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们大为震惊,轻呼出声。
“在哪里?”兰子问。
“狭山湖。但那家伙死了,被发现的是他的尸体。”
我们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狭山湖的正式名称是山口蓄水池,是位于东京都与埼玉县交界的水库,东京用水的水源之1.这是1个利用所在的狭山丘陵山谷、在昭和9年完成的人工湖。
中村警部亟亟地说明:
“有小孩在已结冰的狭山湖湖面上溜冰,但冰层裂开,1名孩童落水溺毙。当地警方为了搜寻孩童尸体,中午过后便开始潜水打捞。刚才的电话便是报告已发现小孩的尸体,以及另1具男人尸体,而且该尸体只有1条手臂,脚上系着绑了大石头的绳子。详细情形还不清楚,但投水自杀的可能性很高,又因为尸体特征非常明显,有人认为应该就是‘村山乞丐’。因此,我们现在得先去看尸体。”
3
村上刑事驾驶的车子经过狭山湖水坝上的车道,进入湖畔北侧的环湖道路。
冬天的太阳西沉得特别快,周遭迅速被黑暗笼罩。
位于狭山湖西北侧的湖畔森林中,有数辆巡逻警车与救护车的警示灯在昏暗中闪灭。树林的叶子几乎都掉光了,只剩枯枝。借着设置在路边的投射灯,得以俯瞰树林间结冻的湖面。突出的路沿拉起保护现场的绳索。
我们以手电筒照着前方,沿陡峭斜坡走下湖边。枯叶堆积得犹如堆肥,不时会沾在脚上。
随着夜晚降临,寒气也愈来愈逼人。湖面早已完全结冰,但发生意外的冰面四周已破了1大块,还有小船浮在上面。湖边聚集了1群吵嚷的警察,并升起了火堆,旁边有3位潜水员已脱掉潜水装备,正围在火堆旁取暖。
中村警部要求现场警察报告情况,对方说明完毕后,接着请示是否能将溺死的孩童尸体运走。
溺死的孩童遗体被放在担架上,脸上盖了1块白布。
中村警部掀起白布,看了1眼,神情哀伤地问:“没关系。已经联络这孩子的家人了吧?”
另1具重要的遗体也是放在担架上,结束初步验尸工作的验尸官波川六太郎提着工具包走来。
“医师,来得这么快?”中村警部打招呼。
“还好——这家伙绝对是‘村山乞丐’。村山派出所的管区正好在这里,他们刚才已经看过了尸体的容貌与身材,认为有99%是在东村山车站前徘徊的那个游民。”
波川医师接着掀开覆盖尸体的白布,我们将手电筒的灯光照在尸体上。
这是我有生以来首次见到溺死的尸体——实在是太恶心了!没有比这个更令人作呕的东西了。
湿漉漉的尸体腐烂膨胀,在黑色大衣下鼓起,头发脱落,脸孔变成浊灰色,1颗眼球已经消失不见,只剩黑色的眼窝,并露出带有恶臭的腐肉,有烫伤疤痕的脸上有无数紫色抓痕。尸体有1只脚没穿鞋子,左手子手肘以下的袖口空荡荡的,果然没有手掌。
这具尸体就是我们那1晚跟踪至防空洞、有张骷髅脸孔的男人!
“尸体双脚以粗绳系着石头,沉入湖中,如果没有孩童溺死的意外发生,应该还会沉在水底1段时间。”波川医师说明。
尸体另1边是被绳子绑着的水泥硬块,很像施工现场常见的东西,大小约40立方公分。
“是自杀的吗?”中村警部表情严肃地问。
“那边上面是马路,并用绳索围起。不久前曾有车子撞断护栏,在那里形成1到缝隙。”波川医师指着有如断崖的斜坡上方。
“你的意思是说,死者有可能是从那边跳下?”兰子插嘴。
“可能性相当大。”
“没有他杀的可能吗?”中村警部问。
“一半一半吧!”波川医师跪在尸体头部旁边,将腐烂的脸孔转向1边,可看见骨头的下巴无力地下垂。他语气平静地说:“我很在意后脑的强烈撞击痕迹。当然,这或许是因为在摔下时撞到了什么东西,但也可能是被人殴打的痕迹。”
的确,后脑骨头有块凹陷的地方。
“是不是溺死得等解剖检查肺部的进水情况才能确定。”
“死亡时间呢?”警官频频打量尸体,“腐烂程度好像相当严重。”
“没错。”波川医师也1脸疑惑,“再怎么算,他应该也在水里泡了1个曜日。”
中村警部蹲在尸体旁,仔细检查尸体的衣服。
“死者身上的东西只有这些,放在大衣口袋里。”
波川医师拿出1个系住封口的塑胶袋,高举在我们眼前。里面是一些吸水膨胀的纸片。
“这是扑克牌!”中村警部惊愕地说。
“是什么样的扑克牌?”兰子冷静地问。
“背面是红色脚踏车的图案。张数不足53张,少了方块A到7与鬼牌,总共少了8张。”波川医师回答。
“A到7……难道他还打算再杀2个人?”中村警部的音量因愤怒而变大。
“这我就不知道了。”波川医师回答。
“那是当然——抱歉,医师,我太大声了——能请您尽快解剖尸体吗?”警部苦恼的脸上感受不到丝毫力气。
我们后退1步,看着尸体被搬走。中村警部觉得寒冷似的拉上大衣衣领,低声自言自语:“不论出现什么样的报告,应该都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
其实不然。
4
回到十字架宅邸,九段记者正好来访,兰子请他立刻说明得到的消息。九段记者取出1沓传真,说他在鹿儿岛报社的朋友特地前往奄美大岛拜访横野田德藏。
“横野田似乎完全不相信任何人,也不想到东京来,听说是受到政府与媒体的严重折磨。”九段记者遗憾地说。
在兰子要求下,他当着众人面前朗读了传真内容,这内容也是对暮林义彦真实可怕的控诉!
5
——在此回答你的问题。
如你所言,告知万钓部龟卫门我在战地的好友——鬼津地紫郎——的消息,与其他一切的人就是我,横野田德藏。我刚好有机会见到万钓部先生,并与他深入交谈,那天正好有1对年轻的姐弟来探望他,一起听我叙述了过去的回忆。
鬼津地紫郎在军中是二等兵,却比我这个军曹长更有勇气与骨气,是个不惧任何困难、勇往直前的青年。
我是军曹长,他算我的下属,年龄也比我小,我却常受到他的照顾,在战场上也多次被他所救。
我们隶属菲律宾第14军团第8师团,很早以前就到那座热带岛屿打仗。与美军发生几次对战后,生还的人已寥寥无几,我们在这期间生死与共,从中产生的信任与友谊让我们情同手足。
我问他,他那么有才华,为什么会被送到这种残酷的战场,被当作消耗品对待?
那时我们正为了躲避敌军追杀,全身浸泡在泥水中。一瞬间,只见他咬牙切齿地瞪着空中,充满憎恨的眼中似乎浮现出1个男人的身影,开始叙述自己被背叛并被陷害的过往。
来找我的记者说,东京的暮林家发生了恐怖的连续杀人事件,不过,暮林义彦的确该死,我很了解这人的本性,即使在军队里,他也是个顶着高阶层外壳的懦弱小人,更是个躲在部下后面打仗的卑鄙家伙,完全不值得尊敬。
当时,鬼津地紫郎满脸泥泞,说:“我会被送来这里完全是因为1位情敌。他从小就是我的好友,去年却为了夺取我的未婚妻而诬陷我,向政府密告我是共产党,让我被特别高等警察逮捕。”
那个人就是暮林义彦中尉!
暮林中尉在内地抢夺好友鬼津地紫郎的未婚妻,为了得到这位可怜的女孩,遂向宪兵告密鬼津地紫郎是共产党,并利用自己军人的身份,设计让军方寄出征召令给刚获释的鬼津地紫郎。
2人会在吕宋岛同1部队是最大的悲剧,对鬼津地紫郎来说,更是残酷的命运。暮林中尉最害怕的就是自己在内地的卑鄙行为曝光,因此便下令执行1项拙劣的战斗计划,让鬼津地紫郎二等兵成为敌军攻击的目标。
当时情形如下:
不久前,我们部队的小队长踩到地雷被炸死,剩下我们5人为了找寻友军而在热带森林中徘徊了4天,终于偶然地与其他部队会合。该部队隶属第105师团,情况与我们差不多,人数比我们还少,只有4人,但他们之中有人的军阶比我们高,因此我们自然就成为对方的部下,那个人就是暮林义彦中尉。
我清楚记得暮林中尉与鬼津地紫郎二等兵第1次见面时的情景。因为我们当时全身泥泞,暮林中尉一开始并没发觉鬼津地也在行列里,他站在我们面前,大声要求每个人报上姓名,当鬼津地紫郎报出名字时,我看见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双眼圆睁,并急忙移开视线。
鬼津地二等兵立正不动,表情不变,然而,仔细看他的脸便能发现他的双眸充血。
当时战况对我们极为不利,罗德岛已失陷,也无友军的飞机支援,再加上正值雨季,几乎是寸步难行。此外,我们还被敌军从四面八方包围,除了完全孤立无援外,同胞皆衰弱多病,又无物资补给,粮食与子弹都已快见底。
暮林中尉领导指挥了5日后,宣布我们只剩突破敌军前线1条路可走,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大家不是饿死就是病死。
我们根据他拟定的作战计划兵分2路,1路当诱饵夜袭并引诱敌军,另1路躲在旁边伏袭。
在暮林中尉的命令下,鬼津地二等兵担任诱敌者。当天晚上,我们找计划进行夜袭,鬼津地二等兵独自携带最后的炸弹攻击敌军阵地。敌军是背向溪谷扎营,深夜的敌军阵营静寂无声,只有南洋特有的聒噪虫声。
敌军有4个大帐篷,2辆坦克车与几辆吉普车。
鬼津地二等兵利用黑暗从森林边缘匍匐前进,将炸弹装在营地入口的吉普车油箱上,然后从车后挥手示意,表示准备退回我们这边,没想到暮林中尉却突然下令开枪射击,自己也同时开枪。
我们陷入1场混乱,最糟糕的是,敌军已事先察觉我们的夜袭行动,全躲入左右两侧的森林,营地内根本空无1人。他们好整以暇地朝我们射击,我们只能慌张地四散逃入森林。
那真是1场可怕的折磨!谁也不知道该逃往何处,我在枪林弹雨中拼命逃窜,幸运地找到在1位战友尸体下陷落的凹洞,我便躲藏在里面。夜晚的森林在极短的时间里染上1层鲜血,等枪声远离后,我才推开身上的战友,迅速逃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枪声已不再响起。我躲在水边高大的水草里,觉悟到自己的战友应该已全数阵亡了。但是,直到战斗完全静止后,我还是一直浸泡在泥水中,完全没有时间概念。
偶尔,我会听到美军在搜寻残余日军的声响,我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移动分毫,就连水中爬出的水蛭黏附在我麻痹的身上吸血,我还是一直忍耐着。直到清晨,我终于从泥水中走出,因为僵直不动太久,后来有很长1段时间左半身麻痹,无法行动自如。
我藏身在砍下的树丛中,等太阳升到很高的地方后,才抱着枪移动。现在想起来,对当时精疲力竭的我来说,那把枪重得有如铅块,而且也没子弹了,丢掉也无所谓,我却愚蠢地认为那是天皇陛下赐予的枪,比自己的生命还更宝贵。
这天傍晚,我找到唯一生还的同伴,就是濒临死亡边缘的鬼津地。
当时他已奄奄一息,左手被炸飞断裂,身上也中了好几枪,已经回天乏术了。意识逐渐涣散的他发觉叫他名字的人是我,微微睁开眼皮,痛苦地呢喃着什么,我将耳朵贴近他嘴巴,听到了令人不敢相信的遗言。
——从背后射击他的并非美军,而是暮林中尉。
在他死前,我问清楚了一切,然而我并不知道暮林中尉在哪里。
我埋葬了这位好友,留下他掉落在断崖下方的手枪当作纪念。
后来,我也不知道战争其实已经结束了,就在深山里度过22年的岁月,在那热带山林中躲躲藏藏,过着如同野兽的生活。
回日本后,为了检查虚弱的身体,政府安排我住进武藏野医大附属病院。在我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日本有了非常巨大的变化,但那些不提也罢。只是,我曾下定决定,若能回到日本,我一定要将那把手枪——也就是鬼津地二等兵的遗物——交给他的亲人(但是很遗憾,手枪被政府的人拿走了)。
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在病院遇见鬼津地二等兵的舅舅,这就是命运吧!不,这一定是死不瞑目的鬼津地二等兵的暗中引导。
我住在单人病房,当病况好转时,某日,1位看护士小姐问我认不认识鬼津地紫郎。我惊讶地反问她怎么知道这个名字?她说在另1间病房的老人因为自己的外甥与我同在1个战场上,很可能互相认识,因此请她帮忙询问。
那个老人就是万钓部龟卫门。我是到了出院前1天才有机会对他详细说明一切。
我去了他的病房,他哀伤地问我,知不知道他的外甥是否在吕宋岛战死,于是我便将22年前发生于异国的残酷事实全部告诉了他。
——到此,我要说的话已经结束了。
我知道暮林家的连续杀人事件是谁干的,我能确定,自称“地狱的奇术师”的男人就是那位身材高大的瘦削老人。
那是对多年来一直蒙骗自己、逼死自己外甥与其未婚妻的恶徒的复仇。
第十八章解开的谜团
1
“聪明人会将卵石藏在海边,将树叶藏在森林中,但若没有海边与森林该怎么办呢?很简单,就是自己创造海边或森林。所以,为了藏尸体,最好将尸体留在战场。”
兰子引用布朗神父与傅南彪在《断剑之谜》①中有名的对话。这是最符合暮林义彦在22年前的罪行之比喻。
“这是暮林义彦一直隐瞒的秘密。他不但嘘密告自己的朋友是共产党,陷害他上战场,甚至亲手将对方推落断崖,所以他会这么害怕自己昔日在战地的所作所为被世人知道。”
时间已是晚上8时过后不久。
书房中保持与发现万钓部老人尸体事一样的状态,2扇窗户的玻璃也没换过,右边窗户仍是开着1道细缝,冷风从窗外灌入,书房里冷得令人频频发抖,却没有人抱怨。
兰子坐在尸体坐过的椅子上,手握卷成球形的晒衣绳。我们背对房门站在桌前,专注地听她说话。
“从结论来说,这起犹如噩梦的事件,主要是暮林家的执事万钓部龟卫门为了慰藉惨死的外甥——鬼津地紫郎在天之灵而拟定的复仇计划。他利用共犯创造出‘地狱的奇术师’这个虚构的杀人魔,假装鬼津地紫郎从地狱复活,主导一连串的血腥惨剧。但‘地狱的奇术师’这个谜样男人只是用以唤起暮林义彦的罪恶感,让他体验死亡恐惧滋味的傀儡。”
“你的意思是……”中村警部严肃地注视着兰子。
“警方拼命追捕至今的地狱的奇术师其实并不存在。”兰子缓缓站起来,“这就是事实。当然,如果将实际动手杀人的万钓部老人与其共犯‘村山乞丐’合称为‘地狱的奇术师’,那又是另1回事了……”她上前1步,轻轻坐上桌缘,并解开帮助晒衣绳的小绳子,“这起连续杀人事件证明,人类在憎恨与哀伤爆发时,将会酿成何等可怕的惨剧。在因癌症开刀住院时,万钓部老人从外甥昔日长官横野田口中得知他死亡的真相,才发现一切都不是自己所知的那样。”
“真相是,外甥在战争中被朋友射杀,也就是被自己效忠了大半辈子的当主家男人杀害。”
“各位应该都能了解万钓部老人悲痛的心情。他的人生至此完全崩溃,又因为罹患癌症,只剩半年的生命,因此对他来说,用这样短暂的生命替自己唯一的外甥报仇非常值得。”
“是吗?”中村警部叹息出声,“而且,如果暮林广美确实是鬼津地紫郎与久松静江的孩子,那么杀光暮林义彦1家人后,他们的财产也会由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广美继承。”
“没错。”兰子颔首,“万钓部老人怎么找来村山乞丐当伙伴,在2人都死亡的现在,我们已经无从了解,不过,很可能是利用巨额金钱作为报酬吧!此外,村山乞丐没有左手的外貌符合外甥死前的样子,也正好能塑造出‘地狱的奇术师’这个怪人。”
“实际的杀人行动是谁去执行的?”
“这1点应该就是警部一开始的推论,一切罪行都是万钓部老人所为。”
“2人在适当时机分别露面,企图扰乱我们?”
“是的。8天前,也就是16日,我们与英希在十字架宅邸前遇见的怪人大概就是村山乞丐,但在防空洞内切割暮林清美脸孔的则是万钓部老人。他利用偷来的车子袭击清美,在宅邸某处杀掉她后,再用该车搬至防空洞内。”
“暮林清美是在宅邸里被杀?”中村警部惊讶地问。
我也不禁从喉咙深处嘀咕出声。因为我至今一直认为暮林清美是在归途中被地狱的奇术师诱拐。当然,在住宅区内诱拐1个人被目击的可能性极大,万钓部老人应该考虑过这个风险。
“这是最万全的方法,因为若在宅邸里动手就不会被第三3者看见。暮林梅女、暮林广美与英希都外出了,偷来的车子停在宅邸内也不会引人注目。接着老人再将清美的尸体放在车后行李箱,运到防空洞后,并将尸体倒吊在防空洞的梁柱上,然后让村山乞丐等我们前来。他事前应该也知道我们会从天文馆回来。”
就像我们先前讨论的,将尸体绑在梁柱上是并非单手可以完成的作业。
“这么说,村山乞丐是故意在宅邸前出现,引诱你们到防空洞的?”中村警部确认道。
“没错。”
“对了,万钓部龟卫门傍晚的不在场证明也不明确。”中村警部看向村上刑事,似乎在寻求认同。
“还有1个状况证据也能证明老人就是犯人。当时地狱的奇术师不断反复以刀刃切割暮林清美的脸孔,剥下皮肤,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他的动作相当不自然。”
“是因为他将1只手放在口袋里吧?所以只能用单手,而且尸体还吊在天花板上。”我打岔。
“还有,被发现的2张恐吓信也证明了同1件事。”兰子说。
“你是说撕下的记事本与捡来的绘图纸?”中村警部问。
“是的,一开始准备好的小字条上用小字写了很多文字,但大张的绘图纸写了寥寥几字。”
“为什么?”
“我能想到的原因只有1个,因为万钓部老人有老花眼。”兰子说。
“老花眼?”我们惊讶地反问。
“中村警部,有老花眼的人,若没戴眼镜却想读手边的书或杂志会怎样?”
“这……小字绝对看不清楚。”
兰子满意地点头说:“万钓部老人在防空洞里乔装成地狱的奇术师,脸上缠着绷带,在那种情况下当然不可能戴上老花眼镜,也没办法戴眼镜,所以一定看不清楚眼前的小东西,也因为如此,他无法顺利将刀抵在被害者脸上。另外,太过靠近也会看不清楚,所以得以自己能看清楚的大字在绘图纸上写出恐吓信。”
我们讶然无语,想不到那些拙劣文字与残害尸体的行为背后都有这样的理由……这么说来,事件最初的那个晚上,万钓部老人为了看刻在戒指内侧的文字,也曾从怀里拿出老花镜戴上。
“仔细想想,木乃伊手掌戴戒指也是很奇怪的事。根据刻上的‘木槌(KIDUCHI)’推断,这不应该是久松静江送给恋人鬼津地紫郎的东西,而是他送给对方的东西。”
“也就是说,万钓部老人将静江一直带在身上的东西留下当成2人的遗物?”中村警部说。
“是的。而且他故意将它套在村山乞丐携带的木乃伊手指上。”
“然后呢?”
“接下来万钓部老人在我们逃出防空洞时,也随即离开树林,开那辆白色COROLLA回到国立市。他将车子弃置在一桥大学后便回到宅邸。”
“居然若无其事地回到杀人现场?”中村警部握拳,音调转高。
“翌日在饭店杀害暮林义彦与其家人,绝对也是万钓部老人所为。”
“村山乞丐躲在宅邸的地下室吗?”九段记者问。
“没错。”兰子转向九段记者,“他们2人轮流扮演地狱的奇术师。万钓部老人扮成地狱的奇术师时,脸上当然会像木乃伊般缠满绷带,此时村山乞丐为了制造万钓部老人的不在场证明,便会偶尔扮成地狱的奇术师出现,譬如袭击在浴室的暮林广美,假装要杀她。”
“说话的人都是万钓部老人吗?”
“不,2人都是刻意使用假声。”兰子摇头道,“家父最初在饭店接到电话时,万钓部老人也在场,所以应该是村山乞丐估好时间后打来的。当然万钓部老人死后,潜藏在十字架宅邸天花板上的就是村山乞丐。”
“这么一来,你们昨天做的疑点一览表就有几项有解答了。”警部交抱双臂说。
“突然出现在我们背后的疑点也解明了,另外,为何没在防空洞杀害我们的理由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