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这样。可是,遗骸的一部分如果还存在的话,一定会造成轰动。”
普利西拉姆姆自以为是的理由,让兰子微微苦笑。
“总之,你希望那个水晶骷髅头成为圣奥斯拉修道院的圣物,作为提高名声的工具。”
“完全正确。”修道院长老实地回答。
“可是……”我再次插嘴,“这里的地下书库,不是号称东方唯一藏有与基督教相关的古书之处吗?”
“的确。应该有世界唯一的几本十五世纪约翰尼斯·富斯特初期活版印刷的诗篇……”普利西拉姆姆苦笑说。
兰子也看看我,笑道:“修道院创始人圣维廉克拉卡斯曾表示不外借藏书,也不允许书库长以外的人阅读,而且图书室五十年才开封一次,这样究竟有何价值?再加上洞窟塌方,那些藏书原则上根本位在我们拿不到的地方。”
普利西拉姆姆静静地勉强一笑,然后说:“兰子小姐,我很佩服你的观察力。黎人先生,对我而言,那才是最重要的。圣奥斯拉修道院原本拥有的古物已因塌方而遗失。现在,我管理的修道院,需要有一个新的圣物。
“那样东西要能与书库的藏书匹敌,甚至更宝贵、更具历史意义。只有这样,才能提高修道院价值,确保永恒及名声,更能达到对基督教整体的贡献。”
“您想利用这颗水晶骷髅头,作为满足您虚荣心的道具吗?”我冒失地问。
“我承认有。不过,这不止为圣奥斯拉修道院与所有的天主教徒,也是为了人类的爱与幸福。”
“照片证实水晶骷髅头或许真的存在。只是,不知道那是否真的是耶稣遗骨。”
普利西拉姆姆眼里露出异样眼神,“这张照片里的水晶骷髅头是否真的是耶稣的头骨,一点也不重要。知道吗?当这个骷髅头公诸于世后,是否被全球人类认可才重要。”
“重要的是它所代表的神圣意义。”兰子讽刺地说,“不过,不存在的东西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没错。”普利西拉姆姆颇具威严地说,“我要是再说下去,你们可能觉得不舒服,但我还是要拜托你们务必找出这个骷髅头。当然,酬劳方面,我会尽量让你们满意的。”
兰子想了一下说:“最可能放置水晶骷髅头的地方是书库里面吧!”
“这样的话,等于是一石两鸟,我们也能拿到藏书。”
“那捉拿杀害太田美知子与葛洛亚司教的凶手呢?”
“当然以那为先。不论发生任何事情,只有人的生命是主所赐予的至宝,超过生命的牺牲一定要阻止。”
虽是如此,我却没有从这句话中,感受到一丁点的认同感。
“知道了。昨天的承诺还算数。不过,希望以后不要有任何谎言或隐瞒。”兰子说。
普利西拉姆姆夸张地再次点头,“这次绝无虚假,毫无保留。”
“好吧。”
普利西拉姆姆拿起照片,小心翼翼地收回音乐盒里。兰子瞄了一眼音乐盒里面,问道:“等一下,还有东西……倒出来看看!”
普利西拉姆姆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似乎都是伊丽莎白姆姆写的备忘录。”
3
普利西拉姆姆把一张张折过两折或三折的变色纸张,全摊在桌上。
“好像是修道院的地图。”兰子指着一张破旧的纸说。
普利西拉姆姆将纸拉平,那的确像圣奥斯拉修道院上面的俯瞰图。
纸张与四百字的稿纸一样大,已非常的旧,纸张周围都破了,到处都有褐色的污点。地图左边有条弯曲的线延伸到湖畔,与此相连的是一个封闭的椭圆形,应该是指修道院的石壁,这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图面。线和点都是用墨水画的,颜色很淡。建筑物的名称以英文或是其他西洋语文记载。
普利西拉姆姆用手依序指出:尼僧之塔、圣堂、墓场、沐浴间等。
“这平面图目的是?”我在兰子耳边低语。
“这两个点是什么?”兰子指着图,问普利西拉姆姆。
湖畔夹着修道院的两侧稍远处,打了两个X记号。其中一个在入湖口与修道院中间,靠近梶本家。
“我想大概是圣母玛莉亚的祠堂。那是个小小的洞窟,里面的壁龛上有圣母玛莉亚的雕像。另一个雕像在东边的森林里。”
“同样的雕像有两座吗?”
“嗯,听说是和修道院一起兴建的。”
“说不定……”我双手一拍,与兰子互望,“那里说不定就是进入地下室秘密通道的入口。”
“之前我与法兰西丝修女也这么认为。可惜祠堂里没有任何像门一样的东西。”普利西拉姆姆摇摇头说。
“了解。明天我和黎人去看看。”兰子征求我的同意。
普利西拉姆姆最后拿出像信纸一样大小,已泛黄、硬邦邦的纸,“这张纸上所写的内容则完全看不懂。”
我看了以后,差点叫出声来。
哥杜奈呂約匈尼新米查緬加列西匈
杜緬仰奈古印土土ノ杜緬仰ヲ印大克伽ケノ
西ズ馬ヌヒノ西西墨西杜烏巴ヲ
圣印蘇烏ノ埃迭查加仰ヲタ墨サン莫ノ新
ケ印ケン奈呂哥哥倫ノ米查ヲ加タ查土克仰ン
猶烏古猶烏ノ哥米查ヲ蘇蘇米西杜古新匈
丁埃圣烏蘇新西タ伽烏莫ノ哥蘇サ印華印
列ン高克ノ米查ヲ蘇蘇米西杜古伽匈丁
查ヲ丁ン杜亞奧谷莫ノノ米希猶緬サ古ヲ
ヤ克蘇克ノ查黑タ大查新ム加華圣
サンド米タ呂亞仰タ奈莫ンヲ蘇蘇米
西西ヤ杜西西ノ尼ム里ヲサ夕歌約
西猶ヲ馬莫呂貝古匈圣印日猶烏新西杜
猶大ノ加奧伽烏奈大列タ列盤
圣加印伽米ズ新ノ馬列丁西文馬ン
法タ里ノ馬里亞伽哥ヲ馬尼ケ盤
馬里亞約里丁ヲサ西ノ貝丁
查猶烏日土奈呂莫ノ新西ンタ克ヲ克大サン
古約烏哥烏ノ約哥タ華里西尼ン歌土新丁
莫烏ヒ杜土莫ンヲ克谷里猶ケ
我与兰子迅速交换一个眼色。这篇文章正是死去的太田美知子寄给平野美纪的暗号全文。太田美知子不知在何时,趁机抄下这篇文章的前半部。
“黎人,把这个抄下来。”
我连忙打开笔记本。
普利西拉姆姆看我们兴奋的样子,才发觉事关重大,“这奇怪的文章里有什么吗?”
“这或许是秘密通道的密码,或是组合文字。不过先要知道关键字或文字排列的规则。”
“可以解开吗?”
“请给我们一点时间。”
“可以。”
“普利西拉姆姆,您听过‘被奇怪的约翰引领,崖上五扇无门的门”这一类文章吗?”兰子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她念的是写在另一张纸上的前两行谜语。
普利西拉姆姆在嘴里重复念着其中一节后,说道:“不,不知道。”
“修道院里有约翰的画、雕像,或浮雕之类的东西吗?”兰子不放弃地继续问。
“是指施洗约翰吗?”普利西拉姆姆反问,她说的是耶稣诞生时,在约旦河边为耶稣举行受洗礼的圣者。〈马太福音〉提到:“凡妇人所生,在耶稣之前,没有比施洗约翰更伟大的人。”
“圣堂的彩色玻璃上画了八位圣者,其中一人就是施洗约翰。”
“是。”
“另外还有两个地方可以看到这位圣者的姿态。大门旁的石墙上,有为主耶稣施洗的圣约翰雕像。”
“只有施洗约翰的雕像吗?”兰子的眼睛一亮。
“不,还有几位圣者在沉思的雕像。”
“上面有写数字或是文字吗?”
“大概有吧。”
“另一个地方是哪里?”
“行政大楼与学校之间的回廊石柱旁,有个与石柱一样高的人像,其中一人就是约翰。”
“就只有这三个地方吗?美术馆里没有吗?”兰子又问了一次。
“没有。怎样?”
“没什么。可以的话,能拜托安琪拉修女明天带我们看这些地方吗?”
“可以。我会通知她。”
“最后一个问题。听说没有任何圣维廉克拉卡斯的照片或画像,这是真的吗?”
“的确。没有在修道院看过。”普利西拉姆姆一脸困惑地回答。
“那就是没有任何可以传达他的形象或姿态的东西!”
“没有。我只听说他长得很高,气宇非凡。”
“知道了。”兰子询问完毕后,以眼睛对我示意,“普利西拉姆姆,天色已晚,我们就此告辞了。明天早上再开始正式工作。”
我先站起来打开走廊的门。
“那么,万事拜托了。”普利西拉姆姆起身,想送我们到门边,但兰子婉转拒绝。
我们轻轻走出昏暗的回廊。房里那只小飞蛾还振着翅膀,绕墙上的烛火飞来飞去。
“现在要做什么?”一出回廊,我问兰子。我拿着烛台,温暖的烛火照着她那张端正的侧脸。
“睡觉呀!”她以从未见过的疲惫笑脸回答,“累了,睡吧。一天的悲剧、一天的线索、一天的搜查虽然都已结束,但警方的调查会持续到明天早上。为了明天,先让我的头脑和身体休息一下;在睡梦中想想,究竟是谁犯下这恐怖的罪行……”


第2幕 炼狱启示录 第15章 追溯过去
1
昭和四十四年七月二十五日。
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小松刑警负责调查谋杀葛洛亚司教的动机,而被派去司教以前在日本居住过的两个地方。
他最先访问位于东京麻布的圣美教会。这间教会在通往西麻布的青山路上,那里很安静,最近的年轻女性喜欢在此举行结婚仪式,杂志也常报导这景象。
葛洛亚司教曾于昭和二十六年至昭和二十八年间,在这里担任传教士。小松刑警乐观地认为这里应该很容易取得情报。
他想起《Palace》杂志上登载的照片。其中,第二张照片摄于圣奥斯拉修道院。从长野县警那里得知葛洛亚司教认为照片里的其中一位女学生可能他的孩子。此外,这些年龄约十五岁到十八岁的女高中生的出生日期,也符合葛洛亚司教在日本的时间。昭和二十六年是十八年前,而昭和二十八年则是十六年前。这样推算应该没错。
从涉谷站出来走没多久,就看到圣美教会的灰色围墙,高耸的尖塔上有个十字架。大门很宽,白色建筑的正面就对着街上。
礼拜堂的门开着,恰巧有一位中年修女走下阶梯,小松刑警上前向她问路。修女告诉他,办公室在建筑物的左边,这时他才知道修道院的后半部是圣母医院。
道谢后,小松刑警漫步在树林茂盛的庭院里。日照很强,他的肌肤被晒得有些刺痛,于是拿出手帕,擦拭脸上的汗滴。
办公室的接待人员将他带往一间有舒适沙发的接待室。室内有扇大窗,所以非常明亮。微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令人心旷神怡。墙上挂了一幅几位神父与修女的黑白合照,这让他想起高中与同学一起溜进校长室的情景。
小松刑警喝着冰凉麦茶等待,没多久,一位弯腰,拄着拐杖的老人进来,一旁搀扶他的年轻修女还另外泡着一个大牛皮纸袋和相本。老人坐下后,修女就把东西放在茶几上。
“您要询问的事,我已经从您上司那儿听说了……”
这位老人是美尔美神父,是这一带教区的主任司祭。他是一位白人,年事已高,有满脸皱纹与满头白发,伸出来的手骨瘦如柴。小松刑警看到神父那一双蓝眼睛,原本还担心语言不通,却听到清楚明了的日语。
“汤玛斯·葛洛亚神父,真是令人怀念的名字。”美尔美神父一坐下就将拐杖夹在两腿之间,然后将手与下巴抵在拐杖上面。
修女打开相簿,里面大多是八张一组的黑白照片,有许多张多神父及修女并肩站立的合照。
站在其中的葛洛亚显得很高,他穿着黑色高领神父衣,胸前抱着一本《圣经》;那张壮年时期的脸透露出他的坚定信仰与温柔的个性。
“听到他是凶案的被害者时,我相当惊讶。”美尔美司祭叹了口气。
“我想请教您,他在这里工作时的事。”
小松刑警打开笔记本。老司祭一双年迈衰弱的眼睛,一时也散发出年轻的光芒。
“我当时是教会的助理司祭。葛洛亚是一位做事认真、个性温和、信仰坚定的神父。他在战前也来过日本,这个经历对感化日本信徒很有帮助。”
“根据我们的调查,他在这里时,很可能与一位日本女子生下一个小孩。”
美尔美神父缓慢地摇摇头,“不可能,神父是一辈子单身的。”
“我们知道。可是,我们的调查也很可靠。这是根据葛洛亚司教在长野县野尻湖畔国际村的一位朋友说的。”
“很难相信。”
“有可能是来这里做礼拜的女信徒,或在这里工作的修女吗?”小松刑警顾虑到坐在一旁的年轻修女,小心地问。
美尔美神父轻轻闭上眼思索,“不论怎么想,也想不出有什么女性与他交往过。他与我都住在这里的宿舍,发生那种事会立刻察觉的。不论男女老少,葛洛亚神父一律平等地施与天主的爱。”
“可能是短暂交往。他没有与某位特定女性特别亲密吗?”小松刑警紧追不放。
美尔美司祭张开眼睛说:“不,绝对没有。现在回想起来,我反而觉得他都刻意避开女性,他在这方面非常谨慎,虽然他那时才三十岁,相当年轻。”
“是吗?”小松刑警的预期落空,相当失望,“对不起,除了您以外,还有人认识那时的葛洛亚司教吗?”
“可惜,没有。只有我。”
小松刑警从皮包里拿出带来的《Palace》杂志,让美尔美神父看那张以圣奥斯拉修道院为背景的照片。
“这些少女中的其中一人似乎就是葛洛亚司教的小孩。请看看,有没有人长得很像他?”
美尔美神父戴上老花眼镜,靠近细看,“不知道。不过,我不认为他会做出那种事。”
小松刑警收好杂志,“那么,暂且不管小孩的事。那段期间,有没有人对葛洛亚神父特别憎恨或讨厌?譬如:对他不满、与他吵架,或是怕他……想得出来吗?”
“没有。就像刚才所说的,他是一位完美的天主教神父,他打从心底相信天主,信仰比谁都要真诚。不论是什么样的人,他都和善以待。”
“您确定吗?”
“是的。他避免接触有问题的人。所以回美国后才能升到司教这样高的职位。我不认为他过去曾犯过任何错误。”
听完美尔美神父的话,小松刑警不得不认为葛洛亚司教真的就像个圣人。
谈话告一段落后,神父向一旁的修女示意,修女搀扶他站起来。
“年轻人,我似乎没帮上忙,真对不起。愿天主保佑你。”
小松刑警等他们站起来后,才与神父握手。修女送他到办公室门门时,他回头。
“对了,再问一个问题好吗?”
“请说。”修女笑着。
“神有犯过错吗?”
“即使世人看起来是错的,在天主看来,都是必然的道理。不可怀疑,只可相信。”
“可是,我不懂。如果像美尔美神父所说的,葛洛亚司教是那么棒的人,为什么神要默默地看着他被残忍杀害呢?”
2
第二天,小松刑警前往横滨的清心女子学院。
那是一间位于本牧的天主教女校,在西元一九一三年,也就是大正二年创立。年轻时的葛洛亚司教曾在昭和十年到十五年间,在这里担任数学老师与传教士。
这间学校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曾遭到美军的炮弹攻击,校舍烧毁,虽然昭和二十三年已重建,但资料文件可能都已被烧毁,期望不能太高。
果然,战前的纪录与文件全都没留下。此外,教职员都是新聘人员,没有人知道以前的事。
不过,女校长告诉小松刑警,有一位男子住在学校附近,是当时的雇员。于是,小松刑警立即前往。
那名男子名叫山吹泰男,住在学校附近的一间木造平房。他的老伴据说去年过世,目前独居在此,并以木工赚点生活费。
这位秃头老人正站在混凝土门前。他穿着汗衫与宽松短裤,拿着扇子招呼小松刑警。
两人坐在小小的餐桌旁。山吹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小松刑警则坐在椅垫上。
“葛洛亚神父吗?记得呀!人很好。有些外国人会瞧不起日本人,他完全不会。他很潇洒,很受女孩子欢迎。”
“喔?”小松刑警突然竖起耳朵。
山吹老人双手抱胸,看着天花板说:“像那样的人都被杀害,真是世界末日了。”
“您可以想到他为何会被人杀害的理由吗?”
瞬间,山吹老人眼里似乎涌上重重心事,“刑警先生,那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那么久以前的事,应该与这次的凶案无关吧?”
“不,还不知道。什么都好,请说说看。”
“不过,也不至于要杀人。”
“什么事?”
“不会给人惹麻烦吧?”
“当然。”小松着急地回答。他以前也接触过这种老年人,他们很重视人情义理,小松觉得他们不易相处。
“对喔,相关的人可能都已经不在了。”
“拜托。”小松刑警身体向前倾,低下头。
“那时,清心女子学院附近有间咖啡厅,那里有位女侍很迷恋神父。那女侍的个性强悍,人又漂亮、性感、娇媚;葛洛亚神父当时很年轻,中了对方圈套,玩了一下。结果那女人就怀孕了。”
“怀孕?”小松刑警吓了一跳,这与美尔美神父口中的清廉形象真是差太多了。为什么会传出有小孩这件事?
“葛洛亚神父也很伤脑筋,大概因为神父不能结婚吧!学校也感到困扰,清心是间名校,怎么会有品行端正的老师做出这种事。”
“发生事情时是何时?”
“昭和十四年的夏天。嗯,就是那时。”
“然后呢?”
“当时的校长对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下达封口令;并付钱给咖啡店的老板和其他服务人员,要他们不要张扬。学校害怕丑闻宣传开。”
“那个怀孕的女人呢?”
“那名女侍没有亲人,也才十几岁……好像是十九岁。校长给了她一笔钱,命令她拿掉孩子。”
“堕胎了吗?”
“这就不知道了。”山吹老人说完后,从后面的茶盘上拿起烟盒,开始抽烟。他劝小松刑警也来一根,小松刑警拒绝了。“那女人之后去了哪儿?小孩拿掉,还是生下来了?随着战争愈来愈激烈,咖啡店也关了。留下的几名女侍听说都被拉去当慰安妇,被带到满洲还是哪里……”
“您还记得那位女侍的名字吗?”
山吹老人缓缓吐出紫烟,“大家好像叫她Sujan,本名不知道。”
“其他有关Sujan的事,您还记得什么吗?”
“有,听说她在柿崎出生。”
“柿崎?”小松刑警再问一次,“在哪里?”
“柿崎在新潟县,位于直江津的北边,是一个面对日本海的小渔村。搭火车的话,搭信越本线可以到达。”
“您怎么那么清楚?”
“我死去的老婆就出生于隔壁的柏崎村,所以记得。”
小松刑警再问了几个问题,然而值得参考的就只有这些。即使这样,也很有收获。
“葛洛亚神父是如何被杀的?”老人又点燃一支香烟后问。
“您没看报纸吗?”小松刑警有点吃惊。
“我不太看报纸,也不看电视。”老人慢慢回答。
“葛洛亚司教的头被切断,全身赤裸地倒挂在枝垂樱树下。”小松刑警说。
这回,轮到山吹老人目瞪口呆。
3
接到东京警视厅报告的第二天,大久保副队长就到新潟的柿崎出差。那天是昭和四十四年八月二日。
柿崎原本是个位于海边的小村落,近几年一到夏天会涌进很多戏水的观光客,所以渐渐成为民宿小镇。大久保副队长与家族出游的旅客一块下了电车,每个小孩都笑嘻嘻、迫不及待地拿出泳圈。
大久保副队长一步出车站,就直接往海边走去,他已经好久没看到海了。
穿过民宿和土产店之间的小路,沿海道路上有水泥防波堤。沙滩与岸边的距离很短,但左、右两边一望无际,水天一色。远远的水平线上,朵朵积云正肆无忌惮地翻腾。
沿岸店家林立,各种色彩缤纷的大型洋伞立着;拥挤的人群恣意戏水,享受日光浴。
大久保副队长走下防波堤的阶梯,深深吸进一口干爽的空气。汗水虽然涔涔冒出,他却感到浑身舒畅。没带泳裤来真是可惜。邻近日本海的夏季很短,而且过了七月中旬,海边就会出现很多恼人的水母。
他走进旁边的店家,点了一碗草莓冰,接过草莓冰的同时,又顺便问了路。没多久就找到柿崎的户政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