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阪与矢岛像在比赛似地一饮而尽,同时立即要求女佣斟酒。宫子好像也想转换心情地喝下半杯酒,京太郎与兰子以演戏般的态度轻碰酒杯,须贺子则义务似地啜了一口。

“怎么样,宫子?”征一朗将酒杯放回桌上,“像这样尊重和气、强化情感的亲睦交流,财产什么的烦恼,不是都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饭山大厨和女佣柳柛原梅代一起端进下一道菜色,我立刻动手舀取一些,蔬菜充分渗入酱汁的味道,生火腿充满香辛调味料的美味,银制刀又擦拭得闪闪发亮。

宫子嘴角浮现讽刺的笑意。女佣和惠帮宫子的酒杯斟酒。

宫子开口说:“如果你的脑筋能与葡萄酒一样醇熟就好了。”

但征一朗的脸转向一旁,假装没听见。

有那么一会儿,除了达子之外,其他人都专注在食物和饮料上。达子用手帕一角按着眼角,形式地用叉子在盘子上黥着。

主菜结束,点心上桌之前,兰子将刀叉放回盘子上,双手掩面,像在拭汗。“我……有些不舒服!”

我以为是天气太热的缘故,打算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她。

“黎人,我也……”坐在她隔座的京太郎低下头,眼神乏力地看着我,嘴角挂着一道白沫。

“没问题……”我慌忙想回答时,对面的椅子发出剧烈声响。一看,石阪吉夫发生了更令人震惊的异样。

他睑孔扭曲,眼球凸出,口中喃喃念着什么地突然起身,酒杯与叉子离开他肥胖的手,酒杯碰撞盘子碎裂,叉子和料理同时弹起,站在他正前方的女佣和惠目击一切,掩嘴尖叫。

“我头痛……晕眩。”他几近尖叫,拚命搔抓喉咙,粗胖的颈子瞬间浮现蚯蚓状红肿。

我的手停在盘子上,思考停止,失神地望着他。

“好……好难受……救救我!”石阪以沙哑的嗓子勉强发出声音,右手伸向半空中,仆倒在桌面上。餐具发出激烈的碎裂声,就这样拖着桌巾倒在地板上。餐桌因为他的体重而倾斜,蜡烛和烛台倒下,火焰在一瞬间变亮。

料理与餐具在桌上乱成一团,也飞溅在地板上。

“唔……”

这次轮到宫子呻吟了,她在周遭人们来不及防止之际,连椅子一起倒向一旁。摔落地板后,睑上浮现强烈的痛苦表情,可能是因为无法呼吸而难过,嘴巴不停地开阖着。

“我的胃……”

石阪与宫子整个身体在地板上弯曲成·字型,手脚同样都在颤抖,脸部肌肉僵硬,皮肤不知何时开始泛黑。

这时,餐桌右手边内侧的达子发出惊恐的叫声,因为她丈夫矢岛同样也从椅子上滑落,修长的身体靠在她膝上。矢岛满脸通红,手按喉咙,把刚吃下的食物大量吐在她裙子上。紧接着,身体滑落在慌忙想站起来的妻子脚边与自己的椅子之间。

回过神来,身材瘦弱的须贺子也一样弯着身子捧腹,上半身在椅子上前倾。

我好不容易才了解整个事态。

这是大规模的杀人!是人间地狱!

凶手下毒,同时有好几个人即将死亡。

“兰子!”我急忙回头望着她。

但是,在那一瞬间,我受到此生最大的打击,她和身旁的京太郎同样用手指抓住喉咙,冒出冷汗的脸趴在桌面上,拚命忍耐痛苦。

“黎人……”兰子靠向我。

千钧一发之际,我抱住了她的肩膀。

“是下毒!”她紧紧闭上眼睛激喘,低声说道。

征一朗在餐桌对面呆若木鸡地望向我们这里。在他身旁,岩下静纤弱的身躯也呈·字型倒在地板上。

京太郎颤抖地站起身,摸索餐桌上的水壶。但他的气力已就此耗尽,身体软趴趴地滑落,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直到此时,我才注意到女佣都是手按在脸上不停地尖叫,大厨饭山和在外面走廊等待的村上刑事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惊讶地跑进来。在他们看见了如此恐怖的惨剧之后,也当场吓坏了。

须贺子纤瘦的身躯如树枝折断一般从椅子上滑落,两眼翻白,嘴里还直发出蟾蜍遭压扁时那样的声音。

“兰子!”我将她紧抱胸前,叫唤她的名字,“振作点!”

“黎人,是砒霜。”她非常小声地说。上仰的脸色苍白,嘴唇发黑,声音好不容易才听得清楚,身体断断续续地不断痉挛。

“黎人,请救救我……”脸孔扭曲的京太郎在地板上爬行,左手紧紧抓住我的长裤,声音也像是喉咙已经溃烂一般。

我朝村上刑事大声叫道:“刑事先生,是砒霜中毒,大家都被下毒喝下了砒霜,请快让他们喝水,让胃里的东西吐出来。”

我伸手拿起京太郎方才想拿的水壶,撬开兰子的嘴巴,将水灌入。

村上刑事听了我的叫喊而惊醒,蹲在离自己最近的石阪吉夫身旁,但或许他的状况已经接近无救了吧!紧接着,村上刑事又抱起倒在我脚边的京太郎上半身。

“兰子,快吐出来!”

我让她趴卧,手指伸入她喉咙深处。但颈肌和肩膀显示出她对异物的抗拒反应,反射性地往上弹。然而,苦闷的声音不断传来,微温的物体从喉咙中吐出来。我闭上眼睛忍耐着,再次反复相同的行动。

然后,我抱起她的身体,拚命跑向厨房,将水龙头全开之后,抱着她的腹部,让她的头伸进水槽内,以手代替杓子接水反复送到她口中喝下。她显得很衰弱,很难借着自己的意志喝水,所以我只好再度将手指伸入她口中,强迫她吐出胃里的东西。

她的脸、头发、衣服,还有我全身都已是湿淋淋的。

我让她躺在地板上,在她耳边持续叫唤她的名字。她全身颓然无力,脸上血色完全消失,几乎毫无意识,身体的颤抖也持续不停。

——如果她死了……一股令人哆嗦的可怕念头向我袭来。

——假如她真的死了……

这次的事件究竟会变成怎么样?

我完全陷入恐慌之中。无论如何,一定要救她!我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

餐厅那儿持续传出很多人的怒骂和尖叫,但我的脑子里只是想着兰子,完全没有心思去担忧其他的人。

直到救护车赶到,感觉上,这好像一段漫长而又永无止境的时间。

第20章 墙壁里的东西

砒霜——原子序号三十三,原子量约七十五的氮族半金属。元素符号As,大都是以亚砒酸的形态存在。

具强烈毒性,致死量为··二公克至五公克,相当微量。

从古罗马时代就被当成毒药使用,到了近代,则被利用为化妆水或壁纸的色素、除虫剂、杀草剂、毒鼠剂、绘画颜料等等。

以毒药而言,又有“愚者之毒”、“托法纳水”、“坎特雷拉之杯”等等别名,包括在路易十六宫廷暗中活跃的名女人布兰维利耶夫人在内,经常被使用作为暗杀工具。

兰子他们被下的毒,正是掺入葡萄酒中这种无味、无色、无臭的剧毒。

警方在本馆地下葡萄酒窖调查的结果,发现另外还有将近二十瓶酒遭人掺入大量的砒霜。

方法很简单,并未损及封口和软木塞,只要使用如注射针筒之类的器具抽出瓶内少量的葡萄酒,再注入同样份量的砒霜即可。凶手的手法巧妙之处在于,只在同一品牌的酒中掺毒。

砒霜难溶于冷水中,却很容易在温水中溶解,因此,凶手应该是先用温水溶解砒霜,等到冷却之后,再掺入葡萄酒内。

整个事态很严重,矢岛圭介、须贺子与石阪吉夫三个人,在事发后的一个小时内死亡,尤其是喝了大量葡萄酒的人,几乎是当场死亡,在救护人员抵达之前就已停止呼吸。

岩下静被送往医院两小时后死亡,美园仓宫子在三小时后死亡。在某种意义下,这位老妇人或许是最下车的,根据医师所言,由于她剧烈腹痛,在频频催吐后,身体发黑的症状转为严重,在意识模糊之下,以沙哑的声音持续梦呓,因为衰弱和痉挛受到相当痛苦的折磨。

喝下葡萄酒的人之中,只有兰子和田边京太郎获救。但两人都处于严重申毒的状态,能保住性命算是幸运的。由于志摩沼征一朗入口量极少,事后只感觉到轻微的不适,至于我和达子因为完全没喝,所以从一开始就没事。

根据监识人员调查,掺入葡萄酒中的砒霜量,每八百毫升瓶中都是十分之一左右的量,假设一杯的容量为五十毫升的葡萄酒,那么被害者正好可以喝下相当于致死量最大值的份量。

根据对我和对女佣的侦讯所得,大致上能分析当时每一个人大概喝了多少葡萄酒。

石阪吉夫与矢岛圭介两人喝了三、四杯,宫子与岩下静各喝了一杯半,兰子和京太郎正好各喝一杯,须贺子则喝下半杯。须贺子喝下的量虽然最少,但所谓的致死量,本来就有强烈的个体差异。推算出的各人饮用量,根据解剖,从血中浓度和尿中浓度检测出的量,结果大致无误。

救护车立即将兰子和京太郎送往医院,接受洗胃后,服用具有解毒效果的BAL重金属药剂。

兰子到院前已昏迷,经持续输血和BAL的间断静脉注射,隔天早上,医师才保证她性命无虞。

京太郎的中毒症状比兰子轻许多,可能是体质上的差异,在医院无数次的呕吐和烧灼般的腹痛之下而疲劳不堪,尽管神智清醒,却无法下床。后来他感谢说自己之所以能获救,完全是村上刑事急救措施良好。村上刑事见我手指插入兰子喉咙强迫催吐吃下的食物后,也采同样的处置。

我父亲和母亲为了照顾兰子,也在医院里陪了一整夜。虽然美国警方一行人还要停留两天,但二阶堂陵介为了养女的性命,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了。

三多摩警局更是战战竞竞,所有人员神经紧绷到极限。媒体大幅报导此椿怪事,更令他们焦躁。媒体毫不留情地指责调查单位的愚蠢,几近煽动读者的病态想象。因此,市井小民在这次对于这种不见踪影的重大恶魔凶恶状况,似乎由衷感到恐惧。

就这样,在“恶灵公馆”事件中死亡的被害者,一口气又增加了许多。

“查出砒霜的来路了吗?”父亲二阶堂陵介询问中村探长。

昭和四十三年九月一日早上十点,地点在我家客厅,美国警方高层一行返国,父亲也终于能全力投入命案调查。屋外仍是艳阳高照,无情的阳光烤焦了路面和家家户户的屋顶,室内冷气开到最低温度,机械低沉的运作声一直持续。

“可能是从郁太郎的工作室得手的,上次调查那里时,发现各种化学药品,其中也包括了不少的剧毒。”中村探长将调查资料摊在玻璃桌上,向父亲说明调查进度。他脸色深沈,说话声音有气无力,并把一份报告递给父亲。

“调查卓矢的禁药事件时,惊方也查过武藏野医科大学,了解某研究室很久前曾报案医疗用品失窃,就是矢岛茉莉和沙莉的研究室,因此也可能是她们受郁太郎之托,偷偷带出砒霜。”

“结果遭到凶手窃出使用?”

“还有,在郁太郎的化学实验器材中,也验出曾使用过砒霜,包括长颈烧杯、直筒烧杯和酒精灯组成的熔解装置。”

听到最后那句话,我感到惊讶,“也就是说,郁太郎或许生前就在葡萄酒中掺了毒?”

“没错,我们也有此考虑。”

“怎么可能!”

中村探长抚摸胡髭,淡淡回答:“他涉及连续杀人的可能仍旧存在,曾有案例显示,在进行杀人计划中,借着让人想不到自己是凶手的意外事故,早一步死亡。”

我诅咒自己的胡涂,“对了,‘幸福之证’与那桩魔法杀人的关连,也是他最先提及的。”

“查出葡萄酒是何时遭人掺毒了吗?”父亲双臂抱胸问道。

“据大厨的说辞,有一瓶和昨天柏同品牌的葡萄酒,三个月前有访客时曾拿出来招待客人,当时并无任何异状,所以遭人掺毒应该是在那之后!”

“要在这么多瓶酒中掺毒而不为人知,外人是不太可能的。”

“我也这么想。”中村探长表示同感,“地下室酒窖平常没上锁,只要是宅邸里的人,半夜里应该都可自由进出。”

我忽然想到,“关于本馆的地下室,兰子曾说过一句话很妙。”

“什么话?”父亲瞇起眼睛看着我。

“她说,地下室设置了老旧的焚化炉,但那个房间的墙壁有某处是新的。”

“新的?”

“嗯,曾经打掉墙壁,埋入东西。在我看来,该处砖墙确实像是后来重新彻造的。”

“兰子小姐有说墙壁后面埋了什么吗?”中村探长略显兴奋地问。

“尸体!”我硬生生咽下一口唾液,“她说墙后很可能埋了尸体,战争中失去行踪的“恶灵公馆”前主人汉斯·恩格尔与其家人,甚至是行踪成谜的传右卫门的小妾和她小孩的尸体。”

父亲和中村探长讶异地互望。

“兰子小姐为何不告诉我们这件事?”中村探长生气似地追问。

“她只是没有时间说罢了。”

“她提到过是谁做出这种残忍的事吗?”

“不知道。只是怀疑志摩沼家人,依兰子的口气,最有嫌疑的是传右卫门或征一朗,为了夺取“恶灵公馆”而杀害他们。”

“原来如此。”父亲伸手抚摸下巴,“先别说理由,依当时而论,那些人的机会最大。”

“以兰子小姐目前的状况看来,应该还要很久之后才能直接问她。”中村探长颇显遗憾。

我望着两人,毅然开口:“爸,要打掉那堵墙看看吗?或许真的可以发现尸体或骸骨。”

父亲和中村探长低哼出声。

但父亲却充满怀疑地回道:“该怎么说呢?就算坚持为了调查,依目前既无现行犯或涉嫌人的现况,如果强行这么做,等于是滥用职权,我看法院或检察官就不会签同意书吧!”

“志摩沼征一朗那种人,搞不好会控告我们毁损私人器物。”中村探长显然也有所顾忌。

“没错!他应该会坚决反对!”父亲虽然这么说,但略带褐色的眼眸却露出挑战的光芒。

一时之间,我们沉默无语。

““恶灵公馆”那边情况如何?”父亲问中村探长。

“包括佣人在内,其余至少都有两名警察护卫,而且饮食也都由警方从外面带进去。可能是两位亲人连续过世,美园仓美幸的精神有些不稳,主治医师开出镇静剂,让她入睡。”

“志摩沼家的人也所剩无几了……”

“是的,志摩沼传右卫门的长女有这一代的家主志摩沼征一朗和他女儿达子,以及遭到警方拘留的孙子志摩沼卓矢。三女的血亲则剩石阪加屋子,四女的血亲则只有美园仓美幸一人。”

我一听,再次感到讶异。被杀害的人实在太多了,凶手简直就是企图灭门,不,连兰子也不例外,或许只要与此次事件有关者,无论是谁,都打算加以杀害。

父亲好不容易沉重地开口:“案子似乎闹得太大了,应该要采取进一步的方法了!”

中村探长和我等待父亲的决定。

父亲起身,隔着玻璃窗眺望明亮的庭院,砖墙前有并排开花的高大向日葵。

“中村探长,请立刻连络大森警视,如果他也同意,就立刻开始“恶灵公馆”地下室的拆墙作业,就算墙壁里未能发现什么,也不能就这样束手无策。”

“征一朗那边呢?”

“我会设法取得他的同意,无论如何试着说服他……无论采取什么手段我都不在乎!”

但是,如我们所料,志摩沼征一朗仍是顽固拒绝。他坚决表示,即使只是“恶灵公馆”的一小部分,也绝不容许警方破坏。

“以前我就说过,二阶堂先生。”坐在桌前的他以冷冽的眼神看着站在面前的家父,“这座宅邸是内人的父亲,也就是志摩沼传右卫门先生特别交托给我的,他的遗言就是,绝不可以修建这座宅邸。‘Arrow馆’是我们志摩沼家的圣地,我打算贯彻他的意志!”

我们和这位老人在谈话室见面,他由老女佣柳柛原梅代取代已死的小妾岩下静照顾,他脸上也出现了心力交瘁的神色,眼窝低陷,皮肤泛黑,毫无光泽,整个人看起来有气无力,身上穿的和服感觉上也有点迈遢,而且满足折痕,有着与年龄相符的苍老。

“但你应该很了解,”父亲也淡漠地望着对方,“你的家人已经死了八个人,而且你自己、田边律师,甚至连小女兰子都差点赔上性命,即使如此,你还是认为这座老宅邸比较重要?”

“不管你怎么说,不行就是不行!”

“你真的这么想?那天晚上,如果你自己也喝了葡萄酒,早就一命归西了!”

“嗯!”

“岩下静就是因此而死的。”

“我觉得她很可怜。”

父亲甩掉麻痹感似地问:“你究竟为何坚持到这种程度地厌恶警方搜索这座宅邸?”

“没什么!”征一朗胡髭底下的嘴唇轻轻动了一下,“相信你也不希望别人侵入你家吧?”

“这完全是两回事!”父亲连侮蔑的神情也毫不隐瞒。

征一朗敌视地环视周围的警察,“重点在于,我不知道地下室的修建痕迹与这次的事件有何关系,那只是战后我们迁入时,修补油漆脱落处的痕迹,根本就毫无关系,不是吗?”

父亲听了,嘴角突然浮出戏剧性的凄厉冷笑,“真是这样吗?”

“什么!”征一朗用充满血丝的双眼斜瞪父亲。

“我就坦白说好了。我推测地下室墙壁里埋了这座宅邸最初的主人汉斯·恩格尔与其家人的尸体,而且,杀害他们的人,就是当时隶属军部的你,这就是那些外国人失踪的真相!”

父亲的说明令征一朗沉默无语。

“你没什么话要说吗?”

征一朗缓缓地将手伸向桌上,想端起盛水的杯子,柳柛原梅代慌忙将水杯放到他手上。

“很有趣的推测!”老人喝了一口水之后说,“很有趣……”

他低头像小孩般吃吃笑了。

我们在一旁默默等待他的回答。

“就算你这么说,还是没用的,我还是不允许宅邸内部的搜索。”

“莫非你否定我说的事?”

“不,我既不否定也不肯定,就算发生过,也与这次的事件毫无关连,那些事是在战争期间发生,即使杀害外国人,也早已过了追溯时效。”

“这么说,你还是不允许罗?”

“只要是这座宅邸里的人,任何人应该都不可能允许!”

“不,我同意!”突然间,走廊敞开的门外传来女子悲痛的声音。

我们回头望去,发现站在门口的人是身穿深紫色衣服的美园仓美幸。

“我受够了这样的骚乱!”她边说边踉舱地走进来,脸上脂粉末施,头发也很乱。村上刑事院忙拉着她纤细的手防止她跌倒。她非比寻常的白皙肌肤,此刻更显透明。

“你说什么?”征一朗似乎打算恫吓这位侵入者。

“征一朗爷爷!”美幸叫道,“我已经受不了这种恐怖的命案了,我奶奶、父亲竟是如此悲惨地迎接死亡,我很害怕,更为了死去的人感到悲伤,命案必须结束才行!”

“美幸,你还不懂吗?回自己房间去,我说的话不容任何人反对!”征一朗不耐地怒道,可能因为受到看似柔弱的美幸抵抗而怒火上升吧!

美幸在村上刑事引导下,坐在附近椅子上,呼吸急促。“不,我也算是这座宅邸里的人,更是亲人惨遭杀害的被害者之一,当然也有发言的权利。”

“美幸小姐,”父亲开口,“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她涣散的眼睛望着父亲,“听房间里护士小姐说二阶堂先生来了,所以趁她不在溜出来。”

“你给我象样一点!”征一朗气得满脸通红,拚命伸手紧握靠在桌旁的拐杖。

美幸正面望着征一朗,二一阶堂先生,我请求您无论是地下室或哪里,都可以让警方自由调查,而且,如果有助于逮捕凶手,不论怎么处理也没关系。”

“美幸,你住口!”征一朗将木制拐杖用力敲击桌面,桌身晃动,水壶和杯子碎裂,玻璃在桌上四溅飞散。

美幸握紧轻轻颤抖的小手,“不,我不住口。刚才二阶堂先生说的都是事实,而这件事我们家族的人全都知道。征一朗爷爷,您杀害了外国人恩格尔和其家人夺走他们的性命,从他们手中占据这座宅邸。”

“我叫你住口!”老人低声说,“不许怀疑我说的话。”

“二阶堂先生,”美幸泪眼汪汪地望着我父亲,“没关系!我拜托您调查地下室,请您找出古老的证据,而且务必逮捕杀害我祖母和父亲的恶魔凶手!”

“我明白。”父亲无视于征一朗,用力说道,回头瞥了一眼大森警视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