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薇才不理会他的话呢,她只是继续跟他生气。
后来,陆崇文答应又保证再也不带她去外面任何场合,哪怕是最最私人的聚会也不去,卫薇才勉强消气。
这天拍完照回到公寓,陆崇文果然不在。
卫薇洗了个澡,先开始记账。
赚到的钱跟欠陆崇文的比,简直是杯水车薪。
卫薇叹了一声,闷头复习功课。
到夜里十二点,陆崇文还不回来,卫薇看了看时间,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自己先睡下了,再醒过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回来了。主卧浴室里传来隐隐约约的水声,他应该是在洗澡。卫薇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看到时间的刹那,还是重重拧眉。
水声止住了,浴室门推开,陆崇文没有开灯,只有一道剪影。
头发湿漉漉的,用毛巾擦过,有些凌乱,有些不一样。
卫薇坐起来看他。
陆崇文怔了怔,才说:“忘了你在。”
又问:“吵到你了么?”
“嗯。”卫薇这样直直的回答他,一点都不加掩饰。
陆崇文坐到床边,看着她,眉眼里还是笑意。
他身上是淡淡的清爽,在这样一个平静的夜里,慢慢徜徉着,萦绕开。
揉了揉卫薇的脑袋,陆崇文问:“今天干什么去了?”
卫薇如实告诉他:“上午去看我爸,下午兼职当模特,拍照片去了。”
“男的女的?”
“什么?”卫薇疑惑。
“摄影师啊。”
卫薇有些好笑,她说:“女的。”
陆崇文也笑,黑暗里,他捉起她的手。
这是他第一次牵她的手。
他的手很大,指尖还沾着微凉的水意,她的手被他包裹在软软的掌心里,这种感觉令卫薇极度不自在,也很不舒服。
卫薇喜欢牵付嘉的手,那样会让她安心,令她悸动,可卫薇却不喜欢陆崇文这样做。
她抽回手,也问他:“崇文叔,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她盘腿坐在那儿,身上是格子睡衣,仰面看着他。
陆崇文看了她一眼,还是那句话:“小丫头问这么多呢。”
淡淡的,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先前那些笑意不知什么时候收了起来,有些疏远。
他起身,顿了顿,说:“很晚了,快睡吧。”
卫薇看了看陆崇文,那人没有看她,他只是沉默的背过身,又沉默的走出去。
卫薇有点睡不着了,她躺在床上,忽然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那首歌。
当你老了。
她拿出手机百度。
上面的资料很详细,卫薇看着看着,耳根子忽然开始发热。
难怪陆崇文要取笑她呢,原来这是一首爱情诗!
在无望的爱情苦海里,最最卑微的诗人只能依靠手中的笔,写下这首诗,献给他衷爱了一生、却求之不得的女人。
卫薇原来彻头彻尾弄错了。
她还想借此取笑陆崇文年纪大呢,没想到把自己绕进去!
手机屏幕烦着荧荧的光,卫薇只觉得格外丢脸。
她沉默安静的躺着,支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可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陆崇文好像深深陷入这种黑暗里,悄无声息,也不知他去了哪儿,也不知…他是不是生气了。
、第二八章
这夜之后,陆崇文一连不见了好几天,也没有任何消息,卫薇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大年三十这天,樊云珍给她打过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十分热络。卫薇知道樊云珍无非是想从她这儿拿钱,卫薇自己都欠着陆崇文债呢,怎么可能有钱给她?
“我没钱。”卫薇坦白告诉她。
樊云珍却说:“薇薇,你问问陆先生啊,反正你都跟了他,他又对你好…”
卫薇气的发抖,啪的一声,将电话狠狠挂掉。
她抱着膝盖蜷坐着,头埋在里面,有一丝无力。
良久,手机又响了。
卫薇摸过来一看,是猴子发过来的拜年消息。她怔了怔,才点开来。
猴子说:“卫薇,新年好呀,开始吃晚饭了么?做什么好吃的啦?”底下还附送了一张大闸蟹的照片,红的诱人。
卫薇这才浑浑噩噩的抬头。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偌大的公寓里空空荡荡,除了她,哪儿有丁点人烟?
卫薇穿上外套,下楼去买晚饭。
现在这个时间点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道路两旁全是挂着红彤彤的灯笼,过年气氛浓郁。
可她却形单影只,面无表情,走在喜庆的街上都像是给这个节日来添堵的。
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今天也难得要提前打烊。卫薇要了两个饭团,坐在便利店的餐桌旁。
她没吃,只是静静看着外面。
很久都没有人来,只有她和一个店员在。
卫薇沉默的撕开包装纸。饭团有些烫,刚咬下一口,她的眼圈便有些红了,鼻子微微发酸。
她吃不下,于是把饭团揣回口袋里。
走到街上,茫然四顾,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又有哪儿可去的。
卫薇不得不回陆崇文的公寓。
开门的时候,门廊上的那盏灯居然亮着,细碎的灯光落下来,像神的指引。
卫薇愣了一愣,恍恍惚惚走进去。
陆崇文已经回来了。
穿着柔软的毛衣和笔挺的黑裤,袖口随意的挽上去,在厨房忙碌。
卫薇走过去,站在厨房门口,定定望着里面那人的背影,很是意外。
她不知道陆崇文会做饭,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多数去外面吃,偶尔在家叫外卖。
卫薇怔怔看着,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她以为他回北京回家过年了,没想到还在…
陆崇文在煎牛排,全熟的那份给卫薇。
又开了一瓶红酒。
难得允许卫薇抿上一口。
卫薇依然有些怔忪,他不说话,她也不好打破沉默,只安静的吃完饭。
电视里是老套却热闹的歌舞节目。灯都关了,两个人陷在沙发里,背景后面,只有电视屏幕荧荧的光。在这样幽暗的光里,陆崇文吻她。他的唇齿里还有红酒醇厚的香,温柔又轻软,卫薇觉得自己要醉了。她坐在他的腿上,浑身无助又无力,只能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两个人像是在黑暗里滋生出的罂粟,不可示人,唯有彼此才懂对方的滋味。
深深的纠缠,是一种迷醉,也是一种毒.药。
这天夜里陆崇文破天荒的抱着她睡觉。
他一直沉默,不发一言,哪怕是先前的亲吻,也是抱过她,直接吻下来。
卫薇还是害怕。
在他的怀里,全是成熟男人的气息,他不动,克制而隐忍。卫薇眨着眼睛,不受控的战战兢兢。
想到年后父亲就要开庭,还有那么多欠他的债,可这人却这样阴晴不定,又对她爱答不理的…卫薇咬咬牙,小声的说:“崇文叔,我今天已经十八岁了。”
陆崇文阖着眼,“嗯”了一声,淡淡回道:“虚岁。”
卫薇一下子明白过来,她脸开始红了,还很烫。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有些难堪,还有些气恼。
陆崇文安抚的亲了亲她的脊背,说:“睡吧。”
他的唇好软,吻在她光滑如玉的脊背上,又像是烙铁,煎熬的要命,卫薇身子猛地一绷,突然好想战栗。
她又转回去,无助的看他。
那人只是阖着眼。
卫薇心里忐忐忑忑的,主动去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很大,她只能握住他的指尖。
陆崇文终于睁开眼。
黑暗里,女孩的那双眼湿漉漉的,委屈而可怜,还小心翼翼的,试图讨好他。
他叹了一声,抽回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手中蓦地一空,卫薇心头一怔,有一点慌。
“崇文叔…”她喊他,声音小小的,轻轻的。
陆崇文倾身过去碰了碰她的脸颊,又说:“薇薇,别胡思乱想。”
卫薇的脸腾地一下越发热了——她的那些小心思陆崇文其实通通都知道,所以,他愿意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抚她。
…
年后,陆崇文还是不经常回来。他很忙,其实在上海这边呆着的时间很少。卫薇经常十天半个月都不能看到他一回。偶尔给他打电话,旁边都是热热闹闹的,偶尔还有女人的声音。
卫薇猜,这人的红颜知己真不少,这儿一个,那儿一个,标准的花花大少!
她用手背狠狠擦了擦自己的嘴唇,只觉得好脏。
学校在元宵节后开学,卫薇到教室的时候,付嘉已经在了。他在擦黑板,新年的第一天,这样显得格外郑重。
见到他的刹那,卫薇步子一顿,付嘉就望过来。
四目相对,他的眸子里还是那么干净和清澈…卫薇重新低下头,匆匆回到座位上。
付嘉偏过头去,继续擦黑板。
那些陈旧的粉尘扑面而来,呛的人好难受,付嘉眨了眨眼,身体站得直直的,没有动。
卫薇坐在座位上,垂着头,也没有动。
四月底,卫岱山正式被起诉,张岩是他的代理律师。
第一次开庭审理的时候,卫薇请假去了,樊云珍居然也在,外面还有不少前来报道的媒体。
两个人沉默的坐在那儿,面无表情的听完全程。
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太阳有些刺眼。卫薇抬起头,眯了眯眼,樊云珍在后面喊她:“薇薇!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啊?”
卫薇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的问:“看什么?”
樊云珍为难的说:“小苒最近生病了,还一直吵着学钢琴,我又没什么固定收入…”
卫薇一声轻笑,她冷冰冰的说:“对不起,我没钱。”又说:“给小苒找个好点的继父,这样可以供她学琴。”
樊云珍有些尴尬。她和卫岱山的离婚手续刚办下来,要钱的立场确实不够。她讪讪笑了笑,说:“带个女儿,我哪儿还会再找?”
卫薇没再搭理这人,她转身匆匆走了。
樊云珍站在那儿,叹了一声,阴影底下樊平过来,抽着烟,皱眉问:“那小丫头还是不肯给钱?”
看了这个不争气的弟弟一眼,樊云珍说:“哪儿有钱?”
樊平吐了口烟:“实在不行…去学校找她啊,看这丫头还嘴硬,死扛着。”
“行了行了!”樊云珍蹙眉,“别光想着你那点钱,上次都已经碰了钉子,还去!姓陆的不是好惹的,随便找个借口就能让他们关你几天,现在不是也给了你一笔钱吗?”
樊平呵呵笑,一口黄牙:“姐,我这是在给你出主意。”他抖了抖肩膀,伸了个懒腰说:“行,我走了,没钱了再回来。”
*
卫薇回到学校,还在午休时间。
整栋教学楼静悄悄的,她刚从楼梯转到二楼,付嘉正好从老康办公室那儿过来,捧着厚厚的一沓课本。
两人乍一相遇,卫薇连忙低下眼。
付嘉经过身旁,顿住脚步问:“卫薇,你爸的事怎么样?”今天开庭,新闻到处都在播。
他们两个已经好久好久说过话了,他声音干干净净的,就在耳边。
卫薇眼眶蓦地一热,心里扑通扑通的跳。
她还是低着头,努力的说:“结果没这么快出来,估计还要两个月一审才宣判,不过…已经好很多了。”
付嘉“嗯”了一声,说:“那就好。”
卫薇眼底还是热热的,她根本不敢抬头。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站着,卫薇心里好难过。
这天夜里,卫薇做完作业,心绪不佳,正准备睡觉,外面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陆崇文过来了。
卫薇心头咯噔一怔,她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见到他人了。
趿上拖鞋,她走出去。
果然是他。
昏沉的灯下,穿着笔挺的衬衫和西裤,西装搭在臂弯里,手边还有个行李箱,大概是从哪儿出差路过。
见她迎出来,陆崇文眉眼懒洋洋的笑,莫名的好看。
可卫薇却有些不自在。
他走过来俯身吻她。
已经是春天了,卫薇的睡衣单薄,被他搂在怀里,越发觉得男人的身体滚烫。
他的身上依旧混杂着烟味、酒味,说不定还有其他女人的香水味,卫薇皱着眉,就这样又想到了付嘉,想到男孩身上干净而清爽的滋味,想到他下午的声音…
卫薇怔了怔,还是觉得好不舒服,于是偏头推开陆崇文。
可陆崇文不气也不恼,只是抱她回卧室。等亲够了,才将她的头发通通拢到一边,然后最俗最老套的,戴了条项链在她脖子上。
脖颈处一凉,卫薇一惊,连忙低头去看。
细细的铂金链子,挂着一个蝴蝶的吊坠,这个蝴蝶是用好多好多粒晶莹的细钻拼出来,在夜里也闪着光。
卫薇脸一红,她抬起头来,陆崇文已经起身去洗澡了。
“崇文叔,太贵了,我不能要。”卫薇说。
陆崇文懒懒解释了一句:“在南非买的,很便宜,拿着吧。”
“我真的不能要。”卫薇摘下来,固执的放回梳妆台上。
陆崇文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条项链,沉默片刻,仍旧漫不经心的说:“不要就不要吧。”
他转身去洗澡。
那条项链卫薇后来再也没见过,也不知陆崇文放到哪儿去了,还是送给了别人。
、第二九章
这次过来,陆崇文待的时间久了一些。
两个人早上一道出门,跟最最平凡普通的人家一样。只不过卫薇是去上学,而陆崇文则去上班。
夜里,卫薇是九点半下晚自习,陆崇文大部分时间都还没回来。他总是很忙,也不知在忙什么,偶尔一天回来得早,卫薇还不大适应。
她晚上习惯再多看两个小时的书,整理下一天的错题,如果陆崇文不在,卫薇就能够安静学习,但如果陆崇文在,卫薇就有些学不进去了。
比如现在,这人经过她身后,不可思议的蹙眉:“薇薇,这种题目也错?”
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卫薇恼羞成怒,回头瞪他。
陆崇文却只是笑。他弯下腰,从她手里接过笔,在旁边演算起来。
他的另一只手撑在桌边,顺势将卫薇揽在怀里。
卫薇坐在那儿,被男人气息密密笼罩着,她不能动弹,视线只能死死盯着前面。
这是卫薇第一次看到陆崇文的字。
觉得跟他这个人似的,懒洋洋的,连那些阿拉伯数字和公式符号都带着一股别样慵懒,其实挺好看的。
陆崇文很快算完一道题。他把笔搁在纸边,对她笑。
卫薇偏头看他。
两个人的脸靠的好近,陆崇文就这么亲了她一口。
卫薇还是恼,气鼓鼓的抗议:“你不要干扰我。”
“嗯。”
陆崇文摸摸她的头,可下回还是这样,乐此不疲。
卫薇后来气馁了,问他:“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陆崇文笑:“这不废话吗?我可是常春藤毕业。”
卫薇一愣,问他:“你学的什么?”
陆崇文说:“天体物理。”
卫薇越发惊讶:“那你怎么变成了无良商人?”
陆崇文捏她的脸:“要养你啊。”
卫薇怔了怔,没有再接话。她只是拍掉他的手,沉默的背过身去。
“生气了?”陆崇文问。
卫薇还是沉默。
她和陆崇文什么关系?不过是包养被包养罢了…等哪天他玩腻了,欠的债还清了,卫薇也就解脱了。
他现在说这话算什么?又逗她好玩么?还嫌她不够尴尬?
双手搅在一处,卫薇脑袋低低垂着,愤愤抗议:“崇文叔,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就知道拿话骗小姑娘!”
陆崇文有一瞬的怔楞。他蹲在卫薇面前,一双眼温柔的看着她,又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卫薇还是不痛快,继续挥掉他的手。
陆崇文好脾气的将卫薇抱起来。
他自己坐在那椅子上,让卫薇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扶着她的腰。
他抱着她,吻了吻她的额头,说:“薇薇,我不会骗你的。”
这句话从他的唇边说出来,温柔极了。
卫薇怔怔抬起头。
陆崇文也看着她。
四目相对,他亲她。陆崇文只觉得怎么都亲不够,怎么都不舍得松开手。
*
卫岱山的案子五月份又开了两次庭。
卫薇没有再去旁听。陆崇文让律师张岩一有消息就给她打电话。期中考试临近,卫薇学习越来越紧张,实在腾不出时间心烦这些,再一想到有可能遇到樊云珍,她更是不快,只恨不得将二十四小时都用来看书。
偏偏五月底的那个周六,陆崇文突然提议说:“薇薇,我们明天去外面吃饭吧。”
卫薇不喜欢跟陆崇文一道出门,一出门就各种异样目光飘过来,一出去她就各种不自在、各种不舒服。
“我不去。”卫薇断然拒绝,又鼓着脸说,“要去你自己去。”
“为什么?”陆崇文淡淡的笑,又淡淡的问。
卫薇不答,只是倔强的偏过头。
还是小孩子的脾气。
陆崇文叹了一声,顺着哄她说:“不去就不去吧。”
听他不再勉强自己,卫薇才松了一口气。
这天夜里陆崇文很意外的没有再来打扰她,卫薇耳旁一时清净不少。
半夜她洗完澡,走到床边坐下来,正在擦头发呢,陆崇文忽然从背后拥住她,吻她还沾着水汽的脖颈。
男人的温热拂过皮肤,卫薇一层层的战栗,有些痒。
她躲了躲,就听陆崇文在耳边说:“薇薇,生日快乐。”
他声音轻轻的,在这样的夜里,呢呢喃喃,说不出的柔软。
愣了一秒钟,卫薇霍的扭头看他。
她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陆崇文要提议出去吃饭了。
因为,这是她的生日…
可卫薇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卫薇眼眶蓦地有些潮湿,她愣愣偏头,望着身后的男人。
黑暗里,没有开灯。
他的眸子还是深邃而暗。
哪怕没有光,他的眉眼落在沉沉的夜色里,依旧隽永好看。
他望着她笑,柔柔软软。
卫薇看着他,心头有一瞬慢慢的开始收紧,开始变涩,她根本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沉默。
一室安静。
良久,陆崇文探身过去打开床头灯。晕黄的灯光倾泻下来,他的眉眼温柔而缱绻。
卫薇不大适应亮光,她一时眯起眼。
陆崇文摸了摸她的脑袋,有点遗憾的说:“原本想带你明天出去吃大餐的,现在只能这样了…”他说着从后面拿出准备好的礼物来。
不是什么珠宝腕表,更不是什么鲜花衣饰,而是简简单单的一本叶芝诗集。
封面是诗人的黑白肖像,头发凌乱,桀骜不驯。
卫薇脸一红,她说:“我才不要这个!”
陆崇文安静片刻,只是淡淡的问:“那你要什么?”
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卫薇有些孩子气的说:“我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陆崇文这回笑了,“行。”他特别爽快的答应下来。
卫薇很高兴,她低下头,翻看那本诗集。
温温柔柔的光晕里,女孩乌黑的长发从肩头滑落,她安静的坐在那儿,眼眉低垂,纯洁而干净。
…
高二期末考试结束,卫薇成绩不错,陆崇文果然信守承诺带她出去。
两个人去国外度假。
陆崇文在法国南部有一个大庄园。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卫薇第一眼以为自己走进了古典油画里。背景是绵延不断的绿色,脚下是松软的草地,还有成片的葡萄园和薰衣草,美得令人窒息。她喜欢极了。
卫薇尤其喜欢这里的阳光。
她常常戴着大大的阔檐帽,穿着长长的裙子,走在田埂上,或是躺在草丛里。
那草丛软极了,柔柔的托着她,卫薇只觉得浑身惬意,舒服的恨不得眯起眼打滚,恨不得永远躺在这里,再也不回去。
她穿着凉鞋,这会儿鞋子松松的扣在脚踝上,那些柔软的嫩芽轻轻的包裹着她的脚,不放过每一个白净诱人的地方…
特别的美。
陆崇文在旁边静静看着,然后俯下身。
他吻她,在这样空旷而静谧的草丛里,伴着偶尔拂过耳畔的风声,还有那阵阵虫鸣,吻的她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只能睁着一双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那双眼里,淌着晶莹的流光。
“崇文叔。”卫薇突然喊他。
“嗯。”陆崇文轻轻答应了。
卫薇看着他不说话,纤长的眼睫在阳光下眨了眨,忽然就落了泪。
陆崇文吻她的泪花,说:“真是个傻丫头。”
他抱着她,卫薇枕在他的胳膊上,两个人一并躺在蓝天白云底下,躺在这漫天阳光里。
他们从黑暗里抽出芽,又在黑暗里悄悄生长,如今难得有机会曝晒在太阳下,坦坦荡荡。
…
天气好的时候,他们常常在外面晒太阳,或者去葡萄园里品红酒。陆崇文只许她抿上一小口。那酒香的不得了,如果卫薇还想偷偷喝,他就吻她。他的唇齿间全是果子香,吻得她呼吸都乱了。
偶尔出去玩,两个人就穿着最最简单的t恤和短裤,行走在异国他乡陌生的街头,他搂着她,卫薇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跟着陆崇文就好。站在他的身边,卫薇难得觉得心安。
若是下雨,两个人就躲在房间里,看老片。
那天看天堂电影院,最后那些接吻镜头一幕接一幕重现的时候,卫薇忽然泪流满面。
陆崇文就在沙发里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