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阶堂兰子小姐:
您好。冒昧来信,还望谅解。我们这边发生了一些非常诡异的事情,大家十分担心和困惑。如果您方便的话,能不能请您助我们一臂之力?之前也曾试着与您联系过,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印象?这个星期我们会再打电话给您,请您一定帮助我们。另外,随信附上此次事件的相关证据,还望您过目。

作为证据的文件上则写着下面几句话:

我郑重向你们发出警告。
你们将很快得到一个令人惊讶的通知。
一个非比寻常的谋杀通知。
但是,请不要妄想相关人员能够幸免于难。
如果你们企图阻止事情的发生,那么,非常不幸,你们自己的小命儿也会搭进去。
我再提醒你们一次,小心你们自己的脑袋。
从某种意义上,我是站在你们这边设身处地为你们着想的。
我可不想在这么蹩脚的案件里,失去你们这些优秀的人。这是我由衷的想法。
如果还不想死,就不要和这次事件扯上任何关系。
谨以此,作为你们的朋友送上的善意的警告。
——迷宫使者,又名魔王迷宫

“这……这算什么?”这是我读到这封信时的第一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我隐隐觉得这些文字本来就是写给我们的,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写给兰子的。
最近,随着兰子的名气越来越大,我们经常会收到这样愚蠢无聊的信件。虽然大部分只是有些人穷极无聊的恶作剧,但是也不乏一些真想加害于兰子的疯子所为。所以,对待这种东西,我们一般都格外小心。
“黎人,虽然对方口口声声号称是朋友,但是我确定,我可没有什么叫‘迷宫使者’这种怪名字的朋友。”兰子边用略带挖苦的口吻说着,边透过光线仔细地查看信件。
什么乱七八糟的迷宫……
如果只是用了“迷宫”这个字眼,当然不算什么;但是一旦加上“恶魔”这种平时几乎不用,每次用到都会让人反胃的字眼,就……
信的署名“魔王迷宫”让我有种不快和毛骨悚然的厌恶感,我甚至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蹿起。
兰子又重新检查了一遍信封,她把信封口朝下摇了摇,没想到里面掉出来一张相片大小的纸片。
“这是什么?”我问道。
兰子用指尖把纸牌捏起来,拿给我看。
“是幅迷宫图!”
没错!是一幅用细线条绘制的迷宫图,旁边还有提示——就当是我递上的名片吧。花点儿时间走走看。

这个迷宫图看起来有点奇怪,和平常的迷宫图风格不太一样。整个迷宫其实是个古董洋娃娃的图案。图从鞋底(箭头处)进入,从嘴唇出来。
“是个很可爱俏皮的迷宫呢!”兰子眯着眼睛说。
“怎么看都觉得写信的家伙脑袋一定是进水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到三多摩警察局备个案吧。请他们鉴别一下,看有没有指纹以外的线索;最好也让他们到岐阜县调查一下情况。”
“嗯。”兰子难得听我一次。
过去,她曾经几次收到过犯罪分子寄来的“预告书”,直面这种可怕的挑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现在才能表现得如此镇静吧。我却无法无动于衷,一种难以言表的不祥征兆让我背脊发凉。
“黎人,帮我拿根火柴吧。”
我从桌子上的火柴盒里取出一根,递给兰子。她拿着火柴,从迷宫的入口开始,在纸上游走着,几乎没做任何停留,一口气走到了迷宫的出口。
“根本就花不了多少时间,”兰子抬起头,平静地说,“现在还无从知道这封信和迷宫到底寓意着什么,但是可以感觉到,写信的是一个相当自负的人。在江户川乱步的小说里,怪人二十面相也曾经给名侦探明治小五郎发出过类似的作案预告。”
我顾不上兰子的调侃——当然,也许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挺认真的——追问道:“那,写这封信的佐藤桃子到底打算告诉我们什么故事呢?”
“是啊,会是什么情况呢?”兰子说着,把信件、预告信和迷宫小心地放回信封里。
“你知道最近岐阜县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不知道。报纸上最近没有报道什么奇特的事情,至少最近的一个月没有。”兰子轻轻地摇了摇头,垂落在耳际的卷发也随着微微摆动。
“这个叫‘魔王迷宫’的家伙,特地写信告诉我们会有案件发生,他是不是已经引发了什么骚乱呢?”
“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会寄来这么奇怪的信?还自我标榜是什么‘魔王’,脑袋一定是被门挤了,不正常。还有,‘迷宫使者’是不是也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呢?”
我久久凝视着桌子上的信封,说不出为什么,心头涌上一阵不快感,似乎接下来的日子将会变得暗无天日,厄运连连,憎恶,亦或是诅咒之类的东西将会弥漫在我们身边……
兰子又反复研读了那封信,几经思索后说:“几乎找不到什么线索。笔迹是故意伪造的,大概是万宝龙钢笔写的。从蓝黑色墨水的色泽看来,挺像是万宝龙的钢笔。”
据兰子讲,百乐或派克的墨水色泽是有微妙差异的。不过,欧洲钢笔的笔芯规格是统一的,所以不能断定书写工具肯定就是万宝龙。
兰子再度拿起信封,递到我手上。
“黎人,找个合适的时候把信送到三多摩警察局的中村警官那里。然后请他帮忙调查一下岐阜县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发生。最好能让送信的人来找我一趟。目前能做的调查工作也只有这些了。”
“好的,我明白了。”我使劲儿点了点头。
这些都是发生在星期五晚上的事情。
第四节
星期六一大早,警视厅的山本警官就打电话过来,说是要来拜访我们。上午十一点左右,山本警官和另外一个人一起来到我们位于东京国立市的家里。我和兰子专门翘了课等待他们的到来,因为刚刚电话里山本警官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非常紧迫的事情需要解决。
我们把客人迎进客厅。只见山本警官一脸严肃紧张的表情,他单刀直入地说:“这位是我的前辈西村泰辅先生。五年前,西村先生从警视厅退休,在银座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今天,我们之所以特来拜访,是因为他所承接的一个案件遇到了大麻烦。”
山本警官之前也来过我们家几次,基本上都是与兰子探讨疑难案件。
看两位先生的脸色,我觉得今天的气氛非比寻常。如果不是这样的紧张气氛,圆脸略胖的山本警官和又瘦又高的西村警官应该形成鲜明的对比,非常有戏剧效果才是。
兰子端坐在那里,双腿交叉。她轻轻地整理了一下刘海,随着她玉手抬起,串珠手链向下滑动,发出干涩的碰撞声。
“今天的报纸还没有对案件进行报道吧?”
“嗯。警视厅给拦下来了。与其说拦下来,不如说根本没有内容可以报道,因为我们完全无法掌握案件的具体情况。”
“究竟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古怪得不能再古怪的事!”山本警官激动地回答。
“兰子、黎人,你们听说过‘恶魔撒旦’这个魔术师吗?”
突然听到这么个奇怪的名字,我感到一头雾水。
但兰子却冷静地点了点头。
“恶魔撒旦是吗?我听说过。就是那个从美国回来的魔术师吧。差不多三个月前开始,他就到处表演,知名度越来越高。听说他对切断术、消失术这些大型魔术非常在行。腹语表演也受到了观众的热烈欢迎。我其实也挺喜欢魔术和幻术的,本来还打算近期去看他的表演呢。观赏过他魔术表演的人都说他非常不错。”
“你说得没错。”西村所长点了点头,“但是,就在昨天晚上,他被十分离奇的方式暗杀了。不对不对,是他的女助手,被暗杀了。或许应该这么说,恶魔撒旦就像自己曾经玩弄的消失魔术一样,从人间蒸发了。而他的女助手,则在密室里当了他的替死鬼。另外,我的助手木村康一也被杀害了!”
西村所长十分焦躁,似乎要把所有的事情一气儿说完。结果适得其反,由于所长讲的太过笼统,没有逻辑,我们反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您先冷静一下,所长。还是让我来解释吧。”山本警官赶紧把话接了过来。
“真是非常抱歉,那就拜托你了。”西村所长面容憔悴,说着还拿出手帕擦拭了一下额头。西村所长的憔悴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自己雇用的员工被杀害了。
“麻烦大家稍微等一下。”兰子起身,从另外一个房间拿出来一本彩色杂志,“这里正好有恶魔撒旦的照片。”
大家都凑近了,仔细看兰子翻开的彩页。
“没错,这个就是恶魔撒旦!”西村所长确定地说。
杂志照片里拍摄的,是一个风格迥异的男魔术师,他站在昏暗的舞台上,高举双手,不知在表演些什么。他中等身材,罩着一件全黑的阿拉伯风格民族服饰,衣服是布制的,宽松得很,不知道该叫做长袍还是斗篷。整个服装几乎没有做什么剪裁,衣摆还特别长。魔术师的头上绑着黑色的头巾,还带了一个像是在化装舞会上才用的夸张的黑色面具。他脸上留着翘翘的胡须,下巴则是尖尖的山羊胡,几乎看不清长相。从他整体给人的感觉看,年龄应该介于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恶魔撒旦应该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感觉,或者是要刻意营造魔幻的氛围,所以才刻意把自己打扮得比实际年龄大。
我们又看了下与恶魔撒旦相关的其他照片。他的身边有两个助手,年轻的男助手也浑身包裹着白色的阿拉伯民族风格服饰,女助手则打扮成一千零一夜里魅惑的舞娘,披着十分刺激眼球的薄纱,衣着暴露。
舞台上所有的道具都是一派阿拉伯风格。地板上铺陈着大块的波丝绒毯,圆形的金属制阿拉丁神灯里汩汩冒出梦幻的白烟,连用来做箱内切割身体的道具刀也是半月形的。
山本警官整理了下坐姿,拿出记事本介绍道:“根据恶魔撒旦公开的个人档案,他的本名叫做竹川忠史,现年三十一岁,生于兵库县。他十八岁时远赴美国,在赌城拉斯维加斯边工作边学习魔术。据说他当时师从一位非常有名的魔术师,叫‘伟大撒旦’。”
“恶魔撒旦一年前回到日本,成立了一个演艺制作公司,雇用了一个经纪人、两名年轻的助手和两名舞台女做搭档,在半年前开创了‘撒旦魔术团’。一个星期前,恶魔撒旦接到一封莫名其妙的威胁信。信是写给经纪人的。就是这个……”说着,山本警官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信封和昨天寄给兰子的那个一样,“已经做完了鉴别,所以你们碰了也没关系。”
兰子接过信封,取出信件。
便笺被折成四折,展开来,发现上面赫然写着这样一些字:

你这个男人还真够厚颜无耻的。你胆大包天,竟敢盗用伟大的地狱之主撒旦大人的名号。
你这人间的渣滓,根本就像垃圾一样微不足道。不过是个哗众取宠的魔术师,竟敢自我标榜为“撒旦”!
只有真正的撒旦才能驾驭魔法,统治黑暗世界。只有他才是伟大的恶魔,只有他才具有令人望其项背的巨大力量,只有他才堪称真正的魔王!
因此,对撒旦大人忠心耿耿的我,决定要让你为自己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在地狱里所说的代价,就是死亡!
就在近期,我会出马让你在人间彻底消失。
不取你性命,决不罢休。
乖乖将你污秽的灵魂交付于我吧。
——魔王迷宫

“魔王迷宫”——一看见这个署名,我的心就犹如被钉子深深锥刺了一般。连兰子的脸色也变了。
“兰子!”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在潜心琢磨,然后轻声说,“是魔王迷宫……”
山本警官也注意到了我们脸色的变化,关切地问:“发生了什么?”
“其实……”
兰子无奈地点了下头,便把昨天我们家里接到一封怪信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接着,我们把实物拿给西村所长他们看。
看完我们的信,西村所长和山本警官脸色泛白,两人面面相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竟然已经提前收到了这样的信……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岐阜县那边是什么情况,但是如果是同一个犯人所为,这件事情恐怕就越来越棘手了……”山本警官一脸愕然,额头也泛起一层汗珠。
西村所长的秃头被头顶泛起的油光映得发亮。他暴躁地说:“只能说这个人疯了!他简直就是目中无人!居然还提前为自己的罪行做预报,他的脑袋一定是进水了!”
仔细对照这两封信,笔迹几乎完全不同,一封字迹潦草,另一封则十分工整。另外,写给恶魔撒旦的信封上并没有邮戳。
“山本警官,那就请您赶紧告诉我们整个案件的经过吧!”兰子似乎急于知道案情,于是询问道。
“好的,那我就说了。总之,这真的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以至于我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才好。”
“那就请您从最开始按照事情的发展顺序讲吧。”
“好的。”山本警官点点头,喝了口茶润喉。
兰子的一双美瞳轮流望向两位警官,热切地讯问:“恶魔撒旦接到这封信是什么反应?他找保镖了吗?”
西村所长回答了这个问题:“没有,兰子小姐。他只是付诸一笑,大概是觉得这不过是他的竞争者嫉妒他的才华所耍的不入流的把戏吧。但是,他的经纪人还是很紧张的。他的经纪人名叫上野纯夫,年龄和我差不多,在这个行业闯荡已久。”
“他一直都在从事演艺制作方面的工作吗?”
“以前当过总经理,但是后来公司倒闭,欠了一屁股的债。目前,就是做个人经纪人。这一年以来,他是恶魔撒旦的专用经纪人。”
“这么说,是上野先生到所长您的事务所请求帮忙的?”
西村所长紧皱双眉,回答道:“是的,兰子小姐。他委托我待在恶魔撒旦身边做保镖。那是这个星期一傍晚的事情。恶魔撒旦不怎么担心这件事,但是上野先生的忧患意识非常强,最后还是说服了恶魔撒旦,让我担任保镖。”
“那么,您采取了什么措施呢?”
“恶魔撒旦说阵势太大会影响他的工作,于是我们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只在他身边配一个保镖。现在这种方式很流行。总之,我和木村在这个星期轮流当班。”
“木村是您的员工?”
“他是我非常器重的一个部下……只是现在,他已经成了魔王迷宫的牺牲品了……”西村所长闭起双眼,露出痛苦难耐的伤心表情。
“所以他成了恶魔撒旦的替死鬼?”
听到兰子如此质问,西村所长的表情更为悲痛了,他泣不成声地说:“不……不是的……”
山本警官接过话来,说:“兰子,这就是我们搞不清楚的地方了。案件发生在昨天傍晚时分,案发现场是一列开往九州,叫做‘晨风号’的列车。案件非常离奇,整个案情扑朔迷离,我现在是想解释给你听都没有头绪……”
“‘晨风号’?”兰子露出意外的表情,“就是从东京发车的卧铺特快列车吗,山本警官?”
“是的。就是那辆卧铺特快列车。恶魔撒旦本来要在本周六——也就是今天晚上——参加在九州博多的演出,所以他昨天搭乘了晚上六点五十分从东京站始发的‘晨风一号’,预计在列车上过夜,隔天早上十一点二十分抵达九州。这样的话,演出前的准备时间比较充裕,不会耽误工作。但是……”
“但是什么?”
“他预约了卧铺包厢,可是包厢里却发生了血腥的惨剧。我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兰子耐心地询问。我也趁机喘了口气,静待着山本警官的回答。
他又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说:“行驶着的卧铺特快列车的包厢,上了锁的门,这应该算是双重保险的密室了……不,再加上西村警官还在门口担任守卫,所以应该算得上是三重密室了——恶魔撒旦就像是在上演最新奇的魔术一样,竟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山本警官一讲完,西村所长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用布满血丝的眼睛轮流打量着我和兰子,说:“还不止如此!另一个人代替恶魔撒旦,倒在包厢的血泊里。而且,这个人在列车驶离东京站的时候,还在月台上为我们送行,根本不在车里。”
第五节
老实说,我没能当即明白他们讲述的事情。
失踪?密室杀人?尸体换成了别人?而且这一连串的事情同时发生?
西村所长很快察觉到我们的困惑,于是赶紧说明:“特快列车昨天晚上六点五十分准时从东京站发车。恶魔撒旦进入包厢以后,担任保镖的我偶尔在过道里抽个烟。当列车驶离东京站的时候,我的助手木村,以及前来为恶魔撒旦送行的搭档——一个名叫上野莉莉卡的年轻女子,则在月台上。过了横滨站,列车长过来检票,于是我敲了敲恶魔撒旦的门,示意他要检票。列车驶离东京后,第一个停靠的站就是横滨,那时是晚上七点十八分。检票不过是发车后三十分钟的事情。但是,包厢里没有任何动静。我觉得不对劲儿,于是又敲了敲门,还喊着他的名字。但是依旧无人应答。因为门从里面上了锁,我从外面根本打不开,所以情急之下,我只好请列车长为我开门。但是,门打开以后,我们没有看到恶魔撒旦,倒是有另外一个人倒在地上,那个人便是上野莉莉卡。恶魔撒旦就像空气一样,凭空消失了。而莉莉卡却被刀子刺中胸部,倒在血泊中。”
我吓了一跳,不假思索地问:“真的假的?”
西村所长不太高兴,他有些怨气地说:“如果是假的,不知道该有多好!”
“对不起,所长……”我结结巴巴地道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兰子小姐,黎人先生,这期间,非但没有人出入过恶魔撒旦所在的一号包厢,就连接近他的人都没有。”西村所长严肃地解释,好像一定要博得我们的信任似的。
但是,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呢?
有人从移动的列车里,从锁了门的包厢里消失了?不仅如此,前来送行,原本留在月台上的另外一个人,竟然陈尸于那列自己送走的列车上!
如果这个算不上离奇,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叫做离奇。
这个听起来太过古怪的事件,让我的脑袋一阵眩晕。
兰子用右手食指缠弄着耳边的发丝,边思考边问西村所长:“我虽然没有坐过卧铺列车的包厢,但是我觉得,里面应该很狭窄吧?”
西村所长依旧表情沉重地点点头,说:“是的,非常狭窄,几乎只够人睡觉用的。案发现场是节双人包厢,但是需要把上下两层折叠式的床铺放下来才能睡。走道也勉强只容得下一个人站立。还有,列车有空调,所以窗户都是固定的,不能打开。所以,包厢里除了门,根本没有可以让人进出的地方。”
“上野莉莉卡倒在哪里?”
“她臀部着地,倒在窗户旁。上身依靠在窗户所在的墙面和下铺相交的角落,脚向外伸展着。打开门的时候,最先闯进我视野的是别在她胸口的那把尖刀。顺势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白色的阿拉伯衣衫。她的眼睛惊恐地睁得大大的,嘴巴半开,十分痛苦……”
“那时床铺已经放下来了吗?”
“没有,上面的床铺还折叠着。”
“门是朝向过道的吧?”
“对,门是向外开的,上面虽然有个窗户,但是是毛玻璃,不管是从里往外还是从外往里,都看不到对面的情况。”
“您一直站在过道上吗?”
“是的,兰子小姐。”西村所长似乎很不愿意承认这件事,“在东京站时,我、恶魔撒旦和上野莉莉卡一起走进列车。我站在过道看着恶魔撒旦进入包厢。莉莉卡把行李放进房间后,就下车了。然后,在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里,恶魔撒旦从包厢中消失,莉莉卡现尸其中,您要说的应该是这么回事吧?”
“对!真是匪夷所思的恐怖谋杀!期间真的没有任何人出入其中,也没有人接近过包厢。直到列车驶过横滨站,列车长过来检票前,过道上只有我。话虽如此,但恶魔撒旦还是消失了,还出现了不该出现的莉莉卡的尸体!”
西村所长悲痛至极。听了他的话,我浑身发抖。如果他们所说为实,那这的确称得上是超自然的神秘事件,或是恶魔惯用的黑魔法。有人从一间不开窗、只有一个门的包厢里——那扇门附近还站着一个保镖——有如空气般消失了,而另一个人的尸体倒在同一间包厢里。也就是说密室杀人、人物消失与人物置换一次性发生了!不论是什么舞台魔术,估计也不能带给人们如此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