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相逢 作者:耳元

文案
自从大理寺少卿纪大人上任之后,江月不得不每日提醒自己——

不要惹纪大人!

千万不要惹纪大人!

“大人,您不觉得卑职还不错?”

“嗯,比衙门口那两个石狮子强一点——能跑,会跳!”

女扮男装小官差VS高岭之花纪大人

阅读小贴士:
1、架空,请勿考据,谢谢。
2、作者智硬,部分情节略重口!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 豪门世家 乔装改扮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月,纪彦璋 ┃ 配角:大理寺一干酱油党 ┃ 其它:

 


、悦来

肃北有一处地方,唤作十里镇,位于沙州和玉门关的必经之路上。十里镇周围茫茫一片戈壁,除了一家客栈,其余什么都没有。
这客栈有好些年头了。
从外头看,竖在杆上的旌旗早已残破,门口悬着的木牌,在风沙长年累月的磨砺之下,只能隐约瞧出“悦来”二字。
临近深秋,大漠天寒地冻,再加上关外战事吃紧,店里生意不大好。
客栈小二无聊得倚着旗杆消遣时间。日头晒得身上暖意融融,没想到转瞬天色又阴沉下来——怕是要起大风刮沙子了。他叹了口气,正欲回起身客栈,倏地止住动作——
有马蹄声,还是两匹!
一个飞身翻到旗杆顶上,手搭了个凉棚远远一瞧,果然——
漫漫黄沙之中,二人策马狂奔,看方向是从沙州那边来的。
小二窃喜,麻利地从杆上滑下来,冲着后头喊:“老板娘,嘿嘿,两只肥羊上门!”
不消片刻,那二位到了近前。
只见其中一位满面虬髯,生的凶悍,而另一位却是唇红齿白,长相俊俏。再看那俊俏小哥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整个人精神奕奕,英气勃发,还有那腰…啧啧,居然比老板娘的更细!
小二他好几个月没开荤,此刻实在是馋,一时忘了其他,只直勾勾盯着——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马鞭劈头盖脸而来!
他头一偏堪堪躲过去,刚要急赤白脸动怒,见是那俊俏小哥甩的,小二登时咽下怒意,堆出个笑脸,点头哈腰道:“客官,你这…”那俊俏小哥也不搭理他,只慢悠悠收回马鞭。气氛一时有些僵住。小二尴尬,只好看向另一边的虬髯大汉。
虬髯大汉理着马缰,打圆场道:“江兄弟,出门在外,罢了罢了…”可一转头,见到小二贼眉鼠眼,一脸想要奉承却又忌惮的模样,他实在忍不住,噗笑出来。
那俊俏小哥斜斜望了虬髯大汉一眼,阴恻恻笑道:“哥哥,你可是也要吃一鞭子?”
此话一出,就见那虬髯大汉连连摆手:“江兄弟,你就这时候脾气最差!”
——任哪个男人被当成女人,都会不高兴吧?
那俊俏小哥未再答话,径自拎起包袱往客栈里去。
小二见状,赶紧屁颠屁颠跟过去。他有心讨些便宜,熟料刚挨近一点,那人突然顿步一个回身…小二站立不稳,险些趔趄。他将将稳住身形,就见那人衣摆微动,恰好露出——
铜质腰牌!
小二一愣,慌不迭退去几步,就见面前那人理了理衣摆,又笑着问他:“看清楚了?”
惯走江湖的怎可能不认识那玩意儿?
他苦哈哈拱手道:“官爷,小的看得不能再清楚了…”也只能自认晦气,原以为来了两只待宰的肥羊,没想到是两个不好惹的官差!
就听俊俏小哥又问:“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来?”
小二咽了咽唾沫,如实道:“昨日来了一对父女,再没旁人。”说着,将二人引入客栈,又出去将他俩的马牵往马厩。
客栈里,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迎出来。见到那俊俏小哥,她心神一荡,扭着腰过来,调笑道:“哎呀呀,两位客官,奴家真是想死你们了!”说话间,女人的手就往俊俏小哥脸上摸去。
那人往旁边避了一避,笑道:“姐姐,你身上的香味太重,我不喜欢。”
“呦,那官人喜欢什么样的?”
“反正不是你这样的。”说话间,那人捏住女人的宽袖,往她鼻下送去——
袖中有女人的温软体香,还有一缕淡淡的…迷香。
老板娘一怔,旋即收回手掩面而笑。恰好小二从马厩回来,见到这副情景,赶紧附耳解释…待听闻来者是官差,老板娘连忙陪笑,请他二人到大堂坐好,又端茶送水,又拿出消遣的瓜子。
虬髯大汉不吃,旁边那俊俏小哥却是毫不在乎。他边嗑瓜子,边抬眼打量四周。
这客栈是座二层小楼,一楼摆着几张桌子,二楼则是几间客房。如今楼上楼下空空荡荡,不像有人的样子,那昨天的一对父女…瞥了眼杵在一边的老板娘,他又往外头看去。外面风吹沙走,日头越发阴沉,他颦了颦眉,问:“大概什么时候起沙子?”
“不好说。”老板娘摇头,“这大漠里的天气说变就变,没个准头!”
就这说话的功夫,外头突然刮起狂风来——
大漠里风沙大,极容易迷眼。店小二不敢怠慢,赶紧去马厩将两人的马拴稳,不过一来一回,身上便落满了沙子。
老板娘试探问道:“两位官爷,不如住一夜?”
二人一齐点头。
她又笑着问:“官爷想吃些什么,咱这儿有新鲜的…”
还不待她说完,那二人异口同声回道——
“素面!”
老板娘还想说些什么,那俊俏小哥笑嘻嘻地,一字一顿道:“只要素面!”终露出个顽皮样子。
意思再清楚不过,老板娘尴尬一笑,喊小二一起去灶间煮面。
待他俩离开,堂内二人方低头小声交谈起来。
那虬髯大汉指了指外头,抱怨道:“这趟真是不利,就连这破天气也来坏事!”
一边的俊俏小哥扁扁嘴,也难得苦着脸:“是啊,这几个案犯敢劫兵部侍郎卫大人府上的财务,胆子本身就大,没想到更是能逃!”
“哎,再往外就是玉门关…”虬髯大汉挠头,颇为苦恼。
这虬髯大汉姓孙名大义,而那俊俏小哥,姓江,单名一个月字。二人皆是大理寺官差。这一回,他们与另外两位同僚奉命追捕要犯,一路从京城追到沙州。因为担心那些案犯会趁乱出关,他二人便提前来十里镇候着,准备来个瓮中捉鳖,熟料半道突然变天…若是起沙暴,那变数可就大了!
想到这一茬,他二人皆叹了口气。
安静一会儿,孙大义又道:“江兄弟,哥哥我办完这案子就想回乡去了。”
“哥哥你要走?”江月诧异道。他在大理寺和孙大义关系最好,如今突然听到这话格外惊讶。
“不瞒弟弟,哥哥我一心想谋个高位,平日孝敬了武大人许多银子,没想到他突然…”孙大义摇头晃脑叹气,接着又神秘兮兮道,“听说会来个纪大人——”
纪大人?
“哪个纪大人?”江月饶有兴致地问。
“就是柱国将军纪石杭纪将军家的三公子!”
“纪府前几年中进士的那一位?”江月追问道。
“正是!”孙大义点头,“纪三公子早早中了进士,却一直跟着纪将军在关外,今年才顶了武大人的缺…”
他还在絮絮叨叨,江月突然摆手,两人默契地安静下来。
只听呼啸的风声中夹杂着一道驼铃音,悠远又清脆,像是从天际传来的,煞是好听。
有人来了!
没过小半晌,果然有人敲门:“店家在吗?”——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裹在狂风里,听不大真切。
“来了来了!”小二从灶间跑出来,高声应道。
门一开,外面已是半黑,日头被漫天漫地的黄沙遮蔽住,勉强能看出一团人影。店小二将人请进来,又将骆驼牵到后面马厩。
来者头戴帷帽,着寻常的青布长衫,显得身形颇高。他离堂内二人远远坐定,这才摘下帷帽。
屋内昏暗,又离得远,江月抬眼望过去,只在朦胧灯光中看到一张瘦削的侧脸。与孙大义对视一眼,他垂下眼帘静静喝茶。
正好,老板娘端着两碗面出来,将面搁好,她便缠到那人身边,问公子要吃什么。
江月抽出筷子擦了擦,就听那人回道:“来壶酒去去寒气,再来…”男人的声音沉稳如水,话间似乎在思索。
“再来盘肉?店里昨日才宰了两头羊,新鲜的很!”老板娘接的很快。
江月正要低头吃面,此时听到这话,胃里不禁阵阵反酸——哪儿什么羊啊,不过是昨日投店的那两个可怜的父女。
那人还未答话,他忍不住道:“兄台,这个时候的羊肉可不好吃,膻得很,劝你别沾…”慢条斯理地卷起面跐溜跐溜吃了,他又偏头望着老板娘笑,“对吧,老板娘?”还是先前顽劣的模样,笑起来可恶的很!
这么一搅和,那人也只要了碗素面。他一人坐在里头,也不说话,也不做其他。
与孙大义打了个眼色,江月笑呵呵问道:“这位兄台,打哪儿来,又去哪儿?”
那人简短回道:“关外来,去京城。”
“兄台,关外现在如何?商路还通着吧?”江月故意问道。
这次,他回的更短:“不好——不通——”
“…那兄台你在关外是?”
“探亲。”
这人言简意赅,显然不愿多交谈。江月哈哈笑了笑,又望过去一眼。见那人依旧拿半张侧脸对着自己,他也就不再多问,只低头吃面。
一碗面吃的干干净净,二人方上楼歇脚。
到这个时候,楼下那人终抬眸看了他们一眼,眉心拧了拧,又垂下眸子。
“你看他什么来路?”房内,孙大义低低问道。
“不好说。”江月颦眉,“关外战事吃紧,纪将军早命人锁了关口,这人居然还能进来…不简单。若是贺远在,应该能瞧出一二。”
“别是什么作奸犯科之人?”
江月不大认同:“连住黑店的规矩都不大懂,不像习武的…”
心中有疑,他走到廊边探头往底下瞄去,可底下空空荡荡,哪儿还有什么人?
江月来回张望,这才发现那人已上楼来,此时立在不远的楼梯口,一双眼正冷冷盯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真的真的是一篇言情!女主女扮男装,他/她会混用,亲们会意就好^_^

、混战

想来自己先前那副贼头贼脑打探的模样,已悉数落入这人眼里——
江月少不得有些尴尬,他抱拳冲那人笑了笑。可那人淡淡撇开视线,只冷着脸漠然走过来。
这一回离得近,江月才将这人的容貌看个清楚。
此人生的剑眉星目,棱角分明,透着股凌然英气,整张脸稍黑,唯独双颊微红,还有些皴。——关外风沙大、日头毒,再精致的人长年累月在这儿,也会变成这样。
只这一眼,江月心中便有了数:这不是他们要等的人!
江月正想回房,忽的,外头传来重重的砸门声,还有人粗声粗气喝斥。底下小二慌慌张张应门,就见四五个人闯进来,脸上围得扎扎实实,露出煞气的双眼。而他们一进门,便抬眼打量客栈,视线凌厉的很。
——这一回,他们要等的人真的来了!
江月连忙猫下身子避到廊柱后,堪堪躲过那些人的视线。
来者皆是穷凶极恶之徒,偏偏那位年轻公子毫不知情,频频蹙眉往楼下打量。
江月心焦又担忧,冒着风险悄声提醒:“兄台,赶紧回房,千万别出来,明早尽快离开!”
可这一串好心提醒,那人仿佛根本没听见,他看都不看江月,只径自离开。
江月一时愣住,直叹自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冲男人背影扁扁嘴,他继续猫着身子,躲在廊柱后往楼下偷瞟。
楼下一共四人,一个精瘦如猴,一个身形短小,余下两个是魁梧大汉。再看他们的兵器,基本都是双刀。而其中那位身形短小被称作“曲爷”的,背着个长物件,用布包得死死的,也不知是什么名堂。
看看这几人,再瞧瞧自己的身板,江月觉得这趟差事挺危险的。原本想来个瓮中捉鳖,没想到突然刮起沙暴,沙州那两个一时半刻根本到不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群人暂时也走不掉——倒是可以想法子智取。
心里打定主意,趁底下吵吵嚷嚷之际,江月轻手轻脚退回去,根本没在意隔壁那人冷峻的视线。
房内,江月将大体情形说完,孙大义皱着脸,担忧道:“客栈那二人会不会出卖咱们的身份?”
闻听此言,江月脸色一变。
之前因为厌恶店小二,他意气用事地现出腰牌,根本没预料到会这么快与这帮劫匪狭路相逢。这些开黑店、混江湖的,反咬一口是常有的事。若是被小二和老板娘倒打一耙,那可就真的糟了!
如此一来,他们很是被动。
正巧底下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有人呼喝着问老板娘这两天有没有什么人来。
这等要紧关头,屋里二人不约而同屏息,孙大义甚至操起朴刀,气氛有一瞬间的凝重。
倏地,就听底下一人中气十足地大喝:“楼上什么人?”
江月颦眉,刚才自己非常小心,这些人根本没看见他,难道真的是店家…
正胡乱猜测之际,紧接着又有什么东西砰砰砸在二楼走廊里。老旧的木板随之震了三震。透过门缝往外瞧,江月不由咋舌。只见两三条木凳横在外头,而二楼栏杆直接被撞毁好几根!
“滚出来——”还是那中气十足之人,“迟了要你娘的狗命!”
恁的凶煞!
这时候单凭他二人之力,根本打不赢底下这些穷凶极恶之徒。江月附在孙大义耳边道出之前的主意。孙大义点头。他依计行事,江月也将袖箭藏好,正要推门而出——
只听隔壁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江月惊呆了:“隔壁那位来凑什么热闹?跟他说了别出来,怎么被人随随便便一威吓就跑出来?这不是要坏事吗?”
他叹了一声,连忙推门而出。
只见那位年轻公子已换下青布长衫,如今身上穿的,是件干净锦袍。衣襟、袖口和衣摆处用金线绣着精美纹样,腰间束着花样繁复的丝绦,悬下一枚玉佩。玉佩色泽通透温润,江月这种不识货的一看也知道不便宜!
“就这么丁点功夫,居然还换身行头…你就是再财大气粗,出门藏富,不懂么?现在这样,不是逼着他们打劫你吗?这人真是…”江月扶额,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借着扫开凳子的动静,他轻咳几声,疯狂给那位打眼色。熟料那人看也不看他,只径自走到栏边。江月气急,现在已经焦头烂额,居然还得分心照顾这位,真是要命!
这边厢江月还没愤慨完,那位的年轻公子冷眼觑着底下众人,漠然道:“你们先前不是已经看到我了,怎么还问?”这话明面上指刚才这四位进门时他就在走廊上,他们应该看到。言外之意嘛,自然是你们眼睛怎么长的?
话里话外颇为挑衅与不屑。
江月吓出一身汗。
这人到底有没有在外行走的经验?怎么能硬碰硬呢?就他那瘦削的身板,也扛不住两个人捏啊!
见底下的人果然被挑衅起来,呼呼喝喝的,江月连忙上前拽住那人的胳膊。
那人微微一怔,转眼望向身侧的江月,面上颇有些不可置信的意思。他也不说话,只蹙眉挣了挣,试图抽出胳膊。
江月瞪了他一眼,转头笑嘻嘻地冲底下诸人道:“各位好汉,我家哥哥脾气差了些,还请多多包涵。今儿我们做东,请诸位好汉喝酒,当陪不是!”说着,他特意朝老板娘笑了笑。——江月虽笑,可老板娘却品出一丝阴仄仄的味道,她非常识时务地打算置身事外。
底下那瘦猴明显不满,正欲发怒,曲爷的视线在楼上二人之间来回扫了扫,摆手道:“既然如此,还不快快将好酒好肉端上来?”
江月顺势催促老板娘去拿酒,忽然想到桩要紧的事,他连忙道:“哎——记我哥哥账上!”
身侧男人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他愤愤一甩袖子,终于抽身离开。
演戏要演全套,江月不得不追上去又喊了一声“哥哥”。
那人根本没什么好脸色,声音冷的跟冰窟窿似的,“真是…谁要你多管闲事?”说完这话,他匆匆几步跨进屋,反手将门关上。跟在后头的江月刹不住脚,直接一头撞了上去。
救他还不识好?
江月还从未遇过如此不可理喻之人,他揉揉脑袋,不禁感慨自己又拿了一回耗子!
其实,里面那人也是这么想得——这小个子怎么总喜欢多管闲事,多插一脚?他好心在帮他们,难道这人看不出来?救他还不识好?年轻公子摇摇头,只静心听着底下的动静。
楼下有人敲门——
小二开门一瞧,“官爷”二字险些要叫出口,又被虬髯大汉给瞪了回去。
来人正是孙大义!
孙大义一边掸着沙子,一边粗声粗气骂道:“娘的,老子快被吹死了,还有没有地方歇脚?”他生的凶悍,再配上满面虬髯,更能震慑住人。——这也是他不刮胡子的原因。曲爷打量了他一眼,自顾喝酒吃肉,不再管旁人如何。
且说江月回屋之后,没一会儿就有脚步声上楼,进的是她的隔壁间。门一关,传来熟悉的敲墙音。——这是孙大义。江月又耐起性子继续等。结果,楼下四位喝了小半个时辰还不见停,江月有些着急:“孙大哥的蒙汗药是不是不顶用啊?不会少放了吧?”
又过去小半柱香,底下划拳的声音才渐渐消下去。
打了个暗号,二人摸出门。
小二和老板娘早不见了踪影,只这四位横七竖八趴着,孙大义利落翻身下楼,一个一个检查。见没什么问题,他冲上头那人点头。江月掏出绳索亦小跑下楼。
江月没留意,隔壁的那个公子此时亦推门出来,看他们这样,不禁摇了摇头…
江月埋头对付瘦猴,孙大义去绑曲爷。
就听孙大义边捆,边得意哼道:“老子的蒙汗药可不是那么好吃的…”江月手里的活计不停,面上也笑了,不用硬拼最好不过。她心里慢慢轻松下来,忽听孙大义“啊”的大叫一句,再然后就没声了,江月一惊,忙问:“哥哥,怎么了?”不待回应,她连忙回头。只见孙大义战战兢兢立在那儿,动也不动,额上已渗出豆大的汗珠。
江月颦眉,又问了一遍:“孙大哥,怎么了?”
“他怎么了——你不如来问问我?”已经倒地的曲爷利落弹起来,手里拿着个黑洞洞的东西戳了戳孙大义。
孙大义侧过身,苦着脸道:“江兄弟,他有火铳…”
真是丧气,这玩意儿如今只有神机营备了,他们根本没想到会在塞外碰到一条。
二楼那年轻公子闻言,不由怔住。
江月亦是滞住。见曲爷那张得意的笑,她才想到刚才这人背上的,到底是什么。
她看了看孙大义,打眼色说你的蒙汗药没用啊!
孙大义挤眉弄眼,意思是我也不知道他这么厉害,现在怎么办?——他虽生的凶煞,但胆子颇小,也最惜命。
“在老子面前耍花招…你们还嫩了些!”曲爷嗤笑不已。见江月用袖箭抵着瘦猴,他笑得更为猖狂:“这些累赘死了更好!”完全是一副亡命之徒的模样。说着,他托起火铳,正要扣动——
虎口忽然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记,猛然发麻。
曲爷蜷了蜷手,不过一个晃神的功夫,对面的江月拼着全力举起凳子朝他脑袋砸下去。曲爷内力再强,到底也喝了些蒙汗药。现在被这么当头偷袭,他有些吃不住,身子一歪顺势飞出去,正好倒在廊下。
曲爷一抬头,恰好看到立在二楼廊边看好戏的那个年轻公子,又见那人指尖捏着个什么东西…
想到先前虎口被偷袭的那一下子,曲爷一发狠,索性抬起火铳对准楼上那人——
千钧一发之际,楼上那年轻公子指尖捏着块碎木片,正要发力,就见那个爱多管闲事的小个子一边狂奔过去,一边抄起身边能摸到的任何东西往曲爷身上砸…他看了看,摊开的手又慢慢收拢,负在身后。
为躲避砸来的东西,曲爷一偏头,这一枪便打歪了,正中木板接缝处。
客栈年久失修,之前瘦猴扔了几条凳子撞坏一些,刚才江月又乱扔一气,再加上这一下子,曲爷头顶上的几块板子毫无预兆地突然掉下来!
楼上那人根本没料到脚下会突然不稳,他回过神来随手一抓——
没抓到任何东西,只能跟着那些烂木板齐齐往下坠!
作者有话要说:

、嫌弃

走廊塌了!
这事儿发生的太快,众人一瞬间都有些反应不及,各个呆若木鸡愣在那儿。曲爷最为机敏,他一个鹞子翻身利落滚到一边,堪堪躲避开上头砸下来的碎片木板,而刚刚奔到底下想要擒住曲爷的江月此时有些纠结,自己是应该朝后头躲开呢,还是想法子接住掉下来的那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