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不舍得纪大人遭这样的羞辱,更何况,还有个对大人死心塌地又家世般配的杜小姐,她又怎好坏人姻缘?
而且,纪大人如今要娶她为妻,定是因为之前不小心看了她的身子,又承下她救命的恩情,他是个谦谦君子,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这样胡思乱想想着,江月紧紧咬着唇,待唇上失了血色,她才断然拒绝:
“大人,我不愿嫁。”
陡然闻听此言,彦璋一时怔愣住。他根本没想到这一次的求娶又被这丫头一口回绝,竟连半丝犹豫都没有!
“…为什么?”
他实在是需要一个理由。
可这样问完,彦璋心口忍不住微微抽痛。这一痛,又牵扯到胸前的伤处。痛到钻心蚀骨,痛到腥味蔓延,却又生生忍住,只是一道剑眉冷冷蹙着,静静望着身侧那人,平静如深海的深邃眼底慢慢涌起一些波澜,唤作心伤。
许是他的视线太过凌厉,江月根本不敢看他,只垂着头。
“为什么?”彦璋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复先前的清亮,低低沉沉,像是裹在暗涌里,让人心惊。
可江月哪儿能说出为什么呀,难道非要她直白地说担心他娶个门户低的妻子被人嘲讽么?他不明白么?江月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其实,决定娶江月为妻的那一刻起,彦璋便从不曾考虑过门户之见。他只是想,如果她的嫁妆不够,那他便暗中贴补她,若是她不喜欢府里那些规矩,他便偷偷跟母亲求个情,所以,彦璋根本没往那儿想,或者说,他能想到的,江月不愿嫁给他的唯一的理由,便是江月心里没有他…
“你定亲了?”他试探地问。
江月摇头,跟拨浪鼓似的。
彦璋愣了一愣,终于问出心里那个担忧:“你…心里有人了?”
江月这一回没有动,只傻傻看着绞在一起的手,低低重复道:“是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的人?
这句话无异一个平地惊雷,炸响在彦璋耳畔,嗡嗡的,令他有一瞬间的失聪,幽暗深邃的瞳孔骤然紧缩,喉头旋即涌上一道腥咸,彦璋好容易压下去,才问:
“谁?”
声音冷冰冰的,愈发可怕。
江月这回再也不开口了,白皙的脸色绯红一片,全是女儿家的娇羞。
落在彦璋眼里,却别有深意。
垂眸深深凝睇着眼前之人,他忽然问:“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终是带着一丝不甘。
“我…”江月顿了顿说,“因为我敬佩纪将军。”
“敬佩我爹?”
这…彦璋身子微不可见地摇了摇。他默然地坐了小半晌,终扶着案沿起身,作了个揖,又越过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他走得极快,青色的长衫像是滑过天际鸟儿的羽翼,颀长挺拔的背影清冷又决绝,仿佛在告诉她,他今生今世都不愿再看她一眼,都不愿再听到她的消息,都不愿再与她有所牵扯…是了,任谁因为爹爹付错情表错心,都会觉得难堪吧…
江月静静看着,心尖慢慢又被撕扯起来,疼到最难受的时候,她双手捧着脸默默低下头,肩膀抽动着,泪珠从指缝里挤出来,落在衣角,落在袖口,落在地上,却只怕永远落不到那人身上…
她也想他的,真的,很想很想…
彦璋刚走出茶坊,喉头那口腥咸再也压抑不住,顺着嘴角蜿蜒而下,那是他的心尖血…
远处的陈风见状连忙又催着小轿过来,见自家公子成这样,又不敢多问,只撩起轿帘,道:“三公子,咱们快回客栈吧。”
彦璋寒着一张脸,探身而入。
刚走出半条街,陈风忽听轿中之人冷冷吩咐:“此事不许对人言,包括爹娘!”
陈风心头一凛,知道三公子还在袒护那个人呢,怕那位江姑娘受老爷夫人的怨愤…
里边那人又道:“再安排些人暗自护着她的安危。”
“三公子,京城大理寺来了消息,让江姑娘与贺远年前赶着回京复命呢。”陈风回道。
“那就护送到她归京!”
彦璋说完这话,再也不想开口,他疲倦地阖上眼帘,倚在轿壁上。眼底浮现的,全是她的模样,还有…她的那些话。
真是伤人!
心浮气躁之间,他胸前的伤势愈发疼痛…
回到客栈,早就有大夫在那边候着,房内点了碳,不是很冷,彦璋脱下里衣,陈风亦止不住惊呼,“三公子,你这…”那些鲜红的狰狞的疤痕横七竖八地刻在男人精瘦的胸膛上,实在触目惊心!
彦璋止住他的话,只是吩咐道:“去烧些热水,我乏了。”
陈风被赶了出去,只剩大夫在里头叹气:“这位公子啊,幸好你身子还算结实,也熬得过去,不然…”
彦璋垂眸看着自己这副身子,面色倒是淡漠,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反正江月看不见,不用担心吓着她,还治什么伤…
昏昏沉沉睡了一觉,直到黄昏时分彦璋才堪堪醒过来。这一睡,他就察觉出些江月的不对劲。若说她真不喜欢他,为什么非要对他这么好?看见他就脸红,还夸他好看,又死乞白赖地进牢里探望他…难道真因为爹么?怎么可能?!他心里很是懊悔,自己当时应该舔着脸再多问一句的!彦璋有心再去找她,却也知道江月现在对他就是这个回避的态度,正束手无策之际,正巧陈风进来:“三公子,镇江府的杨家来信,邀您去镇江过年呢,该如何回呀?”——杨家是彦璋长嫂的娘家,去了镇江,便等于是去了杜家!
“不去。”彦璋恹恹回道,心情不大好。
“那人如今给杜小姐送信去了,那我待会儿就如此回他。”
听见杜小姐三字,彦璋略一沉吟道:“慢着,暂且先不回绝,就说看我身子恢复的如何再议。”
陈风微微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难道三公子要对杜姑娘转性子了?也是,还是杜小姐跟三公子更般配一些,夫人也愿意这么撮合,他左看右看也瞧不出那位江姑娘有什么好,值得三公子如此维护,还呕了血!
他很是愤愤不平,可又不敢胡乱说,这些话只能憋在肚子里。
且说江月在茶馆哭了一场,头晕乎乎的,回到驿馆又躺下了。京城衙门来信催二人回京复命,如今贺远的腿养好了,江月却又一病不起。两人商议之下,贺远先行回京,剩江月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驿馆。眼见春节要到了,她心里空落落的,一日比一日难受。
隔了几日,那位杜家小姐特地来看她,还带了许多东西。
江月强撑着坐起来,婉雯见她脸色苍白,两只眼肿得跟烂桃子似的,不由惊呼:“江姑娘,你病又加重了?要紧么?请大夫了么?”
江月默默摇头,咳了咳,又道:“不碍事。”她说着,自然又不收婉雯带来的东西。婉雯推辞不过,只单指着一个暖炉道:“这个暖手炉是凤英哥哥让我带来的,他说你不收,就要生我的气了!”
这话显得他二人好生亲昵…江月看着那个精致的暖手炉,心口窒得难受,她道:“谢过大人,谢过杜小姐,可我不能要。”
婉雯见状,不再和她坚持,毕竟她也有姑娘家的小心思。又说了几句闲话,她才缓缓说道:“这两天我要回镇江过年,江姑娘随我一道去吧?还可以做个伴!”
去了镇江,他们是团团圆圆一家子,她这个外人挤在里头算什么事?
江月自然摇头,熟料这位杜小姐又抿唇浅笑,终于说到今日的来意:“凤英哥哥也会去的…”说话间,眸中流光飞转,淌着女儿家的娇羞。
平日里这位杜小姐也在江月耳边“凤英哥哥”的叫得亲昵,可这一次她听着,格外不是滋味。
纪大人去镇江府过年,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的好事要定下来了?
江月绞着手,心里那种疼又冒了出来,疼到心底发了酸泛着苦,浑身焦躁不安,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送走杜小姐,她郁郁寡欢,索性倒头睡了一觉。
江月是被香醒的。
鼻尖窜入一股子清香,她用力深深一嗅,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入眼是男人瘦削的侧脸,她只当自己梦魇,痴痴看了许久,这才发现他的指尖正探到自己额上,清清凉凉,很是惬意。
不是梦魇!
江月一惊:“大人?…你怎么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月月的纠结各位能明白吗?我最近头晕脑胀,怕写得不好,如果有什么问题,等身体好一点,看看要不要重新修一下~~~
谢谢bb和爱吃爱睡的大懒猪扔的地雷,谢谢!

、表衷情

“大人?…你怎么来的?”
“你房门虚掩着,我直接推门进来的。”彦璋指着门,一脸的一本正经。顿了顿,他又特意道明来意,“江姑娘,我今日是来取行礼的,驿丞说在你这里。你一个姑娘家的屋子,我本不该进来,偏巧婉雯先前说你病的厉害,于是才冒昧过来看一看。”
江姑娘…婉雯…
江月听在耳中,再想到他那天唤自己月娘,那两个字从他舌尖滑过,清清润润,还伴着他的笑意,怎么品都好听…
可现在,却这样生分…好生刺耳!
再听他这样完整的解释,似乎急于撇清关系,江月心里那种酸楚的滋味儿愈发翻江倒海,难受得紧。她闷闷不乐,默默撇开了眼。余光里纪大人还坐在床榻等着拿行李,她便挣扎坐起来。偏偏江月病得厉害,浑身乏力使不上劲。彦璋见状,扶着她的削肩,让她半倚着,又顺势在后面塞了个枕头垫着。那软枕恰好垫在江月的腰窝里,她就没有那么吃劲与难受。
也难为他这般仔细与体贴…
偏生彦璋自己恍然不觉有什么不妥之处,做完了,他也只是守着礼坐到一侧。
江月偷偷觑他,见纪大人这样,心里难以倾诉的痛苦又慢慢溢出来——这世间,从来没有哪个男子这么照顾她,可这么好的人,她却要不得。当初宋书和云娘订亲,她也只是难过一小会儿,可这一次的难受却没完没了地折磨着她,让她这场病好了又加重,根本没有解药…
江月正暗自惆怅,她那不争气的肚子忽然咕噜一叫,动静还不小!俏脸刷得红了,她盼那人没在意。
彦璋果然没在意,只是问她行礼在哪儿,说是自己去取。
江月有些庆幸,又有些酸楚,她刚要回话,肚子恰好又响了,真是窘迫的要命!
彦璋这回似乎才有所察觉,从宽袖中取出几块包好的糕点,“我先前正和婉雯喝茶,身上还有几块剩下的糕点,你尝尝?”他说着摊在掌心里,递到江月跟前。男人的掌心很大,衬得那几块糕点小巧玲珑。
江月原本不好意思要,听闻是他们剩下的,这才小心翼翼捻起一块慢慢吃起来。
糕点很香,她刚才闻到的大概就是这股香味,入口酥软又糯甜,可是,她吃着吃着,就有些食难下咽了…纪大人和杜小姐一起喝茶,他是不是也亲自斟好茶搁到旁边,再唤杜小姐过去坐?是不是也将糕点通通堆到她跟前,盼着她吃一口?
江月不愿再想,可那些画面似乎活过来,一幕幕在脑海里交错变幻,和她亲眼看见了一样!
努力咽下手中的那块糕点,她便也不肯再吃了,心尖仿佛被掐住一般的痛!
彦璋却似乎没有察觉她的不对劲,只是关切问道:“听婉雯说,你不肯要那个暖手炉子?”
江月终于知道自己不对劲在哪里了——婉雯、婉雯又是婉雯,今天这人怎么光记得这两个字!在她跟前提了好多遍,真是讨厌!
江月心里有气,却不好发作,随便敷衍道:“纪大人与杜小姐的东西,卑职不敢要。”饶是她克制的再好,这会儿脸颊不自觉气鼓鼓的,话里有些拈酸吃醋的味道。
彦璋看在眼里,心里偷偷开心——以退为进,故弄玄虚,他想看看这嘴硬的丫头还逞强到什么时候——彦璋也不急于点破,只是问她行礼放在哪儿。江月指给他看,待纪大人提步去拿,她的脸又红了,慌不迭道:“大人,我来!”
“别,你歇着。”说话间,彦璋走到衣柜边。
打开柜子,他不觉愣住。
只见自己的长衫、中衣还有贴身的都被她叠得整整齐齐,一样一样摆好,而他的旁边,就是她的东西…两厢搁在一起,有种岁月安稳的意思。好看的嘴角不自觉微微上翘,彦璋眼底涌起笑意——这个傻丫头,就知道违心骗他!这份笑意在他拿好东西面对江月前及时敛住,彦璋说:“明天我要启程去镇江…”顿了顿,他又问:“婉雯跟你说了么?”
又来了!
婉雯,婉雯…简直是她现在最讨厌的两个字,没有之一!
江月心里泛着酸,难受得紧,偏偏不好表现出来,她点点头,低垂着脑袋,生怕眼圈红了。
见她这样,彦璋于心不忍,却不得不继续:“过完年,我从镇江直接回京,你一个人留在临安,再从临安归京,一路上照顾好自己…”
照顾好自己…
她一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心口像是被刀子活生生剜去一块,疼得她的手胡乱攥在一起,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偏头死死望着里面。斑驳的碎金落在她的侧脸上,衬得那脸越发苍白,让人怜惜。
“那我走了。”他说。
“…嗯。”
可那人久久未走,江月心念一动,惶惶然偏过头,正好对上那人深深凝视的目光,那双漂亮的长眸里映出她的模样。
他柔声问她:“你要我去镇江么?”
当然不想他去!
可是…她怎能说这样的话?
江月咬咬牙,硬着头皮违心回道:“大人的事,卑职不敢多言。”还在逞强!
这一回,他再也不做声,步履匆匆地走了。
直到听不见脚步声,江月才敢抬头望过去,可哪儿还有什么人影?只有一包糕点和一个小巧的暖手炉子,那是他留给她的东西…
江月懊悔又难过,却偏偏不能留他下来。只有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盼长相厮守,只有动了真情,才知道自己有多想他,多想和他在一起,想天天守着他,想看看他胸前的伤,想伸手摸一摸他的脸…
如果他走了,那就真的只剩她一个人了…
如果他娶了旁人,那她就再也不能喜欢他了…
江月这样稀里糊涂想着,一天没吃东西,夜里发了一场热,到第二天,身子更加倦怠。
再想到那人今天去镇江,江月心底更是不大痛快。在床上躺到夜里,实在又饿又渴,她只好爬起来,穿好外衫,胡乱束了发髻,去灶间烧水。临近年关,驿馆里空空荡荡,哪儿还有什么人,唯一在的那位驿丞,还一直在耳边念叨着要赶紧回去。
江月默默叹气,往灶间递了一把柴。
膛间的火烧得极旺,她身体发寒,这会儿烤着火,逐渐暖和起来,心思却飘到外面。
不知道纪大人他们去镇江,走水路,还是陆路?杜小姐府上会不会不中意纪大人?…哎,怎么可能?!纪大人那么好,只怕大家都争着要他当乘龙快婿呢,怎会看不中?
江月长叹一声,又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用烧火棍从底下挑了挑,火头更旺了。
“水要烧干了…”灶前一人出声提醒。
“哦…啊?”
江月一惊,手忙脚乱地起身想去加两瓢水,熟料刚走出去,她就怔住了。
只见一人正侧身从水缸里舀水,那人背影颀长,身形挺拔,不是纪大人,还能是谁?
待他侧过身来,正对着江月的半张侧脸英气又俊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抿着,好看的像一幅画!
他不是应该去镇江了?
怎么会在这儿?
江月不敢动,更不敢掐自己,生怕一掐就梦醒了!
彦璋将盖子盖上,又走到后面添柴,他蹙眉问:“还没吃饭?”
清清凉凉,沉稳如水,是他的声音!
江月心念一动,连忙走过去,只见那人个高腿长,如今坐在矮凳上烧火,显然有些吃力,“大人,我自己来。”
彦璋盯着前面的火,也不看她,拍了拍身边另一半矮凳,“过来坐。”他说。
口吻还是那般平静,却又莫名强势。
江月心口怦怦跳,她绞着手不动。彦璋抬头望着她,眉目沉俊,一双乌黑的眸子发亮,里面映着两团火,而她纤细的身影就落在那两团火中央…
江月看呆了,忘了别的,只矮下身子坐在他旁边。
灶间狭小,两人挨得很近,男人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干净,清爽,阳刚,坚毅还夹杂着一丝药味儿…这一切都足够让她脸红心跳。
江月不敢看他,偏偏他又固执地问:“你要我去镇江么?”
“我、我…”江月说不出口。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不让我去!”——竟是耍赖的口吻,哪有这样的?
“我…”江月抬头望着他,有些无措。
彦璋却笑得无耻:“你不想我去,是不是?”
他声音低低的,萦绕在耳畔,好似呢喃,又透着蛊惑,诱惑着她说出心底最深的声音。
江月眼圈忽然就红了,她压抑了许久,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吼道:“是,我不想你去,不想你去!”
说完,她自己惊呆了,天呐,她居然说出口!天呐,她终于说了出口…
彦璋眼底是压抑不住的笑,可那一边江月却被他逼得掉眼泪,只想羞愤而死。他心疼极了,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虚搂着她,安慰性质地拍了拍。江月的委屈再也控制不住,扑到他胸口哭了。那些泪沁湿了衣衫,也沁湿了彦璋的心。
他终于紧紧搂住她:“月娘,我不走,我再也不走了。”
闻听此言,江月哭得更加厉害。抵在这人胸口,她抽噎半晌,终闷闷说道:“大人,我给你做妾吧。”
她是喜欢极了,喜欢到了尘埃里,才会说出这样辱没自己的话…
彦璋的心愈发疼,拥住怀里的人,缓缓又笃定道:“月娘,我这辈子就娶你,就对你一个人好,只疼你一个人,你若是心里也有我,就安心嫁给我…好么?”
这是他的真心,通通付给了她!
江月不说话,只伏在男人胸前,鼻间俱是他的味道,干净又好闻,她不舍得放开,哪怕早已面红耳赤,哪怕早就没了规矩…
“月娘,我知道你担忧什么。其实,我爹娘是极好相与的人,两个哥哥娶的嫂嫂也不是什么高门显赫,你嫁给我,什么都不用在意,只需高高兴兴、安安心心的做我的夫人。你娘还有妹妹,我都会努力照看好的。”
“月娘,安心嫁我吧,我是真的倾慕你。在狱中,我常常告诉自己,若有朝一日活着出去,我定要娶你为妻。你不知道,那样难熬的时候,我有多想你,有多想见到你,有多思念你,我…”
江月好容易止住的眼泪此刻又涌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伸手环住那人,只盼今生今世都不和他分开。。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彦璋又颇为无耻的问。
江月应该拒绝的,可那些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顿了顿,她只是闷声闷气地问:“你真的不去了?不去见那个…杜小姐?”
彦璋笑了,笑意清隽又美好。
“真的不去,谁都不见,我只守着你。”
嗯,这样的相守,真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我自己都感动啦~~~哎呀,月月和纪大人终于要修成正果了,好激动!!!
谢谢每一位支持的亲,你们也注意身体,都要美.美的呀~
谢谢猫猫的地雷,我留给月月攒嫁妆呐,感谢!

、成亲(一)

彦璋命陈风领着家丁送杜婉雯去镇江过年,他则独自一人留在临安。江月惦记着家里的两个人,本想早点回京,可是她这些天一直头疼脑热,身子发虚,而另一边彦璋身上又带着鞭伤,刚刚好了一点,根本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两个人凑成一对苦命鸳鸯,索性留在临安过年。
除夕夜里,二人在一起守岁,还未到时辰,江月便困得脑袋直点。,彦璋坐在一边静静看着,又是心疼,又觉得她的模样实在可爱。最后,见江月实在支撑不住,脑门都快撞到桌上,他便喊醒她回屋去睡。
江月虽然有些发蒙,但又舍不得彦璋一个人守岁,纠结之下,彦璋宽慰道:“快去吧,我也回客栈了。”——他这些天都是来驿馆陪江月。
“可我舍不得你…”江月不舍道。
彦璋将她耳边的碎发拨拢到耳后,笑道:“明年咱们就真的可以一起守岁…到时候我就跟你一起回屋。”
话里皆是烫着人心的柔情蜜意。
江月耳根子又开始发烫,她背过身绞着手,心里却是在想,若是能够呆在一起是极好的。
人心里只有喜欢了,才会期盼长长久久的厮守,彦璋是,江月亦是…
过完年,二人乘船回京。
因为彦璋官复原职的圣旨还没下来,他们这回归京乘的是客船。彦璋要了两间干净的客房,正好挨在一起。他的耳力好,只有微微凝神,就能听到隔壁人的动静。想象着她的模样,彦璋抿唇浅笑,只觉得心里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