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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回了罗坤的短信,陆昂收起手机。摸摸安安的脑袋,他说:“走吧。”
*
罗坤收起手机,想到这么一大笔买卖,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
同桌吃饭的罗运华看在眼里,就知道陆昂这单生意谈得不错,他心里气啊!那天他不过骂了那个婊.子几句,陆昂就敢直接给他甩脸色。如果这单成了,陆昂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蹬鼻子上脸呢!
尤其他俩在缅甸算是结了仇了…
一想到陆昂朝他做过的开枪手势,罗运华心里阴测测沉下来。
在罗坤面前憋着气装完孙子,回到自己那儿,他拍着桌子,大发脾气:“陆昂的底细到底查的怎么样?他会验货,之前就没人见过?”
他发火,马仔就得小心翼翼:“还没查出什么呢。”
“要你们有什么用!”罗运华更是恼火。想到了什么,他好奇:“殷杰那儿有没有什么口风。他之前跟陆昂在一个牢房蹲过,又是他给陆昂、罗坤搭的线…”
马仔挠头:“殷杰那小子走货去了。”
“真他妈不凑巧!”什么都不顺,罗运华操起桌上的一个杯子就砸了。
*
南国四季如春,北方寒冷依旧。
夜幕下,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上面,安安努力只露一个小脑袋。
她的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抓着陆昂。
沿着静谧的街道慢慢往前,两人去隔壁校园散步。
安安没有上过大学,她去过最大的学校,就是计超打工的职中。
可职中完全没法和这儿比啊!
这个校园实在太漂亮了,安安新奇的打量着一切。一路走过去,有图书馆,有表演楼,沿途还有个小小的金字塔,都特别有意思。
再往前,她意外发现了学校的小剧场。
小剧场里面亮着灯,吵吵闹闹的争辩声不时从里面飘过来,安安扯着陆昂过去。
后门开着,他们悄悄走进去。
原来有人在里面排练。
站在最后一排,安安和陆昂看了一会儿。
舞台中央,那些白炽的光打下来,照亮、亦只照亮那一方幕景。
浓墨重彩的光影里,舞台上人是鲜活的,活生生的,他们在表演着什么。
他们的一举一动牵扯着安安的眼睛。
她看得目不转睛。
排练到中间段落,还有人唱歌,唱那些欢快的外文歌。
安安听不太懂,她有些失落。
扯了扯陆昂的手,她说:“走吧。”
静悄悄地从小剧场退出来,两人沿着学校继续缓慢往前走。
擦身而过的,全是神采飞扬的年轻人。
这个学校俊男美女很多。他们年纪和安安差不多大,可是气质完全不同。他们朝气、蓬勃,带着天然向上的生命力。
安安艳羡的打量他们。
他们经过安安,也诧异的回头。
原因么,无非安安太过漂亮。
这所学校漂亮的女生很多,全国美女都往这儿奔,可谓美女云集。但像安安这么漂亮明艳的,还是少见。
她身上虽然是不起眼的黑色长羽绒服,随随便便穿着,也掩饰不住她的嚣张和清冷。
还有一种原始的纯粹与张扬。
站在人群里,实在太扎眼了!
经过了,有人在小声议论:“这是参加明年艺考的新生吧?”
还有人感慨:“长这么漂亮,光看脸就肯定能进了…”
陆昂的手被安安握着,握在她软绵绵的掌心里。他垂眸,看了安安一眼。
安安只好奇观望这个世界。
*
学校里面照例会有个大大的操场。
上面有人跑步,还有人在旁边压腿,拉伸。
安安牵着陆昂,走上长长的红色跑道。
橡胶跑道的质感极其好,安安一脚踩上去,出乎意料的软。
这是他们以前那所破败高中没法比的。
这种软意自她的脚底而上,稳稳托住她,钻进她的心里,让她有种放肆奔跑的冲动。
这种冲动在燃烧着她,燃烧着她的一颗年轻、悸动、不安的心,仿佛要将她焚烧殆尽,再痛苦涅槃。
绕完了一圈,再走一圈。
安安平时叽叽喳喳惯了,今天却一直不开口。
陆昂也没有说话,他的话一向很少。
两人从操场出来,将学校每个角落都转了一遍,要离开了,安安忽然提议:“陆昂,我们再去那边看看吧?”
她渴望的看着身旁的男人。
陆昂知道安安口中的“那边”,是先前的小剧场。
“嗯。”他点点头。
安安拉着他的手,飞快往那边去。
里面的排练已经结束,清洁工在进行每日例行清扫,舞台上只留下了一道光束。
安安走上舞台,走到那束光下。
她抬起头。
这道光直直打下来,晃得她睁不开眼。
比意兴阑珊的更加灼热,更加刺目,更加令她热血沸腾!
安安看着台下。
台下是一个个空荡荡的座位,安静极了。
陆昂双手插在兜里,站在最后。她依旧能看到他的身影。
他身上暗暗的,没有光,可轮廓依旧清晰。手长腿长,肩宽腰窄。
又硬又坚韧,是个真正的男人。
安安从台上走下来。
她走到陆昂身边,握住陆昂的手。
十指相扣。
她有些轻微的颤抖。
陆昂这天一直安静,直到这个时候,他才问她:“喜欢这里吗?”
“喜欢。”
安安用力点头。
或者说,她太喜欢了。
这里的一切新奇,有趣,让她骨子里兴奋。
她见识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就看一眼,便喜欢上了。
“那你敢不敢来?”陆昂忽然这样问她。
他问她,敢不敢考来这里,敢不敢来。
凝视着面前的男人,安安掷地有声,豪气云天:“敢啊!”
她凑上前,亲了亲陆昂。
陆昂抱住她,深深吻了下来。
…
安安做了这个决定,就只剩回去报名和复习的事。而他们的北京之旅才真正开始,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天时间。
今天与明天。
安安不愿浪费任何一丁点时间。
从小剧场出来,她和陆昂在学校门口拍了一张照片。
是那种专门替人合影留念的,照片可以当场冲印,一张十块。
陆昂不想这么麻烦,安安偏要坚持,她有自己的小算盘。
相机咔嚓一声,留住两人这一夜的身影。
窄窄的镜头里,安安穿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在夜里看上去有些暗,但胜在眉眼漂亮,五官明艳。她挽着陆昂的胳膊,歪头,亲昵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旁边的陆昂依旧板着脸,敛眉抿唇,不苟言笑。
、第四四章 【修】
照片一共印了两张。
安安急急忙忙拿在手里端详。
和照片里不苟言笑的陆昂四目相对,安安朝照片里的他扁扁嘴。不过陆昂这样子很帅啊,关键越看越帅!她在心里偷笑,发花痴。
安安自己收起一张,另一张郑重递给陆昂。
陆昂接过去,展开钱夹。
安安到这时才偷偷往他的钱夹里瞄了瞄。
奇怪了,里面除了钱,根本没有那张合照的影子!
安安不可思议地又偷觑一眼,陆昂索性将钱夹送到她面前,让她一次看个够。安安傲娇的哼了哼,撇开脑袋,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谁要看了?”
余光里,陆昂一言不发,他只将照片收好。收进他的钱夹,然后再贴身放在他的牛仔裤口袋里。
安安心里甜滋滋的,她笑着牵起陆昂的手,高高兴兴离开那所学校。
*
两人下飞机到现在,还没吃晚饭。
街边餐馆很多,比他们那个小县城要热闹多啦,简直不夜城。安安一边打量,一边认真思考:“吃什么好呢?”忽然,她看到了什么,安安定住脚步,指着前面兴高采烈:“陆昂,我们吃这家吧!”
陆昂顺着看过去——
那是一家铜锅涮肉。
他还没发表意见,安安已经扯着他过去,嘴里嘀嘀咕咕:“你不是一直想吃涮羊肉的吗?”
她虽然脾气差,但是该记得的,一直都记得呢…这样的甜意飘在寒冷的北风里,暖着陆昂的心。他低头看她。
安安冲他甜笑:“我也想吃。”
但凡和陆昂有关的,她就想尝试。这个男人的过去她参与不了,但是她有现在和将来啊。
*
安安没吃过北方的铜锅,她好奇的凑上前打量。铜锅热气蹭蹭蹭往上冒,安安整张脸被熏得发红。实在太热了,她直接将羽绒服外套脱下来。
这一脱,附近的人都悄悄往她这儿打量。
安安里面是短短的露脐上衣和窄窄的短裙,细细白白的胳膊,笔直的腿,还有柔软易折的腰…
陆昂睨她:“不冷?”
“热。”安安浑然不觉。
两盘羊肉上上来,还有新鲜的毛肚,冻豆腐…她拿起筷子,直接开吃。
羊肉涮下去,很快烫熟了捞上来,丢进碗里。碗里的蘸料是陆昂替她弄的,芝麻酱、韭菜花…不同于西南那边的麻辣火锅,这样涮出来的羊肉有种特别的香味与口感。
安安吃了一片,忍不住点头,真的好好吃!她舌尖每一粒味蕾都仿佛开出了花儿,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满足,整个人像是徜徉在云端,特别舒坦。
安安觉得好幸福。
她冲陆昂咧嘴笑。
有点傻气。
陆昂也难得轻松的笑了一下。
*
吃完晚饭,两人慢悠悠回旅馆。
远离了餐馆的热闹,耳边是安安静静的宁谧,偶尔经过一间酒吧,里面有人在浅吟低唱。路上人不多,时不时开过去一辆车,灯光近了又远。
这样的夜晚真美,真好。
安安特别开心。
她的手凉,这会儿被陆昂一点点握进掌心里,团在他的手里,那种暖意贴近了,好温存。就像这个宁谧的冬夜,他给她带来的安稳和希望。
“陆昂,谢谢你。”安安忽然这样开口。
陆昂垂眸。
安安踮起脚,亲了他一口。
“陆昂,我没想到有一天能来北京…”安安深深打量面前这座城市,她无比感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所以——谢谢你。”安安认真道谢。
谢谢他带她来到这里,谢谢他让她触碰到梦想的翅膀,让她能有机会飞翔。
她要说的,陆昂都明白。陆昂握紧她的手。
这是他最直接的回应。
被他这样握着,安安就高兴了。她叽叽喳喳开始思考明天的安排:“陆昂,明天我们干什么?”陆昂说过的,他们这次在北京一共就两天时间。这是他们第一次出来玩呢,安安激动又兴奋,不想浪费任何时间。不等陆昂回答,她开始自言自语:“陆昂,我们去天.安门和故宫,好不好?”这些她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安安早就想去看看啦,她还要给计超买纪念品。碎碎念完了,她吐了吐舌头,才想起来问陆昂:“你有没有哪儿想去的?或者…别的目的?”
陆昂认真想了想,回答道:“没有。”
他这次之所以冒险,就是为了带安安来看一眼。
让她看看这个世界。
让她自己做决定。
这是他在昆明给安安的答案,如今依旧不变。
“真的没有别的目的?”这些安安确实都知道,可她还是会忍不住忐忑。抱住面前的男人,安安说:“你不会要留我下来吧?”作为陆昂的小尾巴,她最担心这个。
陆昂被她逗乐了。
“安安,”他认真分析,“既然决定了,那你回去还有很多的事要做,要报名、要复习、要考试,我怎么留你下来?”
就算安排安安离开,他也是希望安安没有负担的离开。
“别胡思乱想。”陆昂掐她下巴。
是啊,她留在北京,还怎么考试,怎么报名啊?
她真的好傻!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忽然想到什么,安安自己扑哧一声先笑出来。俏皮眨了眨眼,她故意问他:“陆昂,你这样送我过来,难道不担心我以后变成大明星,就看上别的有钱人,就傍上金主,就不喜欢你了?”
她笑眯眯地注视着陆昂,故意挑衅。
两人间有片刻的安静。
陆昂还是用力掐她的下巴。
“你会么?”他淡淡反问她。
男人强悍的气息席卷而来,安安就软了。
腿软,身子软,到处都软。
他一这样,她就受不了,不由自主想要臣服,连羞涩的花蕊也朝他悄悄绽放。
*
这一夜,他们不知道做了几次。
房间里面暗着灯,窗帘半掩,外面霓虹闪烁,隐隐约约透进一些光亮,映出两道抵死缠绵的身影。
这种缠绵深入脊髓,钻入血液,让人知晓了、尝过了,便无法忘怀。
若要剥离,就是彻底的蚀骨之痛。
她的愉悦完全由他赐予。
她的弱点完全被他掌控。
就连她娇羞的乳,也在他粗粝的掌心与撕咬的唇舌间一点点盛放。他像是故意发了狠的对她。
嘤咛,喘息,不停交织。
汇成汹涌的潮水,忽急忽缓,将整个世间颠覆。
这个世界里只有她和他。
他就是她的天,她的神,她灵魂的主宰。
那一下下似鞭挞,似折磨,似最深的烙印。
安安她痛苦、欢愉、颤抖,她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这些全都是他给她的,她根本逃不开他,她亦根本离不开这个男人。
安安嗓子都哑了。
她紧紧抓着陆昂,任由他一遍遍将自己操弄。
她身上没有一处不是他的,就连她最后一丝力气,也毫无保留地奉献给这个男人。
…
安安累得睡着了。
陆昂熄了灯,拿起烟和手机去卫生间。
点了支烟,陆昂眯着眼,面对老高震惊的怒火:“陆昂!你这次回来就等着挨处分!”
陆昂无声笑了笑,他回:“等着呢。”
老高竟然也没睡,很快发过来:“赶紧带着那丫头回去!”高强恨不得在短信里吼他。自从发现陆昂订了去北京的机票,他就去查了下。好么,这一查,气得血压恨不得飙升!陆昂不是不知道自己处境危险,居然还擅离职守!就为了一个小丫头!
这还是他派去最危险地方的陆昂!
高强恼火。
处分已经背在身上,陆昂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只简单汇报:“老高,这次可能有大鱼。”
“具体些。”
陆昂便告诉他,这单生意要的货多,就是不确定罗坤会不会亲自去彭汉生那边拿货。
“这事急不了,你稳一些。”高强再度提醒他。
看着这几个字,陆昂慢慢抽了一口烟,一条条删掉短信记录。
烟灭了,陆昂才走出去。
安安睡得迷迷糊糊,却一下子就抱住了他。脑袋抵在他胸口,亲昵的蹭了蹭。
“陆昂,你刚刚是不是生气了?”安安问。
陆昂抚她颈子:“生什么气?”
“生我和未来金主的气。”安安懒洋洋睁开眼,冲他会心一笑。
陆昂只是沉默,指尖在她的颈子里游移。
安安便又说:“可是陆昂,我好喜欢你呀。”
她嘴巴永远这么甜,永远在给他灌*!陆昂倾身而下,身影沉沉,再度收拾了她一回。
被他这样占有,被他一下又一下的贯穿,安安觉得好欢喜啊,她真的爱死他了!
*
安安第二天原本打算去天.安门,打算去故宫的,可她已经不想去了。
她只想和他做,昏天暗地的做。
抱着陆昂,安安很有自知之明:“我是不是挺不要脸的?”
她一张脸仰望着他,明艳而动人。她的眼眸灵动,她的鼻尖小巧,一张娇娇软软的红唇更是会说情话,会软绵绵嘤咛,会递来小小的舌,会一遍遍喊他的名字,就这样喊进了他的心里。像每一次她的死缠烂打,她每一次的不离不弃,她每一次的动情。
指腹用力刮了刮她的唇,陆昂回她:“是。”
安安哼哼瞪他,陆昂就吻了下来。
让那些天.安门、故宫见鬼去吧,安安的第一次北京之旅就在没玩没了的做.爱里结束了。
她快活的要命,或者说,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她就高兴!
*
站在机场大面的落地窗前,对着外面一架架飞机,安安紧紧握住陆昂的手。
外面蓝天白云,辽阔无边。
安安扭头,朝陆昂笑。
“陆昂,我一定好好复习,我想考来这里。”
这是她的雄心壮志!
她考来了这里,就可以读书,就可以赚钱,就可以给段秀芳看病了。
“嗯。”陆昂鼓励她。
安安停了一停,又说:“陆昂,我们以后一起来这里,好不好?”安安凝视着他,努力展望未来,他们两个的未来,“你在这儿工作,我可以找酒吧驻唱,好不好?”安安说着,一双眼盯着陆昂,期待他的答案。
这是她第二次描绘他们的未来了…陆昂握着她的手,指腹慢慢摩挲。
这种沉默让人心头忐忑,“不好吗?”安安不满。
陆昂抿唇笑了笑。他说:“好。”
、第四五章
接到计超电话时,安安已经下了飞机,在昆明安全落地。他们买了明天的火车票回家,今天得在昆明住上一晚。
这一路,安安就在念念叨叨高考报名的事,“都要准备一些什么呀?”
她担心自己报不上,这会儿对着手机翻来覆去查资料。
“要高中毕业证、身份证、照片…”
一个一个确认过去,安安就开心笑了——这些她都有啊,她可以参加考试了。只要这么一想,安安摩拳擦掌,再也按捺不住,恨不得一回去就赶紧报名,再完成现场确认。
生怕有个万一。
计超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她正在查阅备考需要的相关书籍。
“计超?”安安接起来,满脑子还是英语数学。
她慢悠悠的,电话那头的计超却是格外着急:“安安!安安!你妈要不行了…”
“啊——?”
那几个字飘过来,安安懵了一懵。
不行了,什么叫不行了?
她从肿瘤医院出来的时候,还给段秀芳打过电话,母女俩那时还在电话里聊起看病的事。安安那时更是骗段秀芳,她骗她“医生说你的病好治呢”,她还说“我能赚钱,你担心什么”…怔在那儿,安安脑子发晕。
计超嘴巴笨,他在电话里面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安安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握着手机,呆在那儿。陆昂从她手里将电话接过去,直接问:“怎么回事?”
一听陆昂的声音,计超愣了一愣,将事情说了。
原来安国宏最近又输了一大笔钱,高利贷追债上门,安国宏威胁说要自杀,闹到最后却段秀芳上了医院…
“现在怎么样?”陆昂沉声问。
“不…不太好呢,”计超磕磕巴巴,“医院现在说是难产,流了好多血。”计超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血,他的手都在抖。
“难产”、“血”这些只言片语从听筒里传出来,在耳边飘来飘去,像是薄薄的雾。安安还是怔愣。她明明昨天才和她打过电话的,段秀芳在电话里问她昆明怎么样,好不好玩…她还遗憾自己这辈子都没出去过…
她这辈子都没出去过…
就要这样完了…
她最后一句话还说想见见陆昂呢…
安安低低耷拉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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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买好的火车票退掉,两人连夜乘当晚的火车回去。
买不到卧铺,只有硬座。k字头的普快,硬座车厢里挤满了人,安安低着头,仍旧一声不吭。
火车一路往回疾驰。
车窗外是无边无际的黑夜。
车厢里面则亮着灯,人挨着人,就是个菜市场。要坐十个小时,大家各自找乐子。对面的人不戴耳机玩手机游戏,两条腿大喇喇横在中间。旁边一桌则在打扑克,“一对5”,“一对j”…那些吵闹犹如厚重的阴云,沉沉压在头顶,仿佛要从她的太阳穴里面钻进去,她整个脑袋好胀,像有一根针拼命的扎。
安安脸色苍白,她恍恍惚惚抬头:“陆昂,我头疼。”
陆昂牵着她的手,带她去车厢衔接处。
那儿有两个人席地而坐,正抱着膝盖打盹。远离了吵闹,凉凉的风扑面,安安才觉得稍微好受一些。她整个人亦清醒一些。
对着远处掠过的光影,安安慢吞吞开口:“其实我妈对我挺好的,她也是没办法。”
陆昂不说话,只静静听安安倾诉。
车门玻璃上是她瘦削的倒影。
安安眨了眨眼,继续平静地说:“陆昂,其实我一开始是要被流掉的。”她说着,转头,冲陆昂失神笑了笑。她说:“我爸一直想要男孩,我是第一胎,我妈舍不得。”安安轻笑。
那笑意淡到泛苦,陆昂沉默的将她搂在怀里。
“我妈这辈子真是没用,过成这样…”安安低着头,喃喃自语,“不知道她…她以后会不会好…”
她不过才二十岁,肩膀瘦弱到可怜。陆昂将她搂得更紧了。
*
他们是清晨下的火车,到医院时,所有早就结束。
清晨的医院安安静静,走廊上空空荡荡,只有计超坐在那儿。
安安之前在火车上就已经接到了计超的电话。
计超问她,要不要给段秀芳打一支杜冷丁。他又转述,医生说了,这样让人走得好受一点,没太多痛苦。
安安咬咬牙,说,打吧。
一针打下去,这条命也就差不多了。