,首饰盒里是一套黄金掐丝镶嵌红宝石的首饰。喜庆华丽,一看就是结亲佩戴的。
她顿时觉得鼻头一阵酸楚。
首饰盒里的东西吴青自然也看的分明,心中暗暗大吃一惊,可他此刻真不知道如何开口问辣妹。
“你不好奇吗?”辣妹忽然转头问他。
吴青一愣,转而拼命摇头,他私心里真不想辣妹说出什么他不想听到的话,逃避现实也好,相信辣妹也罢,他现在只想早日把两人的亲事定下来。
定亲
30 定亲上
青州城最大的绣坊纤手馆今日喜气喧天,门口扎着大红的绸带,舞龙队和锣鼓队在门口的青石板路上闹得正欢腾,半条街的人都来贺喜围观。
“这是啥喜事儿啊?这大的排场。”有人问到。
“一听你就不是在城里住的吧,这都不知道啊?”
“是啊,我过路的,真不知道啥喜事儿,赶紧说说。”
“这纤手馆可不得了,二东家的小公子中了乡试呢!”
旁边又有个知情的人插嘴到,“那小公子可不得了啊,八岁过了童试,这次秋闱过乡试也不过是十二岁的稚龄。”
“啊,那还真是了不得啊!”
…
众人口中夸赞的了不得的小公子正是曾经在孟家冲赵家住过几年的齐天佑。
天佑娘如今正是这纤手馆的二东家,逢人都称她一声齐师傅。
春分是她自来到青州城便收的一个小丫头,牙婆本要将她卖到青楼的,她买了下来,照顾娘俩平日的生活起居,没事也跟在绣楼学点儿休活儿。
“师傅,公子说今日想去孟家冲走动走动。”
“哦,”天佑娘一听笑了起来,“也好,随他去走走吧。”想想又叹了口气,“唉,说起来也离开好些年了,日子流水般的过着,我一直忙绣活儿,天佑闭门读书,一直也没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