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妹陷入了沉思,是的,为什么呢。
如果选择和王逸之在一起也许她心中的想法更容易实现,但在王逸之向她求亲的那一刻她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即使是现在她也并没有后悔,她仍是选择吴青。
吴青,想到这个人,她觉得温暖,他总是那么笑盈盈的默默守护着自己。
“呵呵,也许我觉得自己和一个小伙计在一块儿更自在轻松吧。”她自嘲的说到。
他喝完茶挑眉看她,“想不想看看泸州城的销金窟?”
辣妹眼前一亮,“真的?”
杜乐康看着她的反应一双细长的桃花眼荡漾着炫目的笑容,整个人最后笑的簌簌发颤。
看他的反应辣妹这才觉得自己的反应是不是过于好奇了些,赶紧咳咳的说到,“乐康兄,我这是为了陪你啊,舍命陪君子!”
“好一个舍命陪君子。”杜乐康站起身,“走,带你换装去。”
成衣铺子里,杜乐康细细看过一排男式长衫,最后取了一件藏蓝色交织细银纹凌霄花蔓的长衫。
辣妹接过衣裳爽利的进了更衣间。
暮色席卷而来,泸州城华灯初上,一盏盏锦灯渐次亮起,一时间街道又是另一番风情。
合意成衣铺里,掌柜胖大娘热情的招呼着辣妹进了里间试衣。
杜乐康站在门外耐心等待。十几岁的小丫头贴心的提着盏小灯去里间为换衣的辣妹照明。
杜乐康一回头,烛火映在那隔帘上,豆蔻女子窈窕身影清晰摇曳,优美的弧线婉转隆起又惊人的收紧。
他的唇边勾起轻笑,不知是掩饰心中的怦然还是自嘲。
伸指隔着面纱蹭蹭鼻头,却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直到里面的人影掀帘而出。
“这位兄台,久等了。”辣妹报拳行男子礼,梗着嗓子说到。
可她头发依旧是女子的样式,在杜乐康看来不免有些滑稽,他围着她轻言慢笑轻,“好个俊俏公子哥儿。”
杜乐康从怀中掏出一只黑檀木簪子,通身乌黑古朴,只在顶端嵌了一颗红色的小宝石,红黑相互辉映透着低调的奢华。
“束发。”
辣妹接过簪子当着他的面披散头发以手代梳三两下便用次簪束发于头顶。
掌柜胖大娘端来镜子一边比照一边夸赞,“公子真会挑衣,这位小公子穿上当真是风采翩翩,俊得喜人。”
“要的就是这效果。”辣妹看着镜中的自己嘻嘻笑着说到,也不怕别人笑话自己脸皮厚。不过她真觉得自己男装打扮好看,本来自己皮肤黑,五官立体,个子又高,一身深色长袍看上去精神奕奕。
“走吧。”杜乐康说到。
辣妹还要问多少银子,掌柜回说早已付了,她也不客套,直接对着杜乐康说了声谢谢。
他带辣妹进的正是春江院,泸州城最有名的青楼,连辣妹在孟家冲都听说过,何等的金碧辉煌,何等的遍地黄金。
老鸨十分熟络的领着两人到了三楼的小厅堂。
不同于一楼的喧嚣闹腾,这里清幽淡雅。
草藤锦团上已有三三两两个锦衣公子入座,皆是恭身危坐,神情怡然泰之,毫无半分酒色之意。
中间半月的拱台上摆着一架古琴,一个扎着彩丝绦带的双勾发髻小丫鬟正认真的点香,香炉溢香浅浅。
不一会儿,拱台后纱幕一晃,一道倩影移步而出,一拂袖一作揖的动作如白云轻抚天际,从第一个音符想起,辣妹就再也没有心思看她的人或是四周的布局了,而是随着琴音入了自己的思绪,她仿佛回到了前世,欢笑,爱恋,苦痛,背叛,在音符中行进,感受,重回,体验,最后归于平淡和释然…
约定
26 约定
曲终人散,她仍心绪难平。
丫鬟端着托盘在前收谢礼,那位姑娘在后面,只要一位听众放了银子在托盘上她便作揖一句谢谢回礼。
辣妹看了一下,少则二三两,多则十两。
杜乐康在托盘上轻轻放下一颗小金豆,对辣妹说到,“赵公子,雅琴姑娘琴音如何。”
“一弦清一心”。辣妹回道,语音刚落雅琴姑娘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一揖,她立即回拱手礼。
辣妹先前只觉得杜乐康此人潇洒不羁,现在却觉得他十分体谅他人,照顾别人的感受。
刚刚那端托盘的丫头走到两人面前他直接前跨一步挡住她给了金豆子,又转头问她琴音如何,既暗示了那丫鬟他们是一起的,又解围了辣妹没有给谢礼的尴尬。
此人情商很高啊。她不由得看着他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不过辣妹还是想表示下自己是谢意。
“雅琴姑娘,我想送件不值钱的小礼物给姑娘以示谢意可以吗?”她忽然出声问到。
雅琴姑娘闻言婉转展笑,“妾身荣幸。”说着微微屈膝摊开双手举直额头以示尊重。
辣妹在那手心轻轻放下一块小木头,“自己随手雕的,姑娘见笑了。”
雅琴拿过那块小木头手指轻捻,正面一支梅花,反面一句诗“不受尘埃半点侵”。
“本是前几日赏梅所做,如今听到姑娘的琴音觉得此物送姑娘正合。”辣妹说到。
雅琴姑娘一双眼本就生的迷离朦胧,此刻却像呷了些泪花,久久注视着木头上那块诗,似是十分感动。
古人其实十分注重情谊。辣妹来到这个世界慢慢很有感受,他们看重家人的团聚,家族的名誉,地方的名声,这个在孟家冲住的这十几年她深有感受。而这个时代的人大部分也十分注重个人的情操和节气。
杜乐康轻轻叹着故作调侃的说到, “唉,我的金豆子倒成俗物了。”
辣妹扑哧笑起来。
随后下到二楼依栏处喝茶吃酒看一楼的歌舞。
舞台上女子穿着艳丽撩人,载歌载舞,台下有人静坐欣赏有人起哄叫好,还有人搂着姑娘毛手毛脚…
辣妹一边喝茶一边静静看着,对面的杜乐康却盯着辣妹看。
她一转头看他目不转睛的看自己,摸摸脸,“难道我比那些姑娘都好看?”
杜乐康哈哈大笑。
“有意思吗?”他看辣妹看得津津有味。
“挺好看的啊,这些姑娘只怕是吃了不少苦练功,腰肢柔软,一颦一笑都颇有韵味。”
杜乐康认真的看着她说到, “我现在真是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哦,千万别迷上我。”辣妹搞怪的回他,也许是今夜这春江楼的氛围太过迷幻又或是她今天的经历太过感慨吧。
“你刚刚那句诗接下来的几句呢?”他忽然说到,这人思维总这么跳跃啊。
“不受尘埃半点侵,竹篱茅舍自甘心。只因误识林和靖,惹得诗人说到今。”
“你写的?”
“不是,书上看的,别人写的。”
“我又送你衣服送你簪子的,还请你喝花酒,是不是应该也送个小木雕给我?”他思维又跳跃得厉害。
“好啊,不过我明天一大早就要回去了,以后若是有缘再见我送你。”
杜乐康桃花眼一挑, “好,约定了啊。”
两人喝酒聊天到戍时快结束才下楼准备离去,不想一出大门口就看到王逸之站在春江楼对面,看到两人走出,厉色黑脸,“你怎么能带她来这种地方?”
虽然话是对着杜乐康说的,却是谴责辣妹的。
杜乐康嘻嘻笑着,“哟,不放心啊。”
看着王逸之脸色不善,还要责怪杜乐康的样子辣妹连忙说到,“王大哥,你别怪杜大哥了,是我要他带我来这里看看,我刚才还听琴了,那雅琴姑娘…”
王逸之一句话打断她讨好的解释,“这可不是你这样正经姑娘来的地方!”
看着他的厉色辣妹低着头,腹诽,这两人这么多年的好朋友怎么性格价值观差那么多呢。
“这种肮脏地方你一个良家大姑娘…”王逸之像个家长一样还在那里训话。
辣妹抬起头看着他说到,“王大哥,我不觉得这里肮脏,卖肉卖笑都不过是生存的方式,我哪一天落魄了说不定一样讨生活,倒时只怕我的才艺和样貌还不够格呢!”
辣妹一番话让王逸之和杜乐康直接目瞪口呆,惊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她也不理两人,直接沿着来时的路往王家所在方向走去。
昂头阔步,身姿洒脱,若不是背后两人知道她的底细还真以为是个不羁的江湖少年呢。
杜乐康笑的神采飞扬,“发现没,这个可真不是一般人。”
“胡闹。”他还是沉着脸。
“逸之,她一个土生土长的乡下丫头,有这样的见识和胸襟你不觉得奇怪吗?正如你说的,吃的稀奇菜色她不禁知道名字还知道做法吃法仿佛在她看来稀松平常,而且还通歌舞音律,茶艺,就连那些昂贵的宝石首饰也懂,我现在还真是有些看不懂她了。”
王逸之听了没有接话,却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一早王贵驾车送辣妹回孟家冲,车上王逸之放了很多布料,大米,白面,肉和鱼,辣妹见推脱不了,只能道谢。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的背影,杜乐康笑容飘逸。
一回头,王贵媳妇匆匆赶来,“公子,辣妹姑娘东西没拿。”
正是老太太送的那只手镯,打开盒子,那汪碧玉静静地躺着。
王逸之接过盒子有点怅然有点迷茫似乎又有些希冀。想到辣妹他竟有些五味俱全,不知道到底自己是个什么心思了。
杜乐康却看得分明。
再说回到孟家冲的辣妹这边,她差不多入午时的时候回到家的,赵家人很是欢喜,这一去这些天家里人难免担心着急。
这天已是腊月二十六了。村里人都杀猪杀鸡买肉的,对联也开始贴起来了。
乡亲们听说辣妹回来了都过来围观,再一看那王贵从马车上搬了那么多东西回来更是惊奇。
那么多他们见都难得见到的布料估计就值不少钱啊,还有那么多的大米白面,鱼肉的。
“这辣妹是跟上大老板了啊!”
“辣妹发达了啊。”
“哎哟,这赵家生了辣妹这个摇钱树啊。”
“人家无亲无故的怎么给那么多好东西辣妹了,不会是看上辣妹了吧?”…
大家七言八语的,说什么的都有。
一家人坐下来吃饭的时候,赵秀才夫妻看着辣妹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赵秀才还直叹气的。
赵毛氏也是一脸的郁色。
辣妹有些纳闷了,“这是怎么了爹?”
赵秀才弱弱的说到,“辣妹,爹知道你为这个家做了很多,但…但…”
辣妹看着他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摸不着头脑。
“咱们再穷也不能穷骨气啊,那东家再有钱有势,咱要行的正坐的直…”
辣妹哭笑不得,他爹这是怕他被金钱眯了眼啊。
“威武不屈,贫贱不移。”辣妹认真的说到,“爹,我知道的,那东家老太太从小是种地的,东家就是叫我去给她娘做些乡下人的吃食,说下乡下的趣事儿,人老了病了就想听听儿时的事儿…”
辣妹这样一解释完,赵秀才夫妻才释然。
“这下就好了,我也就不担心了,我们辣妹还是有分寸的。”
赵毛氏也笑了起来,“是啊,害我和你爹担心呢,你这要是有个啥的叫人家说三道四的,以后喜妹还要嫁人呢,黑毛脸上也没光呢。”
“不会的,娘。”辣妹埋下头吃饭,“以后咱家日子好了,喜妹肯定能嫁个好人家,黑毛也会脸面足足的。”
晚上躺在自己熟悉的木板床上,辣妹却失眠了。
外面风声呼呼,简陋的房间里除了一张木板床,一个大樟木衣箱子,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窗外那颗熟悉的桂花树在寒夜里簌簌发颤,窗外的黑夜气息都是那么熟悉。
她就在这样的家里生活了十几年,因为有家人在一起即使生活再穷困也没想过放弃。
她上辈子还真没过过穷日子,但这样守着家人一起努力的生活是这样的开心快乐。
这次泸州之行仿佛是做了个梦一样,富贵无忧的生活,伟岸能干的男人,仿佛这一切都唾手可得,她却最终还是放弃了,选择回到自己的原位。
辣妹觉得自己的决定颇有些意味。
她对王逸之和吴青其实都是有好感的,包括二虎也有好感,自己最后选择吴青一是觉得喜欢他的性格,觉得这样性格的人一起生活应该是平和安详的日子,就像她现在在孟家冲的的生活,二是觉得吴青这些年对自己不离不弃值得信赖,再有一个她想也许自己真的喜欢他春雨润物的关心和爱意吧。
但她毫不犹豫的拒绝王逸之真的是因为已经答应吴青了吗?
如果没有吴青她会答应王逸之吗?
她问自己。
可她最终也看不清自己的心。
也许她只是在担忧,王逸之是那样的优秀,而她…
她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改变了很多。
即使重新来过的人生,她已经不再是上一世那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尽管这一世她有自信能把自己的心守住,却似乎再没有那样爱恨情仇的快意了…
又是喜事
27 又有喜事
第二天就是腊月二十七的这天,吴青一大早就来孟家冲赵家了。
一进门看到辣妹欣喜万分,“辣妹,你果然回来了。”
“是啊,昨个午时到家的,你怎么知道我会了。”
“我在镇上的朋友告诉我的。”吴青不好意思的说到。
他在双头镇生活了这么多年,镇上居民店铺哪个都熟的很。自辣妹跟着王逸之走后,他天天没事就在镇上晃悠,逢人便打听有没有泸州城过来的双头白马华丽马车。
这些辣妹自是不知道的,吴青现在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赵毛氏正往长长的竹篙上绑扫帚,准备扬尘。家里屋梁上角落里都结了些蜘蛛网,每年过年扫尘就成了一项传统。而干这个活儿的按传统规矩应该是男人做,往年赵家是赵老爷子,今年只能让赵秀才上了。
吴青陪着辣妹在门口晒衣物,就听到堂屋里赵秀才咿咿呀呀的怪叫,两人一看,这赵秀才臂力明显不行,竹篙又长又沉他根本掌不好分寸,顶上扫帚乱窜。
辣妹看着哈哈直笑,赶紧跑过去要帮忙。哪知道赵秀才硬是不撒手,“哪儿有女人扫扬尘的道理。”
辣妹啧啧了几声只好懒得管他,别看她爹是个读书的秀才,男女上特封建传统,死脑筋一个。
辣妹对他太了解了,原先还犟了几次,非要让她爹觉得女儿家也不会比男儿差,可后来最终是放弃了,因为一个人的生存环境和所受的教育已经决定了他根深蒂固的思想,再想改太困难。
眼看赵秀才就要揭瓦了,吴青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接住,“赵叔,我来吧。”
吴青问这话时还有些忐忑。这扫扬尘不仅要是男性还要是自家人。
辣妹看了眼没说话继续晒衣物,赵秀才也十分自然的把竹篙交给吴青。
这等于是这父女俩都默认了他这个姑爷的身份。
吴青面上举着竹篙扫尘,内心狂喜,双手直抖的,赵秀才一边还挺担心的,“你不会也把不住吧。”
吴青赶紧敛住心神,好好扫尘。
不消说,吴青下午回家又是挨了他娘的一顿埋怨。
“早上才换上的新袍子去了一趟赵家回来就成这样了?一身的灰,头发都脏了,这赵家人又是把你当牛使了吧,天杀的,你咋就这么个贱种命啊,在家好吃好喝的非要见天儿往那里跑…”
随她怎么骂,反正吴青今儿心情好,干啥都嘴角偷着笑的。
很快就过大年了,孟家冲锣鼓喧天,鞭炮连连,今年又是个丰收年,听说皇帝又颁布了新的利好百姓的政令,尽管大家都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总归是好的,那生活便有了奔头,怎能不欢喜。
守岁的时候赵毛氏抖出辣妹从泸州城带回的那一摞布料,准备做衣服。
辣妹叫她别做了,她笑着说到,“开年你就要定亲了,再怎么说我这做外母的总该给姑爷作身新衣服的。”
“哦,你给吴青做的啊?”辣妹惊讶到。
“是啊,你看选什么料子好?”
辣妹翻来翻去,抖出一块暗灰色的细棉锻料,“就这块吧。”
“这块太暗了吧,年轻人还是选个亮点儿的。”赵毛氏说着抽出块暗红纹的光面缎料。
这块料子确实好看,看着也上档次。
辣妹奴奴嘴,“这块留着我爹穿,我爹皮肤白穿着好看。”
赵秀才听了笑得洋洋得意,“我闺女就是向着爹。”
赵毛氏扑哧笑了出来,“这是都知道你爱俏。”
一家人哈哈大笑。
辣妹忽然有些伤感,这样一家人守岁的日子是怕是再难了,明年她就是十七,后年十八,顶多后年她不得不嫁了,再不嫁别人都要嚼她父母的不是了。
大年初一依旧是拜同村长辈的年。
二虎和二丫一大早就来赵家给赵老爷子拜年,转头辣妹带着喜妹黑毛一起去一家家的拜年。
先是拜了祖爷爷奶奶那辈儿,再拜爷爷奶奶辈儿,等拜父辈儿的时候都半上午了,辣妹想着兵分两路,二虎带着黑毛一起去,辣妹和二丫喜妹一起。
去到孟大头家的时候,因为去年年底孟大头的老娘,也就是腊梅的奶奶去世了,所以今年去他家拜年是必须的,而且还要在那孟老太太灵前磕头的。
二丫却有些扭捏,辣妹就奇怪了,也没多想,拉了她进去。
三人灵前磕头了,又给孟大头夫妻拜年。
那腊梅依旧是一副不搭理人的样子,可辣妹就奇怪了,这二丫竟然也和和气气的,平常都必是针锋相对一番,又想也许是大过年的吧。
哪知道那孟大头非拉着三人坐下,抓了些炒花生蚕豆她们吃,趁她们不注意腊梅娘塞了个啥二丫怀里。
出了他家院子,辣妹揪着二丫,“快说,孟婶子偷偷给你啥了?”
二丫脸红了。
辣妹来劲儿了,“快说,你肯定有啥好事儿瞒着我?”
果然,二丫有事儿了,不过是喜事儿。
原来孟大头为他家的二儿子良武向二丫提亲了,虽是口头的,但基本上孟大头和赵大已经谈妥了,就等着开年正式下礼提亲。
“没想到你比我还快啊。恭喜恭喜啊!”辣妹笑她,二丫羞红了脸。
不过说实话辣妹真心为她高兴,腊梅虽然不咋地,但她两个哥哥确实不错,大哥文武最会种庄稼,还有个手艺就是会垒大灶,娶的也是隔壁村长家的闺女。这老二良武也是好小伙子一个,勤快稳重,家里干农活儿是一把好手,又有做蔑器活儿的手艺。
“你这样挺好的,离家近,你爹老了一个人孤零零的你也可以多陪陪的。”
二丫嘻嘻笑着,“我也这么想的。”
看得出来二丫对这门亲事还是很满意的。
她又撇着嘴说到,“你也知道近好啊,偏偏你还选那个镇上的,你要是嫁给我哥…”
辣妹赶紧打住,“行了,行了,我没那福气好了吧,再说了你爹未必中意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啊!”
这下二丫不做声了,辣妹还真是说对了。
二丫心里清楚得很,虽然二虎心里喜欢辣妹她是知道的,但她爹总觉得辣妹太能干了太泼辣了,他家二虎憨实了点儿担心吃不住。做父母的总是为自己孩子打算。二虎又是个对他爹特恭顺的,再加上上次辣妹那一别扭,这事儿也只能了了。
“那你哥亲事订了没?”
“还没呢,就等着他的亲事定下来,再订我的。”
“放心吧,二虎哥这么好,肯定给你找个好嫂子。”
“那是。”二丫得意到。
初二赵秀才带着喜妹黑毛一起去毛村赵毛氏娘家拜年。
辣妹带了一批黑色暗红纹的布料去了李村她的亲外婆家。
李老太太见外甥女来拜年颇多感慨,听到说开年了会定亲,对象是双头镇的那叫一个高兴,拉着辣妹的手,想着自己早早就死了的女儿,笑着流眼泪。
辣妹外婆家生活艰难,她几个舅舅都成家了,孩子又多,家里进项就那些,吃都吃不饱,自是没多的钱做新衣裳的,李老太太身上这件灰棉袄辣妹看她穿了好几个个年节了。
堂屋里,她当着几个舅母的面拿了那布料出来,“外婆,我开年就定亲了,这块料子给你做件新衣,到时候我可要看你穿的漂漂亮亮的去做客啊。”
李老太太摸着布料老泪婆娑的。
几个舅娘看着这块缎面的花料子眼都直了。
回去的路上辣妹心里很不好受,她亲生母亲去世了,外婆家也换成了毛寸走动,一年到头也就来这李村这一回的,没想到外婆家生活过得这样惨淡。
辣妹暗暗想着,以后若是自己过得好些了一定多接济下,替她死去的亲娘尽些孝心。
吴青今年又是大年初三来的,辣妹想着他怕是巴不得初二来吧,抵不住还不是正式姑爷的身份吧。
想着她有些想笑,心中还是微微有些甜蜜。
傍晚的时候二丫来找辣妹说话。
她正和喜妹在房里跟着赵毛氏做衣服。
看着摊一床的好布料二丫眼都直了,“他们说你在那有钱的东家那里挣了好多好东西还真是的啊!这么多好布料,只怕是双头镇那布庄子也未必有这些个稀罕花色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