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火药虽然没有现代炸药威力强劲但小七一行人所携带量大,当信号发出几处同时点燃引线,天崩地裂之声响彻边界,虎门关隘两旁的山石轰然倒塌关隘瞬间摧毁,十万李家军在夜色茫然中被山石砸中,死亡,残废,哀嚎,逃窜,挤撞------
关外密林上方空无一鸟,寂静得瘆人。
密林深处密密麻麻的人马静立,白锦衣身边一为首的长须黑面将军正是大燕左将军皇甫文。他不愧时大燕历尽沙场的老将,整整十万人藏匿在林中无论是人是马都毫无声息躁动。前方虎门关炸裂如雷,火光冲天,白锦衣凝望着前方面色平静,心中却也是震惊于这样强大的威力,那个小七究竟是从哪儿来的,一个默默无闻的少年竟然有着这样可怕的战争力量。
小七吊在山石一侧崖边的树下躲避石块的滑落,静静听着这一切,默默闭上眼睛。
那些随同的王府护卫自黑火药炸裂后齐齐围困他,他就知道大燕的摄政王白锦衣果然还是不会放过自己。碎石翻滚间他奋力搏杀,所幸这些人为黑火药点引线时多少都为炸裂时碎石飞溅所伤,他连番搏斗,对方好几人已经倒地。可身边幸存的唯一一位随同却似狗皮膏药一般始终无法摆脱。
"你们主子就这么想抓我回王府?"黑暗中小七寒声逼问,这个人武功最高,自出王府之日起就守着自己寸步不离,他要想逃脱必须智取。
"没有人能逃过我们王爷的抓捕。"
"是吗,我倒想试试。"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到虎门关对面骤然灯火通明,无数火把熊熊燃烈,把天都照亮了,一声"进攻"响彻云霄,千军万马潮水般杀戮而近,飘扬的旗帜连绵数里,那旗面上豁然一个"白"字,竟是大燕摄政王白锦衣亲征,小七看着大吃一惊,原来白锦衣不仅仅是要虎门关夷为平地还要十万李家军全军覆没。
对方的眼中却闪出一丝惊喜之色,大燕摄政王已经出兵进攻了。
正在此刻小七飞身向下,那护卫想都未想,紧随后跳下,却不知小七落下瞬间射出袖箭攀住山石,那护卫一冲而下只能紧紧抓住那伸出去的歪树干避免跌落,小七袖箭一收腾身跃上,临走回首低头望着树下吊着的护卫轻轻一笑,"想抓我,哼!"
不料斜边一块大石头翻滚而下直往那护卫之处奔去,小七全力发出一掌,那大石块终是偏向了一边。
"为什么救我?"那护卫显然已经看出自己因为小七那一掌保住了一命,他不解地问。
"没有为什么,活着都不容易。"
是啊,无论是任何世道平民百姓活着都不容易,两人都沉默。
"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吧,一会儿应该就有大燕的军士经过,你大声呼救自然有人来救你。"
"你不能走,王爷---"
"他是你的王爷不是我的王爷",小七低喝,"你早已发出暗号引白锦衣来擒我?"
虎门关十万李家军一夜倾覆,李将军阵亡,大燕左路军统领皇甫文领先锋于辰时攻下同城,将大燕的白龙旗高插城头,大燕军士欢呼雀跃。
虎门关内满目疮痍,横尸遍布,小七缓缓前行,死亡他前世其实已经目睹过太多太多,甚至亲历过,如今所剩不过是麻木,只是空气中铁锈似的血腥气让他的胸腔似喘不过气来,他扶着颓败的女墙久久矗立。
下一刻他后背一寒,不远处那当先一骑的人白衣白马一身清华,逆着朝阳,金光镀身,风姿神韵,眉若寒霜,正是白锦衣带领着一对银甲骑兵迎面而来,那人那样目光深邃地注视着他,是的,那是一个真正王者的眼,那是一双捕猎者的眼,直觉告诉而他此刻正是这个男人的猎物,无路可逃。
看着来路的人马小七心如死灰,那人权势滔天,所想必达,所图天下,每一步思虑周详,此刻他绝无逃路只能束手就擒,而后面就是十几丈高的山石相夹水涧。
"大胆,见了王爷还不行礼!"看着马下的小七一身黑衣血迹泥泞,面对自己这一行昂首阔立,上官高声呵斥。
小七脊背挺直双眸直视白锦衣,"王爷可还遵守承诺?"
"命令已下。"
闻言小七心中一松,白锦衣果然守信,他拔出匕首交叉互立身前。
"小七,莫再徒劳了,快跟我们回去。"墨玉见他还想拼斗忙出言劝解。
"白锦衣,你擒我的目的可是让我为你的大军打造如我暗器钢钉一样坚韧的兵器征战四方?"
"这是你的荣幸!"白锦衣冷冷开口,势在必得。
"哼,你出生就有权有势,从小目中嵌金,口中含银,又自持武功高强自然要求事事如意,人人顺心,可曾考虑过别人的心意,若我说我此生再不愿意受制于人更不愿意为你锻炼那杀人的利器呢?"话一落地他身形如弓般弹起,以一种奇妙怪异的姿态掷匕首纵身前跃,匕首脱手直射白锦衣。
"保护王爷!"上官不曾料到他前一刻平静说话下一刻骤然出手,大惊失色,白锦衣倒是似有所料,长剑胸前侧出,剑气骤起直击匕首落地,荡出一层内劲半环,随后说了一声"不好",紧随那剑气飞身向前。可还是晚了一步,小七已经乘着那剑气后跃直坠深涧。
"我小七宁愿死也不愿意受制于人!"涧边传来小七决绝的声音在山间回荡。
"小七"墨玉公子面色陡惊,至涧边大声呼喊,水流湍急,哄哄入耳,哪里还有人影。
上官重莲早已先一步下马,白锦衣立在崖边望着飞溅的水花,面色清寒,红唇紧抿,神色莫测。
"依水沿途追捕,方圆三十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上官领命而去。
虎门关破,皇甫文领十五万大军占领同城的消息传到北齐京都皇城里,新皇成王在龙座上呆楞半宿,后连发几道圣令发往各地,其中一道便是急召王跃大军坚守青州,同城再往前两城便是青州那里是北齐帝都的最后一处屏障。却不想大燕皇甫文领的左路军竟是驻扎同城不再有任何动向。反倒是同城内城中的百姓日子过得更安稳了些,大燕驻军对外清剿周边流寇和乱军,对内严管治安,清除歹人。
不过同城百官小吏向来以同城百年望族崔家马首是瞻,前日正是崔家领着几百族人亲迎皇甫文大军入城,这才让大燕占领同城不费吹灰之力。崔家是北齐南方最大的世家大族,先皇在时家里出了一个辅国阁老,一个三城巡抚,子弟们也是争气的多,不争气的少,有知府、有翰林,有进士,有举人。北齐满朝文武,能和崔家比较的人家并不多见,就是崔家现今的嫡子崔平其过世的亲母出身也是京都一等国公府嫡女。但真正让人敬畏崔家的却是崔家雄厚的财力,号称三国首富之家。
有了崔家的支持,皇甫大军迅速在同城扎下根基,同城下辖的几个周边城镇日日钱粮支持不断。
同城崔家主宅。
"墨玉公子,如今皇甫将军大军已经在同城外驻扎安稳,王爷为何不下令趁胜进攻青州一举拿下京都呢?"王爷一早已去花园练剑,崔平倒是扑了个空,遇到墨玉公子连忙说出心中的疑问。
"崔公子,何时进攻青州王爷自有安排,你还需抓紧安排王爷吩咐的事情才好!"
墨玉公子向来温文尔雅,但崔平却并不敢造次,"是,是在下愚钝了,王爷向来运筹帷幄又岂是在下之流能勘破的呢,在下这就是办事。"
"那就还请崔公子多多费心了,王爷嘱咐的事情也切忌!"
"一定,一定!"
不日,同城崔家在江湖上放出消息,有谁能入青州将崔家嫡子的未婚妻陈蓉蓉完损无缺地送回崔家,崔家将答谢其万两黄金。
上官重莲手下的兵士已经沿着小七飞身坠下的深涧水流细细搜查,从虎门关内一路到同城仍然是毫无所获,直到快到同城城外才有所发现,一路查探到一处水湾。
"那人进了芦苇丛,大家小心!"
"王爷说过让我们抓活了!都把箭头卸下来!"
众护卫听从命令纷纷卸下箭头才举箭包抄芦苇丛。
将近芦苇中心处时忽然一人纵身跃出,北向疾驰而行。
"快,抓住他。"
众护卫迅速反应过来齐齐对准那人背影,远处的护卫也已经赶上将他团团围住。
那人惶恐出声,"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上官重莲一听声音忙赶上前去一看,此人身形壮实,五官英气,神情朴拙,不是小七,心中正疑惑,忽然想到小七会易容之术,这人会不会实小七易容的?
心下犹疑,手已经探至此人面庞去撕扯,入手温热,确是人的真肉并无类似易容的覆盖药物。
"你,你不会有什么特殊嗜好吧?我跟你说,我可是还要娶媳妇生娃的,可别打我的主意啊!"那少年看上官相貌堂堂却有如此举止像是备感意外作惊吓状。
"你为何躲入芦苇丛?"上官尴尬退回,仍不放心,仔细盘问。
"我内急不行吗?你们这又是刀又是箭的,我可是有什么得罪之处?"
上官骤然出剑只刺他胸前大穴,他慌乱退后腰间一抖,一把薄如蝉翼的长剑抖若翩跹。
正是北齐名剑之一银光。
上官一看这把银光软剑,手中出剑回撤,"你是北齐名剑张郎?"
"正是!"
"得罪,久闻北齐张郎英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你可是大燕摄政王的人!"
"是,在下上官!"
"久闻大燕摄政王身边上墨玉上官,文武双全,上官金刀银剑骁勇无比尽得王爷真传,今日可是要拿我这北齐名剑为你家王爷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头添彩!"
"张大侠误会了,我等奉命追查逃犯至此,我家王爷向来对江湖中人礼让有加,还请张大侠勿要误会我家王爷。"
"我在此良久并未见什么逃犯!"
目送上官一行人离去,直到背影迷蒙在暮色中他的面容忽然生动灵力起来,人嗖地一声迅速钻入芦苇丛中。
那芦苇丛中赫然躺着一黑衣人,他扶起那人便问,"你还好吧?"

 

交友

那黑衣人眉眼呆楞,一动不动。
"你是怎么了?身上也没有什么重伤啊?是哪里不舒服吗?"那壮实少年扶着黑衣人急切地问。
"不用你管?"冷淡的声音正是来自小七,他拂开那大手侧身四脚朝天躺下慢慢闭上眼睛,再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他心中百转千回。
那少年见小七闭眼以为他累了想睡觉,于是脱了外衣盖在他身上,也在旁边躺下闭目养神。
"你为什么帮我?"
那壮实少年听到声音连忙坐起来,"什么为什么啊,帮你非要有理由吗?",见对方沉默不语又说,"我看你面色也不象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他们这么多人欺负你一个,我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呗"见他还不睁眼,又问,"对了,我叫张郎,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赏金猎人千面张郎?"
"正是,你知道我?"
"听说过!"
"哦,都听过我什么?"小七睁开眼就见到面前张郎那眉飞色舞的面容。
"忘记了。"
张郎顿时大失所望,五官纠结,小七心中暗道果然如江湖传闻所言,赏金猎人千面张郎一张面容千变万化,神色颇丰。
"我叫小七。"
知道了对方的名字,那张郎下一刻便又喜颜欢笑了。
"他们为什么要抓你啊?"
"说来话长。"
"那便不说也罢,过去的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和将来才是重要的!"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这句话倒象是瞬间点醒了小七,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欠兰公子齐止的恩也报了,被那圣教下毒之仇虽然还没报,但他们既然行刺白锦衣,相信以那白锦衣的霸道个性迟早会灭了圣教,自己又何必费那力气呢!
既然三番两次自己都活了下来那就抛开上一世的痛苦记忆和这一世的恩怨,趁有生之年在这个世界界随性而活。
"我跟着你做赏金猎人怎么样?"
"哦,你想和我一样浪迹天涯?"
"不行吗?反正在这个世上我无牵无挂。"
"浪迹天涯还要有本钱啊!你功夫怎么样?"张郎挤眉弄眼。
"试试不就知道了!"
小七话音未落人已经一跃而起,晓月中微风潋滟,水光粼粼,芦苇摇曳中他面色俊朗眼眸一扫刚才的阴霾变得明亮有神,看得张郎斗志骤起,叱的一声抽出腰间的软剑,那软剑如水蛇浮面,在月下流光溢彩地滑动迎面攻来。
"我出剑了,小七可要小心了!"
小七刚想回握匕首才想到那匕首几天前在白锦衣前逃走是丢了,心中一动,放出袖箭直击张郎手腕,不想这张郎虽然身材壮实身手却十分灵活,轻轻一闪就轻巧避过,绕道侧身继续进攻,小七回箭利用钢丝与之缠斗。
双方你攻我守,我攻你守,再守再攻,再攻再守,从晓月初升一直斗到月落星稀,薄雾乍生,两人早已是酣汗淋漓,相视而笑。
"不想,我张郎今日无意中救得的一人竟是如此人物,哈哈哈哈哈哈!"
张郎的笑声穿过薄雾直击河面。
"千面张郎也正如传言好身手好性情!"
"小七,你我一见如故,不如我们一同入河洗涤,稍作休息我们一起去青州如何?"
小七心想白锦衣既然到了白虎关肯定不会这么快就回大燕,自己此时往青州方向去正好,于是点头应下。
"我要去青州救下一人,小七可愿相助?"
"有何不愿,求之不得!"
"好,痛快!"说着,他已经脱下外袍一把撤下内衫,露出结实宽阔的后背,后背上刀疤伤迹纵横,"小七快来!"一入水中他就调转回头面对岸边小七,壮阔的裸体在晨曦中袒露无疑。
"张兄,不好意思,在下是女子。"
小七一动不动盯着他的脸,看着张郎在他这句话说出口之后脸色绛红惶恐缩入水中,引得水花四溅。
"哈哈哈哈哈!"
这下轮到小七朗声大笑。

山坡上,两人迎着东方矗立,徐徐而语,彻夜相谈,共迎日出壮丽之景。
"小七,我不知道你以前曾经经历过什么,你的眼中总是有着抹不去的忧伤,其实无论世事有多艰难,这日月更替恒古不变,无论人生种种苦难,朝阳永远光彩温暖。"
旭日跃出地平线的那一刻,山水仿佛点燃,金光万丈,天地骤亮,豁然开朗。
小七心想江湖人皆道千面张郎心性豁达,以诚待人,果然不假,自己与他相识相交也是缘分。
"这个世间女子所承受的总是要多得多,你男装入世也是对的!"
"还请张兄替我保密。"
"好,我们这就去青州,救下陈蓉蓉拿了崔家的赏金我们就浪迹江湖!"
"好!"

青州城城门紧闭,城外几个茶寮均是人满为患,人人一脸焦虑。
"我这家也回不成了,怎么办啊?"
"陈大人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打开城门啊?"
"哪还有什么陈大人,要是还是陈大人守城肯定会放我们进去的,守城的兵士我一个都不认得。"
围在城门边上的人都已经议论纷纷,有人说青州城守陈大人早已经被皇帝钦赐的征南大将军王跃软禁,也有人说陈大人将自己唯一的女儿陈蓉蓉送给了王跃的副将当老婆换取自己的城守职位,更有人说陈大人父女两人早已被秘密处死了。
"小七,看那边几个人。"
小七顺着张郎的指引看到茶寮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七八个汉子。那几个人貌似平淡无奇,行事说话也很是低调,但拿茶杯的手指个个骨节凸节,虎口厚茧,太阳穴外凸,其中一人额头一块青疤,另一人有一只手始终藏在宽袖中始终不露出来。
竟然是大燕庐州八杰。
崔家好大的面子。
"张兄,我们要先想办法进城再说。"
"放心,我自会有办法。"
两人装着进城无望的沮丧样子围着城门转了一会,避开他人绕到了侧面。
张郎从腰间掏出一块金灿灿的金元宝闪着光滑的金面迎着阳光将光线反射到城墙头上,见有兵士探头更是使劲晃晃手中的金子。
不过一会,墙头上就掉下一只筐来。
"怎么样,有钱好办事吧。"张郎胸前一拍,得意洋洋,示意小七坐进那筐中。
片刻那筐就被拉上墙头,又再放下,一会张郎也上了城头。
"这青州的门票可真是够贵的。"小七嘟囔着下了城墙。

当晚,青州陈府悄悄潜进一人,到了外墙从腰间拿出一个布袋倒出的竟是一只白毛小鼠,"乖,快去帮我找到她。"
同时城头一与头领关系不错的守门护卫在与头领喝酒聊天后忽然告病假自后没有露面。

几天后,城中福天大酒店大堂中。
"小七,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城守已死,人应该被软禁在陈府,守卫虽并不是很森严,但要出城怕是不易,王跃主营就驻扎在陈府到城门必经之路上。"
"王跃主军可是驻在青顶楼。"
青顶楼算是青州最大的楼,本是北齐南方有名的观景圣地,此处视野开阔,四方通达,此处设关最合适不过了,无论是陈府还是几个城门均能一眼明朗。
"三日后王跃会去万象楼。"
"哦,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可靠吗?"
"守城门的头领亲口对我说的。"
张郎心想小七肯定也是连夜潜伏在城门探听消息,心下感动不已。
"张兄,庐州八杰也进来了。"
"小七,他们八人若是联手武功绝对远胜你我,千万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若是他们抢先救得人我们助他们便是。"
"嗯,我知道,不过张兄,我倒有个主意让他们能助我们。"
两人在大堂吵吵哄哄中细细商议了一番,这才分头回房,整整两天没再踏出房门一步。
第三日丑时,小七一身夜行衣潜入陈府内院,按照张郎事先画好的路线图进了一件空厢房。
一关上门,他便从腰间取出布巾摊开,一十五六岁模样的女子跃然于画上,那画上女子面容清秀纯真,一身石青色绣白莲花银纹锦缎棉袍,外罩一件玄色毛皮面白狐狸里的鹤氅立在绵延的雪山脚下,墨迹隐隐有些晕远,布巾也略有毛边一看便知此画是旧作。
小七却也来不及多想,迅速拿出易容膏,对着铜镜和画作开始易容。
辰时刚过,一如布巾上所画女子盈盈步出了厢房,穿过后花园假山石林拐向右边的小院。
"小姐,晨风还是有些寒意的,你刚用完朝食还是不要吹冷风的好。"说话的是一个娇俏的黄衣丫头。
小七默不作声径直走向一排主屋中的东边,一进门几反手关上了门,那小丫头在后面小声嘀咕,"小姐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怪怪的!"却也并不敢多说什么,乖乖立在廊前守着。
"嘘,你可是陈蓉蓉陈姑娘,我是来救你的。"小七一把捂住靠在床头那女子的嘴,那女子睁着大眼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直到她点点头小七才放开。
"你就是白鼠传信上说要救我的人。"
"是,你快坐到凳子我来给你易容。"
小七想到刚刚那个娇俏黄衣丫头的样子,心中一动便在陈蓉蓉的脸上细细涂抹起来。
"你那黄衣丫环叫什么?"
"黄芯。"
"叫她进来。"
"芯儿,你进来。"陈蓉蓉高声喊了一句。
门从外面轻轻推开,"小姐有何吩咐"话音未落眼前一黑被击晕倒地。
"快,剥下她的衣服换上,出了陈府直接去城门边上等候,直到见到穿着便服骑马的王跃你只管上前,他自会带你出城。"
"那你怎么办?"
陈蓉蓉刚想细问为何是王跃,忽的瞥了一眼铜镜中那张和黄蕊一模一样的脸刚想出口的话吞咽在喉间,快步离开。
小七心中暗自赞叹好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转瞬之间就想通了既然他可以易容成黄蕊自然带他出城的王跃也是可以易容的,在经历丧父之痛并被软禁一段时日后仍能思维清晰,处惊不变。

另一边,张郎已经穿着青衫,脸上正是小七给他易容成的王跃的相貌,为了亲眼看到王跃的相貌好易容他买青顶楼前扮成农妇足足蹲守了两天。
张郎裹上面巾,静静缩在阁楼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万象楼大门。

小七故意在院子里晃了一圈让守着的丫环护卫看到自己再回房,在房中估摸着陈蓉蓉扮成的黄蕊应该已经出府有一段时间了,这才马上洗脸将自己装扮成一个普通的小厮,出了陈府直奔万象楼。
在路上见到一个小乞丐,小七招招手,"小孩,你过来。"
"大爷。"
小七掏出一两银子给他,"小孩,这银子给你,但你要帮我做件事。"
"好,大爷你只管吩咐。"
"你拿着这个去福天大酒楼去,交到天字一号房,里面的人还会给你银子的。"小七递给他一个信封。
"好,谢谢大爷,小的一定送到。"
小七拐到一边洗干净脸,买了一包炒栗子从万象楼边上的小门进去。
"大爷,小的是给水姑娘送炒栗子的。"
"噫,怎么今天换了个俊俏小生啊。"
"大爷,我娘突然病了,水姑娘上次还特意帮忙请了大夫,这是我娘特意嘱咐我送给水姑娘的,还非要我当面象她致谢呢。"
"算了,你快去吧,不过你在前厅廊下先候着,水姑娘这会儿正在给漪涟姑娘配琴呢。"

八角画绢花灯高悬堂上,堂内百合花香流转,鎏金雀鸟烛台熠熠生辉,光线明暗晃动,堂上仕女舞动间莲花璨动,满室光华,帘后琴音百转千叠,袅袅嘤嘤,充盈满堂,不愧是享誉三国的万象楼,琴师弹奏之乐高山流水,舞姬舞技出神入化,翩若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