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玉不敢再想了,但凡涉及到齐府的事,她就有些沉不住气。梓玉让婆子去请柳必谦过来,可那人依旧不现身。如此一来,梓玉更觉不对劲,她焦急之余,也越发沉重——只怕这事不小!
一连过了好几日,梓玉都处在焦灼之中,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这一天大半夜,柳松言终于来了,可他的神色肃穆,眉心凝着一丝忧愁,淡淡的,化不开。梓玉心头直道不妙,于是试探地问:“你怎么了?”
柳松言惶惶摇头,他实在是不知该怎么说,又说不出口,更担心梓玉受不住这打击…
梓玉见他这样,自然疑惑:“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那人拧着眉,犹豫半晌,终不轻不重地叹一声,幽幽道:“梓玉,有一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诚如他话中所言,自从齐不语要被问斩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柳松言已经纠结了许多天,可如果再这么纠结下去,那就真的没有时间了!
他垂眸,道:“若是说了,我怕自己会后悔;若是不说,我又怕你恨我一辈子…”这话更像是自言自语,只怕他已经对自己说了几千几百次,却始终抉择不了。
“到底什么事?”
梓玉面色不由得跟着凝重起来,那种不妙的预感又浮现在心头,她的心扑通扑通猛跳,一边又默默祈祷,千万别是…
“你…”
柳松言吞吞吐吐的,梓玉彻底急了,脱口而出道:“你倒是快说呀,是不是齐府出事了?”
她说完这话,两人之间有那么一刹那凝滞了,柳松言直勾勾望着梓玉,心里忽然冒出一丝害怕,“原来,你已经猜到了?”
只这一句话,便证实了所有的猜测,梓玉的心被狠狠揪了起来,她双手紧攥着,缓缓起身道:“皇帝他定了我爹什么罪?”
“…谋逆!”
梓玉眼前兀的阵阵发晕,耳畔嗡嗡直响,眼前那人的嘴唇噏动,她却根本听不清楚!梓玉颦眉,又问了一遍:“什么罪?”柳松言重复了那二字,梓玉这回听得真切,她的面色蹭的一下子白了,身子晃了晃,终无力地跌坐回去,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不禁喃喃自语道:“皇帝说爹谋逆?”
爹怎么可能谋逆呢?
他居然说爹爹谋逆!
想到那张白得耀眼的脸,梓玉的心瞬间凉透了。
——梓玉不是不愿意相信皇帝的承诺,只是她知道皇帝从来都是讨厌齐不语的,所以,其实,在关于自家爹爹的这件事上,梓玉从没有相信过皇帝说的话!何况,他一贯是个狠心肠的人,现在陡然变成这样,又牵扯到爹娘还有齐府数十口人的安危,她怎么能静得下心来好好思量?所谓关心则乱,大抵如此!
“皇帝说爹谋逆?”梓玉又喃喃重复了一遍。
“正是。”柳松言点头。
“我爹娘怎么样了?入狱了?”
柳松言肃色回道:“不光你爹娘被押入大牢,齐府里所有的人都是!”末了,他又感慨一句:“幸好没有株连九族,还算万幸。”
梓玉已经彻底懵了,她强压下内心翻涌的痛苦与无力,又问道:“皇帝他怎么罚的?”
柳松言盯着她,那样残忍的话,到这个时候,终于清晰无比地吐了出来。
“明日问斩…”
梓玉这回再也支撑不住,她的手扣住案边,身子摇摇晃晃,眼前一黑,登时便晕了过去。晕过去之际,她脑中只剩最后一个念头,那便是她齐府上下数十条人命,就要没了!
怎么会这样?
梓玉再次悠悠醒过来,才发现柳松言并没有离开,他只是坐在旁边静静看着。
见梓玉终于醒了,他松了一口气,脸上欣慰一笑,正要说些什么,梓玉撑坐起来,抢先道:“我要见我爹娘最后一面!”她的面色凝重,眸子里恍恍惚惚,却依旧死死盯着对面那人,又郑重地说了一遍:“如晦,我要去见我爹娘最后一面…替他们送行!”她的语气坚定,势在必行,没有一丁点商量的余地!
柳松言纠结无比。
这是梓玉第一次这么喊他,却直接抛了一个天大的难题,他有些恨皇帝,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当口!
让梓玉出门的风险实在太大,可不让她去,她只怕会记恨自己一辈子!
梓玉面如寒霜,没什么多余的神色:“如晦,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皇帝他定了我爹谋逆的大罪,那我和他已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我怎么可能再去找他?他先弃我于不顾,又置我爹娘、哥哥嫂嫂们于死地,难不成,我还要回去被他羞辱?”
言罢,起身作势要跪,柳松言忙扶住她:“你这是做什么!”他不愿梓玉这样卑微的求他!
梓玉满脸悲恸,胡言乱语地央道:“我在府里排行最末,爹娘和各位哥哥嫂嫂他们最是疼我宠我,可如今,我落至这般田地,已是个‘死人’了,万念俱灰,若再不能见他们最后一面,我此生都怕不得安宁!”
柳松言依旧缄默不答,梓玉只觉得彻底无望了,她忽然嗤嗤笑了几声,又恍恍惚惚起来。柳松言不说话,只怔怔望着她,不知梓玉要做什么。
赤脚走在地上,冰凉极了,梓玉也不开口,只一头撞向了旁边的柱子!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柳松言根本阻拦不及,他眼睁睁地看着梓玉软绵绵瘫软下去…柳松言骇然,他连忙唤人,自己也顾不得其他,只跌坐在地,爬过去拉她起来,狼狈极了…
光洁白皙的额角渗出了殷红的血,梓玉却不觉得疼,她黯然苦笑:“既然无望,不如让我走在他们前面,明日也好在阴曹地府接一接他们,这样我们一家子还能早些团聚,省得爹娘在底下还要记挂着我…”
“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柳松言发了疯似的怒吼,又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嗫嚅道:“明日、明日我亲自送你去!只求你别这么折磨自己…”这也是在折磨我呀!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此刻再也忍不住,因为,他根本不愿意看着梓玉受这种苦!
柔柔地替梓玉擦去了血迹,柳松言又轻声道:“七妹,你若是…只怨我一人就好…”这话模棱两可,梓玉却听得明白,他是害怕自己明天逃脱他的桎梏后,会去告发柳府众人,他担心此事连累到其他的人呢!
梓玉闭上眼,心头难受极了,她闷闷说道:“别想那么多…”顿了顿,她又说道:“我不会走的。”
“嗯,你不会走的。”那人仍拥着她,跟着重复了一遍。他一低头,唇角正好擦过梓玉的额头,像是蝴蝶的触须,很轻,却又很凉,两人皆怔住了,梓玉抬眼望他,却见他的面色浮着一抹笑意,眼底却是最深沉的无望与凄楚。
翌日,梓玉被蒙上眼睛送进一顶轿子内,她经过之处不算特别安静,时不时会传来一些女人的喧哗声,还有人大声问“谁这么好命被送出去了”,有人回了句“多嘴”,那边也就偃旗息鼓了…梓玉愈发好奇,这儿到底是哪儿?一个深宅大院,又是柳松言能够出入的,关键还有这么多女人?
脑中灵光一现,梓玉忽然笑了,这人胆子还真是大,居然明目张胆的将自己藏在柳府!
柳必谦那个喜好寻花问柳的长子有那么多个小妾,谁会在意府里哪一日多了一个又少了一个?不正好给柳松言一个地方么?皇帝只怕真想不到这些,他就算有暗桩埋在柳府,那也只是针对外宅,谁会关心府里那么多个小妾啊?
梓玉哑然失笑,可再想到昨夜那人眼中的绝望,她又轻轻叹了一声,这种沉重的感情,她是真的要不起!
轿子停下,梓玉又被领上一辆马车,绕了许久后,又换另外一顶轿撵…如此再三,梓玉最后被送上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坐定之后,有人探手过来,替她解开蒙眼的布条。眼睛陡然见光,梓玉有些不适应,她眨了眨,方看清楚那个人的面容,依旧是疏离又淡漠,仿佛昨夜那个悲伤的人真的已经不在了…
马车往行刑之地赶,梓玉没有开口,只是慢慢观察着——这车里就她和柳松言还有外头那个的车夫,柳松言腿疾,不用放在心上,车夫倒是不得不防,若是在人多之处,扯开嗓子拼了命的喊,车夫也应该不足为虑。
柳松言却只是垂眸,低低望着自己腰间,他今日特地系了梓玉送的丝络,可她丝毫没有在意…
车停住了,梓玉掀开车帘往外望去,法场外已经围着不少人,脸上都是嬉笑看热闹的神情,唯独她,心底真正悲戚,面色愈发冷峻。
梓玉焦急地望着外面,只想寻个时机逃走,忽然之间,人群喧哗沸腾起来,她顺着众人视线看过去,只见官差们押着钦犯远远地来了。远处的人群已经开始哄闹起来,竟有些不知死活的追着囚车跑,一时乱起来。
梓玉心底越发紧张,这混乱之际,不知有什么东西从后头撞了他们的马车,两人皆往前一扑。
柳松言下意识地怕梓玉磕着,就想去捞她过来,熟料梓玉顺势翻到外面!
她落在地上,仰起脸,车帘正好被吹起来,两人视线隔着飞舞的车帘相及,那人的眸子里便又覆上了一层淡淡的忧愁,梓玉来不及细细思索,见那那个车夫就要爬起来,她立刻撒腿就跑。梓玉今日带了帷帽,她一跑起来,两边的纱就往后头飞,梓玉也顾不上后面到底如何,她不敢停,只死命地跑。
这儿人多,巷子也多,梓玉窜进一条僻静的巷子里,眼见着有人的身影在巷口晃悠,她吓得连忙往旁边一避。这么一避,她整个身子恰好落在一个人怀里,梓玉惊得要叫出声来,她猛然一回头,有人正好掀开她的帷帽…
作者有话要说:
、第82章 重逢之喜
梓玉惊魂未定,眼前是巷口来来去去的人影,耳畔是自己的心跳与喘息,身后突然又撞进一个人的怀里,她的头皮登时发麻,吓得差点叫出声来。下一瞬间,女人柔软的腰肢就被一双手臂箍住了,力道往后收了一收,梓玉被迫与身后那人贴的特别近。
梓玉下意识的回头,又抬起脚后跟,就要不客气地踹过去,与此同时,脸上罩的帷帽恰好被那人掀开,一把丢在了地上——眼前是一张她心底盼了许久又想了许久的脸!
梓玉连忙收住脚,这么一来,她一下子没站稳,身子歪了歪,那人闷闷笑出了声,双臂又将她箍的更紧了些。
背后靠着男人坚实的胸膛,耳边是那人喉咙里滚着的坏笑,梓玉气不过费力挣了挣,熟料那人扶着她的肩直接将她转过来,这回是彻底对着他了。
没了柔软的纱幔的阻挡,斑驳的碎金从男人瘦高的身形后头照过来,有些灼眼,梓玉退后一步,微眯起眼眸,仰起脸仔细端详。
男人逆着光,看不清具体的面容,只能分清轮廓,不过一个月余未见,这人的棱角愈发分明,透着丝丝冷冽,让人有种想要亲吻抚摸的冲动——梓玉一直当他是个唇红齿白的小白脸,现在再看,倒是平添了许多硬朗与可靠。
她的视线仿若温柔的手,从他清隽的脸庞一一拂过,最后落在那双漂亮的长眸上。那人的面容隐在碎金下,唯独一双眸子澄明又亮,甚至比此刻的金乌更加刺眼,一下子攫住她的目光…
梓玉怔怔望着眼前这个人,而他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梓玉的心扑通扑通狠跳,那人却迟迟没有其他的动作,她忽然有些手足无措,尴尬立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梓玉总觉得这次重逢两人之间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似乎多了一分疏远,不如原来那般…亲昵。
巷口外面还是人潮如织,不时会有喧哗的声音传来,可这一方狭小的天地却是寂静无声,梓玉心底涌起许多的委屈与失落,她垂下眸子,可下一刻,便被对面那人伸手捞了过去!
秋衡环住她的腰,将她搂进自己怀里,力道慢慢收紧。两人滚烫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能够慰藉这些日子思念留下的煎熬,也能稍微平复心底因为梓玉离开而留下的无底洞。可这样的依偎,他还觉得不够!
望着眼前这张朝思暮想的脸,秋衡心跳的厉害,实在情难自禁,也顾不得外面还有人在,他将她压在身侧的白墙上,没有多余的语言,径直俯身吻了上去。
他思念了这么久,这一刻,终于可以解脱了!
熟料梓玉头一偏,躲过了他炽热又急切的吻,秋衡一时愣住,慢慢抬起脸,无辜地看着梓玉,“怎么了?”他的声音喑哑,沙沙的,已被点起了火。
你个小混蛋,还有脸问?!
梓玉愤愤跺脚:“我爹、娘还有哥哥嫂嫂们…”她说着挣了挣,恨不得再挠他一脸的血,“他们要是出事了,我跟你没完!”
原来是为了这个?
秋衡笑了,眼儿弯弯,面上是极度的欢悦。他安抚道:“别担心,朕都安排好了…”
梓玉怒目而视,还有一些防备,意思不言而喻。
“朕看着有那么蠢吗?”秋衡有些委屈,又扣住她的手,泄愤般地捏了捏,却终究不敢弄疼她。
梓玉只是道:“快放手,我要去见我爹娘!”
“不放!”那人一向是个死皮赖脸的家伙。
梓玉忍不住啐了一句:“幼稚!”
秋衡又笑了,眉飞色舞,他接得特别地理所当然:“嗯,朕幼稚!”
梓玉原本见着皇帝的时候,总觉得两人之间有些隔阂,到了现在,一来一回地斗了几句嘴,她才找回一些之前相处时的感觉来。
“你信不过朕?”秋衡屈指敲了敲梓玉的脑袋,哼哼的,颇为生气和不满。
梓玉撇撇嘴,暗忖:“人命关天,哪儿敢信?”
见梓玉这副模样,秋衡便都明白了——在齐不语的事情上,她根本不信他!
梓玉的不信任让他心里稍微有那么一丁点的不自在,虽然只是转瞬即逝,可这一丁点的不自在已经让他很不痛快了,于是,秋衡拉着梓玉的手往外走。
梓玉吓得连忙试图甩开:“别胡闹,青天白日,被别人看见不好…”有伤风化呢!
秋衡捉的极牢:“朕现在就带你去见你爹娘,让你放心!”
他话里话外都是酸溜溜的,心里郁卒极了,直叹这人没良心,枉费他对她日思夜想,一个人扛着前朝后宫那么多的压力,还要每日担惊受怕,到头来,这个女人就这么狠心对他,连亲都不让亲一口,甚至,从见面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好听的话给他,更是没有一丝亲昵的表示,浑身上下跟粘着刺似的,疏离又隔阂,扎的他疼…秋衡越想越怄!
刑场外已经来了许多官差,方才混乱的人群已经有序下来。梓玉往先前柳松言马车停的地方望了一眼,可那里哪儿还有什么马车的踪迹,全都是挤得满满当当看热闹的人,那人不知所踪,她也不知是该失落,还是该…松了一口气。
梓玉的一举一动没有逃过秋衡的眼,他心里沉了沉,愈发郁卒,却什么都没有问,只循着梓玉的目光一并望过去。瞟了眼,他收回冷漠的视线,又望向梓玉。梓玉正默默走在他的身侧,也不知发什么呆,眼见着就要撞到一个兴奋看热闹的人还不自知!秋衡叹气,揽住她的肩膀,往自己身边带了一带,梓玉这才回过神来。察觉到窘境,她冲着小皇帝抱歉地笑了笑,仍低下头去。这么不经意间,原本用乌发掩住的额角的伤疤,便露了出来。
这一幕落在秋衡眼中,他彻底怔住,心尖颤了颤,下意识地抚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实在难以置信。
他的梓玉到底受了什么苦?!
伤口陡然被碰到,有些疼,梓玉“嘶”了一声,又抬手胡乱理了理鬓发,将那道伤疤挡住了,却又不敢看那人,只直直朝前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给这个人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其实,从决定利用柳松言感情的那一刻起,梓玉除了心虚,便是觉得对不住眼前这个人,因为,她原本只是想利用那个人,可利用利用着,她就有些可怜他了…也许,这也是为什么今日见到皇帝,会有隔阂的缘由吧…
秋衡顿住步子,一把将梓玉拉住。梓玉被迫回身,定定与他对视。
周围都是隐隐按捺不住兴奋的平头百姓,唯独他二人安静而立,诡异的很,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渐渐凝固起来。
“梓玉,你…”
所有的话到了嘴边,根本表达不出秋衡此刻的愤怒,还有隐隐的失控,以及对梓玉深深的自责,最后,他握紧了拳,道了一句:“梓玉,对不住,是我害你受苦…!”
所有的一切,皆是因为他没有好生护住她,以后决计不会再发生了!
只这一句,梓玉便又委屈的不得了。两人重逢到现在,她虽然惊喜却不真切,好像三魂七魄一直抽离在外漠然地看着,直到听到这句话,她是真的再也忍不住,满腹的委屈,还有曾经的埋怨与绝望的期盼,齐齐涌上来,眼眶里便泛起了红,蒙上了一层水雾,让人心疼!
梓玉低头,掩饰掉这一切的情绪,只道:“快走,行刑的时辰快到了,我爹娘他们…”她着实有些焦急,可说话之间,正好来了一个人,捧出一道圣旨…就跟戏文里似的,最后关头活生生演了一出刀下留人的戏码!
来看热闹的人不禁有些失望,梓玉却高兴极了,她彻底放下心,又回头看向那人。那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目光里交织着自责,悔恨,痛苦与悲戚…梓玉十分明白他此刻那些复杂的情绪,不由浅浅一笑,故作讶然地移开话题:“你做这场戏是为什么?”皇帝没有开口,仍是那般看她。梓玉略略思量,笑着夸赞:“这个一箭双雕的计策倒是不错!”
皇帝依旧不答,只是苦笑。
梓玉为了宽慰他,碎碎念道:“我猜你肯定知道谁是幕后主使,用我爹在这儿故弄玄虚蒙蔽他们呢;其二嘛,自然是诱我出来,你清楚我最放不下爹娘,拼死都会来见他们最后一面的。”
秋衡暗叹“岂是双雕啊,那是三四雕呢”,可听见梓玉说“拼死”二字时,他又难受了——再怎么样,还是他自己没用,居然让女人受苦!
两人静静站了会儿,梓玉终于忍不住:“你别这样看着我了,我又没事,这不平安了吗?”何况,他这个样子,就会让梓玉想起那段痛苦的过往,还有,对这个人的歉疚,好似,自己真的有那么一瞬间背叛过他!
秋衡明白她的意思,他笑了笑,又抬手敲了敲她的脑门,愤愤道:“你现在愿意相信我了?”
这么一嬉闹,那些尴尬与隔阂又被化解了些。
梓玉心下安宁,她不答,只是快步上前,一门心思想要上前去和齐府众人相认。
秋衡却不大乐意了——这人从刚才起就夸了那么一句“一箭双雕”,还不是他想听的!于是,他扣住梓玉的手腕。梓玉愤愤瞪他,那人倒是坦然:“你现在也安心了,先随朕走,他们还要回去销案呢…”
望着他那双也写着委屈的眸子,梓玉便心软了随着他走,没曾想这人居然又将她带回先前那条僻静的巷子里。
梓玉知道这人还在气刚才的事,想到先前她偏头躲过的吻,她面色微微发红,不多一时,耳根子也一并滚烫了,只好低下头。如此一来,盘领外白皙的脖颈便又是一道诱人之处。秋衡替她拢了拢碎发,这才拥住她,俯身蹭了蹭她的颈窝。那儿很香,他眷恋的不得了。
只听梓玉闷闷道:“你怎么不来找我?”怨愤极了!
“我一直都在找你,就是找不到,我很害怕。”他叹了一声,又道:“梓玉,我以后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梓玉心底又软了,伸手环住那人的腰际,脸抵着他的胸口,听着里面传来的砰砰心跳声,熨帖又安宁。
秋衡欢喜的很,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梓玉,我好想你…”
这样的话他每日都要喃喃自语数百遍,现在,终于可以当面对这人说了。
梓玉满心感动,忽然,她想到另外一件事,若是真的,她还是要和这个人一刀两断!
“…你是不是诏告天下说我殡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发现我家女主是专门来煞风景的,哇咔咔~~陛下请继续加油!
今天有5个红包,前五个记得冒泡哦~
、第83章 回宫琐事
秋衡觉得这一天实在太美妙了,不仅找回了梓玉,还能和她在僻静的巷子里亲热!
蹭着女人温热的颈窝,小皇帝开心的不得了,连“我好想你”这种一辈子没对旁人说过的丢人的话都说了,他心里冒着五彩缤纷的泡泡,直到——听见那句“你是不是诏告天下说我殡天了”…
秋衡愣了愣,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浑身戒备的女人,差点呕出一口血来!
如果他直接诏告天下皇后殡天,还要费劲来折腾这些吗?太后和前朝那些大臣在他耳边嘀咕了多少次,他哪次不是直接拒绝了,连一句废话都没有!秋衡从来没觉得受过委屈,可梓玉的这句话扎扎实实伤到他了,比起在齐不语事上的不信任,这更令秋衡不快,心里憋起一股无名火!
“你就这么看朕?”
可梓玉哪儿知道那么多,她当时听到这事的时候都快难受死了,现在当然要问个清楚。见到对面那人面色已经变了,一脸郁卒与愤懑,实在是难看的很,不经意间又露出他骨子里天子的压迫肃穆的气势来,梓玉便知道自己问错了——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她对这个人没什么信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