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安琪无所谓的挑了挑眉,轻飘飘吐出一口烟,这烟很呛,还很刺激,她却欢喜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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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寒提前离开,Alex操着蹩脚的中文,眨眼暗示他:“Wen,你看,他们都喜欢你。”
性.爱,女人,酒精,谁不迷醉?
可温寒不喜欢这里,更不喜欢他们。不顾Alex的强烈劝说,温寒独自驾车回家。
夜深了,他开车没多久,体内的酒精终于开始隐隐作祟。
温寒整个人很不舒服。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支着昏沉沉的额头,疲倦而且很累。他将两侧的车窗通通敞开。夏夜的风卷进来,穿梭其间,他隐隐约约又闻到淡淡的花香。
真是见了鬼!
这就像是个魔咒,更仿佛是毒.药的引子,他怎么都摆脱不掉!
温寒因此清醒一点,头却又开始不受控的疼了。
他使劲压了压太阳穴,里面还是涨的厉害,像是有什么突突的跳。
温寒的手已经很久没有颤抖过了,他手心里都是冷汗,温寒攥着方向盘,慢慢踩下油门,车速渐渐快起来,他的心也随之跳得很快。那一刻,眼前全是光影的明暗摇曳,交织成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通通都是酒精的作用。
温寒觉得糟糕透了。
他很少有如此心燥不宁的时候,一切都不对劲,温寒很明白自己的境况。深深吸了口气,他平复下心境,将车稳稳停在路边。
温寒下来倚着车抽了支烟,才勉强再度清醒一点。
他打电话叫代驾。
温寒是个理智的人,所以一向做最理智的选择,从不曾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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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折腾到很晚才到家。车准确停进停车位的那一刻,温寒想,他再也不想喝酒了。酒精的力量很可怕,有时候会超越理智的存在,他控制不住。
温寒点了支烟,慢悠悠往停车场电梯口去。
电梯口旁边搁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纸袋子,颇为引人注目。温寒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远远的就已经看到了,却没有太过留意。等走到跟前,不经意的扫过一眼,他才彻底惊呆了。
这个袋子里装得不是什么衣服,也不是其他的,而是两只刚生下来的奶猫。
温寒慢慢蹲下来。
这两只奶猫的眼睛都还没有睁开,一只蜷成团,不知死活,另外一只使劲抻着脖子,没牙的小嘴巴张的极大,叫声凄厉,似乎在努力向周围的求救。
温寒蹙眉,偏头左右看了看,可停车场里哪儿还有什么人?
所以…这两只猫应该是被遗弃的。
那一瞬,温寒澄澈的眼底说不清是什么神色,他只是静静看着那两只猫,不知究竟在想什么。
电梯叮的一声,门开了。
温寒直起身,双手插在裤兜里,漫不经心的走进去。电梯门缓缓阖上,屏蔽掉小猫凄厉的声音,温寒他看到了自己的脸。
他的脸是冷漠的,没有任何温度,他的眼蒙着纱,藏着醉意。
没有任何缘由,他忽然想到陈曦,还有那只流浪的狸花猫,以及那个慈悲的目光…
没有母亲的奶猫最终会死掉的。
温寒的头又开始疼了。
他垂着头,额发凌乱的耷拉下来,脸色惨白。酒精在他体内继续不停的作用着、燃烧着,揉了揉太阳穴,他叹了一声,重新摁开电梯门。
温寒走出来,顿了一顿,他微微弯下腰,食指轻轻一勾,将两侧的拎袋一并提起来。
纸袋里,蜷成团的那只猫一下子被惊醒了,它四下张望,显然没死,而另外那只一直不停叫唤的,这会儿终于停下来,不安的在袋子里努力的爬着,生命力看来不弱。
温寒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它们。
果然毛茸茸的,带着温热的体温,他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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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寒抗拒这些有生命的物体,所以,他提着两只奶猫去小区保安值班室。
值班的两个保安从来没有处理过这个情形,他们也是瞠目结舌,满脸的为难:“这…温先生,我们也不行啊。”有个稍微懂一点的建议说:“温先生,这么小的奶猫很难养的,你恐怕得去宠物医院检查下,还要买专门的奶粉和喂食器。”
温寒听了觉得好麻烦。
他将纸袋搁在地上,打开皮夹拿出一沓钱,也没数,只是说:“你们带去看吧。”
“温先生,那不好用你的钱的。”那两个保安客气推脱。
温寒不发一言将钱留在桌上,头也不回的走了,更没将那两个小麻烦放在心上。
温寒不喜欢没法掌控的东西,他一贯理性而冷静,而他的世界更是清冷而凉薄,终年晦涩。
他讨厌并抗拒任何莫名其妙出现的事物,比如突然闯进他生活的陈曦,比如今晚他一些不经意的不对劲,再比如捡起两只被遗弃的猫。
温寒非常不喜欢现在的自己,更不喜欢自己心底偶尔流露出的那些微妙。
他厌恶,并且深深排斥着!
他努力抗拒。
归根结底,他想,自己得尽快回到正轨上来。
至于怎么回来,温寒觉得还是得从陈曦那里开始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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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期末,温寒的教学任务没剩多少,他最近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研究课题。一个课题要准备的东西非常琐碎,同样,要写的材料、报告也很多。温寒变得很忙,忙的没时间想其他的东西。直到走进那个阶梯教室的刹那,他才记起了陈曦。
环顾四周,温寒果然一眼看到了她。
陈曦抿唇朝他微笑,嘴角边的梨涡若隐若现,温寒面无表情的撇开视线,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高冷、难对付!
任珊珊困惑了:“咱们的温大教授是不会笑的么?”
陈曦想了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至少她是见过温寒笑的,而且这人笑出了声,虽然他笑起来很轻,很浅。
今天是考前答疑,主要是温寒统一解答大家的问题。
陈曦从这个时候开始才真的佩服起这个男人。
那么多的学生问的题目千奇百怪,方向各不一样,有些角度特别刁钻,这人居然都能淡定而且从容的回答出来。
听完学生的问题,温寒会习惯性的抿一下唇。陈曦知道这代表他在思考。然后,不超过两秒,所有的答案都会从他嘴边说出来,像早就准备好的一样,不费吹灰之力。而黑板上的推理过程更是精彩绝伦。温寒的字相当漂亮。有可能是常年坚持手写的缘故,他笔下每一个阿拉伯字母、每一个数学符号都变得灵动、优美起来,像是有了生命,让人好不舍得擦。
陈曦彻底看呆了。任珊珊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她止不住啧啧夸赞:“真不愧是神人啊!神人啊!唉唉唉,小曦姐,你不知道我们数学系特别考验智商,好多人一辈子博士毕不了业,常常因为一个难题就疯了!”
这样一个男人,璀璨,夺目,让人景仰、敬佩。
陈曦心里蓦然油然而生出一股莫名的自豪感,大约就是与有荣焉。
有人开始起哄:“温教授,对黎曼猜想你怎么看?”
温寒如实回答:“我几年前开始试图证明,但至今没什么成果。”
对于这个答案,大家都是报以善意的微笑,又有人提了不少杂七杂八的问题。任珊珊想到上回甜品店的事,她灵机一动,连忙用手肘戳了戳陈曦。
只见任珊珊别有深意的眨了眨眼,一脸坏笑,陈曦知道她想要问什么了。
这一刻,她的心忽的往下坠了一坠,像是要揭晓成绩那样,她的心开始不安了。
陈曦一手垂在身侧,攥着座位下的纸袋。那是温寒的西装,她洗干净了,想今天再还给他。
任珊珊高高举手。
温寒视线掠过那个角落,不经意间看到陈曦,不过很快他又移开眼。温寒微微颔首,示意任珊珊问。
任珊珊大声说:“温教授,我想问——你有没有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黎曼猜想:由数学家黎曼于1859年提出,至今未有合理的证明,是现今世界七大数学难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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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章
“温教授,我想问——你有没有女朋友?”
随着任珊珊问出这个问题,原本气氛很严肃的教室彻底沸腾了,鼓掌的,喝彩的,欢呼的,一片欢腾。
这个学校的学生向来以学风大胆而著称,会问出这个问题,温寒丝毫不觉得意外。
回答每个问题前,温寒习惯性有片刻的停顿,抿着唇,似乎是思考。
随着他久久的沉默不语,陈曦缓缓抬起了头。
她看着他,他却在注视着其他的人。
陈曦在那一瞬间忽然就知道了结果。
她的手垂在一侧,颤了一颤,悄悄松开装着西装的纸袋。
只见温寒扬起唇角,微微一笑,实在难得一见。他说:“我有女朋友。”
他回答的时候正视着任珊珊,目光坦然,他的声线偏沉,还是像动听的琴弦,可这一回却会伤人。
对于这个答案,任珊珊不可思议的呆滞住。她低头看了陈曦一眼。陈曦只是低着眼,一只手轻轻垂在座椅旁,另一只手随意的搁在膝盖上,也不知她听没听见,又似乎在发呆。
任珊珊抱歉的不得了,她有些急,又追问说:“温教授,你女朋友在哪儿?”
温寒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悄悄移去。隔着密密的人群,他只能看到那人乌黑柔软的头顶,她的刘海耷拉下来,看不清底下的眉眼。
温寒顿了一顿,再次望向任珊珊,他平静的说:“她在美国。”
对于温寒的坦诚,学生们爆发出最最热烈的掌声,还有人大喊着恭喜。
任珊珊彻底败下阵,她悻悻然坐下来,特别抱歉地对陈曦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耳畔是如雷的掌声,从来不是为她响起的。陈曦耸耸肩,笑着调侃说:“没什么,至少让我及时悬崖勒马啊。”
陈曦抬起眼,直视最前面的那个男人。
他站在那儿,还是干净纯粹的,依旧像是神的指引。他大概可以救很多人,却拯救不了她。
她的归宿永远在那个地方,从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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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堂课下来,温寒没有看陈曦,只是耐心的解答所有问题。
他无论站着、坐着,或者背对大家在黑板上写字,再也没有感受到原来那道倔强的压迫人的视线,温寒轻轻舒出一口气,却也有些微妙的失落,就好像…自己失宠了一样。
他没有将这种失落放在心上。
温寒十分了解自己,也清楚这种失落来源于什么——人在失去长久的关注时,会产生一种落差心理,这是非常正常的反应,也是人性的弱点,不用太过在意。
他告诫完自己,然后继续专注于工作。
临近下课,有人好奇的问:“温教授,弦论到底是什么?你能不能给我们解释一下?”
弦论正是温寒的研究方向。关于它,温寒可以说出一大堆内容,那是他痴迷并奉献终身的东西。
过滤掉太过复杂的抽象概念,温寒正要简单解释一番,眼角余光里突然有人站了起来!
那是陈曦!
温寒呼吸一窒,身体慢慢开始紧绷起来,他忽然变得有些紧张。
他看向她,她也在看他。
四目相接,陈曦目光淡淡的,没有表情,没有笑意,安静的站在那儿,似乎又回到最初的模样。
温寒忍不住微微皱眉。
他和陈曦谁都没有说话,教室里随之陷入一阵诡异的缄默,而整个世界仿佛也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温寒有些煎熬,他下意识的想要抽烟,蜷了蜷手,他问:“你要说什么?”
他以为陈曦会说出什么惊天骇人的话,谁知她只淡淡的说:“你好,我想问,弦论是不是可以解释宇宙为什么存在?”
她的语调平稳而客套,非常有距离感,听在耳中,反倒让人不大舒服。
印象中,她似乎第一次对他这么客气。
温寒心口被揪了一下,依旧皱眉。
不过很快,他又震惊于另外一件事。
要知道弦理论是个非常冷门的学科,它太过抽象,又太过深奥,在国内曾经一度不被承认。这注定是一条孤独并且艰难的旅程,几乎不为人所知,也几乎不被人理解。温寒没有想到陈曦竟然会知道,而且,说的那么恰如其分。
这一刻,温寒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触。
他的心在这一瞬仿佛不经意的起了波澜,风吹过去,卷着花香,让他好不舒服。
他一个人站在最前方,再次望向阶梯台阶上的陈曦时,目光闪了闪,有些异样。
而她的眼还是那么的黑,黑的仿佛是宇宙中的黑洞,可以张狂的卷进任何物质,但此时此刻,她极度平静。
她似乎只是在等待一个答案,是或不是。
沉默少顷,温寒正色点头。
他说:“是的,弦论它很美,可以解释宇宙为什么存在。”
说完这句话,温寒的心蓦地跳得很厉害,他似乎在等待什么。
可陈曦得到了答案,便一言不发的坐下,没有任何的回应。
又是诡异的缄默…
温寒很想再说一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注视着那个角落,而陈曦却一直低垂着头,一团阴暗,不知在想什么。
他猜不透,看不清,这种滋味并不好受,温寒忽然有点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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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的十分钟,温寒还在那个西晒的小阳台抽烟。只不过今天天气阴沉,没有太阳,恐怕一会儿要下大雨。风也很大,拂过去的时候,层层叠叠的爬山虎齐齐发颤,像一波接一波的海浪。而他的额发打的很碎,这会儿被风吹的很乱,肆意招摇。
陈曦提着西装走过来。逆着光影看到这一幕,她的脚步还是顿了一顿,完全不受控。
她穿平底的凉鞋,脚踝上松松扣了一圈,走起路来吧嗒吧嗒响,这样突然停下,反而安静的引人注目。
这边几乎没什么人会来。
温寒侧目,果然是她。
在见到陈曦身影的那个刹那,温寒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知道——她来了。
陈曦手里拎着个纸袋,那里面是什么,他很清楚。
陈曦一言不发,递给他。
温寒没有接。
陈曦说:“已经送洗干净的。”
温寒还是不接,他的眼睛自然垂下一个弧度,盯着那个纸袋,不言不语。
陈曦将袋子倚着墙放好。驻足片刻,她说:“我走了。”
温寒终于抬起头。
外面突然劈下一道闪电,很亮,第一道雷打下来,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天地间都是这让人颤抖的声音。
“温寒。”陈曦唤他。
“嗯?”
陈曦低低说了一句话。
在接连不断、震耳欲聋的雷声中,女人的声音彻底淹没在其中,很轻,很微弱。
温寒胸口没来由的发闷,他垂下眼,深深抽了一口烟。胸腔随即被挤的很满,不太好受。温寒在等待,等待她接下来的话,斥责,或者谩骂,或者嘲讽。
可出乎意料,陈曦没有再说任何什么。
定定看了他一眼,她转身走了。
陈曦起初走得很慢,背挺得笔直,后来就是跑的,她跑得很快,像一阵风刮过,拐下楼梯就不见了。
就在她消失不见的那一瞬,伴随着一道惊雷劈下来,温寒听到了下雨的声音。
这场雨下的又快又急,让人措手不及。
他几乎是无意识的偏过头。
隔着重重雨帘,温寒的视线落在图书馆前面的那条路上。道路两旁树木郁郁葱葱,却依旧能看见往来的人。
没过多久,他看到了陈曦。
大雨里,她穿深色的t恤,还有阔腿短裤,很扎眼。她跑得很急,有些狼狈。
就在他看到她的那一刻,陈曦突然停住脚步,她站在那儿,定定回过头。
雨下的很大,瓢泼一样,隔得很远,雨雾蒙蒙,也不知她有没有看到他。可温寒看到了她的眼,纵然水气氤氲,还是很黑。
烟含在唇边,温寒怔了一怔,还是觉得闷,他重重吸了一口烟。
就在刚才,陈曦十分肯定的对他说:“温寒,你没有女朋友,对不对?”
她一眼看穿了他的用意,温寒无所遁形,却似乎没有了回头路,他想要的,不就是她走么?
捻灭烟头,温寒转身回到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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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曦站在那儿,耳畔是雨点噼里啪啦的声音。大雨落在树上,敲在花上,打在任何地方,都有声音。
她忽然就挪不动脚步了。
陈曦蹲在图书馆前,安静的听着,忘了时间,直到陈悦经过。
陈悦今天来图书馆是找些资料的。看到妹妹这副落汤鸡的样子,她实在狠狠吓了一跳,“曦曦,你怎么在这儿?”
陈曦钝钝仰面,笑了笑,脸色有点白。
陈悦瞬间觉得很不好,她连忙拉她起来,忍不住斥责:“你这不是胡闹么?”
“没有啊,”陈曦还是笑,“姐,我在听下雨的声音。”
陈悦带她回家,一边给她放热水洗澡,一边念念叨叨,“曦曦,你还是回家住吧,你这个样子我跟妈怎么放心啊?”
陈曦还是趴在阳台上看下雨。
顿了顿,她问:“姐,你们要怎么样才能放心呢?”
“找个人赶紧结婚,有人照顾你,我们就放心了。”陈悦的声音从屋子里飘出来,“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真真都三岁了…”
陈曦望着漫天的大雨。过了许久,她说:“姐,你上回不是说有个什么小吴么?”
陈悦没想到陈曦今天会开窍,她喜出望外:“行啊,什么时候?”
“随便吧,你看着办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亲,欢迎戳一下收藏,就当是支持一下我吧^_^坑品良好,绝不弃坑,么么哒~~
13
十三章
这场雨一连下了好几天,梅雨季节正式开始。
温寒这天早上出门上班,经过保安亭的时候,被里面的人喊住了,“温先生,温先生!”声音有些急。
温寒疑惑驻足。
值班的保安探出大半个身体,手里还攥着皱巴巴的几百块钱:“温先生,这是你上回给的钱,还剩下一些。”温寒沉默,他有些想不起来是什么事了。谁知保安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从桌子底下搬出个纸箱子,憨笑着说:“温先生,这是那两只猫,还好好的。”
温寒想起来了,他低低瞥了一眼。
纸箱子里垫了几件破布,并不是十分暖和,白色的那只还是蜷成团,不知死活,黄色的一只还是抻着脖子,精力旺盛。
“前两天带它们去过医院了,七七八八加在一起花掉九百多,还剩…”保安絮絮叨叨。
温寒收回视线,淡淡的说:“剩下你留着吧。”
“那怎么好…”
保安还没说完,温寒已经撑伞离开。
温寒去学校食堂吃早餐。——他不做饭,一日三餐几乎都在学校里解决。一碗白粥、一个鸡蛋、一碟咸菜,每天固定如此,他也不觉得腻,活的像个尘世里的苦行僧。
今天是这个学期的最后一节课,温寒拿了点名册去教学楼。
走廊很安静,能听到他脚步的回荡。
站在教室门前,温寒正好望见西晒的小阳台。那里阴沉沉的一片,狂风卷着大雨飘过,掀起一波又一波的爬山虎,像海浪。
没有人在。
温寒默然。停顿片刻,他平静的推门走进教室。
站在最前方,他习惯性先环顾教室一圈。
当发现某个位置坐着人时,温寒莫名慌了一下,他的心在瞬间被揪起来,起了好几道褶子,说不清而道不明,手指不自觉的攥紧了点名册。
再仔细一看…
温寒轻轻垂下眼,开始点名。
“胡佳。”
“到。”
“王新蕊。”
“到。”
“…”温寒眨了眨眼。
“任珊珊。”
“到。”
温寒缓缓抬起头,“任珊珊?”
任珊珊只觉莫名其妙,她高高举起手示意,答了一声“到”。
温寒怔了怔,视线再次落在这个名字上。
就在刚才,有那么一瞬,他居然听见了陈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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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温寒哪儿也没去,留在办公室看文献资料,看累了便摸出烟来。他没吃饭,但也不觉得饿。整个人恹恹的,说不出的疲倦。
烟雾缭绕,灯光氤氲,一切变得好安静。
他就这么想到了陈曦。
想到大雨里的她,整个人被淋透了,刘海一缕缕挂在额前,特别狼狈,却也特别倔强,那双黑如曜石的眼穿过重重雨帘,径直看进了他的心里!
温寒胸口莫名发紧,像有人在上发条,一圈又一圈,慢慢收紧。
他忽然很想找个人聊聊。
温寒点开邮箱。里面大部分是工作交流邮件,私人未读邮件有两封。一封是Alex发来的,说他后天要回美国,约温寒明天中午在新天地碰面。还有一封的发件人叫安琪…温寒不认识,他懒得看,直接设置成黑名单。
黑名单又增加了一个,而列表的第二个就是陈曦。
鼠标停在上面,温寒深深吸了口烟,把这个邮箱地址移了出来。
系统很快恢复了几封之前陈曦发过来的邮件。
温寒一个一个点开。
——对不起。
——你在哪儿?
——你闻到花香没?
温寒心口还是发紧,他不知道该干什么好,索性推开办公室的窗。
外面是暗沉的夜,滂沱的雨,没有星星,夏风卷着花香扑面而来,他就这样又想到了陈曦。
温寒在键盘上慢慢敲下几个字,半晌,又一个一个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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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曦今天已经是第三次接到姐姐的提醒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