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山本探长挥舞着手,呼唤站在对面房间的警官。
只见对方打开窗子,探出头,也大声回应:“什么事,探长?”
那位警官也和站在山本探长身后的柴田团长与兰子一样,嘻嘻笑着。意思是,他已知道这个诡计的手法了。
“……兰子,快告诉我们真相啊!”山本探长回头大吼,“到底是如何让两间不同的房间出现又消失的?”
兰子一脸平静地要求众人:“别急,我现在就要说明,各位请回座。”
我们一回座,兰子又紧闭窗帘,冷静地开始说明。
“如此掩人耳目的手法大致分为两种,究竟是利用心理错觉,还是物理性机关呢?魔术师使用的诡计不外乎巧妙活用、应用、组合这些原则,当然也得施以不让诡计暴露的手法才行,意即用右手引起观众注意,同时用左手操弄诡计。自古以来,比起在观众面前真枪实弹地演出,魔术还是以事先设好的机关居多。
“这起事件也一样,魔术王为何要以奇异的装扮现身?为何要将桑形绑在椅子上,让他坐在房间中央?又为何要站在窗子右边?
“一般说来,站在舞台上的魔术师,其一言一行绝对都是经过精准演练的,所以魔术王的所有动作都是诡计的一部分,都是为了完成这项大魔术而不可或缺的要素。”
“可以说得再具体一些吗?”山本探长一脸不耐烦地要求道。
“魔术师那身奇怪的装扮不仅仅是为了藏住面容与身形,同时也是为了让桑形的目光和意识全集中在他身上的策略。也就是说,不让桑形注意到窗子的方向。”
“咦?是为了不让他瞧见窗外的情况?”山本探长惊讶地看看兰子,又看看窗户。
“是的。”兰子微笑回应,“刚才我故意一直靠门站立,就是为了让大家的目光全集中在我身上,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这么说来,这期间有人在窗外动手脚?”
“是的,探长。至于装了什么机关,请自己确认吧。”
兰子拉开窗帘,我们再次奔向窗边,那里已经没有任何遮蔽物,立刻就发现窗外那个异物。
“那……那是什么?”山本探长双眼圆睁,大叫道。
这回大家的惊讶程度与刚才不相上下。
大楼外有个比窗子还大的物体,大小和纸拉门差不多——有两面镜子像是浮在半空中立着,一面在窗子左边,另一面则在右边,也就是靠近隔壁房间窗边。四边都镶有细细的铁框,以上下中心两点支撑,可以三百六十度回转。
“那就是这次诡计的机关吗?”山本探长探出身子,整个人浮在半空中,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奇怪的大道具。
兰子站在我们身后,开始说明:“没错,那就是消失奇术的基本机关,利用两面比窗子还大的镜子,巧妙地反射影像,就可以让处在特定位置的人看到任何光景。”
“可是,这镜子是从哪儿弄来的?从上面吊下来的吗?”山本探长翻了个身,往上看。
“是的,利用顶楼围墙内侧的简易起重机设置的,利用绳索从那里吊上吊下,就连镜子角度也是利用穿过铁框的三条钢丝来控制。”
两面大镜子映照出绮丽的黑夜光景,一边的铁框抵在墙面上,下方的框角卡在墙壁突出的壁带上就不会动来动去了,而镜子也是以钢丝牢牢固定,不会晃动。
兰子向亢奋的山本探长说道:“这两面镜子便能说明住在附近旅馆的房客,为何会看到在夜空飞蹿的透明蛇,那是因为反射了镜子上的影像。嫌犯上到顶楼拆除机关时,反射了霓虹灯光,这是因为机关未固定,映在镜面上的灯光剧烈摇晃,所以在那个房客眼中,就像是蓝色和浅蓝色的蛇,像迸出来的光束般飞来飞去。”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山本探长冷不丁地拍了一下手。
捻着最自傲的黑胡须,柴田团长从旁插嘴,补充说明:
“如各位所见,那面大镜子的内侧涂黑,铁框、绳索和顶楼的简易起重机也一样,这和魔术秀舞台背景挂上黑幕的道理是一样的。天一暗,黑色便成了保护色,根本看不清楚,就算是住在旅馆的目击者,也只能辨识出那是映在镜子上的光。
“其实,很久以前就有人利用两面镜子表演这种瞬间出现与消失的魔术,像在十九世纪描写桌上人头会说话的‘史芬克斯’、还有描写贵妇揽镜自照时融入镜子中的‘浮华世界’等均为先驱。近来像是人体断面切割术也大量应用了镜像原理。”
“简易型起重机可以轻易装设、拆卸吗?”山本探长难掩惊讶地问。
“架子采用组合式,是一种称为轻型卷扬式起重机,或是链滑车之类的小型机器。熟练的话,比想象中省时省力。”
柴田团长如此回应后,兰子向他点了一下头,接着说明:
“我想,魔术王进行魔术的顺序是这样的,首先,要施展这个魔术一定要有两个魔术王,威吓桑形的那个叫‘魔术王A’,杀害直美的则是‘魔术王B’。
“他们必须做好事前准备,分别于大桥第三大楼和田村大楼进行,首先在田村大楼的四〇三号房贴上紫色壁纸,铺上紫色塑胶垫。
“然后在桑形的房间外放置两面大镜子,从顶楼垂吊下来刚好卡在窗子两边。镜面各呈四十五度角平行摆放。如此一来,便能从桑形房间清楚看见田村大楼四〇三号房反射于两面镜子上的模样。而且时值冬夜,窗帘又紧闭,桑形根本很难注意到他们动了这些手脚,意即魔术王之前就已探查过桑形有闭上窗帘的习惯。
“将大镜子从顶楼悬吊下来,需要绳索和小起重机等工具,这些东西都是从西侧的横山大楼搬过来的,撤掉时也是经由同样的路线。
“于是‘魔术王B’掳走离去的直美,大概是从她离开店里就开始跟踪,然后将她带进田村大楼四〇三号房,将她捆绑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
“这期间,‘魔术王A’闯进桑形的事务所,同样也将他捆绑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然后站到窗子右边,拉开窗帘,强迫桑形望向窗外。
“可想而知,桑形是多么错愕。
“因为不知为何,刚刚才离开的直美,竟然出现在对面的房间里,而且和自己一样被囚禁。更骇人的是,旁边也站着魔术王,同样也是个奇怪装扮的恐怖怪人。
“当然,当时桑形目睹的并非实像,而是利用两面镜子反射出来的四〇三号房影像,然而桑形并不知情,当然会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亮着灯的四〇二号房。”
桑形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大声问道:“兰子小姐的意思是说,当时我看到的景象,也就是直美被绑在椅子上,惨遭杀害的‘紫色房间’,原来是四〇三号房?”
兰子轻轻点头,回应道:“正是如此,桑形先生。你在魔术王的逼迫之下,看到的画面的确是四〇三号房的情景。”
“怎么会这样?”中年绅士大口喘着气。
“‘魔木王A’之所以站在窗子右边也是有原因的,那就是利用他自己的身体,限制从窗子往外的可见范围,如此一来,桑形先生的视野就更窄了。因为从这里望出去,是田村大楼的四〇二号房稍微靠左边一些,借此得以隐藏靠近四〇三号房的事实。
“横亘于两栋大楼之间的黑夜,是这次魔术的最佳道具,就像舞台上围起的黑色布幕,扮演非常重要的功能角色。在黑暗的铁框中,反射于镜中的影像,也就是亮着灯的房间模样,是如此地清晰明显,令人印象深刻。
“就在桑形惊魂未定之际,‘魔术王B’用刀刺杀直美小姐……”
虽然兰子淡淡陈述,但话一中断,可以看到她眼底蕴涵着对于被害人的同情,以及对于凶手的愤怒。桑形也一样紧咬着嘴唇,与内心的悲叹痛苦奋战。
兰子环视众人,继续说:“……到这里为止,是杀人剧的第一幕。接下来,凶手要演出第二幕,则由‘魔术王A’以长衣遮住桑形先生的视线,仅仅两三秒,便立刻拂去了原来那一幕。
“其实那个时候,在顶楼待命的魔术王同伙,改变了大镜子的角度,将左边大镜子往外转开,往窗户旁移动。
“于是,田村大楼四〇二号房的模样立刻映入桑形先生眼中。真正的四〇二号房什么都没有,因此在桑形先生眼里,直美小姐、魔术王与‘紫色房间’全都在瞬间消失了。”

“原……原来是这样啊!”桑形极度懊悔似的,喉咙深处发出喃喃低语。
“表演完后,在田村大楼的‘魔术王B’和其手下,用塑胶垫将直美小姐的尸体包裹起来,与折叠起来的紫色壁纸一起直接运到顶楼,然后使用绳索和简单的缆车原理运至大桥第三大楼。
“不久之后,终于重获自由的桑形先生带着警官前往田村大楼四〇二号房勘察,可是那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隔壁房间也一样,房间里道具早已全数撤离,不留一丝任何犯罪痕迹。”
“可恶!这些家伙!”桑形气得咬牙切齿。
我们再次因为魔术王的大胆犯罪而感到惊愕、恐惧,浑身颤抖不已,同时也对兰子敏锐独到的推理能力深深佩服。
08
解开魔术王施展的诡计之谜后,待柴田团长离去,留下来的我们,便开始对整起事件进行剖析讨论。
兰子手指绕着垂在衣领上的卷发,指出这次事件的特征。
“如我方才所言,这次的犯罪计划相当缜密,完全没有任何不必要的元素或巧合。”
“嗯,我有同感。”山本探长重重点了点头。
“换言之,魔术王为求那出消失短剧成功,必须具备一项要素,那就是逮住从桑形事务所离开的直美小姐,将她强行带往田村大楼,所以必须确切掌握她那天晚上的行踪。”
山本探长双臂交抱,又是猛点头:“没错,碰巧选中她成为牺牲者也很难吧?”
“因此,如果魔术王从一开始就掌握她的行踪呢?”兰子望着山本探长问道。
“什么意思?”
“其实是魔术王命令直美小姐前往桑形那里的,向他借出‘炎之眼’,若是这样,就能说明为什么她会被掳走。魔术王的确掳走了直美,可是她遭到袭击的事件谁都没有见到。这是为什么呢?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自己前往田村大楼四〇三号房,为了将‘炎之眼’交给某个人。”
“什么?”山本探长错愕不已,我和桑形也一样。
兰子眯起眼睛说:“只要比对前后状况,真相一角便会浮现。最近不是有一位很捧她场的顾客吗?就是那个叫田所幸司的,如果这个男的是魔术王的党羽,证据就不难成立了。”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叫田所的男子,装作出手阔绰的有钱人好接近她,然后以想要帮她买回‘炎之眼’为借口,说什么想看看,便要她央求桑形出借?”山本探长抚着下巴思索。
“应该是这样吧。”
“好,下令立刻逮捕那个男的!”山本探长拳头紧握,展现魄力。
“就算是这样,为何要找上直美?”桑形提问。心情悲痛的他,神情难掩阴郁。
兰子看着他,恳切地说道:桑形先生,动机很明显,就像我刚才说的,魔术王的目标就是那颗‘炎之眼’!”
“‘炎之眼’?”
“魔术王带着配戴那颗宝石的直美小姐的尸体一起消失,由此可见,他的目标是那颗红宝石,若真是如此,也许那颗红宝石才是他的首要目标。”
“天啊……”
“那颗宝石不仅仅是一颗昂贵的石头,也是有传说的宝石吧?”
兰子向桑形确认,不待桑形回答,山本探长反问:“你的意思是……这颗宝石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与由来?”
“没错。”兰子回应,又望向一脸惨白的桑形。
他轻轻摇摇头说:“可惜我也不太清楚,听直美说,‘炎之眼’是她们家的传家之宝。”
山本探长面有难色,像在给自己下令似的,说道:“被害人是北海道函馆出身,看来得靠这条线索追查此事了。”
我从旁插嘴问兰子:“兰子,你是如何识破魔术王的诡计?”
她看着我,撩起垂在额前的卷发:“由各种状况和证据进行理论性的推理呀。比如送报员在凌晨时分看到货车上载着黑色拉门似的东西,我猜那应该就是反射用的大镜子,也想到行李中可能装了直美小姐的尸体等其他东西。由顶楼栏杆留下的痕迹判断,肯定曾在那儿装设过简易型起重机之类的东西,推测那些道具经拆卸后,经由隔壁的横山大楼搬运出去。”
山本探长鼓起掌来:“对了,如果拆下那边五楼窗子的两片玻璃,开口可就很大了,大镜子只要稍微倾斜便能通过。”
“田村大楼四〇二号房和四〇三号房的窗户玻璃都擦得很明亮,这也是一项重要线索。”兰子补充说明。
“玻璃窗啊?”
“四〇二号房已经空了好长一段时间,而四〇三号房则住了独居老人,按理说,窗户应该会很脏才是。可见之所以擦得那么亮,肯定是有什么意图。当然是为了让这出杀人剧得以鲜明地烙印在桑形的眼底,所以才刻意擦得那么亮。”
“原来如此。”山本探长佩服不已。
兰子边抚弄垂在胸前的串珠项链边说:“阿加莎·克里斯蒂有一部叫《镜子魔术》的长篇推理小说,原名为《They Do It With Mirrors》,取自观赏魔术表演的观众,在识破诡计时经常说的一句话是:‘那是利用镜子做出来的效果嘛!’由此可见,镜子是常被用来当做障眼法的道具之一。其实就某方面而言,魔术师是使用镜子表演魔术的艺术家!”
桑形浑身发抖,不禁说道:“太可怕了!我看到的那起恐怖杀人情景真是个奇迹!不,真像是恶魔施展真正的魔术!”
“但这魔法却被兰子轻易识破,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极力赞美兰子。
“就是呀!兰子,你的推理总是这么精彩!”山本探长也一脸欣喜地说。
兰子却苦着脸:“山本探长,我们的确将诡计从魔法还原成现实,但还未打败那些嫌犯。”
“是因为还没有找到尸体?”
“这也是原因之一。目前我们还无法理解为何那个自称魔术王的嫌犯,要犯下这起杀人案。而且又是出于什么理由,选中直美小姐为牺牲者,还要桑形当目击证人?至于故意穿戴紫色头巾,长衣和金色面具掩饰身份,想必是为了向世人强调自己的存在,而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一切的一切都还是谜。”
“哦,说得也对。”山本探长活像挨骂的小孩,显得有些畏缩。
兰子轻轻闭上眼睛,缓缓说出内心的不安。
“总之,这起事件非比寻常,实在是太诡异了。总觉得其中一定蕴涵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恐怖秘密,我不认为这是一起单纯的谋杀案,肯定有我们无法想象的阴谋潜藏其中……”
09
这就是令后世震撼的“魔术王事件”如此诡异、令人毛骨悚然的开端。
翌日,警方在“Joy&Joy”酒店逮捕到直美的顾客田所幸司,因为有人匿名通报他的行踪。被捕的他,爽快地承认自己是魔术王的同伙。
他的自白如下:因为投资股市赔了不少钱,又禁不起丰厚报酬的诱惑,于是参与杀害直美,抢夺桑形所有珠宝的计划。从他的随身行李中,发现了桑形那个用来装珠宝的包。
根据田所供称,将桑形捆绑在椅子上的“魔术王A”是他乔装的,而装珠宝的包则是他临走时顺便盗走的跑腿费。站在田村大楼四〇一号房,杀害直美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魔术王,他对此极力强调。
然而,关于魔术王的庐山真面目和住所,田所则是完全无所知悉,只是单纯听命行事,因此一次也没见过魔术王的真面目,所有行动都是经由邮件和电话下达指示,虽然联络者是个女的,但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可能是用什么方法变了声,而且发音也有点奇怪。
兰子相信田所供称的一切。从魔术王有多名助手一事,可以解释他所操弄的诡计,否则负责联络的人就是魔术王本人的可能性极高。
此外,她也推测匿名通报田所行踪的人,应该就是魔术王自己,可见这个杀人凶手从一开始就把田所设定为一枚用过即弃的棋子。
警方全力搜捕魔术王,铆足全力一定要逮到这个穷凶至极的恶徒。但搜索任务却毫无进展,魔术王仿佛随着他表演的诡异魔术,从这个世界消失,毫无线索,也找不到遇害的直美的尸体。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山本探长内心的焦躁也与日俱增……
在北海道又发生了一起残忍、谜一般的杀人事件。令全日本人心惶惶的血腥惨剧,如此不寻常的连续杀人事件,“魔术王事件”无疑只是前哨战。
怪人“魔术王”为了进行血腥的杀人计划,在他邪恶的脑子里,正虎视眈眈地演练着复杂诡谲的计划……

黑魔术王
事实上,在世界犯罪史上感人肺腑的案件是被认为不存在的。
——横沟正史《八墓村》
01
“为困扰不已的人提供协助的私家侦探,总是会面对接踵而来的奇怪事件。”
史上著名的歇洛克·福尔摩斯曾经这么说过,这句话也可印证在当代知名的唯一女侦探——二阶堂兰子身上,她不仅要面对完全背离常理的不可思议之谜,还必须面对冷酷杀人魔的挑衅,却也顺利解决了无数的悬案,而这些案子,无不充满了超自然要素、无比的憎恶以及周到缜密的计划,全是警方无法掌控的谜点。
当然,这次令日本人陷入恐慌与战栗旋涡的“魔术王事件”也一样。但比起其他事件,这次的事件更增添了神秘感与诡异现象,因为最后被兰子识破的真相之中,隐含着现实世界难以想象的巨大秘密。
兰子在犯罪搜查过程中,常会提及推理小说的情节。她曾说,推理小说是在虚构的世界中假想犯罪,以理论和理智剖析谜题的文学。因此,她会将现实犯罪与推理小说进行比对,将事件结构单纯化,这样比较容易看穿事件的本质。也就是说,这是挖掘潜藏于“魔术王事件”底层那股恶意根源的方法。她认为,分析推理小说所描绘的人的心理,对破案很有助益。
为了对抗“魔术王事件”噩梦般的空想,她平日就常常发挥“推理”的想象力,然后一点一滴地累积证据,最后建出以理论为基础的美丽楼阁。
当时的我认为这方法实在太古怪,不过到了事件得到圆满解决,真相也一一大白的现在,倒是能充分理解了。
大部分推理小说的最后关键一幕就是名侦探以明确的推理,让真相大白,赢得胜利。当巧妙隐藏于悲剧里的秘密被揭发时,令人意外的真凶,惨白着脸暴露在读者面前。
但在实际的犯罪搜查过程中,多半都无法如此顺利,不太可能出现像小说那般严密、精准的解决模式,因此事件相关人士和警方经常陷入迷宫,长年为嫌犯究竟是谁而烦恼不已。
同样的,像我们这种推理小说爱好者之间,“究竟是谁杀害了艾德温·德鲁德”类似这般的疑问就成了永远的课题。
由推理小说迷创立的“杀人艺术会”同好会,定期于东京都国立市旭路上一间名为“紫烟”的咖啡厅聚会。会员之间经常就英国文豪查尔斯·狄更斯未完成的小说《艾德温·德鲁德之谜》一书中的疑点,进行过好几次的讨论。因为作者猝逝,没写下凶手之名,所以此书就成了我们津津乐道的悬案。
昭和四十五年一月的第四个周末。
今年首次的月会,还是以这个吸引人的难解之谜为题,于隔月的月会,会员各自发表自己的推理。所以我也重读了一遍小说,查阅了过去一些人的论点。杀害优秀青年艾德温的真凶究竟是谁?众人都在为这个问题继续伤神。
小说中虽然曾描述线索,但并未有突破真相的关键,因此这是一件非常难解的悬案。
“兰子,你知道凶手是谁吗?”仍想不出好主意的我,忍不住作弊想问问身为名侦探的兰子有何看法。
一月三十日星期五,用完晚餐后,我们悠闲地坐在装有暖炉的客厅里。我坐在长椅上,兰子坐在她最喜欢的扶手椅上闭上眼睛,聆听音响流出的瓦格纳[注]歌剧《崔斯坦与伊索迪》。
[注:瓦格纳,十九世纪知名音乐家,代表作有《唐怀瑟》、《尼布龙根的指环》等歌剧。]
“你是指艾德温·德鲁德吗?打从开始读那本书,我就轻易看穿狄更斯设定的结果了。”兰子回应的嗓音十分清亮。
她今天身穿黑色毛衣,搭配长至脚踝的长裙,那头华丽柔软的招牌卷发披散在肩膀上,看起来更增艳丽,胸前垂挂好几圈银项链,手腕也戴了同款银饰。
“一开始就看出来了?”我惊讶地问。
“嗯。”她抬头,露出自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