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奥斯拉修道院的悲剧 作者:二阶堂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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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奥斯拉修道院的悲剧》 陈祖懿译
内容简介:启示录的死亡诅咒,燃烧了修道院的天空。永恒的渴望与复仇的火焰,在指间交叠缠绕……
野尻湖畔的圣奥斯拉修道院发生了凶杀案。一名女学生从“尼僧之塔”坠落死亡,其上半身有多数伤痕。凶案发生后的隔年五月,修道院附近山下的垂枝樱树下,倒挂着一具赤裸却无头颅的神父尸体。原本,二阶堂兰子与黎人受修道院长之托,前来协助搜查。然而随着满是暗号的纸条、深夜的异常仪式、收藏珍贵宗教书籍的地下图书室等大量的证据相继出现,让兰子、黎人与修道院再次搭上通往地狱的死亡列车……
二阶堂黎人以其惯有的奇诡笔触,塑造出修道院里的惨案;随着其笔下最著名的女侦探二阶堂兰子,一同在异样的鬼魅氛围中,体验不可思议的阅读飨宴。
作者简介:二阶堂黎人,一九五九年出生于东京,中央大学理工系毕业。一九九○年以《吸血之家》入围第一届?川哲也奖佳作,一九九二年发表首部作品《地狱的奇术师》,正式踏上推理作家之路,并在一九九五年成为专职作家,为新本格推理的中流砥柱。主要着作是以名侦探二阶堂兰子为主角的系列作品,之后更在一九九六年至一九九八年间,完成史上篇幅最钜的推理小说《恐怖的人狼城》,在一九九八年荣获“喜国雅彦侦探小说奖”,拥有广大读者群。
以“诡计胜于逻辑,布局胜于诡计”为创作理念,再加上深受敬爱的不可能犯罪之大师约翰·狄克森·卡尔影响,作品中的诡计坚守传统设计理念,情境满溢浓厚诡异气氛,并可处处感受到二阶堂黎人刻意经营的古典怀旧气息。
书名:圣奥斯拉修道院的悲剧
原作名:圣アウスラ修道院の惨剧
作者:[日]二阶堂黎人
译者:陈祖懿
出版社:小知堂
页数:432
装帧:平装
ISBN:9789574505142
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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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介绍
序曲 两幕死亡场景
第1幕 天国启示录
第01章 圣奥斯拉修道院
第02章 尼僧之塔
第03章 枝垂樱怪谈
第04章 聘书
第05章 离奇杀人事件的调查
第06章 天国之门
第2幕 炼狱启示录
第07章 圣女的幼苗
第08章 死者的经历
第09章 神的愤怒
第10章 修道士洞窟
第11章 第二次坠落
第12章 黑色房间之谜
第13章 修道院长的希望
第14章 骷髅头、照片、密码
第15章 追溯过去
第3幕 地狱启示录
第16章 迷宫入口
第17章 少女看到的梦境
第18章 马克白的魔女
第19章 黑暗覆盖的地方
第20章 堕落的魔性
第21章 再次进入迷宫
第22章 破灭与遭遇
终曲 一个梦境
人物介绍
☆被害者与涉嫌者☆
普利西拉姆姆☉圣奥斯拉修道院院长,55岁
法兰西丝修女☉修女长,50岁
米莉安修女☉书库长,65岁
马路可修女☉修女,37岁☉
安琪拉修女☉修女,29岁
伊丽莎白姆姆☉修道院前院长(殁)
太田美知子☉坠栖的学生,坠楼时16岁
哈路米·梅娃斯☉失踪学生,当时17岁
白石悦子☉美知子的室友,二年级生
小岛安津子☉三年级学生,18岁
势力玛丽亚☉三年级学生,18岁
梶本建造☉工友,25岁
梶本稻☉厨房杂役,52岁
汤玛斯·葛洛亚☉被割掉头颅的美籍司教,58岁(殁)
大河内嘉江门☉在长野县经营纺织、蚕丝工厂富豪
至福尼☉尼僧
景福尼☉尼僧
净福尼☉尼僧
圣阿鲁诺德·维廉克拉卡斯☉圣奥斯拉修道院的创始人
☆配角☆
山田金一☉金寿司店的老板
平野美纪☉圣奥斯拉修道院的毕业生
安妮修女☉东洋天主教职员
条田周一☉Palace日本分公司课长
詹姆士·康威尔☉日本天主教团信浓町传道所神父
☆警察☆
田中甫☉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课长
小松新一☉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刑警
石井五郎☉黑姬派出所巡佐
宇野正弘☉长野县警察局警搜查一课课长
好美陆也☉长野县警察局警搜查一课队长
大久保武☉长野县警察局警搜查一课副队长
条原佑☉长野县警察局警搜查一课刑警
金村吉夫☉丰野乡警察局刑事课刑警
☆名侦探☆
二阶堂兰子☉主角
☆记述者☆
二阶堂黎人☉我
序曲 两幕死亡场景
1
太田美知子拼命地从教堂跑出来,逃向狭窄的长廊。没有窗户的长廊一片漆黑,左右两边的石壁仿佛没有终止处。她知道前面就是尽头,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唯有跑向“尼僧之塔”才可能得救。她宛如一只在暗夜里被野兽追逐的小白兔,背后传来有人追来的声音,脚步声在夜半三更的长廊里所产生回音,听起来格外刺耳。
她喘着气,又累又怕,也差点跌倒,但仍不放弃地一直跑,因为一旦停下来,就意味着死亡。
她激烈地甩动右肩,左手无力下垂,左边肩膀的制服已被撕开,一滴滴红色鲜血流下,脸颊也有多处擦伤,绑着马尾的头发已散乱开来。由于她好几次跌倒在地,所以膝盖正渗着血。
“救……救命,谁来救救我!”
她一边跑一边含糊地喊着。无止尽的恐怖使她哭泣不已,眼前一片模糊。她频频回头望,没有灯光的长廊里什么都看不到。身陷在黑暗的漩涡里,仿佛可以听到追杀者残忍的呼吸声。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
然而,黑暗中,追杀者的脚步声愈逼愈近。
像条幽暗隧道的长廊突然碰到尽头,出现在她面前的是面石壁,她因为跑得太快而一头撞了上去。石壁的上半部呈半圆形,边缘雕刻着奇怪的花纹,让人感觉冷如冰石。
‘啊……来了!’她心想,也更加慌张。
螺旋梯在她的左边,于是她转身,伸手抓住石壁,用脚尖探寻到台阶后,慌忙地爬上往右旋的阶梯。
阶梯约莫有两手张开宽度,屋顶很高。她不知在第几层阶梯上因右脚踩空而跌倒,小腿因撞到石梯尖角,而感到一阵刺痛,她哀嚎着用手支撑着站起来。
但没时间让她站好。在一片漆黑的阶梯上,快逃吧!她匍匐着前进。
“不行了。”她汩汩的泪水濡湿满脸,像机械一样地拖着右脚,继续挣扎着往塔顶爬行,“谁啊!圣母玛莉亚,求您救救我!”
石壁周围长满青苔,传出一股强烈的湿气,手指碰触后感觉一阵冰冷。
爬到一半的阶梯微微变亮。阶梯旁有几扇从外墙挖进来的窗户,月光从那投射进来,让美知子的血液沸腾。
“求求你,不要过来!”美知子喊着,并回头望着背后。
楼梯下面的脚步声愈来愈接近,尾随着美知子的步伐行动。她往下望,从圆形环绕的墙壁边,可以窥视到追杀者半边的身影。她定睛一看,对方的手里握着一把刀,小小刀刃在月光的反射下,发出银色的光芒。
美知子的喉咙痉挛,她开始往上跑,内心充满了恐惧。被追杀者刺伤的左手正流着血,无力地下垂着且毫无知觉。
螺旋梯好像永远爬不完。美知子不曾经历过这种恐怖,觉得自己在现实与梦境之间游走。她口干舌燥,呼吸急促,眼前一片漆黑,也不知自己是如何爬到塔上。
‘这是梦!’美知子心想,她痛苦得闭上眼睛摇头,双唇甚至也咬破了,流下一道血滴,‘不可能有这么恐怖的事!这是一场噩梦!’
塔里有回音传来,是追杀者的脚步声。
“醒来吧。”美知子喃喃自语,双脚像棍棒般地僵硬。混着呜咽声,她身体颤抖并激烈喘气。
不知何时,恐惧引起尿失禁,但即使下半身全湿,她却毫无知觉。
‘还差一点就到黑色房间了!’
美知子除了听到追杀者追来的脚步声,也听到他衣服摩擦的声音。
凿穿外墙的窗户位于石墙高处,她跳不上去,只能赶快躲进黑色房间。她感到腰际隐隐刺痛,胃酸从胃里翻绞上来。
‘房间快到了!’
但这一瞬间她又踩空,“啊……”
她的身体顺着阶梯滑下,正要回头时,却发现追杀者就站在她面前,她不禁发出嘶哑的哀嚎声。
追杀者高高抡起小刀在空中挥舞,美知子反射性地向左扭动,刀刃掠过她的腰际,划破她的上衣,她跌在地板上。
这时,美知子不假思索地伸出左脚,恰好踢中迎面而来的追杀者的胸膛,他压着胸口,发出痛苦的呻吟。趁着敌人痛苦之际,美知子爬上阶梯,却被裙摆绊住脚。
“等等!”追杀者怒吼着。
她终于来到黑色房间的门边,用手触摸到木制的门扉,找到黄铜制的突出大门杆,可是陈旧的门杆完全无法转动,美知子用尽全力却只是让她的左肩一阵刺痛。
突然,门推开了!但她因为太用力而跌倒在地。她拼命地往房里逃。房里一阵刺鼻的霉味,长期的黑暗似乎也正迎接她的到来。
她边哭边扭动着上半身,急忙地把门关上。门旁有道粗粗的方形木制门闩,往左扳动刚好插进崁在墙壁上的金属锁。
这时,门外有人用力地推。
‘啊!他进来的话就毁了!’美知子拼命地抵住门。
“不要再白费力气了!”追杀者在门外敲着门生气地喊叫。
‘不行,求求你!’美知子用右上半身拼命抵住门,她再度伸出手,企图将门闩往旁边移动,可是木制的门闩实在太重了,只用一只手移动真的很困难。
‘求求你!不要进来!’她终究抵不过对方的力气,门扉慢慢地被推开了,老旧门上的铰链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美知子颤抖着,她有预感立刻就要发生恐怖的事!她的泪水不断涌现,而背对着门的身体也被门推向房间内。
‘不要,不要,不要!’美知子从门缝里瞥见追杀者苍白的手,门也被推得更开了。‘主啊,救救我!’她紧紧闭上眼睛祈祷,嘴里发出死亡前疯狂的哀嚎悲鸣!
追杀者的膝盖挤进门缝里,趁机把身体也扭了进来。即使美知子使尽全力,也无法再抵抗。门朝着房间内侧完全被推开。
‘来人啊!救救我!救命!’美知子心想,她筋疲力尽地坐在地板上向后退,用嘶哑的声音哭着哀求对方,“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处在恐惧深渊里的她,脑海里一片空白。
楼梯间比室内微亮,入口浮现要杀她的身影。那人的右手握着一把已被她的血染黑的刀。
美知子抬头望着追杀者,臀部往后滑退。青紫色的制服裙已被卷到腰际,露出苍白的小腿以及脚踝,但她没空去思考所谓的羞耻。
“救命……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求求你,救命……”美知子边哭边哀求追杀者。她一直退后,直到背脊碰到寒冷坚硬的墙壁,然后发出细微的悲鸣声。
“你死定了!”追杀者冷冷地说,并顺手将门关上。房里又再度陷入黑暗。木制门闩卡进锁片发出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美知子看不到任何东西,而追杀者露出冷酷的笑容,朝着美知子向前跨越一步。
“没地方逃了,太田美知子,你就在此受死吧!”
美知子虽然精神恍惚,呈现虚脱状态,但她心有不甘地猛摇头,提出死前的疑问:“为什么?为什么?”
追杀者以低沉的声音回答:“因为你跑进修道士洞窟里的书库,并且看到‘那个’所犯下的罪业,污染了上帝之名。”
“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不知道……”
房里好像冰冻似的一片死寂,只听到两人喘气的声音。
“真,真的……救救我!真的……”美知子的声音渐渐消失。
追杀者又靠近一步。
‘我不想死……不想死,还不想死……’
“咻”的一声,黑暗中绽放出一点光亮,攻击美知子的人点燃一根火柴。小小的红色火焰,在空中阴森地摇晃着,微弱的光线射进美知子逐渐习惯黑暗的眼睛。
拿着火柴棒的苍白手指往旁边移动,美知子看到左边的墙壁有张床,一张小桌子靠在右边墙壁,桌上放着一个生锈肮脏的船型烛台。火源移向烛台,点燃短短的蜡烛。
红点圆光扩大,照着追杀者有如魑魅魍魉的身影,美知子的眼睛盯着对方手上的利刃。
“觉悟吧!”追杀者说。
美知子的嘴唇不住地颤抖,牙齿格格作响,意识也渐渐模糊,她的形影宛如糖浆一样地融化、扭曲,而对方的身影则开始模糊,逐渐熔进热气腾腾的灯影里。
她的背脊抵住了墙壁,双脚颤抖着站了起来,身体碰到梁柱的木板与突起的锁环,背后是黑色房间仅有的一扇窗。
“赎罪吧,以死赎罪吧!”追杀者突然挥刀。
美知子自卫地将手遮住脸,然而锐利的刀刃狠狠地刺进她的手背。她绝望地发出最后的哀嚎,温暖的血从手腕流下,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
“恶魔!你们是恶魔!”
追杀者无情地压在美知子身上。她的手、肩膀、脖子都被刀刺伤。那是无止境的剧痛!是皮肤撕裂与骨头断裂的声音!美知子在对方的身体下面拼命挣扎大叫,双脚因痛苦而乱踢。
“救……救……救……”美知子全身刺痛,脑筋一片空白,目光也失焦,意识变得模糊。
‘这修道院是……恶魔的巢穴……’
追杀者将刀插在美知子身上,将她推到窗边,他的脸颊上还感觉得到她的气息。
夺取美知子性命的人将美知子满是鲜血的手腕扭断,防止她再度攻击,然后使尽全力地乱刺。
是肉裂开的声音!刀刃从美知子的脸颊划向嘴巴,几颗牙齿被敲碎,舌头被刺穿而喷出湿黏的血液,大量鲜血积满喉咙。
‘主,主啊!祢在哪里……’
美知子背后的窗户无法支撑她的重量,“啪”的一声,窗户锁断了。失去重心的她,上半身以窗框为支点,仰躺在窗沿上。
外面的风乱吹,暗夜隐藏了一切。美知子毫无知觉地被推出窗户,双手本能地张开向前寻找可以支撑的物品。全身是血的她浮在黑暗的虚空中,下一瞬间,重力开始加速。
她被她所信仰的神抛弃,从高高的塔上坠落地面。
那是一段长长的死亡降落。
2
天刚亮。附近是一片蓝白,空气清凉。
一阵微风。太阳才刚升起,山间阴湿的夜气瞬间退去,与平日的早晨没什么两样。
路边小河潺潺的流水声不停地演奏着,早起的鸟儿在林间鸣啭。有棵美丽的枝垂樱树耸立在一片绿油油的稻田里,树龄三百年的老樱花树粗大结实的树干上分出几枝与地面平行的枝干,是这一带唯一一棵最艳丽缤纷的树木。
现在正值樱花盛开时节。粗粗的枝干上连接着细细的分枝,像蕾丝般垂到地面,惹人怜爱的樱花争奇斗艳地绽放,开满了整串树枝。
凉爽的风一吹,整棵樱花树沙沙地随风摇曳,花瓣仿佛波浪般地点点生风。
樱花树前有扇木制的神社大门,左后方可以看见一座小小的神殿。而枝垂樱树就被一片稻田围绕着,伫立在小小的神社里。
树后是连绵的蓝色山脉,可见山顶留着一点积雪,这朴素又抒情的光景闪亮迷人。天色迅速明亮。
温柔的风开始吹起,瞬间,樱花像金色的雨,点点落下。
真是不可思议。其中一枝粗大的枝干与这大自然的美丽合音格格不入,盛开的花丛宛如层层花衣裳,也只有这根树枝上的花朵闻风不动。
仔细一看,花丛深处有个类似肤色的东西,就像横枝干上吊着一条烟熏香肠,那东西体积庞大,分量很重,所以,即使风吹,树枝与花瓣都闻风不动。
那根本就是一具尸体。
全裸的男子双脚被绳子绑着,倒挂在樱花树的枝干上。他的双手朝下,像是高喊万岁时的姿势,指尖距离地面只有五十公分左右。
此外,这具尸体没有头。胸部上面(或下面)的首级已被残忍砍掉,肩膀露出丑陋的血块,好像石榴被剥开一样,可以看到血管与骨头,地上的血块是自伤口滴下的血,已凝固变黑黏稠。
无头尸体……那是不能称为人的人。
过了一会儿,开始吹起强风,整棵樱花蠢蠢欲动。这具裸体尸块也像风铃一样,在花丛间轻轻摇晃。造化弄人,待会儿会有位男士从这里经过,发现这具尸体。
第1幕 天国启示录 第01章 圣奥斯拉修道院
“‘然后,头被一刀砍下。’艾勒里·昆恩自言自语地说。”
——艾勒里·昆恩《埃及十字架之谜》
1
这是一间屋顶挑高且坚固的房间,看似英国贵族豪宅。光线不足的宽敞书房里有一个很大的书架,浅褐壁纸略带金色,整体的装潢色调沉闷灰暗。
左边墙壁是一整面的书架,从地板到天花板都满满地陈列着皮革洋书。对面墙上挂了一幅五十号、描述基督升天的大型油画,似乎是拉斐尔的复制品。正面挂着薄薄的蕾丝窗帘的两扇窗,遮住了午后的阳光,让房里更显黑暗。窗户之间则庄严地挂着一具生锈的金色十字架。
兰子与我的前面站着两位修女,白色宽大的修女服让人看不出她们的年纪,镶着黑边的白色制服巧妙地遮住头发与耳朵。她们的行为举止全都训练有素——低声说话,刻意压抑情感。
“我行动不便,所以才坐着,真不好意思。”一位微胖、略显老态的修女静静地说。帽子遮着她的脸,所以看不清楚长相。她背对着窗,坐在厚实的桌前,凝视着桌脚那只天然木磨成的拐杖,上面有个粗短的握柄。
她的修道名是普利西拉姆姆,为圣奥斯拉修道院的院长。第一次见面时,我觉得她宛如一块巨大的岩石,与其说是她的体型,毋宁说是权势让她散发出明显的威严气势,尤其是在与她相处后,这个形容词更觉得贴切。
敬畏地站在院长右后方的是法兰西丝修女,是她把我们从外墙大门带进来,她相当纤瘦,宽松的修道服遮掩不了她那空荡的背脊。
第二次梵蒂冈公会结束后,在今年一月才颁布废除修道名的教令,但她们所属的罗马天主教教派则尚未实行,所以她们都使用修道名。两人的眼睛与我们完全不同,院长的瞳孔是翡翠绿色,法兰西丝修女的瞳孔是浅褐色,她们不是外国人,就是混血儿,而且都说得一口流利的日语。
我一进房间后,就用眼睛搜寻坐椅,兰子则是双手背在身后,悠然地注视对方。
普利西拉姆姆用冷冷的声音说:“很快就说完,所以请站着忍耐。”
她的话让我有点脸红。这个房间除了她坐的木制把手椅外,没有其他可以坐下的地方。
修道院长双手合掌,放在桌上。桌面整理得整洁干净,只有一只类似羽毛笔的小花瓶与一个玻璃纸镇。她的方形下巴让脸显得坚强有力,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们。
“首先,我们先互相认识吧!这个学校的毕业生向法兰西丝修女推荐两位……嗯,修女,那名毕业生叫什么名字?”
法兰西丝修女稍微弯腰,在院长的耳边轻声说:“两年前的毕业生叫做平野美纪,是我的干女儿。”
兰子以微笑回应,“嗯,我们也接到她的来信。”
平野美纪是我们的中学同学,我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她了。兰子在毕业后偶尔会与她见面。普利西拉姆姆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似地继续说:“你们是警视厅二阶堂副厅长的儿女,听说曾私下帮忙调查过几起凶杀案和犯罪事件,同时也是一桥大学二年级的学生、推理小说研究会的会员。”
“是的。”兰子回答。
“院长对世俗的东西没多大兴趣,所以我把你们的履历告诉她了。”法兰西丝修女插嘴说。
“开门见山地说吧!”院长无视修女的解释,“一年多前,修道院里发生了一起离奇事件。那是一件既恐怖又令人哀伤的事……你们有听到传闻吗?”
留着一头及肩鬈发的兰子拨了一下前额那一搓黄褐色的头发,“从美纪的信得知有人从尼僧之塔上面坠落而死。”
“没错。不过,不只如此,那不是意外,不知是谁犯下的罪行。”
“请具体说明。”兰子催促着。
普利西拉姆姆张开眼说:“长野市内有一所圣奥斯拉女子学院的私立高中。我想你们从名字就可知道,那是我们所属的天主教团体所开办的学校。这里的学生,有的是将来想当修女;有的是父母在国外了;或是素行不良,有必要辅导的学生。她们全都寄宿在修道院里。修道院里有一栋大楼是学校,而我们这些修女就是老师,对她们进行特别的教学。”
“原来如此。”
“发生不幸的学生叫做太田美知子,是高中一年级的见习修女。有天早晨,发现她自尼僧之塔的窗户上坠落死亡。”修道院长打开右边最上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左边第二位女孩就是太田美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