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幸以困惑的眼神望着祖母,但宫子的表情丝毫未变。
“虽然是事实,但和这次的命案有关吗?”
中村探长瞥了京太郎一眼,“不,只不过从你们要求田边律师去找二阶堂警视正这个行为来推测,我判断贵家族之间的关系,可能存在着某种令人担心的问题。”
“那是须贺子与加屋子的强烈要求。”宫子的口气彷佛威严受到了伤害一般。
“喔?是吗?”中村探长装迷糊,“那么,为何今晚立刻找田边律师过来呢?”
“当然足磋商今后应该如何面对的问题。今天征一朗不在家,我是宅邸内年纪最大的人,有责任代替他保护所有人。无论亲族之中是否有凶手,只要是刑事案件,当然会找律师帮忙。”宫子的回答毫无妥协的空间。
不知何时站在美幸正后方的兰子开口对宫子说:“我有问题!你应该见过以前传右卫门所宠爱的妾吧?”
刚开始,宫子似乎不明白兰子在说什么。
“还以为你突然说什么呢!原来是很久以前的往事了。”宫子苦笑,“你是指在詉访旅馆那个无聊下贱的女人吧?”
“虽然不知是否下贱,不过,我说的就是她。”
“因为是雇用当地流氓处理,所以我们姊妹没见过她,而且也没兴趣。”老夫人冷漠回答。
“你不认为是那位女士或她的子女为了当时的事复仇,导致引发这次的命案吗?”
“像你这种年轻女孩,一定是读了太多描述大时代的低俗侦探小说,其实,这也难怪。”
兰子略带挑衅的语气反问:“我错了吗?”
“那为何不是我,而是毫无关系的茉莉被杀害?无论怎么说,都太可笑了!”
“可以把目标设定在财产上!”
“若是如此,也只要出面说明身份就行了!”她坚决地回应。
“且慢,探长先生,我有问题。”郁太郎从胸口取出琥珀烟斗,置于桌上的火柴盒旁。
“请问。”
“茉莉或是身份不明的被害女子,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遭到杀害的?”
中村探长迅速望向我和兰子,因为其中包括唯有凶手才知道的事实,所以不可过度详述。
“志摩沼卓矢都没告诉你们吗?”
“没有。”郁太郎的回答显得有些落寞。
“命案现场是茉莉小姐的房间,房间门上锁,卓矢和警员撞破房门,房里倒着女性的尸体,尸体上插了一把应该是来自盔甲展示室的长剑。”
听到这儿,美幸吓得睁大了双眼,低叫出声,紧紧靠在祖母身旁。
郁太郎也目瞪口呆,“实在是……太残忍了,我终于了解案子会如此混乱的理由了。”
“是吗?”
“但是,我还想求证一件事。该不会是头颅被砍断,或者脸孔被打烂吧?”
这次,轮到中村探长和我们震惊了。
中村探长厉声问道:“你为什么知道?”
“为了宝物吧……”回答之前,他边抚摸下巴边沉思,“不……抱歉,没事。因为你说过尸体的身份未明,所以我才猜测尸体可能少了头颅,所以试着问问看。”
“是这样吗?现场找不到死者的头颅,初步判断是凶手带走了。”
“还有一点,你刚刚说房间门锁上了,那是侦探小说里经常出现所谓的‘密室’吧?是房间门窗都从房间里锁上的意思吗?”
“你为什么提出这种问题?”
“只是单纯的出于好奇心理。”郁太郎说着,拿起烟斗,点火,深深吸了一口烟之后,朝天花板吐出,紫色烟雾彷佛薄薄的仙女轻纱般舒展,消失于正上方的美术灯座里,脸上再次浮现诡异的微笑,“告诉你们一件有趣的事吧!有这么一句话,也就是‘鬼在外,福在内’……不,应该不太正确吧!好像是‘福在内,鬼在外’才是。反正,不管是哪一种顺序,应该都正确指出了这次杀人命案的情况,死者是在房间里遭杀害,恶鬼则逃出于房间之外……”
三
“你这个人开玩笑也不看看场合!”中村探长低沉的声音充满了明显的谴责。
“是吗?但我却认为,对你们而言这是非常坦白的忠告。”郁太郎又深吸了一口烟斗。
“还有什么问题吗?”宫子不改坚定态度,正面注视着中村探长。
但兰子又打岔了,本来藉装饰柜的玻璃照照自己,梳理卷烫的头发,这时急忙回头,“宅邸里,哪位最了解令尊搜藏的盔甲?”
“盔甲?”
“是的,在本馆那儿随处可见,我希望有机会请教一些专门知识。”
“这方面的问题,应该就是我或黑田管家了。”郁太郎在一旁回答,“虽然黑田管家负责管理,但若有损坏,都是由我修复。”
中村探长点头。
“那么,很抱歉,接下来能请你和我们一起到展示室检视吗?”
“为什么?唉呀,对了,你们刚才说过,尸体上插了一把长剑。也就是说,从展示室携带出来的武器,被当成杀人凶器的可能性非常高?”
“可以这么假设。”中村探长嗳昧地回答后,转身面向站在右侧装饰柜前的兰子,“没有其他问题了吧?”
兰子问宫子,“关于‘Arrow馆’最初的主人汉斯·恩格尔,你知道什么?”
“你说的什么究竟是什么?你这问题也太言不及义了。”老夫人故作迷糊。
“例如个性、成就、失踪的理由,或者失踪后的行踪之类的。”
“我完全都不知道!我们是战后才搬来这里的,当时恩格尔一家人已经离开了。根据征一朗所言,战争开始之后,恩格尔似乎就举家逃往国外。”
“如果询问征一朗,就可以更加了解详细的情况吗?”
“或许吧!因为将这座实际上没有主人的宅邸纳入志摩沼家族财产的人,就是家父和他的左右手征一朗。”
“其中有什么秘密吗?”
“就算我知道什么内幕,应该也不会说出来吧!”
兰子耸耸肩,“听说过去曾经有几个人从本馆三楼,或是上面的钟塔跳下自杀,或者是摔了下来,理由何在?”
“自杀或意外,谁也无法明白,反正时间过去了,冲击性的悲剧也会成为单纯的回忆。一宫子闭上眼睛,完全事不关己似地冷汉回答。
“确实在昭和二十一年吧?流浪汉侵入宅邸,结果被征一朗击毙,你还记得此事吗?”
老夫人张开眼睛,从头到脚打量兰子全身。“记是记得,但与今天的事件有什么关系?我不认为有必须回答的义务。”
但是,兰子立即追问:“据我所闻,事后没过多久,卓矢的母亲,也就是遥香女士,她是从钟塔跳下自杀的。”
对此,宫子未有任何回答,美园仓家的三个人彷佛都变成了雕像,一动也不动。
兰子轻轻嘲讽般微笑,“本馆三楼我们都还未上去过,那上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兰子这么一问,宫子第一次露出精神饱满的红润脸色,她与郁太郎颇具深意地相互眨眼,然后再将视线回到兰子脸上。不过,从她口中说出来,却像是观赏有趣戏剧的观众一般天真无邪。
她说:“兰子小姐,本馆三楼正面就只有六个房间,没有任何其他东西。当然,每个房间里有衣橱之类的家具,但除此之外,真的是什么也没有。如果你们上去的话,看到的应该也是到处都布满了灰尘。”
“汉斯·恩格尔的妻女不是住过本馆的三楼吗?”兰子毫不放松。
宫于和郁太郎立刻发出压抑的低笑声,“不、不,你错了。那个洋人的妻子和女儿分别住在‘黑色之馆’与‘白色之馆’,绝非本馆的三楼。那里的房间本来是要当成客房使用,但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成了谜团,没错,是个非常奇妙的谜团……大概谁都无法解开这个谜团。”
第10章 展示室的盔甲
一
“……这里就是‘盔甲室’。”
房门没上锁,美园仓郁太郎推开两扇大门,轻微响起门把的锈蚀声音。进入房内,立刻开启旁边柱子上的开关,紧接着,淡淡的冰冷灯光全部亮起。
沿着走道前进,随即进入展示空间。在刻意挑高的天花板中央,共有三盏形状怪异如倒吊伞状的美术灯,而沿着左右侧墙壁,还等距悬吊了小型灯泡。或许是因为关闭时间太久,进入房间时,就感觉到冰凉的空气彷佛黏贴在皮肤上,还有严重的刺鼻霉味。
展示盔甲相武器的回廊很狭长,几乎占据了本馆西翼一楼。每扇窗户的厚窗帘都拉上了,遮雨窗也紧密关闭,泛黑的深红色壁纸和地板的暗红色地毯,酝酿出沉闷的气氛。
展示室有四扇房门,一扇是北侧礼拜堂的房门,一扇是礼拜堂正对面小厅的门,另外在南北狭长的回廊东侧,距离相当的间隔,分别有两扇平行与走廊相通的房门。
只有房间中央走道区域未铺上地毯,走道两侧则排列着各式各样的盔甲与展示箱,展示箱上摆饰了短剑或石弓等武器,墙上也挂有旗帜或锋利的刀剑类,内侧并排的高大玻璃柜中,也像上吊的自杀尸体般,吊挂甚多的盔甲。整个展示室呈现的就像西洋美术品博物馆一般。
我们从北侧的房门进入,但我忽然想起就在这个入口前的昏暗走廊上,有人目击倒吊在天花板上的盔甲亡灵,便不禁背脊发冷。
我甚至产生了彷如我读过的卡特·狄克森(约翰·狄克森·卡尔)在《弓弦城谋杀案》中描述的某个场景,自前方暗处冲出鬼魅般的矮小老人不停奔跑嘶喊的幻觉,那老人大喊:“我要我的护腕!知道吗?我要护腕!”
第一次踏进“盔甲室”的中村探长,兴致高昂地环顾四周,房间中央可以见到和摆放在玄关一样佩带武器的高大骑马人像。
“一共有多少副盔甲?”兰子走进盔甲室时,询问郁太郎。
中年绅士郁太郎轻敲身旁的金属护盔,反射银色钝光的盔甲未有任何反应,原谅了郁太郎自以为是的无礼态度,那是个有漂亮的雕刻装饰却无内部支撑的站姿盔甲。
“唔……我也没实际算过,但以整栋宅邸来说,完整的盔甲大概有四十具吧!其他只有护胸或护腕的不完整对象,左边的收藏室有很多。”
“我无法给你预先准备,”兰子望着对方,“但你能否大略看一下,注意看看是否少了什么东西?或者有任何异状?”
“喔!”身材修长的郁太郎令人惊讶地点头回应,“你是指插在尸体上的长剑吧?应该只要检查挂在墙上,以及佩带在盔甲腰际的刀剑就可以确定了。”
他从胸袋掏出烟斗,点燃之后,开始在盔甲之间踱步。
右侧墙壁正中央有个好像近年来完全没使用的大壁炉,上面挂着有装饰框的四方形镜子。兰子用这面镜子映照自己的脸,一边假装拂整凌乱的头发,一边斜眼观察郁太郎的举动。
有些是日耳曼大军进攻时代的单纯锁链片盔甲,也有十五世纪哥德式的金属板盔甲,装饰最亮眼的是十六世纪马克西米连式盔甲,这种盔甲的表面雕刻有许多纹路,除了装饰的意义之外,更具备了强化韧度,以及减轻重量的功能。
郁太郎自言自语似地说:“关于盔甲的历史,最初是始于皮革制作,大概就是在身上裹着几张动物兽皮之类的,接下来则演变为将金属片像鱼鳞一样串在一起的麟状盔甲与连缀式盔甲。之后,欧洲出现以十世纪的小锁链大量相缀而成的锁链盔甲,但由于武器的发展,也就是石弓与长弓的出现,导致锁链盔甲丧失保护作用,所以才出现了金属板的盔甲。当然,到了枪械武器一出现,这种盔甲也失效了。”
兰子在一具闪现银光的盔甲前开口,那是一具像电影“Metropolis”①中曾经出现过的钢铁机器人“玛莉亚”的盔甲。“金属板盔甲持续发展,最后成为如此完全武装的盔甲?”
①大都会,Metropolis,德国导演佛里兹朗于一九二七年完成的一出科幻电影,由此电影获得灵感,手冢治虫也在一九四九年发表漫画作品,甚至到了二〇〇一年,大友克洋也根据手冢治虫的漫画,改编成动画影片。
“是的,从十五世纪到十六世纪的百年之间趋于完成。但是,后来却逐渐从战争的防身护具变化为单纯的装饰虚荣品,然后随着战争的变化,急速丧失了实用价值。”
“那是因为战争不再是个人对个人作战,而是变质为集体杀戮。”
“嗯,其中已经不存在人性的骄傲、尊严与实际存活的理由,有的只是大量流血和国家、民族、宗教等意识型态的自我主义,既不优美,更无意义,只是在报出彼此姓名之前,就从远处使用来复枪‘砰’的一声结束一切,到了最后,更像是使用杀虫剂驱除白蚁一般,用炮弹将敌人一扫而光。”郁太郎遗憾似地点头,忽然在墙边停住脚步。
我们也同时停止不动。
“兰子小姐,你看那个箱型橱柜,里面放了一些盔甲碎片和几把长剑,如果有遗失的,一定就是其中的对象,我想这是最简单的方法!”
我和中村探长也朝他指引的方向走去。
右侧墙前排放三口箱型橱柜,郁太郎说的就是最前面的那一口,里面摆放的是全长八十至九十公分的“直剑”。
“几乎全是中世纪后期的东西,”郁太郎将烟斗拿在手上,“也有人称为战剑,通常是在骑马作战中砍杀或是刺杀敌人,并非用来切割。”
“美园仓先生,这些橱柜一直都没上锁吗?”中村探长抬起脸询问。
“当然,为什么问?”
“会被偷走呀!”
郁太郎在回答之前,先深呼吸一口气。
“你说的没错,探长先生。”他用手摸着下巴,“但很奇怪,长剑是一把也没少!”
兰子忍住笑,“事实上,插在死者身上的长剑是挂在大厅楼梯下的盔甲腰际之物,这一点我们早就知道了!”
“哦……”郁太郎凝视兰子,接着突然转身,回到礼拜堂门前,再次观察左右两边的盔甲,同时快步走向对面房门前。
“原来如此……”他咬着烟斗点头,缓慢走回我们这儿,“原来足这么回事,我明白了?消失的是盔甲本身三具、不,是四具盔甲从这儿消失。因为是逐步移动展示位置,所以我也因此忽略而未注意到。”
兰子显得很高兴,“没错,那些盔甲在荣莉小姐的房间里。”
中年绅士脸上出现前所未有的严肃神情,喃喃说道:“看来并非单纯的离奇事件!”
“有哪些盔甲消失了?”
“胸前有蔷薇图案雕刻的马克西米连式盔甲,腰际有折草布的红色文艺复兴式盔甲,另一款同为文艺复兴式盔甲,但护盔后脑部有红色与白色羽饰,至于最后一具则是……”
“那些盔甲上都有系上名牌吗?”
“在足下的台座后面都有名牌,依年代顺序和国别编号,黑田保管纪录簿,只要问他,应该就可以确定!”
“骑刺枪如何?”兰子以目示意郁太郎身后的墙壁。
靠着墙,摆放了几根长两公尺以上的长枪。枪通常虽然总称为“史比亚”,但骑士使用的却特别称为“蓝斯”。
郁太郎走近,瞇起眼睛。“好像也少了几根,大概两、三根吧!正确如何就不知道了。”
“盔甲都握住骑黥枪,其中一根上面还系了十字军的旗帜。”
“是吗?……表示如今已经沦亡的清净骑士道精神吗?”中村探长边摸胡髭,边盯视郁太郎的表情。“这个房间的房门,平常都是敞开的,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吗?”
“是的,既无必要封藏在内,又是传右卫门留下的搜藏品,属于整个志摩沼家族的财产,大家都有观赏的权利。但是,反过来说,对这种都西有兴趣的人,也只有我一个人,连黑田管家也都只是在执行职责。”
“你见过盔甲的亡灵吗?”兰子像是突然想起似地问道。
“没有。太可笑了!我是现实主义者,所以幽灵也不会在我面前出现,这种事是听谁说的?女佣吗?或足本馆的哪位女士?”
“你认为凶手从这儿携出盔甲或刀剑之类的武器和防身器具,原因何在?”
郁太郎毫不起劲地耸耸肩,“这……找出其中理由应该是你们侦探的工作吧?与我无关。”
中村探长看着他,语气愤慨地说:“像这样毫不管理武器之类的物品,等于是违反了刀械枪炮管制法,尤其是将长剑和盔甲共同摆饰在玄关大厅,根本毫无道理可言。”
“这种事对我说也没用,一切责任都在征一朗身上,等他回来,你们再对他说好了。”
“居然在太平洋战争期间可以不必供出。”
“什么人走什么样的路!”郁太郎轻笑,看着我说,二一阶堂家有两个人绝对了解内幕,因为传右卫门先生和征一朗在军队里非常吃得开。”
我则暧昧地回应他。
这时,传来有人敲门的声音,所有人都回头。
“中村探长在吗?”门开了,原来是村上刑事。
“在这里!”中村探长在走道中央举手,“村上,怎么回事?”
村上虽然震惊于四周的盔甲,仍快步走来,撩起紊乱的前额头发,向上司报告。“志摩沼征一朗带着佣人们回来了。”
二
中村探长殷勤道谢后,命令村上刑事陪同美园仓郁太郎返回别馆。
两人离开后,兰子笑望中村探长,开口说:“我们现在要去见大人物了?”
“不,先见见佣人吧!只要先请大森警视和令尊与他谈谈就行了。因为那个人一开始通常只会发脾气、发牢骚,所以我们若有什么问题要问,稍后再说就行了。”
走出“盔甲室”,中村探长放心地松了一口气,我也因为终于能逃离无数盔甲和武器联合演出的凝重沉闷气氛而放松心情。
我定在最前面,往大厅走廊前进,佣人集合的客房就在走廊尽头的谈话室和楼下大厅之间。
“黎人,怎么样?你认为凶手还在宅邸里吗?”中村探长神经质地将手指插入喉头衣领内。
“这个嘛……刚才探长曾经指出,外来凶手犯案的可能性极小,若是如此,凶手应该还若无其事地混在关系人之中吧!”
“兰子小姐的看法呢?”
“我也赞成凶手还混在这里面的看法。但是以如此具有魔法性质的恐怖装饰,或所谓密室的虚荣手法,在在显示凶手绝对是狡猾好诈的人,也许在这一瞬间,已经逃出宅邸了!否则,就是我们完全意料不到的关系人之一。”
我轻敲客厅的厚门。
里面立刻有人响应,是方脸的马渊刑事开的门,他与村上刑事是属于同一辈分的年轻人。
“结束问讯了。”他说。
我们聚在门前,听取他低声报告?
房间里几乎毫无装饰,只在房间中央有一张白色胡桃木制的厚重桌子。四张椅子中,有两张背窗坐着两位神情诡异的女子,一位是年约六十至七十岁的白发老女人,另外一位是年龄才二十岁出头、神情稚嫩的女子,两人身上同样穿着深蓝色女佣制服。
中村探长在他们面前的椅子坐下,依马渊刑事所言,一一确认了两人的容貌。“你是‘白色之馆’的女佣柳柛原梅代,而你是她的孙女柳柛原容子?”
两人担心似地表情生硬,默默点头。
我试着找寻她们容貌的相似之处,却找不到轮廓特别相通的因子,因为祖母是方形大睑,而孙女则是小巧可爱的容貌。
“两位在宅邸里从事什么样的工作?”
柳柛原梅代瞥了一眼站在中村探长背后的我和兰子,乍看是茫然若失的神情,但实际上应该是警戒心强烈,脸上戴着与年龄相符面具的女人吧!开口说话时,同样也非常冷静坚定。
“我从传右卫门先生那一代起,就奉命照顾‘白色之馆’里的人。”
中村探长转头望着梅代的孙女,“你呢?”
“我在本馆工作,负责帮忙料理配膳之类的杂务。”容子回答,一见就知道她神经紧绷。
根据两人所言,昨天和今天因为大厨饭山孝三与主人征一朗共同外出,所以没事可做。
梅代进一步说明:“我们得到征一朗先生和宫子夫人的允许而休假,前往伊那的小女坟前祭扫,也就是这孩子的妈妈,今天傍晚才回来。”
“是吗?这么说,对于昨晚宅邸发生的事,你们完全不知道罗?”
“是的……”
中村探长反复问及与其他事件相关者相同的问题,但从两人口中问不出眉目。
“茉莉小姐和沙莉小姐在个性方面的确稍微与众不同,有时给人感觉比实际年龄更幼稚,有时却又老成得令人惊讶,但无论任何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与众不同之处,不是吗?”梅代的眼尾出现讽刺似的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